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哥,你打我吧。
反省了什么? 他說出來原刈可能不信,原燦認真反省后,覺得自己錯在午覺沒有睡,晚飯沒有多吃點,平時疏于鍛煉跑不贏原刈。 不然憑他現在這狗脾氣,還不得跟原刈嘮一晚上磕,不把原刈嘮暈算他輸。 “哥哥,我錯了?!彼睦锔拐u,嘴上認錯。 八百字作文,總分總結構,先點明主題,再循序漸進,分條作答,最后重申錯誤,升華主題,打一打感情牌,掉兩滴鱷魚眼淚。 他檢討得全面具體,從不該上課玩手機,到不該翻墻違反校規,從個人行為習慣到交友范圍,他挨個細說,一點一點把自己撇清,營造出他可憐又無辜,因為沒有人管教,不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不能做的,因此可能誤入了歧途。 他只是一個好奇想嘗試點刺激的東西,結果不小心翻車了的乖小孩。 他向原刈保證,按時上課,認真上學,不和手機上的那些人來往,他會改的,他什么都會改,只求原刈能原諒他。 說完,原燦給自己打了個五十九分,完美! 奈何,有人心硬如鐵,絲毫不領情。 “兩個小時后,如果還是這套話,你就跪一晚上?!痹奏托?,英俊的臉上是慣見的了然,他示意原燦伸手,舉直,把藤條擱在了他并舉的雙手上。 原燦眨眨眼,干澀得想流淚,他手指蜷縮了下,沒動,后知后覺地想起,哦,原來手是用來放挨揍的工具的啊。 又累又餓,還渴,原燦舔舔嘴唇,干巴巴地生悶氣,怎么話就那么多,水都喝不上一口,其實水是可以喝的,但喝了原刈肯定不會讓他去上廁所。 他記得小學有一次,晚飯是吃的羊rou,他咕嚕咕嚕連湯帶rou吃了一鍋,飯后,原刈檢查他作業,發現他有半個月的字都沒有練,押著他寫了大半晚上,他憋得難受,在地上打滾,拿頭撞桌子腿兒,原刈只是讓他坐好,把筆拿好,一筆一劃寫清楚,亂寫了一個字,一整張都不算。 忘了寫了多少張紙,原燦只記得他挨了不少打,很薄很韌的塑膠尺抽在手心,火辣辣地疼,還要握筆,汗濕了打起來就更疼,他哭,叫哥哥嗓子都叫啞了,原刈給他喂水,他死活不肯喝,原刈按了按他的肚子,叫他自己撩起來。 廉價的塑膠尺是他自己買的文具,五毛錢,他撿了很久的瓶子和紙箱,賣掉后得了十五塊錢,給自己買了一把尺子,一支鉛筆,一個橡皮擦。他什么也不能給原刈買。原刈身上的昂貴與他的窮酸小氣格格不入。 原刈對他的成長幾乎是到了嚴苛的地步,見不得他有任何小家子氣的行為,不準他用鉛筆練字,不能擦掉錯誤,不準用直尺比著寫,要自己掌握尺度,對于一個上學晚又被迫跳級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了。他偷偷給自己買鉛筆、尺子和橡皮擦,想著把字練好了再去坦白,哥哥應該不會怪他。 那天晚上,他哭著把鉛筆寫完,尺子打完了他的手心,就抽在他圓滾滾的肚皮上,幾毛錢的便宜玩意兒在原刈手上異常兇殘,泛著幽暗的紫色的啞光,一下下揚起,又落在柔軟細嫩的腹部。 敲著滿肚子液體和委屈,原燦哭得喘不過氣,他試圖攥住那根薄薄的尺子,挽救自己難受得快要裂開的肚子,但原刈只輕輕笑了一聲,他就嚇得不敢再動,含著淚也不敢哭,小聲抽泣著去舔原刈杯子里的水,時不時發出小動物難受的嗚咽聲。 原刈就是有這種本事,哪怕把人翻來覆去折騰了一遍,也半點不會改變自己原有的想法。 因此,他讓原燦跪一晚上,原燦就真的只能在又冷又硬的高板凳上跪著,一次次摔下來,再爬回去,堅持的時間越來越短,摔得越來越重。 可是還是要跪回去。 迷迷糊糊失去意識,又被藤條抽到清醒,原燦自暴自棄地趴在地上,像一條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的死狗,躲也不躲了,把褲子扯下來,露出道道紅楞的屁股。 “哥,你打我吧,我真的,爬不上去了?!?/br> 他有氣無力,嘴唇干得有些張不開,眼睛也澀,之前鱷魚眼淚掉太多,現在反而落不下淚來,搞得他想扮慘都差點意思。 他腦子渾渾噩噩,倒是把原刈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真情實意地哀求原刈: “你換一個罰吧,我受不住這個了,你疼疼燦燦好不好,哥哥……” “燦燦不懂事,燦燦笨,哥哥教教我,不要生氣,哥哥,你知道的,我最聽哥哥的話了?!?/br> 他一口一個哥哥,半點沒有白日里的囂張氣焰,柔軟又急切,可原刈按捺下的那些陰暗又晦澀,卑劣到見不得光的想法卻又在萌生。 他可以繼續叫我原刈。原刈想。 原燦反應遲鈍,也知道了不對,他暈乎乎地看著神色莫名沉下來的原刈,張著嘴愣了半晌才想起來去找那根藤條。 他撿起那根原刈隨手丟下的藤條,雙手捧著,表情畏懼又誠懇,小心翼翼地遞給原刈。 “哥哥,燦燦錯了,您罰燦燦,罰完就不生氣了?!?/br> 換言之,原刈可以在他身上泄怒,直到他愿意接受如今的原燦為止。 接受這個與記憶中又乖又可憐懂事好揉捏的弟弟有出入的人,接受他不學無術辜負了他曾經耗費心力的教導,還要接受他可能跟很多人曖昧不清,也叫他們哥哥,甚至更親密的稱呼。 他可以接受嗎? 原刈擰眉,接過原燦顫抖著舉上來的藤條,初秋的夜晚,他弟弟穿著不厚的校服上衣,褲子扯掉后是細直修長的兩條腿,膝蓋跪青了,因為不停摔倒身上磕的青青紫紫,額頭和臉頰都冒著細汗,眼睛紅紅的,有疲倦不堪的血絲,還有亮晶晶的依賴洶涌撲來。 原燦挨打的習慣很好,乖得原刈都很少挑出錯。 他安安靜靜的,不亂動,隱忍又乖巧地調整自己的姿勢,濕漉漉的眼睛會求饒,但不會大吼大叫,他咬一點點內唇,不讓血跡漫到外面來,他一直是個要面子的小孩。 “燦燦準備好了,請哥哥管教,我會認真記住的?!彼缘筕型趴在那張凳子上,雙手撐著地,臀部高高翹起,雙腿也打開直直地撐地,他輕輕地抖,又努力放松。 反省不來,就認真地記住疼痛,這也是原刈教過他的。其實他挺聰明,原刈教過的,基本上都沒忘。 可是,原刈就是不滿意。他也沒辦法呀。 藤條落下來的那一刻,是久未觸及的疼痛,突兀又狠辣,原燦猛吸著氣,沒忍住五指徒勞抓了抓地,指甲一片白,臀峰卻很快浮起一道小指粗的紅楞,顏色殷紅似血,好像里面的血rou都被打爛,隨時要突破那層腫脹的皮噴濺出來。 原燦很快做好準備,聲音軟軟的:“一,謝謝哥哥教訓?!?/br> “啪——嗖!” 藤條在空中發出喑鳴,原燦雙腿彎了彎又很快打直,他怕得咬住了牙,還是在藤條不留情面抽下來時泄露出幾分哀鳴,輕輕地,混著牙齒骨骼摩挲的細碎聲響,他無聲地流淚,報數到后面才有聲音:“……哥哥管教燦燦,謝謝哥哥?!?/br> “啪——嗖!” 又是一道同等力度的鞭打,落在臀上,整齊地貫穿整個圓潤的臀部,挨著先前兩道腫成兩指高,和身上其他印子一比,頓時色彩妍麗,漂亮地如桃花墜地。 “三,謝謝哥哥??!”原燦急促地報數,眼淚掉下來,砸進眼前的地板上,他止不住抽泣,手臂上青筋暴起,死死撐著地面。 才三下啊,他已經感覺自己死了好幾次,劇烈的疼痛每次都劈開他的臀瓣,綿長又難熬的余韻自尾椎蔓延,一點點抽空他的力氣,他還沒緩過神來,下一鞭又重重抽來。 “??!嗚哥哥!”原燦疼得發暈,眼淚糊了滿臉,根本沒有手擦,原燦不敢動,他如果動了,一定沒有勇氣再次趴在這里供人宰割。 汗珠從鼻尖滴下來,咸咸的,原燦卻覺得自己嗅到血腥味,甜甜的,從他的身體里散發出來的,那股糜爛又吸引人的味道。 他痛恍惚了,軟著腿哆嗦,唇瓣張著就是不肯報數,他總妄想著,原刈會等等他。 “啪!啪啪??!” 原刈卻不再執著于他的報數,也不管他那雙長腿怎樣顫栗搖擺,手中的藤條接二連三抽下,干凈利落地空中似有殘影,卻又每一記都抽在原燦的臀上,盡職盡責地為那顆鮮艷多汁的屁股添上紅妝。 “哥哥,燦燦好痛……” “我知道錯了,我會努力的,哥哥嗚嗚??!” “求求您!” 原刈已經暫停了責罰,靜靜地看著他。他還在小聲求饒,帶著哭腔軟軟地叫哥哥,他的張揚明艷,巧言令色,撐起來的跋扈囂張,全碎在這頓藤條里。 原刈只是說:“不喜歡跪就坐吧,說不明白就寫。今晚沒解決就明晚,燦燦,哥哥和你來日方長?!?/br> 哭泣的原燦一滯,難以置信地抬頭,他眼睛努力睜開,想把說話的人看清楚,卻滾出兩顆淚珠,恰好落在來扶他的原刈手心里。 guntang。灼人。那是能燒焦靈魂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