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書迷正在閱讀:與君長訣、南轅北轍、【蟲族】開局全靠撿、把徒弟養成我的專屬XP、束縛、短篇sp合集、淪為Alpha的禁臠(3p)、小公子、城南冀北、永久替身
兩周的時間,聶斐然吃不好睡不下,他一想起女兒心口就疼得厲害,精神也已疲憊到極點。 拘留所人員密集,環境極度嘈雜,面對共處一室的"同伴",他語言不通,看上去孤家寡人一個,和其他真正有前科的人像在兩個世界,所以時間長了就被其他小團體孤立起來。 而在獲取消息的渠道上,幾乎是個閉環。 那個地方的人工作方式很機械,只做傳話筒,其他概不告知。 作為關押人員,除了等待,沒什么主動權,聶斐然一開始提出的請求統統被駁回,甚至是過了很多天才知道自己有代理律師,但審訊部門卻沒有安排他們見面。 后來他才明白—— 是因為沒有人替他打點。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實在是非常黑暗的一段經歷。 所以這個中午。 在他已經被動地模糊了時間概念后,工作人員突然從外面打開小窗,接著用古怪生澀的發音念出了一個名字,一屋子的人愣了半天,最后聶斐然如夢初醒,舉手應了一聲。 就是那么荒唐。 叫的是他護照上的名字拼寫,但他差點辨認不出。 在這種地方,做為獨立個體的特性很容易就被抹殺得一干二凈,如果精神和身體再疲軟下去,就只剩一串數字代號,別無其他。 之后,在他還處于持續恍惚狀態中時,警務帶他去到間布置簡陋的辦公室,塞給他一只筆,沖著桌上的一張紙努努嘴,他費勁地集中精神,卻萬分仔細地讀著每一行字,生怕是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東西。 "Be quick?。ⅲ⒕瘎沾叽僦?,表情不耐煩道,"Please?。?/br> 就這樣,聶斐然稀里糊涂地被送到這個地方,又稀里糊涂地簽了一份拘留結束的通知單。 出了的大門以后,見到陸郡的一瞬,他心里的感覺很怪異—— 既難受,又覺得安全。 難受是因為陸郡看起來很憔悴,而覺得安全,是因為陸郡的出現對他確實就像救命稻草,卻是最熾熱真誠的,讓他可以卸下所有的壓力,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其實他心底里還是在把陸郡當親人。 不自覺地信任,不自覺地想要依靠。 所以洗完澡出來,跟父母同事打電話時倒還能勉強忍住眼淚,結果被陸郡一碰,他立馬繃不住了。 來不及想別的,只要聶斐然愿意,陸郡求之不得,所以兩個人自然而然地抱在了一起。 聶斐然手腳冰涼,新傷舊痕,哭得接不上氣,從頭到尾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而陸郡擁著他,安慰的同時,寬闊踏實的背整個覆在他身上,連著心跳,將自己的體溫徐徐傳遞過去。 "哭吧,"陸郡啞著嗓子,手掌輕輕拍著他后背,"哭出來就好了。" “對不起,總是在給你添麻煩……”聶斐然抽噎著,"我總是拖累你……" “好了,你說什么話,聶斐然,是不是想心疼死我?"陸郡語氣酸澀地替他回憶,"我說沒說過,我從來就不怕你給我添麻煩,我巴不得天天圍著你轉,我只怕你有麻煩了又不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幾天,我……" 一提這個,陸郡如鯁在喉。 但陸郡也沒放聶斐然一直哭,主要還是擔心他身體受不了,所以過了一會兒,把他從懷里刨出來,捧著他的一邊下巴,另一只手尋了紙巾來替他擦眼淚,像照顧小朋友似的。 而看著聶斐然紅腫的眼睛,陸郡想再進一步,剛湊近唇,聶斐然便伸手擋住了。 但陸郡也不惱,嘴唇親在聶斐然手心,捉開他的手,然后重新把他摁到懷里,耐心十足地開口,輕聲問:"不讓親?" 沖動正緩緩褪去,聶斐然軟軟地靠在他胸膛上,環著他的脖子,聽著他的心跳,一個月前的回憶斷斷續續恢復,他一下又想起了真正的自己,以及他對陸郡說過不要修復關系的事實。 還有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陸郡的交往對象。 他知道自己應該理智,但面對觸手可及的溫暖鮮活擁抱,以及這具擁有致命吸引力的身體,他卻無論如何說不出推拒的話。 "別胡思亂想寶寶,你沒有做錯事,"陸郡下巴在他頭頂摩挲,手掌像安撫小動物似的,從后腦勺順著,一下下捋到后背,"我保證。" 聶斐然不知他指的具體是哪件事,但這句話就像鎮靜劑,讓他顫抖的身體慢慢歸于平和。 陸郡自知這個時間并不適合一項項數他那些糊涂事,cao之過急反而顯得像有什么目的,就想晚一點再解釋。 但他怕聶斐然有心理負擔,所以止住哭以后,他手腳馬上規矩起來,只是眼神關切,像個cao心的老父親,忙著張羅,督促聶斐然細嚼慢咽,擔心他進食太急傷了腸胃。 兩人不知怎么回事,剛開始還好,后來氣氛就有些冷下去,空氣中不小心碰到目光時,陸郡始終直白,但聶斐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晃一眼就慢慢移開目光。 陸郡看聶斐然喝完最后一口粥,抬手,替他把垂下的碎發別到耳后,溫聲開口:"吃完先睡一會兒,睡足睡飽,我請了醫生,給你做個簡單檢查。" 聶斐然點點頭。 而陸郡看著他稍微恢復血色的嘴唇,還是心疼得厲害,含嘴里怕化了,捧手上怕摔了,恨不得把他揣在兜里隨身帶著心才能落下。 - 想說的話太多,但當下聶斐然最需要踏實的深度睡眠。 等他睡下,陸郡幫他掖好被子,坐在床邊憂心忡忡地看了一會兒,想讓他睡舒服一些,便起身去找空調遙控。 遙控在電視機旁,但從花瓶反光處,陸郡突然發現聶斐然沒睡,眼神跟著他,一轉不轉。 異國的午后,入夏天氣炎熱,偶爾還能聽到蟬鳴,而室內卻是涼爽舒適的。 酒店空間開闊,每個角落都干凈整潔,薰爐中的安神香持續燃燒,散發出淡淡的沉香氣味。 陸郡很快把溫度調好,轉身走回床邊,彎下腰,摸了摸聶斐然的額頭,問:"睡不著?" 聶斐然睜著眼,確實睡不著。 他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感覺自己正處于紅線邊緣,也許下一秒就要被其中壓抑的濃烈情感整個吸進去。 過了一會兒,陸郡聽見眼前的人用一種猶豫而迷茫的聲音問:"你……為什么還不走?" "不想我在這兒嗎?"他撫開一點被子,在床邊坐下。 聶斐然答非所問,"你先回國吧,我是不是耽誤你——" "你想都別想,"陸郡一口拒絕,手伸進被子里,找到聶斐然的手握住,"我守著你,哪兒都不去,別趕我走。" "可是……"聶斐然說著說著,眼底迅速蓄起了小片的淚湖。 "別這樣,寶,我現在只有你,"陸郡這次沒有什么猶豫,也不給聶斐然反應的時間,伏下去吻他臉頰和下巴之間滾落的眼淚,"不在這兒,我又能去哪兒?" 聶斐然微微偏了一下頭,吸了吸鼻子,"你憑什么——" "憑我是你老公。" 陸郡說得累了,干脆也躺下去,隔著被子抱著他,情緒上來,什么臉面都不要地說了這句話,說完還要借勢繼續親他。 聶斐然推了他一下,不讓他親。 "本來想晚點說的,看來我的小豬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陸郡側躺著,沒用什么力地捏著他的下巴,看著他又紅起來的眼睛,嘆了一口氣,還是怕他誤會:"郁禾,你見過的,他說以后不會見我,而顏饒,他電話里跟你說了吧。" 確實說了,而且不只說,還告了好幾大狀。 但聶斐然看著陸郡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結合顏饒的話,心里只愈發覺得對不起他。 無論是衣不解帶地為他奔波打點,還是主動和二十幾年不聯系的父親求和,甚至把逼急了打的那一架也算在里邊。 每一件都印證了—— 那么多年過去,陸郡還是那個陸郡。 對他,毫無保留,傾盡所有。 聶斐然只為自己的變化感到羞恥和慚愧。 "乖乖睡一覺好不好?"陸郡看了看時鐘,打斷他的思緒,把他摟進懷里,安撫道,"寶寶,今天沒有那么多為什么,我們不想太多復雜的問題,我保證,不會要挾你任何東西,我們睡覺就睡覺,只是睡覺,一切等你身體恢復了再考慮。" 聶斐然思緒其實也是亂的,被他哄著重新閉上眼,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輕聲提醒:"……我都三十歲了,你還叫我寶寶。" 陸郡笑,回答得卻很認真,"我這輩子,就兩個寶寶,你八十歲我也這么叫,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