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來貴境馬桶余生
第一章 初來貴境——馬桶余生 經過了一天的工作,商玦有點乏力地站在公交車里,雖然沒有達到精疲力盡的程度,但是八個小時滿滿當當的工作時間也讓她有些疲憊,公交車里滿滿的人一個擠一個更讓她感到煩悶,基本上這時候的車里都是下班族,讓商玦慨嘆,廉價勞工還真的不少呢。 經過四十多分鐘的顛簸,終于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商玦打開小冰箱簡單做了一餐晚飯,飯后洗了澡就進入臥室打開空調,坐在床上玩兒了一會兒手機,查看了一下淘寶金幣,想著這些金幣在購物時能抵多少現金。商玦是一個普通白領,剛剛工作了五年,資本還沒有累積起來,所以她習慣了精打細算,從各個角落里摳出錢來,哪怕一塊錢也是好的。 微信響了起來,她看了一下,同事在問訂單的事:“商鞅商鞅,吊牌的印刷怎么樣?” o(╯□╰)o自己名字中的“玦”字有點冷僻,右半邊很容易被看成“央”,因此剛進入公司的時候有人誤讀成“商鞅”,搞得好像自己穿越了一樣。后面同事們知道了名字的讀音更加惡搞,有個老資歷的人笑著說“小商啊,你的名字這么特別,將來如果找到一個姓夏的藍朋友該怎么辦???” 當時自己就在心里暗暗翻白眼,自己成了涼茶了,清肝明目、疏風散熱、解瘡毒的夏桑菊啊~~這都什么年代了還要冠夫姓?更別提自己對這些事情壓根兒沒興趣。 她記得自己當場皮笑rou不笑地說:“謝謝了老同志,我作為財女只想賺錢,不想結婚,千萬別談感情,太傷錢了?!?/br> 從那以后,整個部門都知道自己是一個一心鉆進錢眼里的人┑( ̄Д  ̄)┍ 不過商玦卻不覺得有什么不好,這樣起碼免得有人三天五日地旁敲側擊男朋友的事情。 商玦從床頭枕下摸出一個前幾天在收藏網買的銅吊墜,看起來確實有一點年代了,銅質有些發黑,墜子呈一個圓柱體,店家說可以用來當針筒,把針放進里面,因為上面雕刻的圖案精美,所以也能用作吊墜。 商玦這幾天時不時便會把玩,今天又將它拿了出來,放在手里摩挲著,感受著針筒沁涼光滑的質地,她將針筒湊近眼前,仔細欣賞著上面的花紋,精巧的針筒上雕著山山水水,是商玦最喜歡的圖案。商玦一邊看一邊浮想聯翩,自己要努力工作賺錢,將來買房買車之外還要到景區度假村好好住幾天,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風味,完全徹底地放松一陣。 這是忽然她感覺手指微微有些刺痛,商玦把指頭放在眼前一看,上面果然有一個極其微小的針孔,還微微有些出血,商玦一愣,真奇怪,這是針筒不是針頭,之前自己也沒有發現上面有毛刺啊,為什么突然會這樣?還沒等她檢查針筒,商玦就發現周圍的氣流似乎突然旋轉起來,房間里仿佛刮起了龍卷風,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入某個地方,驚慌之中她仍然觀察到,這股室內漩渦似乎只是針對自己的,因為房間里的家居物品都沒有一絲晃動。 商玦感覺自己仿佛被吸進一個宇宙黑洞,她正茫然忐忑,忽然眼前出現了一片森林草場,商玦可以真實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了,格外地清新,完全不是擁擠城市中狹小公寓的渾濁,然而還沒等她慨嘆“哇,隨身空間這樣的好事居然落到我的頭上了,山里度假村不用去了,自己身邊就有現成的!生活壓力也減輕了,說不定還能快速進行財富積累……”下一秒周圍的自然風光就消失了,商玦重新跌進黑洞,這一次是真的黑,伸手不見五指,而且周圍還有流水的聲音,流水……自己是溺水了嗎?不過沒關系,自己早就學會了游泳,商玦立刻在水中撲騰起來,一心游到岸邊去,只可惜星月無光,根本看不見巖石沙灘。 但她游了沒幾下就又發現不對勁,為什么明明自己上下左右都是水,但卻感覺不到窒息?自己整個人泡在水里自由自在,感覺真的像魚游在水里一樣,這就是傳說中的“如魚得水”? 可是很快,情況就有了變化,商玦只覺得周圍的水流忽然嘩啦啦往一處流,而且浸泡著自己的水越來越少,我的天,這是大壩決口了嗎?商玦感到自己也隨著水流向前沖刷而去,她連忙兩手抱住頭,生怕撞到礁石上。 前方微微傳來一點光亮,商玦的呼吸已經越來越困難了,她奮力向著開口處游去,那里應該是岸邊吧,居然還有亮光,也不知是燈光還是什么。摸到了,終于摸到岸口了,自己可以逃出升天了,下一秒有人就抓住了商玦的手,慢慢地將她拉了出來。 一雙大手將商玦臉上覆著的一層東西揭開,商玦立刻大口呼吸,憋死自己了!她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然而這是神馬地方?照明是蠟燭、窗戶是紙糊,抱著自己的是一位穿古裝的大娘,還用青布帕扎著頭,再一看其她人,我的天,一水兒的古代裝扮,難道自己是走錯片場了嗎? 商玦張開嘴就想問“怎么回事?”,然而她發出的聲音卻是“嗚哇哇哇,哇哇哇哇……” 商玦想捂臉,真丟臉啊,自己為什么會發出這種聲音?這不是嬰兒呱呱墜地時的啼哭嗎?她再細看自己與老婦人的身體比例,天啊,自己整個身體都被人家輕松捧在手掌上。 老婦人麻利熟練地給她將身上的血污羊水擦干凈,將她抱在一條寬大的布塊里,往一個男人面前一遞,說:“恭喜大郎,是個小娘子!” 男人頓時一臉嫌惡,連多一眼都不肯看,一把將襁褓抓過來,這時商玦聽到床上有人一聲哽咽。 那個叫大郎的男人拎著商玦就往床后面走,商玦雖然是初來乍到,但是本能地感覺到不妙,很快她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圓圓的桶狀物,木制的,而且還頗深,看在此時的商玦眼里簡直像百丈深潭一樣,那里面貯藏了半桶黃黃的液體,雖然商玦剛剛來到此世界不久,但剛剛啟用的鼻粘膜也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尿sao味道。 “啊喲大郎,你這是要干什么?傷生害命??!”產婆連忙攔住了他。 男人咬牙切齒地說:“仇婆婆,您老別攔著我,這種事你接生這么多年又不是看到過,誰家愿意養這樣的賠錢貨?我現在不把她早早打發了,將來莫非還要給她準備嫁妝?就算有聘禮,能值幾個錢?我養她十幾年,莫非將一個大活人就白給別人,讓她后面幾十年給人家干活出力?” “哎喲喲大郎,你怎的還說這個話?你家娘子前面生了兩個,你都給溺死了,還嫌不夠造孽是怎么著?你凈干這樣的事,難怪菩薩不肯給你個兒子,損陰德??!你可曾聽說前街江四郎娘子前兩年頭胎生了個女兒,他給丟到水盆里,好一會兒居然都沒死,江四發狠掐那孩子的兩只耳朵,把耳朵都掐掉了,如同刀割相似,這才死了。今年又生了一個女兒,老身給接的生,那小丫頭一出生就少了兩只耳朵,仿似前年掐斷的分毫不差,他本來還想殺,老身和街坊們都勸他,這是老天顯靈,告誡他哩,若是再溺死,只怕后面會有災禍,他好歹算是聽了,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平平安安的?否則不知怎的哩!” 這時一個虛弱的女聲從床頭傳來:“相公,我前面生的兩個都沒了,這一個好歹給我留下來,我這幾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知還有幾天好活哩,留下她,總算是我的一點骨血?!?/br> 然后便是唏噓抽泣的聲音。 男人一邊聽著仇婆婆絮叨,一邊聽著娘子哭泣,心煩意亂。 商玦被他倒提著兩只腳,半個身子懸在馬桶里,與尿液相去只有一線之隔,臉漲的通紅,她那剛剛在母體發育完成的小腦袋極速轉動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劇烈之極,仿佛馬上要從嘴里蹦出來。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候??!自己那個名義上的爹一松手,自己的小命就完了,而且死之前還要灌一肚子尿。 商玦絞盡腦汁想著如果最壞的情況真的發生了,自己是否還有什么逃生的方式,一直在馬桶里掙扎,然后用哭聲喚起對方殘留的一點人性親情?如果這個法子行不通,自己是不是只有去死了? 她正渾身顫抖地想著對策,忽然腦子里一道靈光閃過,自己方才魂穿進胎兒體內之前不是曾經看到過一片原生態自然風景嗎?如果那真的是一個隨身空間,自己可不可以在落進馬桶之后直接進入空間中?這男人應該不會按著自己的身體將自己死死浸在尿液里吧,自己沒這么倒霉透頂吧?活埋了還要在土上再踩兩腳(;′д`)ゞ 如今最重要的是空間到底還在不在?還在不在?她晃動著腦袋拼命想著,默默呼喚“我要進入空間”,然而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之前將她大力拉扯進空間又讓她穿越的那股力量仿佛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努力感應著,但是卻根本感覺不到空間的存在。 商玦暗嚎嗚呼哀哉,最后一個退身保命的避難所都沒有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性命難保的時候,方向一轉,自己又平躺在一個人的手心里。男人擰著眉毛將這新出生的小嬰兒放在娘子的床上,冷冷地說:“你自己看顧這索債鬼吧,我可是不管?!?/br> 女子哽咽著摟過自己的孩子,沒有說什么,商玦頭昏眼花之中也明白,男人能夠讓妻子保留這個孩子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男人給了仇婆婆一點錢,甩門出去了。仇婆婆把屋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草藥丸丹、醋炭盆、湯瓶、銚子、繳巾都收拾了一下,又寬慰了娘子幾句,臨走時用那粗糙的手指戳了戳嬰兒的臉,說了兩句:“好不容易活下來,你可要省事一點?!?/br> 商玦眼淚汪汪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尿液的氣息還在鼻端縈繞不絕,心里說:“放心,我一定省事,要不是現在身子太軟又沒力氣,空間也沒了,我一定不給這家里添一點麻煩,馬上進空間自己求存?!?/br> 這時商玦才發現屋子里一股蒸籠般的悶熱,而且外面還傳來刺耳的蟬鳴。 ============================================================= 來到這世界已經三天,商玦最深切的感觸就是,除了身體稚嫩柔弱,自己的腦力也不夠用了,想一點什么事情就覺得腦子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當然也要娘親有東西喂給她吃,而主母陳氏身體羸弱,奶水很少,所以有時候就用面湯代替乳汁喂給她。她家的房子是臨街的,白天夜里各種買賣聲音都能傳進來,商玦倒是聽到街上有人吆喝著叫賣“酥油白糖熬的牛奶子”,不過自己還是別指望了,商玦乖乖地喝著陳氏喂給她的面湯,一聲兒沒言語哭鬧。 這幾天她零零碎碎也得到了一些信息,原身那個心狠手辣的爹叫做桑平,在家里行大,因此旁人又喚他作桑大郎,在這城里賣湯茶藥為生,還有個弟弟遠在家鄉。至于朝代地域,原諒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而且桑平與陳氏日常講的都是些柴米油鹽,很少講時政新聞,所以她暫時是不知道。 商玦雖然經常睡覺,但是有時候也會從睡夢中驚醒,雖然桑平暫時沒有動手,但是經歷過生死危機的商玦卻已經心頭滿是陰影,很擔心不知什么時候那位父禽就會在自己熟睡的時候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對方雖然最近沒有再動手,但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直不善,所以商玦總是提心吊膽,偏偏她此時又脆弱無力,剛出生的身體連翻身都辦不到,整天裹在襁褓里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就算有心防備,又能怎么樣呢?這種無力的狀態讓她深為痛恨,一心只想快點長大,哪怕是幾歲的女童都好,起碼不至于這樣全然沒有對策。 然而,然而自己營養不足??!每天只能吃到一點奶水,其余的全是面湯,商玦覺得自己很可能會缺鈣,如果落得個軟骨病可就造了,自己前世聽到過困難時期有的孩子因為缺鈣,四五歲還不會走路,整天只能坐在炕上,被人取名叫做“望天”,自己絕不要變成那樣(抓狂)! (注:江四的事情見庚卷第十:婺源嚴田民江四,家世為農,頗饒足。而行跡無賴,與鄰豪代名充里役。妻初產得女,怒,投之盆水中,逾時不死。江痛掐其兩耳,皆落,如刀割然,遂斃。次年又生女,兩耳缺斷,全類向者掐痕。里巷以為業報,謂茍再殺之,必有殃禍,勉其存育,乃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