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尋槍

    到處是行尸，到處是拋錨的汽車，公路上常常發現一條車輛的長龍堵住了兩三百米長的距離，讓后面的車輛無法通行。

    孟錦榮脖子上掛著望遠鏡和張天舒從前面查看回來，說：“我們又要繞路了，這一隊車肯定是發生了連環車禍，最前面的幾輛車撞在一起了，還發生了火災，車身都扭曲變形了，還有翻倒的?！?/br>
    武文杰抹了一把臉，望著前方那遙遠而靜止的車隊，說：“看樣子足有五六百米，她們太著急了，如果能開得慢一點，可能就來得及剎車。這樣幾百輛的連環大撞車在從前是罕有的?！?/br>
    武文聰說：“可能她們還以為現在的高速路也是和從前一樣暢通無阻吧，所以一心忙著逃命的時候沒有想到現在已經沒有應急拖車了，一撞就是一串啊。不過好像很多車還沒有被后來的人動過，應該還有些東西剩下來?！?/br>
    何重邁說：“是的，尤其是汽油?！?/br>
    留下段佩和柯豪看守汽車，其她人拿著武器就慢慢走向拋錨的車龍，最尾端的幾排車子后備箱都敞開著，明顯是被后來逃難的人打開過，她們簡單看了一下，這十幾輛車里面基本上都沒有剩下來什么的東西了，只剩下趴在座位上的頭部已經被破壞的行尸。

    孟錦榮一邊警惕四周，一邊說：“大家小心車里和腳下，可能有行尸潛伏在那里?！?/br>
    師冬野和何重邁、何重明一隊，小心翼翼地在車輛之間的狹窄通道中穿行，每個人都謹慎地觀察著周圍。

    經過一輛吉普車的時候，師冬野用手擦了擦玻璃窗上的灰塵，往里面看著，這輛棗紅色的吉普車相對比較完整一些，正是師冬野從前喜歡的那種款式，方方正正座位寬松，剛剛得到空間的時候，她曾經想過把車輛外形設定成牧馬人吉普車的樣式，但是后來一想還是算了，自己要盡量低調，不要太惹眼。

    吉普車前面駕駛位上坐著一個青年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副駕駛的位置上是一個長發女子，她趴在駕駛臺上，看不清她的臉，但是那個男人的脖子上血rou模糊，明顯被啃掉了一塊。車后排兒童座椅上還有一個大概兩三歲的孩子，只是已經餓得皮包骨頭，一雙大大的白眼球凸了出來，身上還系著安全帶，發覺有人過來，他也拍打著旁邊的行李包開始煩躁起來。

    何重邁看到那個幼小的男童喪尸，不由得下意識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而師冬野則看向腰間掛了一個小皮包的男喪尸，見他正伸著胳膊向窗戶抓來。

    師冬野向兩位同伴打了個招呼，何氏姐弟做好了準備，師冬野用撬棍尖端撬開車門，那個伏著的女人一動不動，身體事實上形成了一個障礙，讓里面的行尸無法出來。師冬野伸出撬棍，對準了行尸的眼眶狠狠一扎，她這一下十分迅速，行尸還沒有來得及抓住撬棍，尖端就已經深深刺入它的眼睛。行尸嘶吼著又掙扎了兩下，師冬野用撬棍在它大腦中攪了幾下，它終于徹底不動了。

    旁邊的何重邁姐弟都拿著匕首以防萬一副駕駛座位上的女行尸突然坐起來，但是一直到里面的行尸完全安靜了，那個女子也沒有一點動靜。何重明輕輕地拉了一下那女子的衣服，然后又拉了一下，這一次力量加大了，只見那個女子的身子直挺挺向后栽倒，上半身栽出了車廂，一頭長發拖在地上，露出了滿是傷痕的臉，很明顯曾經有人和它搏斗過，最致命的傷口在太陽xue上，一道道血流從那里流了出來，淌在蒼白的臉頰上，如今已經干涸，一大塊血污糊住了傷處，但是傷口仍然很猙獰。

    何重明說：“這位姑娘變異了，那個男的被咬傷，然后殺死了她，自己也死在車里?！?/br>
    何重明看著車后廂那個還在拍打的小行尸，搖搖頭道：“可是為什么他不在死亡之前把孩子托付出去，讓孩子活活餓死在這里？”

    師冬野說：“可能是當時附近沒有合適的人，或者大家都忙著逃難，沒有人顧及到她們，這種時候帶著一個孩子躲避喪尸確實是不容易?！?/br>
    何重明皺眉道：“只能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最后一點時間在車里靜靜等死了?！?/br>
    何重明將女子的尸體拖下來，塞在車下面，然后探身進車廂里，從臥倒在車座上的男人尸體腰帶上解下來那個十幾厘米長的黃色皮革腰包，打開來一看，只見里面除了錢，還有一堆證件：房產證、身份證、戶口簿、存折、股票交易證、社?？?，這些在過去年代能證明身份財富的。

    何重明嘲諷地說：“全部家當都在他身上?！?/br>
    師冬野接過來翻了翻，說：“可惜沒有一樣有用的東西，他是想帶著這些到安全世界開始新生活嗎？把存在災區銀行里的錢都轉出來，還有股票變現？哦，居然還有這個！”

    師冬野拉開腰包外層那條拉鏈，從里面摸出一條鉆石項鏈，舉在手里給她們看著。

    何重邁噗嗤一笑，然后想了想，便將項鏈接了過來，說：“我記得張阿姨那里有全套的工具，就是沒有金剛石銑刀，這個拿回去問問她可不可以做成銑刀，將來切割玻璃之類可能用得到?！?/br>
    師冬野點頭道：“應該行吧，我看到阿姨的螺絲刀刀頭是可拆裝的，一排螺絲頭嵌在那里，把這個填進螺絲管里面應該就行了吧？”

    何重邁將鉆石鏈子塞進口袋里，這時何重明打開了車后門，小孩子青白僵硬的手啪嗒啪嗒拍得更起勁了，師冬野伸出手拉住堆疊在一起的旅行箱和登山包的袋子，往外一拖，幼童行尸的手啪地落空，拍在了皮座位上。何重明立刻把車門又關上了。

    在地上打開旅行箱一看，何重邁就一臉沮喪的表情：“電吹風、照相機、平板電腦、手提、她是把她家的電子產品都帶出來了嗎？”

    何重明往下一翻：“好在下面有一條毛毯和一條空調被，哦，這里還塞了一件雨披，還有幾條巧克力?！?/br>
    何重邁把背包放在一旁，拉開登山包的拉鏈，這一次終于有所發現，里面都是食物和水，她大致看了看，拉上拉鏈把包掛在自己肩上，微笑著說：“這一次總算是有所收獲。嘿，冬野，你在做什么？這些東西有什么用？”

    師冬野正在將一個電紙書放進自己的背包，聞言抬頭嘻嘻一笑，說道：“最新款的電紙書，還能看彩色圖片文檔，好幾千塊呢，金屬外殼格外堅固，從前我就想買，但是一直舍不得錢，又是我喜歡的粉藍色，肯定是要收起來??！”

    何重邁一臉困惑：“電紙書還可以用來打發時間，不過你收筆記本做什么？雖然她這臺筆記本嶄新嶄新的，看起來配置也應該很高，但是現在還需要這種東西嗎？而且你往哪里放？車內空間本來就小??！”

    師冬野笑嘻嘻地將電腦包也放進去，說：“我車座下面是儲物箱，可以放東西的?！?/br>
    “可是有什么用？”

    “可以用來看電影，或者，寫我的還沒完結的?！?/br>
    何重邁聳聳肩，沒有再說話，何重明在旁邊一臉茫然，話說他也不知道一向理性的師冬野今天為什么這么反常。

    她們又向前走過幾排車，發現前方的道路徹底堵死了，一些車輛卡在一處，無法再往前走。望著前方仍然漫長的車隊，師冬野有些不甘心，她跳上一輛車的車頂，踩著車子往前跳躍著走，不時可以看到旁邊車輛打開的窗戶里有行尸伸出手來，但是都碰觸不到她。

    師冬野一路有驚無險來到了最前端，在這里她終于看清了這里最初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見前方的路面上幾輛車擰成麻花一樣扭曲纏絞在一起，后面是幾輛蒙著草綠色帆布的大型卡車，看起來特別彪悍。

    師冬野站在卡車下面的私家車棚頂正在猜測這些車是運送什么的，要怎么樣把里面的物資搬出來，只見最后一輛卡車的帆布罩幕動了一下，然后從里面探出一個枯槁的頭顱。

    這個畫面讓師冬野頓時激靈了一下，在車上后退了一步，這時更多頭顱探了出來，但是因為有圍欄，暫時無法出來。師冬野緊張地看了一會兒，然后不知怎么，金屬尾欄竟然咣當一聲向外打開，她立刻反應過來是有行尸無意中打開了插銷，里面的行尸馬上就要出來了，立刻轉身往后跳，下一秒就只聽撲通撲通重物跌落的聲音在身后接連響起。

    師冬野壓根兒沒敢回頭去看，光滑的車頂并不是很好保持平衡，從車頂到車前段和車尾高高低低的跳上跳下更需要她全神貫注，生怕一個不穩滑到車下面去。

    跑過了十幾輛車之后，身后的吼聲似乎沒有追得特別急迫，她這才穩住腳步飛快往后一看，只見后面那幾輛卡車的幕布都已經揭開，許多行尸被困在車廂里，不過也有穿著迷彩軍裝的喪尸士兵翻過車尾的金屬圍欄往下面栽，前面掉下來的行尸已經爬了起來正在充滿渴望地往這邊走，只不過由于車輛之間道路狹窄，所以它們走得更加緩慢。

    師冬野連忙對車龍尾部揮著手說：“車里都是行尸，原來很可能是運兵車！”

    然后就繼續快步往回跑。

    這時孟錦榮她們在后面也已經看到了前方的情況，大家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鄭冰緊張地說：“我們趕快離開吧，等它們都過來了，我們會被淹沒的?！?/br>
    戚威這時可來了精神，叼著一根煙，說：“真的是軍人那可就好了，他們那裝備還沒丟吧？我們弄幾只槍來用?！?/br>
    孟錦榮一邊觀察一邊說：“不用擔心，它們過來的很慢，我們把最后幾輛車轉過來堵住路口就可以了?，F在擔心的是前面的道路被封住了，它們過不到這里來?！?/br>
    車隊尾部幾輛車有的能夠開動，人們就將它們轉了個方向，橫堵住那幾條蚯蚓一樣的小道上。做好了這樣的防護措施，大家才感到安心一些，這時她們抬眼再看前方的軍人行尸，只見行尸隊伍分成一道道小小的溪流，沿著車隊之間的狹窄通道蜿蜒行進，不時地就會撞到倒后鏡，甚至有一些行尸被車窗里伸出來的干枯的手臂攔擋住，那些手臂都在向后抓，本來是要抓師冬野她們的。師冬野分明看到一條手臂在行尸前進的力量下陡地彎折了，小臂無力地垂了下去，可能是折斷了。

    一條尸溪被前方夾在一起的車輛擋住，無法繼續前進，但是終于有兩隊行尸來到了車龍尾端，孟錦榮、戚威、師冬野、張天舒、何重邁、何重明都站在用作屏障的車子后方，抄起長武器就準備去刺殺前方的行尸，這時柯豪拿著一段繩子走過來說：“如果我們把它們先拉過來，可能更好一點，我可不想看到后面的行尸再踩著前面行尸的尸體爬上來?！?/br>
    他這句話提醒了大家，戚威接過繩子，打了個活結繩圈，對著一個行尸伸過來的手就套了上去，繩圈正套在行尸手腕上，他一拉繩子，繩圈扣緊，將行尸牢牢套住，然后武文杰和他一起拉繩子，很快就將那掙扎的行尸從車頂部拖了過來。

    行尸一落在車子這邊的地面上，師冬野就上去一撬棍扎進它的眼眶里。

    孟錦榮從行尸身上摘下自動步槍，拍了拍泛著光的槍身，那厚實堅固的觸感讓他感覺從未有過的安心，然后孟錦榮又摘下了子彈袋。

    如法炮制了十幾個行尸，最后每個人都分到一把槍，還有一些子彈，除了步槍，甚至還有幾把手槍。

    這時孟錦榮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說：“好了，差不多了，太多的槍我們也拿不了，而且我們在這里停留的夠久了，不要有行尸抄我們的后路，馬上離開這里吧?！?/br>
    上車前，戚威有些戀戀不舍地回頭最后望了一眼遠方的軍車，說：“如果能有一輛坦克就好了?！?/br>
    當天晚上，車隊在一幢鄉間小屋前停了下來，大家紛紛下了車，房子里好在沒有行尸，之前房門也鎖得很堅固，因此沒有逃難者曾經在這里洗劫過。

    在農舍里收集了一些食物，這里居然還有農家自制的臘rou，師冬野和蕙蕙在廚房里忙著將臘rou切成薄片，用開水燙了三回，直到水面只有油星子為止，然后便和著白米與搓下來的玉米粒、豌豆粒一起放進一個大陶煲里，放在灶具上打開開關就煲了起來。

    看到火苗燃燒起來，蕙蕙舒了一口氣：“沒想到這里居然還有煤氣！”

    師冬野道：“這里遠離城鎮，應該是用的沼氣?！?/br>
    半個多小時之后，晚飯開始了，這一餐廣東特色煲仔飯讓大家吃得都很爽，飯后，孟錦榮就教大家怎樣用槍，畢竟這里面只有他一個人從前當過職業軍人，戚威雖然是末日生存狂，但是也沒有機會親身接觸這樣專業的技術，據他說只讀到過書面資料。

    大家圍坐在孟錦榮周圍，孟錦榮先是給大家示范了一遍要如何裝彈，如何瞄準，怎樣開槍，還簡單講了一下槍支要如何維護，然后就手把手指導大家應該怎樣用槍。

    鄭冰興奮地端著沒有上子彈的槍四處筆劃著，滿是激情地說：“今后我們就再也不用怕喪尸了，對嗎？有喪尸過來，就直接給它一槍，立刻打爆頭?！?/br>
    戚威涼涼地說：“然后槍聲就引來了更多喪尸?！?/br>
    孟錦榮道：“其實我們訓練用槍，主要不是為了打喪尸，而是為了防范人類，那天你們也看到了，那些暴徒他們手里就有槍，槍對行尸很可能沒用，但是對人的威脅性太大了。用槍打喪尸不現實，大家從前都不是職業軍人，想要訓練幾天就能用槍打爆喪尸的頭，不客氣地說，這就是做夢，而且這還不是打固定靶，是打移動靶，喪尸的腦袋距離遠的話就和一個碗差不多大小，就算有瞄準鏡，新手都很難打中，而且就像戚威說的，槍聲還會引來喪尸，所以如果只是面對一個兩個行尸的話，我建議還是冷兵器處理吧?！?/br>
    鄭冰聽了，方才那股威風凜凜的勁頭兒立刻就消了下去，但是不久又振作起來，仍是舉著槍四處瞄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