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互相甩鍋的斗嘴小學雞】

    日子仿佛又重歸平靜，一天晚上，四個人坐在燒烤攤前，姜羽摸了摸口袋里僅剩的幾張鈔票，抬眸掃視了一圈眾人，“是不是太久沒干正事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錫紙燙面色猶豫，咽了咽口水道：“這次……還要把人往公園帶嗎？”

    姜羽拿起一根rou串，抖落掉上面的辣椒粉后，平靜地分析道：“前段日子那兒才剛出過命案，往那走的人會更少，所以動手也就更安全?！?/br>
    錫紙燙不禁暗道，真是個狠人啊，他勉強開口：“行、行吧，那……這次去哪里找目標？”

    回憶起上次的中年油膩男，以及那個想看他自己玩自己的老男人，姜羽皺著眉咬了一口手里的rou串，“去酒吧，找年輕點的下手?！?/br>
    一旁埋頭整串的非主流忍不住打趣：“怎么突然改口味了？我以前還一直以為你對老男人有特殊的喜好?！?/br>
    衛熠放下酒瓶，淡淡地看了眼臉色不佳的姜羽，“還是找年齡大點的，下手更容易些?！?/br>
    “不?！苯鹣胍膊幌?，貌似是被非主流的話刺激到了，他甩下竹簽堅定道：“就找年輕的?！?/br>
    約一刻鐘后，姜羽就坐在了酒吧吧臺邊，借著昏暗的燈光隨意散漫地打量起周圍的人。

    目光與不遠處沙發上的青年相撞，對方沖他笑了下，姜羽也對他皮笑rou不笑地抬了下嘴角，然后直接把視線移開了。

    就在這時，非主流的話突然在他腦中閃過，他捏了捏手中的酒杯，轉頭再度看向那個仍注視著他的青年。

    正當他打算站起身，一個身影坐到了他旁邊的空座位上。

    身旁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似乎天生就長了雙自帶笑意的眼睛，他瞇著眼和善地看向一旁的少年，“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喝酒？”

    姜羽頓感無語，他冷淡地看了眼前來搭訕的人，并不打算理會這個中年男人，剛準備站起身，目光無意間瞥到男人手腕上閃亮亮的手表，于是下一秒，他將腿收了回來。

    轉過頭，姜羽撐著下巴看向他，張嘴就開始背學霸先前教他的土味臺詞，“等個有緣人?！?/br>
    男人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在這兒坐著也沒意思，不如上我家喝兩杯？”

    姜羽面不改色地直接開黃腔：“我喜歡玩點刺激的，要不去城郊的公園喝點別的？”過于一板一眼的神色和語氣瞬間讓這句話失去了暗示性的意味。

    男人不由地愣了愣，隨即眼睛瞇得更小了，“今晚怕是不行，要不明晚這個時間如何？”

    姜羽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男人直接掏了一沓錢塞進了他的外套口袋，離開前他深深地看了眼少年，“希望明晚能在那兒看見你?！?/br>
    等男人離開后，角落里的另外三人走了過來。

    衛熠看著他掏出的那疊不薄的錢，不解地問道：“怎么回事？”

    姜羽若有所思，抽出了鈔票當中不小心夾進去的一張卡片，看了眼那干凈簡潔的名片后，他回應道：“他約了我明天晚上，可是卻提前把錢……”

    錫紙燙盯著那疊錢，笑容陰險，“他也不怕你明天放他鴿子?！?/br>
    看著座位上陷入沉思的人，衛熠道：“那明晚還要見他嗎？”

    姜羽站起身，“當然要?！边@個有錢的傻子能對一個還沒抓到手的人就如此大手筆，身上能刮的油水指不定更多。

    翌日深夜，姜羽獨自倚靠在滑梯上等待著昨晚的獵物，不多時，遠處傳來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驀地皺起眉，那個聲音，明顯來得不止一個人。

    抬起頭看向遠處，黑暗中，隱約可見七八個人影在逐漸逼近。

    走在中央的男人依舊兩眼笑瞇瞇的，只是眸中多了分陰邪的光芒。

    姜羽直起身，掃了眼停在自己面前的人后，冷淡地看向中間的男人，“你這樣……就得是另外的價錢了?！?/br>
    男人低聲笑了兩下，“等你見到廖先生后，可以再向他要這份錢?！?/br>
    姜羽抿了抿唇，那人是跟自己過不去了嗎？

    中年男人繼續說道：“他對你還真是念念不忘，且不論你父親欠了那么多錢，關于那天的事，他也有些話想問問你?！?/br>
    姜羽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時，身后響起了另一道聲音，“你們想對他做什么？”

    衛熠已經帶著人走了過來，高大的身軀擋在了他們中間。另外兩人也沒了平日的隨意散漫，一臉謹慎地看著前方明顯來者不善的人群。

    男人看到眼前這三人后不禁嗤笑：“沒想到一個出來賣屁股的還有專門的保鏢?！?/br>
    衛熠臉色更冰冷，身后的少年走出來站到了自己同伴的身側，面色不改地開口：“沒想到一個不舉的老頭還惦記著我這個賣屁股的?！彼暌暤啬抗馄诚驅γ娴娜?，“怎么，醫生說我能給他治？”

    男人的臉上猛地一陣紅，甚至連他身后的那幾人神色也透露出尷尬。他的目光逐漸變得陰毒，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準備動手。

    劍拔弩張之際，一道強光照亮了昏暗的公園內，穿過面前人群的縫隙，姜羽就看見一輛車正猛地沖進公園。

    他下意識地推了下身旁的幾人，“快閃開！”回過神的三人撒腿就往旁邊跑去。

    剛才準備動手的人群見狀立馬轉過身，于是下一秒，眾人如四散的鳥獸趕忙躲避沖來的汽車。

    隨著人群的打散，汽車直直地停在了場地中央。

    車內，身穿黑衣的男子拿著手機，對手機另一端回復道：“人沒事……嗯，明白……是，老大?！睊鞌嗤ㄔ?，黑衣男子走下了車。

    看著走下來的人，站在不遠處的姜羽搜尋著記憶，隨后不禁愣了下。

    回過神后，他沖身邊的三人示意了下，于是，幾個人跟在他身后，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跟著他坐進了車里。

    黑衣男子見狀，面部神經不由地抽了下，這人也太自覺了。

    一旁的中年男人神色瞬間警惕，“你是什么人？”

    黑衣男子看向他，正色道：“車里那位是祁先生要見的人，不知道你們打算對他做什么？”

    男人怔住，眼神隨即變得更陰狠，“又是姓祁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老大到底干嘛要偷偷跟蹤保護這個人？黑衣男也想問。

    不過，他面上依舊維持著嚴正的神色，語氣變得不善，“我們的人就要到了，你真的還要站在這兒繼續問下去嗎？”

    男人死死盯著車門，如毒蛇般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貼了膜的漆黑車窗，他不甘心地開口道：“讓那個賤人，還有那個姓祁的等著，這事兒廖先生不會就這么完了?！?/br>
    車內，姜羽氣定神閑地圍觀了全過程，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么，但男人越來越差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事態發展。

    等到那幾人的離開后，衛熠忍不住推了推他，熱切的目光下滿是疑問。

    姜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另外兩個差不多表情的人，整合了一下思路后簡單概括道：“剛剛那幾個是賭場的人，昨天就已經不小心進了他的套，剛剛救我們的人是……是……”他陷入糾結，最后還是選擇了最貼切的形容詞，“是一個奇怪男人的手下?！?/br>
    想了想，姜羽還是補充道：“不過他應該不是什么壞人?！?/br>
    衛熠還要說什么，黑衣男子已經回到了車內，眾人下意識地立馬閉嘴。

    男人透過后視鏡看了眼神色各異的幾個青年，最終將目光停在了表情冷淡的那張臉上，“你們……要不要往前坐一個人？”

    姜羽側過頭，這才看見非主流正瑟瑟發抖地坐在錫紙燙的腿上，他一言不發，自覺地打開了車門。

    坐到副駕駛座后，男子看向少年的側臉，“你們住哪里？”

    姜羽輕皺了下眉，過了會兒后才開口道：“這條路向前開，第一個路口右轉?！?/br>
    男子扭動鑰匙發動了車。

    一路上車里都透著詭異的安靜，不多時，汽車停在了那荒地上的倉庫前。

    后座的錫紙燙火速打開車門躥了出去，等到三個人都下車后，前座的人也沒有打開車門。

    男人不禁面帶疑惑地向他。姜羽抬起頭，聲音平靜卻莫名有股穿透力，“是那個男人讓你這么做的嗎？”

    駕駛座上的人愣住，老大命他暗中跟著并保護少年，但不要讓對方察覺，所以面對這個問題，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少年那邊的車門就被外面的人打開了，衛熠看著他道：“還不下車嗎？”

    姜羽搖了搖頭，注視著他，“我還有些事需要解決，你們不用擔心我?！闭f著不等他回答，直接伸手拉上了車門。

    車內恢復了寂靜，他轉頭看向男人，語氣堅定，“帶我去見他?！?/br>
    五分鐘后，駕駛座的男人面色不佳的控制著方向盤，汽車在深夜空曠的馬路上飛速行駛著，趁著紅綠燈，他的視線時不時瞟向旁邊的少年，那人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目光，那雙看上去很是冷淡的眼眸正出神地注視著前方的道路。

    時間回到五分鐘前。

    當神色堅定的少年說完了那句話后，黑衣男子想都不想就拒絕了，“老大并沒有說要見你?！?/br>
    姜羽嘴角微微抬起，平緩的聲音說著很是挑釁的話語，“不知道廖呈的人明天還會不會在酒吧蹲點?！蹦腥丝嚲o的臉黑了一度。

    似是沉思一般，少年緩了緩，繼續說道，“不過下次還是不要約在公園了，省得又突然竄出輛車，太不安全了?！蹦腥酥饾u開始失去表情管理。

    他克制著動手的沖動，艱難地笑著說道：“請系好安全帶?！?/br>
    姜羽收回了傲慢又挑釁的表情，轉頭淡定地去拉安全帶。

    此刻，當男人趁著紅燈再度看向旁邊那個開始打哈欠的少年時，對方也看向了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說？”姜羽隨意地瞥了眼他。

    男人皺眉，回想起那天這個少年被抱著走出密室時的場景，他當時還以為自家那個清心寡欲的老大終于動了凡心，想把廖呈的姘頭變成自己的姘頭時，結果第二天他就把人放了，放了就算了，卻還派人暗地里保護著他……

    然后到了今日，旁邊這個重獲自由的人卻突然堅持要回去。這是兩個人之間的什么特殊情趣嗎……

    男人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和老大之間……是不是有什么……”

    姜羽閉上了困倦的雙眼，“我倆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你覺得能有什么？”

    男人更不解了，“那老大為什么……為什么還要讓人保護你？”

    姜羽閉著眼點了點頭，“哦，他讓你保護我啊。行，這個問題我待會兒幫你問問他?！?/br>
    男人臉更黑了，立馬閉上嘴不再和這人多說一句話。

    車子終于抵達了祁勛的私人別墅前，門口的守衛看了眼車里多出的人后問道：“這人是誰？”

    駕駛座的男人冷哼，“麻煩你們跟老大說一聲，廖呈的姘頭要見他?！?/br>
    守衛愣了下，看了眼副駕駛座閉眼休憩的少年后，神色尷尬地離開了會兒。

    二人并沒有等很久就被放行了，姜羽下車后跟著男人一同走了進去。

    祁勛正從樓上走下來，掃了眼二人后將目光停在了自己的手下身上，“為什么把人帶回來了？”

    聞言，手下立馬站得筆挺，用最正直的語氣開始告狀：“因為他說，如果不見到您，他就繼續去找廖呈?！?/br>
    此時，姜羽正手插著口袋站在一旁，目光四處打量著這個裝修風格和男人的氣質極其相近的內宅。聽到身旁那人說的話，他不慌不忙地開口，“因為你的手下托我一定要問下你，為什么給他下達暗中保護我這種無聊的命令?！?/br>
    黑衣男人急了，矢口否認道：“我沒有！我怎么可能會說老大的命令很無聊這種話！”

    姜羽點了點頭，神色冷漠地看著他，“哦，原來你不光覺得無聊，還覺得很無聊?！彼N心地在關鍵字上加了重音。

    男人氣到語無倫次，“你……你……”

    祁勛皺著眉做了下深呼吸，打斷道：“夠了?！?/br>
    二人住嘴，手下雙頰通紅，帶著憋屈的表情將頭扭向一側。而一旁的少年，那寫滿無所謂的臉也撇到了另一側。場面一度像兩個鬧別扭的小學生站在了老師面前等待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