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波動

    “愣著干什么？”軍方代表甩掉粘在頭盔上的血rou厲聲道，率先掏出槍“啪”的一聲斃掉了離他最近的那只緩緩行動的喪尸?！鞍阉鼈儦€片甲不留！”

    人群頓了一兩秒，接著紛紛抄起武器，使用異能將殘存的喪尸消滅的精光。失去了十級的指揮，喪尸的動作遲鈍了不少，攻擊也變得漫無目的了起來。獅心軍團的先鋒部隊率先跳下了城墻，接著是火馬、骨頭、輪回等軍團，最后才輪到了軍隊。軍團有收集晶核的優先權，以作為他們無條件參加防衛戰的獎勵。

    不遠處的黑色巨狼在殺死了身旁的最后一只高級喪尸后變回了人形，羅斌的身上附著交叉縱橫的血跡和劃痕，赤裸著身子在一片血海中翻找著，最后他在一只喪尸的尸骸下找到了李麟。李麟的大半個身體都被尸液和鮮血浸透了，一縷黑發還頑固的翹在頭頂。羅斌飛快的清理掉他面部的污垢，然后把手附在青年的脖頸處，發覺他還有呼吸，不禁松了一口氣。

    他雙手交疊在對方的胸口按了按。

    “咳……”李麟咳出了一口嗆到的血水，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也不知是誰曾經指責過我不愛惜生命?！绷_斌低聲說，同時覺得自己既無立場又無理由指責他，又禁不住沉默了起來。

    李麟抬起手，接著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有煙了。

    “我們回家吧?！绷_斌輕聲道。

    李麟張了張嘴，沒說出完整的話來，他實在是太累了，而且他很懷念他的香煙。

    羅斌彎下腰把他打橫抱起來，李麟體重很輕，他很輕易的就能抱著他在泥地里朝大門敞開的基地走去。alpha對自己全身赤裸并不在意，畢竟他的衣服已經變成了千百片碎片找不回來了。李麟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放在了alpha肌rou發達的胸口處。

    “棒極了，不是嗎？”鄭晶望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看了一眼摸下巴微笑的麥克白，低聲道?！八俏覀兊牧??！?/br>
    “話可不能這么說?！鼻嗄旰吡艘宦??！绑氩断s，黃雀在后?！?/br>
    “異想天開?！?/br>
    “每個人都會改變，無論是你還是公爵本人?！彼耘f保持著笑容，那副模樣就跟羅斌曾形容過的一樣——看上去不像好人?！爱斎晃铱刹粫圆涣苛Φ陌堰@尊大佛請進我的小龍王廟里?！?/br>
    我們走著瞧。當然這句話鄭副團長沒有說出口。她已經跟在公爵身邊二十多年了，她了解公爵，也相信那個男人這一輩子都會像山羊一樣固執，雄獅一樣勇敢，駿馬一樣智慧。獅心軍團所傳承的精神，是在戰爭和動亂中拼死被保護下來的珍貴的遺產。那種不為任何人所踐踏的高傲，是只懂得服從命令的軍人所不能理解的。

    鄭晶沉默的從十級的尸體上撿起了公爵的劍，凝望著閃著寒光的劍刃，不禁回想起了男人那張不茍言笑的臉。公爵很像他的父親，不僅是單純的外貌相像，連不屈服的性格都一模一樣。這種男人，哪怕是去送死也要鬧出個大動靜，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對凡人的所求有多么的無所謂。

    一九九三年的初冬，公爵的父親穿上了他最心愛的那套制服，帶上了槍和子彈，然后謙卑的卸下了獅心軍團的團長一職。事實上，他的團長的頭銜從很久以前就被懸空了，戰爭在男人身上留下的不可治愈的傷疤讓他每個清晨備受折磨，每個陰天疼痛難眠，動蕩的局勢折斷了雄獅的四肢，扔未曾迫使其垂下高昂頭顱。在過了一段過街老鼠般的陰暗日子后，過慣了刀頭舔血生活的男人同許許多多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攜手走向了自我毀滅似的輝煌終結。

    “獅子的人可以為情人流淚，為父母流淚，為兄弟流淚，卻不能為傷痛流淚?！?/br>
    “我們并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實現為人最后的價值。哎，既然我們早已成了惡棍，那為何不成為最徹底的那種呢？”

    “獅子不和綿羊計較是因為輕視，不和鬣狗爭奪是因為鄙夷，然而獅子從來都記得敵人的味道，獅子從不會放棄復仇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為止?！?/br>
    “世界可以遺忘，但是我們家族的男兒永遠不會遺忘：體內奔騰的炙熱鮮血。你生來就是雄獅，你是我的兒子?！?/br>
    在鄭晶的心目中，公爵從未辜負過老將軍的期望……假如他的背景能再簡單一點，只要一點，憑借他的頭腦和外貌，他早就成為赤手可熱的國民偶像級人物了。公爵生得非常的英俊，面部輪廓頗有古希臘雕塑的神韻，擁有東方人心目中歐洲男神標準的金發碧眼。他的整張臉看上去相當謙遜和彬彬有禮，流露出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即使是配合上高挑的身材和發達的肌rou，寬闊的肩膀，收緊的腰腹，這個黑白通吃的男人也未顯露出一丁點的戾氣來。相反的，他天生帶著多少達官貴人所渴望的那種不可一世的傲氣和貴族特有的從容不迫。

    公爵帶領著一蹶不振的獅心軍團躲過了末世前的滅頂之災，在末世后率領著忠心耿耿的團員一次次的化險為夷。他的確是一頭獅子，一頭凌駕于凡人之上的獅子。

    “榮耀！”公爵的父親臨死前也說過這句話，這句被視作生命的謹言。

    謹記榮耀，永世為人。

    寒風將公爵從深沉的回憶中喚醒，他身旁的omega把自己團成一團蜷縮在衣服下，睡得很不安穩。

    這是為什么呢？。公爵皺了皺眉頭。我和他第一天見面就脫了他的褲子，強jian了他，即使我們都以為這是交易，但是強jian就是強jian，而且不止一次。Alpha以暴力和實力令omega屈服于其胯下，無論末世前末世后，用丑陋的東西把他們干得死去活來，腿都合不上了為止，然后再接著強迫他們和alpha睡覺。公爵在末世前就不認為自己是個遵紀守法的公民，末世后也一樣，他和他的軍團至始至終都信仰獅心軍團的規矩。

    他和不少alpha一樣喜歡美人，玩弄過omega，羅蘭大概算得上他睡過的人里面最丑的一個，并且根本毫無床技可言，像個木偶似的躺在床上供人泄欲。他的皮膚和身材倒是很不錯，只可惜胳膊和大腿根都有幾道傷疤，這對出賣色相的omega來說是最最要不得的。

    如果不是為了得到他弟弟，公爵想，我根本不會給如此姿色的人一個曖昧的眼神。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覺這個長得并不美的omega意外的順眼了起來：他仍然不美，可渾身上下有種被東方人稱為“神韻”的奇怪氣質。

    他似乎很害怕我……公爵暗地里觀察了很久，得到了這樣的竭力盡能。然而他也發現，羅蘭從來不會明顯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緒，頂多是用眼睛。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色，深邃得看不見底，并透著隱隱的悲傷。

    我想我該好好的感謝他，如果我們都能活著回去的話。

    當alpha的腿愈合了大半之后，他決定和羅蘭離開這個雪窩，希望山下的補給仍在原地并且可以使用。他們有衣服，沒有食物，沒有武器，還要冒著被喪尸圍攻的危險下山，這個情況簡直糟透了。羅蘭對他的計劃既沒同意也沒反對，只是把袋子里的最后一條私藏rou干給他吃了。

    “你不怕我丟下你嗎？”

    “帶上我是情分，我會自己跟上來的?！?/br>
    “你倒是無欲無求?！?/br>
    “能夠活到現在，我已經感到很幸福了?！眔mega靦腆的笑了一下，迅速扭過了頭。

    他們在雪地里長途跋涉了大半天，走得十分小心，成功避開了小型尸群。這一路上，公爵在白茫茫的世界中看到了很多儀器和設備的殘骸，他并不打算順著這些痕跡翻找，他們必須節約時間，更何況他也不想翻到曾經的團員的尸骸。公爵不害怕目睹死亡，并不表示他不會感到心痛。經過幾天的風雪，山間換了副模樣，公爵花了很長時間才確定了山下藏補給的地點，被藏起來的八輛車子還剩下四輛，他衷心的希望那四輛車子的人成功逃回了基地。在他們把另外幾輛車子上的部分補給和汽油弄到挑出來的一輛車子上時，發出聲音驚動了附近的喪尸，很快便有十幾只喪尸靠近了他們的據點。

    “你搬完東西就上車，我負責擋住他們?！惫綦S手從后備箱中拿出了一條鋼棍，他身上的傷還沒恢復完全，他并不打算蠻干。

    “小心腿……”羅蘭說。

    公爵頓了頓，抬手用鋼管擊碎了喪尸的頭骨。

    羅蘭迅速清點了車輛上的東西——食物，汽油，幾條毛毯和各種各樣的藥品，百分之七十的物資都在空間能力者手上，而那幾個人都生死未卜。他留下了那些沉重的設備，帶上了小型的偵測儀器。公爵并沒有讓他搬走所有的物資，他仍舊抱有幻想——萬一還有別的生還者呢？

    羅蘭整理好有限的物資，鉆進了駕駛室，公爵解決了離副駕駛最近的喪尸，接著手腳麻利的爬上了汽車。喪尸還不死心的敲打拍擊著車窗，活人早已一腳油門長陽而去。

    但是公爵知道，回家的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