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4 當你正視邪惡
半個小時之后,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狼人大哥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如鬼魅般出沒的身影襲擊。 那個人從背后一擊致命,讓他當場昏厥了過去。 一個小時候,狼人大哥被路人發現,送往醫院。襲擊者故意避開了致命的部分,只是讓他短暫地陷入了昏厥,狼人大哥在醫院做完檢查并無大礙,卻發現自己的口袋中多了一張紙條,要他清醒之后去蘇硯棠的公寓。 狼人大哥一下子陷入了慌亂,他迅速打電話告知了周圍的狼人,很快狼人抵達了蘇硯棠的公寓,強行闖了進去。 然后,蘇臻襲擊蘇硯棠,又攻擊狼人的事,迅速被他身邊所有人知曉。 蘇臻在襲擊了兩人之后去向不明,狼人們立即展開搜索。 當晚十一點左右,蘇臻出現在隔壁市的機場,他的手機有二十個未接來電,不斷地有電話打進來,但他卻全部無視,主動給那個號碼打了個電話。 男人彬彬有禮地接起電話:“喂,你好?!?/br> “我已經按照你們說的,離開他了,剩下的錢呢?” 男人沉默了片刻,故作遺憾:“初戀總是刻骨銘心的,我們很遺憾逼迫你做這件事?!?/br> “少他媽扯淡!”蘇臻罵了一句,他再問,“錢呢?” “我們會給你比預想中更多的錢?!蹦腥顺谅曊f,“甚至可以幫你賺更多的錢,畢竟不談感情的時候,錢是最實在的?!?/br> 蘇臻笑了一聲。 “你孤身一人,逃到國外,打算怎么立足?周琰一定會到處追查你的下落?!?/br> “所以你又要幫我了?”蘇臻諷刺地說。 “現在只有我們可以幫你了嘛?!?/br> 蘇臻又笑了一聲,他的語調冰冷:“你們到底是誰?” 男人愉快地笑了起來,他說:“你先掛掉,老板親自打給你?!?/br> 蘇臻掛掉電話。 三分鐘之后,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來,他接起,聽到了一個更年輕的聲音:“你好啊?!?/br> 蘇臻一時千頭萬緒,他沉默了一會兒:“沈霄?!?/br> 沈霄笑了一下,他的聲音隔著電話,不似見到他本人時的淡漠,有一種特殊的輕快。 “你居然記得我,這是我的榮幸?!?/br> “我說什么人可以自由進出涂山?!碧K臻諷刺地說。 “你準備去哪兒?想好了嗎?如果像之前那樣去打工嗎,太可惜了?!鄙蛳鲫P切地說,“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br> “你說說看?!?/br> “你買最近班機的機票,去西伯利亞,到了那里會有人接你?!?/br> “原來你都給我想好了?!碧K臻又諷刺了一句,“你是不是對我關心過頭了?” “去了西伯利亞,你就可以完全自由地繼續狩獵,在那里不會有人阻攔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而且我也會給你依靠,幫你賺很多錢,不會讓你孤零零的一個人?!?/br> 蘇臻咬著牙問他:“你的主人,知道你干這些事嗎?” “他當然不會知道,否則他一定會殺了我。因為我可是,一手策劃你們分開的元兇啊?!鄙蛳鲚p輕地笑起來,語調很惆悵。 蘇臻握著手機,他的手在輕輕顫抖。 沈霄像是猜出來他在想什么,溫柔地勸他:“不要報警,也不要想著回去。你襲擊蘇硯棠離開,鬧出這么大動靜,就是為了讓他對你失望,減輕他的痛苦,不是嗎?” “情報部在到處搜查你,你被抓,一定會再度經歷嚴格的檢查,你以為這一次,情報部能把注射海外走私來的LSD的事情壓下去嗎?” 蘇臻恍惚了一下,他終于意識到一個驚天的秘密:“你說什么!” “我給你東西雖然不是藥,但是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從扼殺天性這一層意義上來說,效果是一樣的?!?/br> 沈霄慢悠悠地說:“你知道嗎?普通致幻劑在人體內的藥物殘留,只有幾個月,但我給你那一支,可以留存10年。我可是花了重金買到的,最新的硬通貨,整條渠道里僅此一支。雖然,我暫時還不清楚你會在西伯利亞待多久,但是才過去一個月嘛,一旦你現在被抓回去,就一定會被查出來?!?/br> “一旦查出來,你就會因此坐牢。你當然可以賴到我頭上,說我陷害你,強迫你打了致幻劑,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身上的污點會永遠跟隨你。短則3-5年,長則10年,你覺得蘇硯棠會和一個坐過十年牢的罪犯在一起嗎?你忍心拉他下水嗎?” 沈霄輕輕地笑著,聲音冷酷無情:“不談那么遠的,你忍不了那么久的,不出一年,你就會死在牢里?!?/br> 蘇臻沉吟片刻,回答:“我不會回去?!?/br> “我現在就……就去買……西伯利亞的飛機票?!碧K臻覺得喉嚨干澀,他近乎說不出話來。 “這就對了?!?/br> 沈霄輕快地說:“除了你人,什么都別帶走。到了之后你什么都會有,我們之后再聯系,旅途愉快?!?/br> “沈霄?!碧K臻頓了頓,對他講,“你不要妄想能控制我,你不清楚我的能耐?!?/br> 沈霄哈哈一笑:“那就讓我們來比比看吧。我也喜歡那句話:if you look in the face of evil, evil is going to lht back at you.”【1】 蘇臻掛斷電話,面無表情地朝前走去。 偌大的機場沒有白天那么吵鬧,但是也有行色匆匆的人,提著行李箱四處走動。 他覺得四周鬼影幢幢,那些一晃而過的身影好像隨時都會撕下偽裝,露出一張張鮮血淋漓的臉。 他就像走在地獄里,否則何以一切都讓他如此絕望。 他走到一個垃圾桶前,想把身上亂七八糟的零碎物品扔掉,卻遲遲不肯動手。直到一個過來丟水瓶的人,擠到他面前把垃圾扔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轉身離去,找到機場打印店,打印了一張他和蘇硯棠的合照,那是他們唯一的合照,在去公園看粉黛子那天,樹下的合影。 他把照片塞進口袋,然后去找了機場的郵寄點,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遞給他一個小盒子。幾個小時之后,他登上飛機,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之后,他來到了遙遠的西伯利亞,伊爾庫斯克。 西伯利亞很冷,冷得徹骨,他從飛機上往下望去,是一片蒼茫的荒原?;脑嫌幸环N冰藍色的光在遠處若隱若現,一些桀驁的灌木,野蠻地指向天空。 落地之后,他在機場看到幾個人看著他,然后朝他走過來,左右把手搭在他肩上,他這才有真實地,有被綁架的感覺。 為首的男人朝他微微鞠了個躬,然后不客氣地伸出手:“請交出手機?!?/br> 蘇臻無可奈何地把手機拿出來。 男人接過,又從手提袋中拿出一件厚實的外套,遞給他:“到住的地方,會有溫暖的壁爐,不用擔心太冷?!?/br> 男人用英語跟他說,然后又用俄語說了一遍,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他上車。 ———————— 【1】當你正視邪惡,邪惡也會正視你的雙眼?!诙咀詈笠痪渑_詞。 他跟著車走,在昏暗的黑夜中穿行,看到一盞接一盞的路燈遙遠地相隔著。在路途中經過遼闊的田野,那些寂靜的田野上會突然閃過一絲火光,那火光也是冷峭的,忽地又消失不見。 身邊有個人給他遞了一瓶伏特加,告訴他在這個地方生活,喝酒比去壁爐邊蹲著,暖和起來快一些。 每個人跟他說話的時候,都會先用英文說一遍,再用俄語說一遍,蘇臻拒絕了,他覺得冷著和凍著比較讓他舒服。 最終他們抵達一座古堡,古堡四周無人,進入之后的確有壁爐在燃燒。 沈霄十分善解人意,在他睡了一覺之后才打電話過來:“休息得好嗎?” 蘇臻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別這么大的敵意?!?/br> “你想讓我做什么?” 沈霄輕輕笑了一下:“我只是關心你,別無他意。你以后要在這里生活,要先找個讓自己舒服的方式,其他一切都可以慢慢來。你想要任何東西,都可以向周圍的人要,他們都會提供給你?!?/br> “沈霄,你嫉妒我嗎?”蘇臻笑了一聲,問他,“我跟你只見過一次,到底為什么,你要這么處心積慮對我?” 蘇臻試探他:“他只喜歡我,你嫉妒嗎?” 沈霄嘆息一聲:“錯了,我對你更感興趣?!?/br> “我對我的主人很忠心,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不過,既然你們本來就沒機會在一起,我把你帶過來,也不算強取豪奪?!?/br> “留在他身邊你只有死路一條,但是到了這里,你可以繼續狩獵,一切都由我來給你兜底,你過得開心一點不好嗎?” 蘇臻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話:“那你為什么不親自來見我?既然你喜歡我的話?!?/br> “你會殺了我的,對吧?”沈霄感慨,“你不會領我的情?!?/br> “我的確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不會愛上綁匪?!?/br> “但我或許是邦尼克萊德癥患者?”沈霄笑得很溫柔,很耐心,就好像在遠處注視著他。 “有??!”蘇臻罵了一句,心里接著罵了一句,哪里來的死變態。 “你現在落在我的手上?!鄙蛳鰷芈暭氄Z地說,“我們之間的關系是地下的,見不得光。如果被發現了,蘇硯棠也會傷心,他可受不了你的背叛,所以你得聽話?!?/br> 蘇臻很遺憾地調侃:“聽話,可就當不了你喜歡的壞男孩了?!?/br> “你在蘇硯棠面前不也乖得像只貓,有什么難的?”沈霄自始至終都態度友善,他溫柔地勸說,“你先好好休息幾天,貝加爾湖和奧爾洪島不遠,喜歡的話,讓他們載你出去看看?!?/br> 就這樣,蘇臻在遙遠的西伯利亞荒原之上,居住了下來。 這里沒有信號,他的手機也沒有網絡,終日酷寒,因此天地都是青灰色的。屋子里堆滿了書籍和老電影,還有一臺老唱片機,因此蘇臻也并不覺得孤單。 他就像來這里度假,沒事就在屋子里看書看電影,偶爾聽聽音樂。俄羅斯的書和民歌永遠和大地鄉愁緊密相連,因此牧笛和口琴聲響起的時候,鄉愁就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樣肆意橫生。 他去了貝加爾湖,去了奧爾洪島,看到無邊蒼茫的雪覆蓋在冰面之上,冰面之下流動著一種銀色的光。天地很大,湖邊有粗糲的懸崖,他只要多駐足一會兒,天地之間突然因為悲傷,下起雪來。 只要一下雪,他就會忍不住地想,蘇硯棠一定會很喜歡這里,這樣的雪天,這樣白茫茫的大地,如果可以牽著他的手一起在冰面上漫步,那會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幾個月后,他逐漸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學會了基本的俄語,還因為閑著無聊,學會了一項新技能:吹口琴。 這里分不出春夏秋冬,他沒了手表之后,也丟了看時間的習慣,因此就這樣過一天是一天,生活倒也過得飛快。 蘇臻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待著,無欲無求地生活。遙遠的南方小鎮已經步入盛夏,城中濃蔭蔽日,樹枝間四處落下金燦燦的陽光和熱鬧的蟬鳴聲。 天熱了人的脾氣就很容易暴躁,尤其是蘇硯棠這種冬天不怕冷的,夏天就會覺得比一般人熱。 這體感溫度一不好,人的脾氣就會跟著上來。 蘇硯棠積攢了幾千年的負能量,都因為蘇臻這一頓saocao作給點炸了。 他一開始還只是生悶氣,生了三天悶氣之后,收到了蘇臻隱藏地址寄回來的照片,然后就徹底炸毛了。 他已經花式罵了蘇臻整整幾個月了,一句話都沒重復過…… 他刻薄起來簡直戰斗力爆表,一個臟字都不帶,但是比喻換喻,排比押韻,對仗工整,展現出了極其深厚的文學素養。賣網課的聽了會沉默,搞傳銷的聽了要流淚。 周琰和夙鳴天天在家聽他說相聲貫口,一集比一集精彩,又會逗又會捧。他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痞起來一口京腔,可見雖然表面上是個正經人,私底下沒少聽各種亂七八糟的段子和相聲。 得虧了蘇臻遠在西伯利亞,沒有千里傳音聽不見,否則一定會留下不可磨滅的精神創傷。 周琰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追蹤到蘇臻去了西伯利亞,但無法判斷他去了具體什么地方,在這么大的地方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周琰不得不告訴蘇硯棠這個壞消息:“只要他行動,我就一定可以搜到他的下落,哪怕他換了新身份。但問題出就出在這里,沒有任何相似的行動軌跡,也沒有他本人的任何蹤跡?!?/br> 蘇臻好像憑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像是那種去了某種極地探險,最終再也沒有回來的人。 周琰說這話的時候,內心忐忑,他擔心蘇硯棠會受打擊。 但事實上,蘇硯棠根本不擔心蘇臻遇到灰熊、野狼之類的襲擊。 他甚至覺得這是個新思路,氣急敗壞地讓周琰去查一查有沒有某個地區生物多樣性突然降低,或者物種滅絕,說不定是他干的好事。 周琰只好去找那邊的狼人幫助。 于是喀秋莎·王鋼鐵meimei在時隔半年多之后,突然接到了來自遙遠南方地區的慰問電話。 “哇!那個哥哥來西伯利亞了嗎?”喀秋莎meimei的語氣很興奮,“我之前請他來我們這邊玩,他果然來找我了!” “有事!不是去找你的!”蘇硯棠奪過電話,兇巴巴地說。 “什么事???” “你管那么多嘛?作業寫完了嗎,昨天的課復習了嗎,明天的課預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