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失了貞潔
趙識溫與徐鶴儒推杯換盞,指肚大的小玉杯盛那寡淡的酒水喝到天明去也消不成愁。 眼看趙識溫煩悶,倚靠著徐鶴儒為他扇扇子的姑娘笑著說:“郎君,我們這兒還有自釀的葡萄酒,喝一杯下去,酒量不好的都要暈桌子下去,若尋醉,那最好不過了?!?/br> 徐鶴儒不信邪,果酒能醉成什么樣,“那還不拿上來,讓我們試試?” 趙識溫嘗過的果酒,大多都甜滋滋的,這葡萄酒也是,喝起來甜滋滋的,只咽下去的時候有苦漫在舌尖兒。 徐鶴儒去跟別家老爺碰杯的空檔,趙識溫一個人悶頭干了一瓶子葡萄釀酒,等徐鶴儒回來時,人已經趴在桌上眼圈兒泛紅了。 “我的天,這還真能喝醉?”徐鶴儒一拍大腿,上去拉人,“別哭了別哭了,先回府吧……” 喝醉酒的男人力氣比牛還大,趙識溫一抬手就給徐鶴儒推飛了出去,胡言亂語道:“我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這動靜嚇到了旁桌的人,“咦,趙三這就喝多了?酒量這么差了?” 徐鶴儒從地上爬起來,扶住他那亂晃的兄弟,“哈哈,看來那葡萄酒當真醉人,那我就先帶他回去……” ‘回去’這兩個字就仿佛那狗放飯的金鈴聲,原本逐漸安靜的趙識溫立即掙扎起來,“不……” 徐鶴儒比不得趙識溫高大,成婚之后連馬都騎得少了,真是制服不了趙識溫。 “你瞧瞧,趙三都說了他不回去了,老徐你就別上趕著當老媽子了,你可還沒喝多少呢,別想臨陣脫逃??!”有好事者不讓徐鶴儒他們走,信手招來兩個女人,“把這位爺扶到樓上去休息?!?/br> 兩個女人帶著面紗,手里還捧著琵琶樂器,似乎是剛剛遠遠彈奏的樂妓,這徐鶴儒哪里敢撒手啊,他手里這個可是個貞烈的,這要是被女人碰了,明天不得提劍削他。 “不行不行,還是我親自把他送到樓上去吧?!?/br> “你送什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他一個大男人,還能吃虧不成?” “那可不唄,他要是真急眼了……”徐鶴儒擰眉。 “無事,你們兩個送他上去,看著這位爺,吐了就打掃,其他的事別多做,不然,有你們好看的?!蹦俏焕蠣斃淅涞姆愿赖?,兩個蒙著面紗的女人對視一眼,有些畏懼應道:“是?!?/br> 徐鶴儒還是不放心,偏要跟著,一直把人扶到了房間里,見趙識溫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什么都干不了的德行,才轉身,“記著,他不需要的事,一概不許做?!?/br> 屋里的兩個女人面面相覷,點頭應下。 徐鶴儒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三個人。 一個女人聲音俏麗,如同百靈鳥一般,“誰要在這兒伺候酒鬼,下面那么多大爺,留在這里一個都傍不到,今晚上就白忙活了?!?/br> 這酒鬼模樣是俊俏,但不許碰,那怎么弄錢,還不如下去伺候那些糟老頭子們。 “要不jiejie就下去吧,這里留我一個人也可以?!绷硪粋€女人溫溫柔柔的,說話聲音也輕。 “你能這么好心?” “我剛來這里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如何行事,jiejie若是能多帶帶我,那便是婉兒的幸事了?!?/br> “你倒是識相,那我先下去了,你好好照顧這醉鬼,以后我有恩客,定然不會少了你?!迸藵M心歡喜地離開了。 林寧婉站在原地,看著木門開合,她隱藏在寬大袖子下的手已經狠狠攥成了拳,指甲刺進rou里,卻分毫感覺不到痛。 她的仇人,就在眼前,醉的不省人事。 趙識溫害她父親慘死,害她家破人亡,她恨不得生啖其rou,將他挫骨揚灰。 林寧婉解下臉上的面紗,猩紅的眼眶和忍不住顫抖的嘴角顯得她原本秀麗的臉變得猙獰而可怖。 她一步步走向床畔,每一步都能聽到她胸口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的心臟在轟鳴,她想報仇,無時無刻不想,她恨透了趙家,恨透了趙識溫與趙宇澤。 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她要趙識溫血債血償。 可當她把手放在趙識溫的脖子上時,才發現想要掐死一個人究竟有多困難,趙識溫一微動,林寧婉就怕的猛地退后幾步。 她看著自己的手,卻也明白,如果錯過這個時機,她或許一輩子都無法讓自己的仇人付出代價了。 很快,一個念頭從她的腦子里升起。 如果殺不了趙識溫,那便讓整個趙家都成為她的! —— 徐鶴儒昨兒晚上也被灌趴了,最后留在樓里睡了,早上做夢,夢見自己被徐夫人從床里頭踹下來了,猛的就給醒了。 “壞了壞了,來福!來福??!”徐鶴儒急忙穿衣蹬靴,喚著自己的小廝進來。 “老爺?!?/br> “不是說了,不能宿在這兒!夫人要是知道了!我還能進家門嗎!”徐老爺心慌無比,緊拽上靴子,“快隨我回家……” 剛出門,他想起個人,趙識溫他也得帶走??! 于是尋摸著記憶,一腳踹開了那間廂房門,“趙三趙三!快醒醒!跟我回家,和你嫂子解釋……?。。?!” “?。?!” 兩道慘叫相繼迸發,徐鶴儒看著面前凌亂的床榻和一地男女衣衫,嚇的腿都軟了。 而睡在床上的一個嬌俏身影也爬了起來,哆哆嗦嗦撲到了地上,“老爺,老爺,是那位爺強迫我的,我沒有勾引他……我沒有……” 女人聲淚俱下,臉色青白,身上赤條條的,幾許紅痕顯眼的很。 而似乎如她所言,她是被強迫的,那露在外面的肩膀上額頭上都有青紫的傷痕,甚至出了血。 徐鶴儒駭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把子關上門,指著床里還未清醒的人道:“你,你說他強迫你?怎么可能???” “公子許是把我當成了誰,我不情愿,他便打我,將我摁到床上……嗚嗚……”女人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徐鶴儒簡直遍體冰涼,這女人說的簡直有鼻子有眼的,徐鶴儒不信都難。 女人嗚嗚的哭聲總算吵醒了趙識溫,他的頭痛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錘子一般,昨夜的事全都記不清了,屋里的場景讓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了,聲音嘶啞道:“徐鶴儒……你玩女人玩到我房里了?” “趙三!你快醒醒吧!你看看是誰光著玩女人呢!” 趙識溫皺眉,總算發現了異常,為何他也赤條條的?! “這是怎么回事?!”一把裹緊被子的趙識溫厭惡而憤怒地看著地上的女人,“這是怎么回事???!” 女人無助地望向徐鶴儒,額頭上的傷口看的嚇人,徐鶴儒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我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這絕對不可能!”趙識溫篤定道,眼神冷冰冰的掃過地上的女人。 他從未對唐錦之外的人動過念想,更別提他前天還cao了唐錦整整一夜,第二日又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動的了? “她說,你把她當成了別人,她不從,你便對她動粗強迫了?!毙禚Q儒的目光瞥瞥地上哭個不停的女人,“趙三,你當真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人都被你打這樣了?!?/br> 趙識溫雙目圓睜,他將那女人認成唐錦,強迫動粗? 怎么可能,在趙識溫眼里,那女人連唐錦十分之一都比不得。 可她身上的傷,趙識溫猛的想到了唐錦身上的痕跡,一時間臉色變得青紫,他無法接受自己做了對不起唐錦的事。 這怎么可能? 趙識溫沒有說話,林寧婉披著衣服站起來,捂著臉哭道:“老爺若是不想認,那便不用認,反正妾也不是清白人,到了這樓里,總有這一天……” 下一刻便沖了出去,頭也不回。 屋里只剩下了徐鶴儒與趙識溫,徐鶴儒見趙識溫一臉如遭雷劈的模樣,似乎比那女人還要為失節而恐慌,于是從地上拾起他的衣服,斟酌開口,“都是男人,這不是常事嗎,充其量算是酒后無德……你也不需要那么自責……” “這不可能!我不會做這種事!絕對不會!”趙識溫低吼道,他猛的跳下床,抽過自己的衣服,穿上便要離開,身后的徐鶴儒卻突然拽住了他,澀聲道:“你先看床上?!?/br> 趙識溫一回頭,床榻的褥子上還帶著一塊鮮紅,屋里的兩個男人都是通曉人事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 林寧婉跑回自己的屋子,才漸漸放下手,方才的楚楚可憐消失殆盡,她看著被自己咬的紅腫的手指,都說十指連心,出了點血,現在還疼的不行。 不一會,樓下的龜公敲門進來,身后還跟著幾個看熱鬧的女人,龜公尖聲細氣地開口:“姑娘,這是兩位爺給你的銀票,昨夜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懂嗎,這在咱們這兒啊,正常?!?/br> 林寧婉眼淚婆娑,雙手接過銀票,委屈道:“我知道?!?/br> 龜公滿意她識相,轉身下樓去了。 昨夜被林寧婉支開的女人走近,瞧見林寧婉頭上的傷口,驚訝道:“你這是怎么弄的?” 林寧婉看了她一眼,計謀了然與心,低頭擦淚,“我昨夜本是好好照顧那位老爺,沒想到他……” “什么?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但他給了你銀子,便也算知道自己理虧,你可收好這些銀子吧?!?/br> 林寧婉看著手中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心中冷笑,她要的,絕對不會只有這一千兩銀子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