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夜行
“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只差你確定時間,我好去定船票?!辈继m特立在地圖前,對著美國的山脈心不在焉地掃視著。 “之后的事情我來吧,你最近不是很忙嗎?!卑鄶噭涌Х?,卻沒有喝。 “不過是點小事,反倒是你,該處理的都處理好了嗎,”布蘭特意有所指,“你總不至于把他也帶走吧?” “當然不,我只是不想鬧出大動靜?!?/br> “我想不明白,既然他不是布萊克子爵派來的,也不是莫里斯安插的人,那會是誰派來的,他總不會單純是沖著你——侯爵夫人——來的吧,被你的魅力征服了嗎?”布蘭特笑倒在沙發上。 班掃了他一眼:“不用著急,我會在走之前把他處理干凈,哪怕他傳出去了一些消息,我也早就不在了,剩下的痕跡,奧爾森夫人會幫忙抹掉?!?/br> 布蘭特點點頭,手下意識地放進內袋打算掏出火柴,就在此時,班砸了他一支鉛筆,鉛筆很有準頭地砸到了他的頭發。 “聽著,奧爾森夫人也不喜歡煙味,你以后見她的時候最好不要帶煙……如果遇到困難,可以向她求助?!?/br> “呵呵?!辈继m特只是笑了兩聲,繼續掏出雪茄點燃。 “不要小看她,女士們有時候掌握著一些男人會忽略,但會起到很大作用的東西?!?/br> “我并不是小看她,只不過覺得你們有些相似?!?/br> “您有什么高見呢,先生?” “你們都是隔著紗簾往外看的人。她所能掌握的東西并不真真實實在她手上,只在書房下棋的人無法領略戰爭的殘酷,或許,也有她來求助我的一天,”布蘭特回望向班,“我還是不贊成你就這樣去美國,你太執著于一些東西,我要告訴你,如果你抱著極大的期待,那你注定要失望?!?/br> “我已經做好準備?!?/br> “沒有等級的遮掩,這個世道最赤裸的規則沒準會比現在更加不堪,我從不相信有什么伊甸園,哪怕沒有貴族的存在,哪怕創造出了不同的制度,只要權力依舊是權力,世界就不會改變?!?/br> “你雖然只是個政壇新人,卻已經學會了大人物的口吻,聽著真叫我受益匪淺?!?/br> “走著瞧吧?!?/br> ———————————————— 終于到了休息日,哈德森在前一晚把重要的東西都帶在身上,臉上維持著輕松的表情出了維爾萊特花園。 慢慢晃悠到酒館。他左右看看,找了一個眼熟的小子,說:“嘿,伙計,幫我把戈爾曼找來?!?/br> 那小子一臉拽相:“我為什么要幫你?” “說話友善一點,”哈德森從懷里拿出一枚硬幣,“也許你在某天就會因為這種糟糕的態度,得罪一個大人物?!?/br> 年輕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哈德森,長滿痤瘡的臉上露出一個譏笑:“你嗎?”說罷,一把奪走硬幣,出門找人。 哈德森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看到角落坐著個沒有買酒的人,低頭頹廢的樣子還有些眼熟,他每次過來的時候,都見過這個男人。 “寶貝,給他一杯酒,我請客?!惫律钢腥苏f。 鮑比擦著酒杯,看到他指的方向:“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他看上去簡直像家里的莊稼剛被人一把火燒了個干凈,或者是發現老婆跟著我跑了,生的孩子也不是他的?!?/br> “多好心,大善人,你是發財了嗎?”鮑比挑了挑眉。 “或許,你還不夠了解我,你認識他嗎?” “好像是羅比的人,我也不太熟悉,他不住在這附近,也不常來……”羅比和戈爾曼的老大是競爭對手,兩方的人各自有著地盤,但總是摩擦不斷。 鮑比話沒說完,戈爾曼就一巴掌拍在哈德森肩上:“你找我?” 哈德森對鮑比揮揮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對戈爾曼說:“幫我個忙?!?/br> “什么事?” “找個能帶我去外面的人,悄悄地把我送出去,去哪兒不重要,離這兒夠遠就行?!?/br> 戈爾曼問他:“你干什么了?” “秘密,”哈德森神神秘秘道,“幫我這一把,我不會忘了你的?!?/br> 戈爾曼看了他好一會才說:“晚上你再過來一趟?!?/br> “好伙計!”哈德森笑了。 “不過我得說,你最近可要注意點?!备隊柭f。 “怎么了?”哈德森表情警覺起來。 戈爾曼吐吹一口煙:“直覺,你最近似乎在籌劃一些不太好的事,對嗎?!?/br> “你知道些什么?” “別那么看著我,我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只是你得相信我們這些人的直覺,”戈爾曼斜了他一眼,“我就是感覺不對勁,哦,詹姆和你說了嗎,上次你叫我們幫的忙,其實我們還沒來得及動作,那個男人就自己走了,”戈爾曼頓了頓,“我聽說,他是跟著一個朋友走的?!?/br> 哈德森被他弄得心里也涌上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忐忑:“之后有再見過他嗎,知道他的朋友是什么人嗎?” “之后的去向我不清楚,不過確實沒再見過他,聽勞拉說那個朋友還沒進屋子,沃特斯就提著行李出去了,所以她也不知道對方叫什么?!?/br> “我知道了,就這樣吧,晚上見?!惫律瓑合滤查g升起的不安,他安慰著自己,或許沃特斯真就是那么巧合地離開了,之后沒有動靜,也是因為他的雇主去世,沒了報酬而已。 他把剩下的時間都耗在了酒館,回憶自己所做的每件事有沒有疏漏。 他曾為了測試班是否真的放心他,故意去了遠一點的鎮子,他打定主意,若是班把他捉回來,他也早準備好了合理的說辭。 結果很令他放心,他轉了一圈回來,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沒必要再拖下去,他邊喝酒邊想。 他離開酒館,在集市里轉了一圈,隨便買了一束花,跑去了自己最喜歡的情人家。 女人見他從窗戶進來時,嚇得差點叫出聲,打開門看了看房間外的男人,又關上門小聲對哈德森說:“你怎么來了?我丈夫在家里呢!” “我看到了,所以爬了窗戶,”哈德森把花遞給她,“我想你了,現在就想看到你……” “抱歉,親愛的,現在真不行,改天吧……”她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金色頭發,藍灰眼眸,微微下垂的眼尾總在看人時帶出幾分溫柔,她接過花后馬上打開衣箱,將花塞進去。 “他不會發現的,抱抱我吧,我需要你,我一會兒就走?!?/br> 她是個牧師的妻子,丈夫嚴肅而無趣,沒有孩子,她曾懷上過一個,可一次感冒后,孩子最終沒有留住。 她靠在門上,慢慢把哈德森擁入懷中,正當哈德森想親吻她的側頸時,她垂下眼,用手擋住了哈德森的唇:“我們……應該結束了?!?/br> “不要害怕,不會有事……”哈德森并沒放在心上,他只覺得這是女人的怯懦。 “不,哈德森,我是認真的,”她緩緩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我懷孕了?!?/br> 哈德森愣了一下:“……是我的嗎?” “不是,是他的,”她堅定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就讓我們停下來吧?!?/br> “這……太可笑了,你為了這個孩子……”哈德森沒想到,這個對他最好的女人竟然會主動拋棄他。 “我很抱歉,但這不對,我們不該繼續了……我不想孩子有一天發現,他的母親是那樣的女人?!?/br> “你已經是了!從你帶我回家那天就是!”哈德森清楚地記得,女人帶走蹲在教堂等待慈善食品的他,帶他洗澡,還給他準備了食物。 她的丈夫被調到其他教區,長時間不在家,哈德森和她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段時間,就在差點把自己當成女人的丈夫時,她真正的丈夫回來了。 那天他被一臉歉意的女人悄悄送出后門,回到自己那個漏風的家。 他說不清那是什么感覺,被背叛的憤怒、失望、或是其他什么,他想不明白。 但他已經在她那里知道了,如何滿足一個女人,于是他有了其他情人。 然而,她并不為此生氣,對他仍然很好,甚至是她給了哈德森進入布萊克子爵家當仆人的機會。 就在哈德森以為事情會這樣一直保持下去時,她卻拒絕了他。 “……你會后悔的!”他本打算告訴她,他有個大機會,或許過不久,他會變成一個體面人,他想第一個告訴她。 說完,他不想聽女人無意義的懺悔,從窗戶翻出去。 他本打算在女人家吃個晚餐,然后再去酒館找戈爾曼,現在只能在酒館里解決晚餐。 鮑比給他端來酒館里永遠只有一種的做法的土豆,這是鮑比jiejie的手藝,說實話,這個味道比起鮑比母親的手藝差遠了。 因為太難吃,哈德森直到戈爾曼過來找他時,叉子上還架著塊土豆,被他用牙齒一點點刮著。 “別吃了,跟我走?!备隊柭訔壍乜戳艘谎圻€剩半盤子的土豆,對哈德森做了個“跟上”的手勢。 戈爾曼帶他上了一個臟兮兮的運貨馬車,上面堆滿酒桶,車夫皮膚黑紅,滿臉皺紋,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 戈爾曼對他說:“他要去利物浦,你如果打算走得再遠點,那就買張票,坐火車去曼徹斯特?!?/br> “我想應該不用?!?/br> “那就祝你好運了,老兄?!?/br> “我很快會回來的,我保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