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線02生日快樂。
晚飯后,程昭在廚房刷碗。 我悄悄走近,在他的身后站定。屏住呼吸,湊近他,輕嗅他的后頸。 不是錯覺,我真的聞到了和我相似又略有不同的花香味信息素。 想說的話還未出口,程昭突然轉過身來,我被他的肩膀撞到,捂著臉往后退了幾步。 他也沒料到我在身后,匆匆放下手里的活,有些焦急地湊過來:“撞疼你了嗎?讓我看看?!?/br> 還沾著水滴的手拂上臉頰,撥開我的手,咫尺間的距離,讓呼吸噴灑在彼此的臉上,我看向程昭的眼睛,說:“程昭,你現在能聞到我的信息素吧?” 難得的沉默,讓空氣都跟著沉寂。哪怕離得再近,我也始終讀不懂他眼中復雜的情緒。 程昭沒有回答。但是也沒有否認。 “你知道自己是Alpha,對嗎?” 或者,我應該換個說法,你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分化成Alpha。 所以,你說過的那句“我連omega的手都還沒摸過呢”暗示著你將性取向默認為omega,你想邀請來生日聚會的那些同班好友也大都是Alpha,這些才能得到解釋。 “你已經出現分化前兆了,跟我去醫院吧?!?/br> 程昭皺起眉頭,也許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空氣中稚嫩的alpha信息素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像是劃開了利刺,包圍在他周身,阻止我進一步靠近。 你所抗拒的,并不是自己的Alpha身份,而是“醫院”,對嗎? 程昭對醫院的抗拒幾乎是出于本能,我不知道他初三生病休學的那一年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空氣中的Alpha信息素越發尖利起來,裹附在周身的刺,是對自我的保護,但對想要靠近的人來說,也是帶血的武器。 面對程昭無聲的拒絕,我壓下性子,反問他:“那你想怎么解決?”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過了半個小時的黃金時間后,唯一的解決辦法只剩下一個。 ……我們曾經做過的。 聞言,程昭堅決抵抗的模樣終于裂開縫隙,那滿是攻擊性的信息素味道,都跟著心境的改變而動搖。我抓住他防備松懈的一瞬,扯開帶刺的枝條:“程昭,沒事的,相信我?!?/br> 語氣放緩,我不斷安撫著他,就像曾經每一次,哥哥對我做的那樣。在那樣的溫柔里,所有用作防備的利刺,都可以被融化。 “別害怕,我帶你去醫院?!?/br> · 深夜,醫院安靜的長廊上,我透過模糊的花面玻璃,望向里面的程昭。我的手,又開始不由自主地劃著玻璃表面,一下一下,像劃在誰的心上。 細長的尖頭針管,裝滿透明卻未知的抑制藥液,黃色皮筋束緊的手臂,酒精棉球在顯露出的藍色血管上來回擦拭。 針尖破開皮膚表層,向內刺入。 痛。 皮rou之上的創口,牽連腺體深處的絞痛。違抗alpha與omega本性的抑制劑,會帶來令其難以承受的疼痛感與不適應期。 但是程昭在忍耐。 緊皺的眉頭,額上悄然流下的冷汗,替他訴說他隱藏的痛。 程昭總是在忍耐。 即使隔著玻璃,我也知道他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白色的病歷本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終于收回視線,面前,醫生問我:“你是患者的家屬嗎?” “……我只是他的家教老師?!?/br> 我咬了咬下唇,把那句“我是他哥哥”咽進肚子里。 醫生狐疑地瞟了我一眼,張開的嘴又重新合上,終究是沒有繼續說什么。他許可我暫時陪在程昭身邊,但同時也要求我,盡快叫他的監護人過來,由家里的alpha或beta照看。 一切安頓好之后,我去往程昭的病房。 遞過手中的報告單,我告訴程昭,他的信息素是月季花香。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他握著我的手腕,沒有接過那張報告單,甚至連瞥一眼都沒有,似乎對自己的事情毫不關心,只是看向我,問我,“也是花香嗎?” “……玫瑰花?!?/br> 我害怕他細想,盡可能自然地轉移著話題:“已經很晚了,程昭,快些睡吧?!?/br> 我打開手機屏幕,已經十二點多了。 “……十二點過了?!蔽亦?。 “怎么,晚上十二點也會有人來按門鈴嗎?”聽他重新說起打趣的話,我也跟著放下心來。 我沖他搖了搖頭,不論他能否看清我的表情,還是笑著對他說:“程昭,生日快樂?!?/br> 病床上的人難得愣在那里,沒有接話。 在過多的情緒開始蔓延之前,我適時打斷:“怎么辦,沒有準備生日禮物呢?”我攤開雙手,裝作無奈的樣子。 “明天醒來,你還會在嗎?”程昭卻說了一句聽起來很是突兀的話。 但我知道不是的。 ……陪伴,對你而言,是“禮物”嗎? “嗯?!?/br> 我會陪著你的,所以安心睡吧。 · 我對程昭的許諾只作數了一天。 過晚的分化對他身體產生的影響比我預想中更加嚴重,需要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而我作為一個“家教老師”,不再有繼續陪在他身邊的權利。 醫院方面聯系了他的家人,我匆匆與程昭告別,卻感到自己是在落荒而逃。 七月末的夏季,我與程昭的聯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