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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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兒渾身濕漉漉的,不知道是從哪里鉆出逃來,泥水掛了一身,又臟又臭,頭發上還有幾根家禽的毛。兩人嗓音嘶啞,邊哭哭啼啼地抽噎,邊顛三倒四地解釋。林禾鵲溫聲安撫,讓兩個小孩坐下。喬銘燒了一鍋熱水,兌了兩碗糖水給他們喝,又把毛巾沾濕后擰干,給他們擦頭發。 從小孩七零八落的描述中勉強了解的事實是,周亭及其三個兒女被村中聚集的一波人所責難,被分別關了起來,而禁閉處的方位和緣由一概不知。 喝過水歇息片刻,小孩又能呼出幾口熱氣,從凳子上蹦起來,拽著林禾鵲裙裾邊沿,擰著眉催促他:“走吧,走呀!” 林禾鵲揉了揉額角,給喬銘使個眼色。喬銘把小孩抱回凳子上。林禾鵲走到他平日放妝奩的櫥柜,撿出兩個布老鼠。 “這是我娘做的?!迸⒁谎壅J出來,淚水落下,在灰色布料上洇濕幾點。 周亭給林禾鵲拿了不少類似的玩具,說是雙胞胎小時候喜歡玩的。此地有舊物送福的風俗,林禾鵲林林總總收了不少類似物事。 “放心,那些壞人一時半會不敢把周姐如何的,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眴蹄懓参康?,摸了摸男孩嫩芽似的頭發,軟趴趴的像被春風肆意擺弄的野草。 “你們是不是也不喜歡我娘?”女孩淚眼汪汪道。 “怎么會這么想?”林禾鵲失笑,心里無奈,又有些不安,仿佛初來乍到時往壞處打算預感應驗。 “我們夸jiejie是神仙都不應?!毙『⒑苁俏?。 “夸?你們又知道何為‘神仙’?” “娘說村里沒有神仙,但這是好話。她還說要請人幫忙,就得先讓他高興。我跟你講好話,你怎么不高興?” 林禾鵲哭笑不得,不禁與喬銘對視一眼:村里的黃發小兒,都機靈早熟如斯? 喬銘咳了一聲道:“還是再仔細說說此前情形,我們才好作計劃。你們是今日一早就出門了,去的哪里?” “不清楚,我和小妹都是睡覺時被抱著走的……到那時,在一間人又多,又大的屋子里??蓢樔??!?/br> “一開始不讓我和大姐進去。天凈下雨,雨特別大,”女孩擦了擦眼說,“后來我娘帶我們進去……里面有好多木頭牌子,上面還有字,我和弟弟都很害怕?!?/br> “今日是村中祭祖?”林禾鵲蹙眉問喬銘,“我不記得她們提過。你有沒有聽說?” 喬銘沉吟片刻,道:“你是說,他們刻意隱瞞我們?可是祭祖有什么隱瞞的必要?” “或許是有什么避諱,或許并非提前計劃,事發突然?!绷趾贴o又轉頭問他們,“那你們是怎么與母親和大姐分開的?” “二叔帶著另外幾個叔叔,突然和我娘吵起來,”男孩回想著慢慢道。 “他說,”女孩像是突然被冷風激過,瑟縮一下,“他說,爹死了是因為娘?!?/br> “他胡說!爹沒死!”男孩臉色漲紅,幾乎迸出細密血絲,控訴著他無法理解的事物。 “死了又怎么樣?”女孩問,懵懂迷茫地看著林禾鵲,“死了有什么不好?他們為什么要把娘關起來?為什么要把我們和jiejie關起來?” “你不懂,他沒死!”男孩尖聲道。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眴蹄戇B忙出聲制止,“當務之急,是要確認你們娘親的安全?!?/br> “二叔要罵我娘,還罵大姐?!?/br> “罵了什么?” 男孩兩根細眉緊緊擰著,懊惱道:“我,我忘了?!?/br> 林禾鵲倚在床頭,不甚明顯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對喬銘道:“雨似乎小多了,索性直接去看看?” 喬銘點頭:“我亦有此意,但是你一個人……”他眼睛點了點正互相交頭接耳的孩子。 “沒關系,小心些快去快回?!?/br> 喬銘回身拿了個斗笠,消失在林禾鵲視野中。 林禾鵲收回目光,女孩正提著短腿往床上爬,男孩仍規規矩矩地坐著。 林禾鵲托了她一把,幫女孩脫掉鞋。女孩拍煞有介事地拍拍衣服,靠在林禾鵲身邊,盤腿坐下,問:“jiejie,你會唱曲兒嗎?” 林禾鵲搖搖頭:“你們娘親會唱?” 兩個毛茸茸的小雞腦袋一齊重重點下:“好聽?!?/br> “我不會,不過可以給你們講些故事?!?/br> “什么故事?” “我的先人中,曾有一位父親,他非常虔誠。神為了考驗他,先拿走了他的財富,又拿走了他的健康,他的信仰仍堅定不移。最后,神讓他獻出他的兒子。當他把大兒子放在祭臺上時,神終于出現,將以前拿走的一切都悉數奉還,并賜予他額外的無盡財富和永生。但他拒絕了,因為這是侮辱他的忠誠。至此,他才真正通過了神的考驗?!?/br> 小孩呆愣地望著他。 對方全然沒聽懂,林禾鵲感到十分挫?。骸坝惺裁磫栴}?” “神和神仙是一個東西嗎?”“娘不是說沒有神仙嗎?” “為什么這個神要搶別人的東西再還給他,奇怪!”“他為什么不要?” “因為那些本來就不屬于他?!绷趾贴o嘗試解釋,“他只屬于神?!?/br> “然后呢?” “結局就是……他恢復了曾經的生活。他獲救,得以去往彼岸,那是人人向往之地?!?/br> 四只眼睛不解而懷疑地盯著他,女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善解人意道:“jiejie,你還有玩具嗎?” 林禾鵲妄圖引發小孩們信仰之種的努力宣告失敗。他嘆了口氣,又找出兩個娃娃。 喬銘腳步聲適時傳來,林禾鵲松了一口氣。 進得屋中,喬銘微一搖頭,開門見山道,“戒備說不上森嚴,但只有一個出口,很難接近。不過沒有異響,應該只是軟禁。再等等?!?/br> 直至夜半人靜。 云銷雨霽,一路星漢燦爛,明月當空。 守門者被喬銘一手刀打暈。林禾鵲牽著兩個孩子,與喬銘一同站在門檻外。 榕木制的門厚重莊嚴,受當地風沙影響,紅漆刷了沒幾年,便零零散散剝落,也沒人想著補救,任它未老先衰。黃銅門鎖把兩扇門連起來,中間露出手指寬的縫隙,還得是林禾鵲那樣纖細的指節才伸得進。 喬銘對著門鎖端詳一番,趁林禾鵲不注意,迅速拈花般揪下根頭發。 林禾鵲瞪他,佯怒:“吃了熊心豹子膽,太歲頭上悉敢動土?” 喬銘將長發折幾下捏在一起,灌注內力,在鎖眼中四處捅弄,直到咔噠一聲,鎖頭松動。 他轉頭笑了笑,驀然于林禾鵲側臉偷了口香,“這賠禮如何?” “不如何,”林禾鵲翻個白眼,“欠賬兩回,本店要關門放狗?!?/br> “老板娘這么狠心?” “不狠心如何治得你這登徒子?” “雖未三書六聘,也是私定終身,怎可污蔑為登徒子?” 林禾鵲拿喬不理會他,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示意他推開門,“別貧了,還有正事等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