第十二章 皇恩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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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皇恩浩蕩 榮元量沉默許久,并不回答。 蕭在雍便繼續說道:“榮老伯請想,皇上傳咱們進京共議國是,難道真是為了再立東宮?究竟要立嫡還是立庶,圣心必定已有主張,難道輪得到咱們置喙?其實皇上永享福壽,原也不必急著立太子?!?/br> 榮元量這才緩緩說道:“擇定儲君乃國本大事,我等各居四方,常年遠離廟堂,原也不熟悉各位皇子的人品才干,就算皇上允許咱們置喙,咱們也無從諫言啊?!?/br> 蕭在雍說道:“不錯。因此小侄私下里揣度,皇上召集咱們,必定是要商議討賊之策,借此最終一戰,盡掃關中賊寇。只是皇上不能明說出來,免得打草驚蛇?!?/br> 榮元量“唔”了一聲,說道:“這回四大藩王進京面圣,東宮為名,討賊為實。前者可緩,后者至急?!?/br> 蕭在雍說道:“老伯見識明白?!?/br> 榮元量沉吟片刻,說道:“你方才說四皇子到遼東封賞,曾傳下皇帝口諭要你獻計獻策,看來皇上還是屬意于年輕人,要把這副重擔放在你身上了,這可真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br> 蕭在雍說道:“固然是皇上賞識,但小侄也自知獨木難支,僅憑遼東一地的力量,只怕難以盡快拔除賊軍毒瘤?!?/br> 榮元量說道:“這你不用過慮,朝廷必定會支援于你,絕不會讓遼東單打獨斗?!?/br> 蕭在雍笑了笑,說道:“朝廷與賊軍纏斗三年,國庫虧空難以估計,老伯一定比侄兒看得清楚,就算是朝廷有心,也難以支持?!?/br> 榮元量又不說話了。 蕭在雍說道:“如今放眼四大藩王,唯有你我的領地毗鄰關中,咱們的邊民最受賊軍荼毒滋擾?!?/br> 榮元量說道:“此話不假?!?/br> 蕭在雍繼續說道:“若是平南王老伯主動請纓參戰,云南與遼東聯手伐賊,必能馬到成功,萬無一失。其實,皇上何嘗想不到這一點?只是朝廷里素來黨爭激烈,頗有些小人,生怕南北聯合坐大。不過咱們只求忠君報國,旁的也不能盡求顧全了?!?/br> 榮元量嘆道:“我一生最恨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大恒江山就是那班子jian邪小人給拖累壞了?!?/br> 蕭在雍微微一笑,屋里傳來喝茶的聲音,似乎是蕭在雍靜待榮元量答復。 榮世禎這時也聽明白了:“在雍要勸我父王請旨出兵,雙王聯手討伐逆賊。難道是……難道他是為了要我也上前線,好跟我在一處?” 轉念又想:“此等家國大事,自然與兒女私情無關。我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嗯,皇上眼下只中意在雍一個人,不過,我父王若是主動請命參戰,即便朝廷里有人反對,皇上為了大局著想,興許不會駁回,朝廷可經不起再打敗仗了?!?/br> 他心臟砰砰直跳,豎起耳朵聽父王的回答。 良久,榮元量說道:“你的意思,我已盡知。待到進了宮,若是皇上有意讓我助你,我自然責無旁貸。但若皇上不提,那必定是圣心另有安排。你我世代榮華富貴,都系天恩浩蕩,唯有傾其所有,報答隆恩?!?/br> 榮世禎聽父王搪塞過去了,心中好生失望。 蕭在雍涵養卻好,微笑道:“老世伯赤膽忠心,晚輩欽佩無限。天色晚了,老世伯早些休息,晚輩告退?!?/br> 榮元量哼了一聲,說道:“你和我兒子的事情,就打算這么糊弄過去了?” 榮世禎喉頭一哽,差點沒叫出聲來。 蕭在雍則言辭懇切,說道:“世禎天真爛漫,我一見到他就很是喜歡。原本該恭恭敬敬請示老伯才對,還請恕晚輩放肆之罪?!?/br> 榮元量說道:“你也知道早該跟我說,你也知道我絕不會答應,你索性就來個先斬后奏,木已成舟。明知故犯,更加可惡!” 他說話聲音自有一股凜然威嚴,榮世禎慌得心頭突突亂跳,恨不得拔腿就跑,心道:“這可怎么辦?!” 只聽屋里砰咚一聲響,榮世禎嚇了一跳,忍不住側頭到花枝邊,覷眼向窗縫里張望,這一看不由得又驚又喜又愧,只見蕭在雍單膝跪在榮元量的腳踏上,低眉頷首道:“小侄雖明白道理,但情之所起,如浪潮、如疾風,委實難以自禁。小侄兒犯了大錯,還求伯父寬宥?!?/br> 榮元量冷笑道:“我不寬宥你又能怎樣?你反正是吃定了我不能到朝廷告你的狀,也不能當真打死了我那獨苗孽障,你也不必假惺惺客氣了!” 蕭在雍沉聲道:“人面咫尺,心隔千里。我的真心,平南王既然看不見,那終究是難以相信。只有自殘肢體,上蒼明鑒我心!”說著從靴中拔出一柄薄薄的匕首,將自己的左手擱在腳踏上,飛速揮刀斬落! 榮元量大吃一驚,喝道:“住手!”急忙抓住蕭在雍的手腕,硬生生扯住了那匕首,不叫砍落下去。 榮世禎則驚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腿肚子陣陣發軟,只覺得無比后怕。 但見蕭在雍對自己如此情真,他心里又是一陣激蕩,忍不住伸手抓住了窗臺,方才不至于虛軟跌倒。 那廂,榮元量感到蕭在雍揮手力度極大,顯然不是造作偽裝,他心里的氣也就消了大半,但面上仍是威嚴厲色,劈手奪過了匕首,說道:“好了!你要是為我兒子變成殘廢,以后叫他還怎么見人?” 蕭在雍眉宇間盡是憂色,說道:“還請老世伯指點?!?/br> 榮元量說道:“我從前與你父親相交雖然不深,但我一向敬他是個忠貞耿直之人??丛诠式坏姆萆稀?,這件事我就既往不咎了。但你以后和世禎不能再形跡過密。你是定北王,他以后是平南王,你們各有各的身份,行事須得處處顧忌朝廷顏面。我這話就放在這里,聽不聽在你?!?/br> 蕭在雍站起身來,躬身溫言道:“多謝王爺寬恕?!?/br> 榮元量說道:“我還沒說完呢,若是再讓我抓住你跟禎兒不清不楚,我可就翻臉不認人了!” 蕭在雍說道:“老伯盡管放心,不日侄兒上了戰場,就算想見也見不得了?!?/br> 榮元量一想也是,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又放緩了幾分顏色,說道:“定北王請去罷,我老頭子就不送了?!?/br> 蕭在雍出得屋來,榮世禎悄悄跟了上去。蕭在雍一回頭看見是他,卻也不覺得驚訝,微笑著拉了榮世禎一把,兩人走到附近一座涼亭下站著說話。 榮世禎心里一陣后怕,緊緊握著他的手,說道:“你也太不愛惜自己身子了!若是我父王沒攔住你,那又如何?” 蕭在雍低頭看著榮世禎,說道:“我今晚過來求見平南王,本來就是怕你父王知道我們的事,難免要怪罪你,不如我先來請罪。沒想到我趁夜來了,事情已經拆穿了?!?/br> 榮世禎羞道:“我父王認出了你的玉龍?!?/br> 蕭在雍點頭道:“原來如此。怪道他氣得那樣,我若是不下狠手,他怎能消氣?” 榮世禎心中感動,將身子埋入蕭在雍懷里。月色下,兩人靜靜相擁。 榮世禎低聲道:“我父王雖然消氣了,但他不喜歡我們在一起,橫不能以后你次次都自殘謝罪罷?你也沒那么多只手好砍?!?/br> 蕭在雍笑了笑,說道:“他老人家直性子,咱們只有慢慢來?!?/br> 榮世禎抬頭望去,只見蕭在雍溫文俊雅的面目籠著一層淡淡月色,宛若神仙人物,榮世禎就心神如醉,覺得一切關山阻礙都化作了云煙。 榮世禎輕輕說道:“你真的要去打叛賊嗎?皇上尚未下旨,說不定還有轉圜余地?!?/br> 蕭在雍說道:“重任在肩,我輩只有義無反顧。我勸你父王跟我一同出兵,也是為了確保必勝?!?/br> 榮世禎開玩笑道:“你跟我好,不是為了我父王的兵力罷?” 蕭在雍笑了,說道:“我要是想取悅平南王,那就不跟你好了?,F在他這么嫌恨我,我真真也是沒法了?!?/br> 榮世禎笑道:“這就叫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天下好事難道讓你定北王一個人占盡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子話,蕭在雍說夜里風涼,讓榮世禎早些休息,兩人這才分開。 榮世禎高高興興往回走,路過父王的寢居,只見窗戶半開,透出燭光,心想:“父王怎么還沒睡?”于是走近去看。 哪知榮元量正坐在窗下思慮心事,榮世禎一走過來,榮元量聽到腳步回過頭,兩人隔著窗戶正好四目交匯。 榮世禎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請父王的安,你老人家還不歇息?” 榮元量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他走了?” 榮世禎害怕父王又要打人,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戰戰兢兢說道:“嗯,剛剛送走了?!?/br> 榮元量又深深打量著他的神情,說道:“你以后少跟這人來往?!?/br> 榮世禎忙道:“可我們是真心真意的呀?!?/br> 榮元量說道:“你是真心,別人可未必。這人說話行事都是一副忠貞正直面孔,跟他父親貌似是如出一轍,但我總覺得……” 榮世禎說道:“覺得什么?” 榮元量搖搖頭,說道:“這會兒還不好輕易下判詞?!?/br> 榮世禎笑道:“日久見人心,父王以后就知道他的為人了?!?/br> 榮元量說道:“無論如何,這人心思太重,你以后少跟他說話?!?/br> 榮世禎唯唯答應,榮元量睨了他一眼,說道:“我一看就知道你心口不一?!?/br> 榮世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榮元量看他一副羞赧情態,忍不住說道:“別人家是雛鳳清于老鳳聲,偏你還是一團孩子氣?!?/br> 榮世禎笑著伏在窗臺上,把雙手伸進窗戶,慢慢用力按摩父王的肩膀,笑道:“你別生我的氣了?!?/br> 榮元量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伸手推開了榮世禎的手,說道:“你要說話就進來,不說話就回去挺你的覺,隔著窗戶像什么樣子?我是不要你獻小殷勤,以后少讓我cao心就是了?!?/br> 榮世禎咯咯直笑道:“我再也不敢了?!?/br> 不日,定北王和平南王兩派人馬一同上路,這一天終于進了京城,各自在城內藩王府落腳。 這時寧東王盧亞軍也到了京城,征西王韋彥邦卻因為老邁風濕,不能長途跋涉,韋家的兒子們又要侍疾,因此都留在了西涼,征西王的弟弟延齡侯代為入京祭奠太子。 皇帝在宮中朝天閣賜下筵席,為蕭、榮、盧三位藩王和延齡侯接風。榮世禎因為是世子,皇帝也特許他進宮領宴。 但因為太子新喪,凡是鐘鳴鼎食人家都禁歌舞喜事,宮里更是一派肅穆哀重?;噬鲜ヱ{又未曾前來,只派了他弟弟珉親王過來招待,那筵席也是吃了幾巡就散了。 眾人正要離去,忽聽得一陣腳步聲,有人高聲道:“皇上口諭到——”眾人連忙停步,跪下迎旨。 只見一個身材胖大的老太監領著一群宮人進了朝天閣,正是皇帝身邊的總管邵大公公。 邵大公公拿著拂塵說道:“傳皇上諭令:平南王世子榮世禎忠勇可嘉,保衛四皇子有功,欽賜蟒服玉帶、寶劍良弓、文房四寶,以示獎勵?!?/br> 后面的宮人流水價捧上了御賜珍寶。榮世禎大喜,當即磕頭謝恩。 邵大公公對他甚是慈和親善,說道:“宮里一會兒就把賞賜送到王府上。倒是這蟒服玉帶,還請世子先行換上,也能彰顯圣上榮寵?!?/br> 榮世禎喜孜孜到暖室更衣,須臾間回到閣中,從頭到腳煥然一新。御制蟒袍光華燦爛,極盡天工之妙,與蕭、榮、盧三大藩王的服制一模一樣。 珉親王、蕭在雍、盧亞軍和延齡侯紛紛過來道賀,榮氏父子以禮道謝。 出宮回到王府,榮世禎笑道:“皇上這次真是給我臉面?!?/br> 榮元量說道:“皇上那是給四皇子臉面。你救了四皇子的性命,皇上破格重賞于你,更顯得皇上疼惜四皇子?!?/br> 榮世禎也想到了這一節,笑道:“我是沾了四皇子的光,可惜今天進宮沒見到諸位皇子們,不然一定要當面謝謝他?!边^了一會兒,又輕輕問道:“皇上這么做,是不是想立四皇子呀?” 榮元量說道:“君心難測,不好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