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很大，地名全由上古神文標記，好在兩人都看得懂，這是帝君的必修課。地圖上發光的點一直在移動，那是船的位置，目的地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設置好，向著溟海最深處進發，那地方赫然寫著永眠之地。

    在地圖上看著地方不大，卻與虛空海相鄰。兩人都沉思下來，在他們的認知中兩者獨立并且無法深入，而共同點都是安放死者的地方。且六界相通，指的是依靠界石連接卻依然是獨立的，到達各自邊界不甚會被空間撕碎。而副地圖是平面相通，仿佛在同一個層次。

    玉清寒沒有多做停留，向著那處閣樓而去，而這次門前的結界消失，任他二人進入。

    門自動打開，踏入的瞬間消失不見。進入后卻很奇怪，明明是樓閣卻異常寬闊，像是庭院。而樓房圍繞著巨大的扶桑樹，抬頭看見湛藍的天空，晨曦照射其上。玉清寒打開其他門，像陷入迷宮一般，每個房間都一模一樣。

    神識游轉周圍，毫無所獲。也不像幻境，更不像現實......

    恍然想到，尊佛說過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o默了一會，周身事物全變了樣，唯獨扶桑樹依舊矗立在那里。將玉清煙放下，開始幫他脫下衣物，隨他一起進入溫泉，手上的玄霄之氣幫助他調息，一個小周天下來臉色才好看許多。

    扶桑樹上落下白葉落入池中，伸手接過其中一片，“一花而見春，一葉而知秋，窺一斑而見全豹，觀滴水可知滄海?！?/br>
    聽聞這話，玉清寒抬手將扶桑樹的綠葉攬入手中，似在出神，爾后隨落葉飄入溫泉中。

    “扶桑神木兩樹相依偎，一白一綠倒讓我想起靈犀幻境里的樹。一念如春，一念冬逝...仿佛昊天與霜天從未存在?！?/br>
    “難得你也有感懷神傷的時候，眼下雖談不上諸事圓滿，但也還算不錯?！闭f完，起身披上準備好的寢衣，往里走去。

    收拾起莫名的傷感，也起身隨著他向里走去。只見玉清煙，推開門見到的卻是一樣聳立的若木，最上層為朱砂色，其次為雪青色和星藍色。

    拉過玉清寒的手，見他閉眼后拉著他走動，玉清寒立刻明白過來，跟著他的感覺一起走。等睜開眼時，扶桑與若木相對而立，腳下是明亮如鏡的水面，白晝與星空同在一處，兩界相交呈現櫻草紫。

    而那交界之處，有一水上小筑，進入時才發覺奇妙之處。兩樹從窗外看上去并不遠，甚至踏著圓石階幾步就能到，而庭院正設置在樹下?；剡^神，玉清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穿著水藍色廣袖，袖口、領口、花紋素雅，袖口、腰帶、以及肩后都飄落著緞帶。金發被銀冠束起，細看還有一對玉蘭釵。

    手執著‘流風’折扇，開始舞動起來，舞蹈靈動多變。腳下蕩起漣漪，輕盈無比，并不像女子般嫵媚，而是一種特殊的舞祭。一般只在重要有紀念意義的場合跳舞，個別特殊的法術也需要。所以，這舞玉清寒也是會的，只是學成之后再沒有跳過。

    觀賞了一會，玉清煙一手的緞帶飄落在他手中。隨即，玉清寒也一同起舞，手上多了把傘，正是幻境中撐過的那把。身上也換成了和玉清煙相近的舞服，白色以蓮為主，頭飾也與他相近只是呈現金色。

    手起一縷海水，踏著水盤旋而上，組成了芝蘭玉樹。而與之呼應的是玉清寒開傘掠過水面，平地起了朵朵水蓮，一朵水蓮被拋起踏上半空接住玉清煙。將人抱入懷中，兩人相對，懷中的人笑了笑脫出懷抱，飛到他身后撫上肩，吻上他的側臉偷了香。

    正要回過頭抱住，卻只拉住了緞帶，一同飛在空中，動作相應宛如比翼鳥在飛翔。兩人轉了個圈落了地，以為舞蹈到此結束，玉清寒卻突然輕輕借由緞帶拉過他，將他摟入懷里，將手搭在脊背上，而另一手摟著腰。

    玉清煙順從的將手搭在他肩上，而另一只手扶在他心口之上。側頭靠在他懷中，閉眼由著他帶領自己。兩人步伐輕快，一進一退，正當玉清煙已經習慣了這種慢節奏的時候，突然被甩出然后被他又一手拉入懷中相對，后又被他引導轉了幾圈。

    又恢復了慢節奏的舞步，玉清煙靠在他懷里抬頭看著他，發現他也在不約而同的看著自己，眼神帶笑和往常一樣，但玉清煙就是覺得現在的他更加溫柔。

    “交換嗎？”

    這句話說的極快，玉清寒沒有理解出意思。

    “釵子?！庇袂鍩熜σ獠粶p，伸手將他的蓮花釵取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不過分釵分拆，這個意喻有些不吉利?！苯舆^他手中的釵，親手戴在他的發間。

    “不是分拆，是交換，不一樣?！闭f著取下自己的，戴在他頭上。

    剛戴好釵子，手正要垂下就被緊握住，“其實大婚有舞祭，只是以防不測整個流程簡化了許多，更重要的一點是我不知道你會。身姿綽約，輕盈如飛燕...幸好沒跳?！?/br>
    眼神移向領口，衣服寬松且只有一層實在薄得透。透明領邊繡著花紋貼服著，但他身子清瘦胸口起伏之時，靠近能看見胸肌和粉色的rutou。

    玉清寒若有所思，突然抱起他坐在了小筑房廊下。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腿上，“睡會吧?！?/br>
    看他神色淡淡，調整了好位置往懷里靠了靠，他能清晰的看到衣服上反光的暗紋，“是因為衣服太露？”

    低下頭發現玉清煙正把玩著自己的綢帶，下意識搭在他身上的手理了理他的衣物，斯條慢理的抬頭望向扶桑樹。

    “不完全是，你身上光芒太多，不能晃了別人的眼。若有人逆光而上，到時頭疼是我，倒霉是他們?！?/br>
    懷中的人笑出了聲，“你直接說，你會吃醋不就行了?！?/br>
    聽聞此言玉清寒沒說什么，瑤瑤頭淡笑嘆氣。

    “昊，我離開的這些年你在做什么？”

    “大部分你都知道，今日怎么殷勤探問起過往？”玉清寒說完想起在須彌空間的事，依舊淡淡的說道：“不是刻意為之，是我真的沒感覺。只是覺得，人死如燈滅，散便是散了，一本正經的做這些多余的事很諷刺?！?/br>
    “也是，大部分時間待在九重天和十六重天。太過超脫，也過于淡薄了些。讓一個身處高位的神去理解這些，感同身受確實強人所難，到底你也沒什么錯處?！?/br>
    “從小到大，我們倆的生活環境在外人看來本就異于常理。造成如今的樣子，沒什么好說的。只是，此間種種我未必能懂，情愛之事卻是懂的。與你相逢的那刻起，有了期待。一開始期待每日清晨的見面，期待你也對我有所回應，再到現在的相守，怎能不懂紅塵情愛呢？”

    “我不知道這算幸運還是倒霉，三千年來的經歷讓我們對感情淡薄以待。偏偏如今頂著六界壓力，頂著血脈親情，是錯是對已無法辯白，希望一切都是好的發展?！?/br>
    “會的?！?/br>
    低下頭吻了吻他的眉宇，玉清煙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