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弟弟,可、可以打嗎
“原燦,你怎么啦?”同桌驚愕地盯著他,愣了半天才知道要讓道。 “昨晚,玩游戲,通宵?!痹瓲N半瞇著雙眼,整個人呈現一種縹緲感,仿佛被什么東西掏空了陽氣。 “什么游戲,這么牛逼!”同桌大驚失色。 原燦慢吞吞移到座位上,從課桌里掏出一個抱枕墊著,不動聲色地咬牙坐下,光是讓自己坐著不動,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搖搖頭,有氣無力趴著回答同桌。 “跟boss玩1V1,他打了我半晚上?!币菜隳撤N程度上的實話實說。 “這有什么好玩的,boss虐菜,你今天怎么來上課了?” 不怪同桌詫異,原燦以前也經常通宵玩游戲,但第二天基本上不會來學校,他也是逃課的慣犯,只是長得乖巧,不大看得出來。 “好玩?!痹瓲N笑了下,瞇著眼含糊道,“我沒被他打死,他還給了我裝備?!?/br> 原燦是吃飽了來的。昨晚原刈讓他跪了幾個小時,又揍了他一頓,還慘無人道地讓他去坐硬板凳寫檢查。原燦都不可思議,他到底是怎么活過來的呢? 原刈對他寫的檢討依舊很不滿意,他想得腦袋都嗡嗡響,還是想不出原刈那扭曲的心理,他到底哪兒錯了?不是,他到底還有什么錯沒說到? 原刈在搞他的心態。他做的那些事,如果有證據,依照原刈的性格早把他打死了。所以原刈一定是在搞他的心態。 原燦嘆了口氣,用手把自己團了團,陷入不安穩的睡眠。 過一會兒,也許有半個小時,也許只有五分鐘,原燦被同桌用手肘杵醒,他皺著眉頭,氣若懸絲地把頭伸過去,示意有事快說,他撐不住太久。 “門外面,你看,快看!”同桌小聲說。 原燦勉強抬頭,一團迷糊,他快困得人畜不分了,就算門外面的人懟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能說對名字。 “看不清楚……” “三班的那兩個張子文和誰,還有五班的柳旭,還有原老師……” “不認識,說我不在?!痹瓲N是真的困傻了,聽到原老師毫無反應,翻了個面,準備朝里睡,“天大的事也不要找我了,宋老師來了,說我生病了。乖,明天請你吃東西?!?/br> “不是宋老師??!”同桌干著急,見外面形式愈演愈烈,也顧不得什么同桌情了,按著原燦的肩膀一頓搖,“你清醒一點,是原刈啊,還有你的愛慕者一二三號??!” “你還在睡,快跑吧,不是說家長回來了嗎?被老師抓到早戀肯定要請家長的……” 捕捉到關鍵詞“原刈”,原燦又聽到了“愛慕者”,原燦騰地一下睜開眼睛。 “艸?。?!” 他猛地站起來,又頭暈腦脹趴下去,緩了緩搶過同桌的水杯,潑了自己杯冷水,徹底清醒了才敢往門口看。 那是相當熱鬧了。 原刈冷著臉杵在門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外面幾個二世祖一人手里拎著一份東西,正怒氣沖沖地要往里來,嘴里還吵吵嚷嚷著要找原燦。 原刈自然是不可能讓他們進來。 原燦第一反應是,fg不能隨便立,他昨晚還在說原刈沒證據,現在證據長了腿,會主動找上門了。 事到如今,急轉直下的劇情讓原燦有些懵,細想一下也能串過來,原刈砸了他手機,昨晚他沒去,陳熠肯定也先走了,劉哥聯系不上人估計會給那幾位公子哥安排點別的“樂子”。 但這一大早就來禍禍他,是昨晚玩得不開心? 原燦想破腦袋也不知道,不是玩的不開心,是柳旭哥幾個想起昨晚的事精神振奮,太嗨了,嗨到直接沒睡來學校就來跟燦燦寶貝分享來了。 昨晚本來是原燦跟陳熠聯系劉哥做的一個局,他們是老搭檔了,在勾搭富二代沉溺聲色騙錢騙真心方面。 一年多,從未失手。但昨晚破了例。 劉哥是“云之上”的公關,原燦跟陳熠來這兒踩過點,劉哥在廁所里遇見的原燦,有人見他長得好看,又不像來玩的公子哥兒,一臉生澀和好奇,就想威逼利誘騙他來手下做“服務生”。 劉哥也動了這心,但還沒來得及動手,那人以為要圈只羊,結果招來了只狼。劉哥進去的時候,陳熠剛把人從隔間里踢出來,要死不活的,褲子都嚇尿了,看起來溫和無害的少年才慢吞吞朝他笑了笑。 “我們想找個人幫忙?!鄙倌晷Φ脙葦?,眼神真誠,畫出來的餅又大又圓,又香又甜,劉三不知怎么就被蠱了。此后,差不多每個月兩個少年能來找他一次。就當賺些外快。 可人心終究還是貪婪的,他平日里在“云之上”點頭哈腰當孫子,伏低做小被人揩油抽層,一個月也沒多少錢。他怨原燦有資源卻躡手躡腳,不敢做大的,又懾于兩個少年的背景,只敢埋怨。 按原燦和陳熠的方式來,他們騙得太少,前后做一個局花費大半個月,小孩過家家似的,每人才分二三十萬。那些貴族小孩一個月的零花錢都比這多。 他早就不滿于此,但不知道原燦灌了什么迷魂湯,這些傻逼富二代個個都被他迷得七葷八素,上趕著送錢討他開心。昨晚原燦沒來,他動了點歪心思,不就是攢人脈嗎,他沒有原燦的手段,但他有其他東西啊。 醉生夢死的是神仙水,跟加了點料的煙不同,不存在淺嘗輒止、迷途知返,一喝下去,每天都會想這個味。劉三好不容易找來的東西,沒成想遇上了去而復返的陳熠。 劉三只遙遙見過“云之上”的老板云卿一面,他端著香檳在臺上致意,光打在那個體面的男人身上,相貌明明一般,一舉一動卻格外的有韻味,讓人見了就忘不了,劉三回去做了一宿的春夢。 昨晚又見到那個男人,云卿淡笑著問他“神仙水”哪兒來的,劉三一陣心悸,那一刻心旌動搖竟蓋過了恐懼,他下意識想去摸云卿那張雌雄莫辨的臉,卻被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捏著手一摔,劉三聽見自己骨頭咔的一聲,劇烈的疼痛還沒叫出聲被又被男人堵住,直到他不敢再看云卿為止。 被踩在地上又被迫抬頭,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卻聽見云卿說“住手,狗不是你這樣當的”,他震驚地瞪大雙眼,才發現那個男人五指抽搐,一動不動地倚在墻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抬起頭,一雙鳳眼凌厲猩紅,充滿戾氣。 也是這個時候,劉三看見在他的脖子上有一個金屬項圈,不出意外,應該是可以使用電擊的。 云卿推開隔壁房間,拉那個男人進去,男人沒動,不帶感情地盯著劉三,云卿無奈地吩咐其他人先等等,他要先喂狗。劉三在那個男人的注視下冷汗如瀑,門都關上了他還是頭腦發暈,覺得喘不過氣來。 然而他并沒有逃過一劫,里面曖昧的聲音沒持續多久,一群秩序井然的黑衣人闖了進來,強行把衣不蔽體滿身痕跡的云卿帶了出去,劉三也被打暈帶走。 那群嗑藥的公子哥沒看到這些,只知道有人找劉三,不一會兒警察就來查房,那個長得清秀像只兔子的警官想把他們全部帶回去收押,卻被他們父母的幾個電話氣得紅了眼睛,憤憤不平地放了他們。 臨走前,那位兔子警官還在挨上司的訓,肩膀一聳一聳的,不知道哭鼻子沒有。 對這一切,原燦毫無察覺,他只知道跳樓是行不通了,原刈趕走了那幾個張揚的公子哥,在叫他過去。 “老師……”他叫了聲,心虛地低頭。 “原燦,你沒吃早飯嗎?”原刈冷哼一聲,原燦立刻條件反應似的抬頭,眼睛睜得大大的,連忙搖頭。 笑話,今天的早飯他吃得又多又飽,原刈親自煮的海鮮粥,還煎了一盤蝦仁蛋餃。 看到他如搗蒜般的點頭,原刈嗤笑:“那剛才的幾位同學說來給你送早餐?!?/br> “我……餓得快……”當著這么多同學,原燦不可能不給柳旭他們面子,但他也不敢頂撞原刈啊,那可是原刈,昨晚才揍得他要死不活今天走路都瘸的原刈??! “今天會餓嗎?”原刈繼續問。 “不會?!痹瓲N討好道,把那幾份早餐都藏在背后,笑得又無辜又真誠。 原燦以前不吃早餐,低血糖還倒過一回,從那以后,想討他歡心的人最常見的獻媚方式就是給他送早餐,就是拒絕,也能跟原燦搭上話,不算虧。 只有今天,原刈直接收繳了東西,還趕走了人。 “那扔掉吧,不準外帶食物入校?!痹讓徱曀?,緩慢地念著校規。 “是?!痹瓲N一步三回頭,希望原刈能收回成命,那校規基本上是擺設,從來沒有人當真,也不會有人去較真。 但扔完回來,跟著原刈到了辦公室,原刈關上門后,原燦才后知后覺認清自己做了什么。 他浪費了糧食! “哥哥,你好過分!”他小聲埋怨。 “啪!” 原刈有一條默認的原則是他從不打原燦的臉。他始終給小孩留著在外面的尊嚴和體面。所以原燦才敢跟他鬧,跟他撒嬌賣萌,說一些看上去沒大沒小的俏皮話。 但這條原則,在他回來不到一個星期,就破了戒。 響亮的巴掌聲不僅嚇到了原燦,他不敢相信地捂著臉,茫然地望著角落電腦旁,剛剛那邊也發出了聲響,沒幾秒,一個佝僂著的身影慢吞吞地站直,難為情地摳著衣角。 是不認識的人,蓋著衣服沒有存在感地在角落里睡覺。 或許是為了緩解這份尷尬,也或許是出于好心想調節兩兄弟的關系,宋寧安磕磕巴巴地問:“弟弟,可、可以打嗎?” 原刈:?? 原燦:……這好像是句廢話吧。 此刻推門而入的宋歸遠微笑道:“哥,現在想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晚了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