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酒樓
徐鶴儒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趙識溫始終都沉默的聽著,若不是他眼神蕭索神情萎頓,徐鶴儒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擱家里賤嗖嗖地幫趙識溫回憶深情史。 這不是越講越傷自己心嗎? 一口氣干了一盞茶的徐老爺擺手,不能講了,總結道:“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更何況,沒紅過臉的哪能算夫妻?” “倘若不止吵架呢?”趙識溫問。 “不止吵架是什么?你要娶妻納妾結婚生子?”徐鶴儒一拍大腿,“女人是受不了這檔子事,大不了你成親后,立馬將她納了就是?!?/br> 趙識溫搖頭,“是他不愛我?!?/br> 徐鶴儒第一次聽這論調,驚的嘴巴都張開了,任誰都覺得這倆人指定愛的死去活來,“她不愛你?奇了,她不愛你還跟你過了七八年,真奇了?!?/br> “或許從前愛吧?!?/br> 只是趙識溫只記得唐錦對他的抵觸與冷待。 這可悲的境地竟連一絲溫情都找不回。 “那倒是,如今你們也在一起這么久了……”哪有人十年過來都如初見一般,要不男子要納妾呢,新的總比舊的惹人歡喜。 “他說我與從前待他不同了,我覺得,我對他已經是好的了,他怎么不去看看別人家的侍妾是如何做……” 徐鶴儒蹙眉,“趙三,這話可不像你能說出來的,你從前,從不將那人看做侍妾?!?/br> “你如今輕看了她,我倒是,真沒想到?!?/br> “我……”趙識溫也覺出自己理虧,他說這些話并非真看輕唐錦,只不過是逞口舌之快,“我氣上了頭,便說了些不該說的?!?/br> “你既然也知道不該說,為何不好好道個歉?賠個不是?” 趙識溫少爺脾氣上來,冷哼,想起唐錦昨夜兒說的話,就氣的慌,“他的嘴,也沒說些什么好聽的?!?/br> “人吶,越親近便越肆無忌憚,紅起臉什么難聽話都說得出?!毙禚Q儒也明白,這事誰不是呢? 最是了解彼此,便最能說出傷人的話,揪著最心愛的人痛處不放。 可也得想想,你口中字字句句傷他的把柄短處,何嘗不是他深深切切愛你時,親手交到你手上的? 被最愛的人割去一塊rou,刀子卻是自個兒遞的,這大約誰也緩不過來。 眼見好兄弟受傷,徐鶴儒道:“既然心煩,那今晚就跟我們好好喝一場,喝的不煩了,再想這些事?!?/br> 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在心煩意亂上頭的時候尋求解決的法子,說不定一團亂麻越解越亂。 徐鶴儒當時是如此想的。 —— 兩人晚間便一起去了酒樓,這酒樓里頭裝的是極盡奢華,來往的侍女衣著清涼,大廳里香氣彌漫,溫暖如春,種了許多雅致的花草。 只是再美的花草,也沒那些姑娘好看。 徐鶴儒一進去,眼睛都直了,“我就說,怎么能是正經酒樓,各個穿的跟西域舞娘似的,哎——那邊兒還真有金發藍眼兒的!” 趙識溫沒理徐鶴儒,和幾位熟悉的商會老板打過招呼,就進了雅座,自斟自飲起來。 隨后進來的三三兩兩,身邊大多都陪了女人,手腳便愈發不規矩起來。 連徐鶴儒都摟了個跟他一般高的西域姑娘,進來后帶著人坐到趙識溫身邊兒,“這西域人漂亮是漂亮,就是有些怪?!?/br> 趙識溫也看不慣那金發碧眼的,“你找女人,就從我跟前兒閃開?!?/br> “我這不是過來陪你喝酒嗎?”徐鶴儒剛拿起酒杯,那漂亮的西域美人便銜住了葡萄,用嘴送到他唇邊兒。 徐鶴儒伸手一點,將葡萄塞回了美人口中,他可不吃。 雖然這種場合,這種事自然免不了的,但這酒樓的姑娘們一上來就如此放蕩,倒還真是開眼界了。 有懂的老板講:“這些女人都自個兒賣進來的,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可不像那些出來賣還端著的……你們不喜歡這樣的,也有會詩詞歌賦,彈琴唱曲兒的,我叫她們上來?!?/br> 趙識溫一聲不吭,與他碰杯的徐鶴儒叫道:“還是聽聽清心靜氣的曲兒吧,不然怕咱這一屋子,撐不過一炷香??!” 他這話引得許多手都探進美人衣裳的老爺笑罵起來。 不多時,幾個面上帶著薄紗,身段婀娜的女人捧著琵琶長琴進來了,穿的倒是多了,但那水盈盈的眸子還是帶著鉤子。 有人問:“這能碰嗎?” “當然,這地兒的都不是處子,你勾勾手便來了?!?/br> 撥琴轉弦絲竹聲起,歌女咿咿呀呀唱起來,時候什么調什么詞聽不清,在這場合下,彈將軍令也有種靡靡之音的感覺。 林寧婉捧著琵琶,目光四下打量,她進入這酒樓不過四五日,眼下只想快些找個冤大頭,她打定主意要脫離趙宇澤,為自己腹中將要足月的孩子尋個依仗。 今夜樓里來了一眾富商,她原本擔心碰上趙宇澤,但是眼下一瞧,趙宇澤根本沒資格擠進這里。 林寧婉捧緊琵琶,眼波流轉,不敢放過任何一道射向她的貪婪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