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個太子,不如你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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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既已廢后,父親為何不將兒這太子一并廢了?” 這個問題,楚何也一直想問,可他再怎么得父親寵愛,也不敢開這個口。 只看父親對哥哥的態度便知,廢后和哥哥都是父親的逆鱗,輕易觸碰不得,他可是要接替哥哥做太子的人,斷不能因為一時好奇或沖動,就多嘴而失了寵。 可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問出這句話的人,竟然是儲位本就搖搖欲墜的哥哥! 哥哥平日里那么柔順軟弱,好拿捏得近乎怯懦,他怎么敢不滿和抵抗,怎么有勇氣質疑天一般的君父,大逆不道到此等地步?就算那日是廢后忌日,就算那日父親連祭拜母親的權利都不肯給予哥哥,就算…… 父親過分的地方太多,楚何年歲漸長,已有所覺。事發突然,數日過后,楚何記得最清楚的,竟是哥哥跪在父親面前時,抬頭仰望的黯淡神色,以及那一雙枯井般的眸。 他忽然想到了幾年前哥哥說過的那句“君父怎么會有錯呢”。 他已經知道,那種語調叫作“諷刺”。 這幾年來,不知是不是楚何的錯覺,哥哥的話愈發少了。 除了對他和母親還會有些不一樣的情緒,哥哥面對別人時,總是一副淡淡的神色,人前雖依然常常禮貌微笑,人后卻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氣的疲憊樣子,又像是打從心底就不感興趣。 這樣的哥哥讓楚何想到了一個成語:生無可戀。 下一瞬,他的腦中便涌現出了許許多多,他與哥哥在過往歲月里的好時光。一向堅定的心志伴著回憶微微搖晃,楚何相當不自在,他深深淺淺的心底還產生了一股陌生的忐忑與慌亂,這讓他恐懼退卻,破天荒地沒有在哥哥受罰的第一時間,就趕去求情并陪伴,也促使他在數日后仍帶了糕點與溫水,游移著腳步,來到哥哥身邊。 剛剛抵達,楚何就莫名松了口氣,仿佛這正是他該來之處。 哥哥還是不肯違背父親的命令,開口吃喝。向來整潔的衣衫多了些許褶皺,鬢邊也落下幾縷碎發,分明疲憊又憔悴,比夜里最不起眼的角落還要平靜寂然,卻在看到他的時候,溫柔舒展,像一枚月光下的白玉,又似一顆燭火旁的珍珠。 楚何坐在哥哥身邊,一邊味同嚼蠟地吃著,一邊定定地望著哥哥。 “哥……你也吃點吧?!?/br> 然而不知不覺,糕點只剩下楚何手中那一塊,還是被他咬過一口的。 楚何一時有些尷尬,見哥哥忍俊不禁,還輕笑出聲,臉不自覺地便有些漲紅發燙。胸口又涌出一股莫名的生氣,他直接將糕點塞到哥哥手里:“你我是親兄弟,不許嫌棄我?!毕肓讼胗制鹕淼?,“我去幫你把阿爹的人支走?!?/br> 楚何一早就知道,父親派了人來時刻監視著哥哥,一旦哥哥有什么錯處,父親很快便能知曉。 他曾借此機會惹哥哥厭恨打罵,卻始終不曾得手。 還未邁出一步,他就感到手上一涼——是哥哥拉住了他,仰頭沖著他笑: “不用了,阿何?!?/br> “那……”那你這次要是被父親逮到挨罵,可就怪不得我了。 楚仁低頭看了一眼掌中的殘缺糕點,又抬首望向身前不遠,燈火鼎盛下,香霧繚繞中,列祖列宗的牌位林立,如一道道深鎖監守的門庭。 青年的身姿清瘦如蒼松,神情似冬日里披在蒼松上的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br> 楚何怔怔地望著哥哥蒼白的臉,第一次正視了自己懂事以來一直刻意忽略的一件事——哥哥是好看的。 剔透如水晶,亦脆弱似碎冰。 或許也有這個原因,他才會想欺負哥哥,把哥哥從太子的位子上拉下來。 而哥哥默默掙扎著的無奈與哀傷,行將就木般的絕望,分明并不收斂,卻直到此刻才被他注意到。 哥哥竟還反過來安慰他:“你不用擔心我,父親是想歷練我,不會讓我餓死的。反倒我很多時候會想,就這樣餓死了也挺好?!?/br> 誰擔心你了?你要是餓死了,就不用我這么費盡心力地害你了,是挺好。楚何故意這樣腹誹著,想按捺住心頭突然出現的細微刺痛,口中卻忍不住道:“才、才不是呢?!?/br> “除了母親,大概只有你這么想了?!?/br> “你……你可是太子啊,誰敢盼著你死?!?/br> 楚仁失笑搖頭:“在母親懷你之前,許多人都想過呢。廢后之子,何等多余,留著長大,還可能要為親娘平反報仇,一旦承繼帝位,后果不堪設想,不如廢了,或干脆早點死去。他們有多厭惡廢后,就有多厭惡我,連父親也不例外。廢后已經死了,便只剩我了?!?/br> 楚何聞言,腦中忽地靈光一閃,糾結了他多年的困擾一時間豁然開朗。 原來這太子之位看似搖搖欲墜,實則固若金湯,父親那般苛責太子,看似恨不得廢而另立,可一旦有人威脅到太子的地位,父親又屢屢會第一個袒護,就像…… 就像他兒時參加祭天時那樣。 那他算什么,他得到的偏愛與卓然于眾皇子的待遇又算什么?是父親對幼子的真心偏疼,是帝王為國儲預備的另一個選擇,還是……只是刺激太子更像一個太子的棋子? 楚何憤怒又不甘,好不容易才忍耐下來:“父親要是厭惡你,就不會立你做太子了,聽說早年,幾個哥哥的外祖家曾聯名上奏要廢太子,父親不也按下了?” “那……或許正如父親所言,是后來的我讓他太失望了吧?!?/br> 聽著楚仁溫和清朗的聲音,楚何獲得了少許安寧。 他卻必須要承認,如果他是父親,雖不至于看不慣楚仁軟弱的模樣,也一定會失望的。 寄予厚望的太子生來是這樣柔軟的人,后天又屢教不改,怎么放心把天下交給他?還不得被臣子欺負死。君主好不容易鞏固的皇權,難不成任由它在軟弱的君主手中重新被臣子瓜分? “父親希望我能獨當一面,可我真那樣了,作為皇帝又難免疑心太子;倘若我事事都聽他的,他又嫌我沒有主見,不配做儲君,不堪當大任。到底什么樣的國儲才會讓君父滿意呢?做太子,做皇帝,非要強勢剛硬足夠狠心嗎?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啊,做不到他想象中的樣子,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他滿意。我知道他對我寄托了什么,付出過多少,我又何嘗不為此深感愧疚,可我真的做不到?!?/br> 楚仁仿佛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平淡又坦然:“從懂事起,我就是太子了。是他讓我做的,沒問過我想不想、要不要,我沒得選擇。這么多年,我真的身心俱疲,不想再做下去了……” 楚何一時有些想笑。 他暗自努力,爭取了好幾年的太子之位,在人家眼里竟是唯恐避之不及。 父親和哥哥也真有意思,一個再怎么不滿也不肯更換太子,一個再如何不愿也不盡早讓位。 他不想跟哥哥說話了,卻聽哥哥突然自顧自地繼續道: “阿何,這個太子,不如你來做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