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沈弋棠根本不是個軟角色,現在看來,還是個瘋子。(劇情)
坐在帳篷外喝粥的時候,沈弋棠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片段。 先前,半夢半醒,他好像又在游戲里見到了徐晏,然后好像做了些什么,卻又記不清楚了。 而根據事先的計劃,今天要徒步登山。 雖然還是有點不舒服,但沈弋棠想跟著去。在臨出發的時候,眼前突然橫過來一個背包。 “麻煩你幫我們背一下包好嗎?” 說話的女生聲音同長相一樣甜美,往沈弋棠面前遞了遞手里鼓鼓囊囊的雙肩包。 這回來野營的女生是少數,且有幾位還是男生們的心儀對象,所以心照不宣地,男生們都對女孩子們有所照顧。 但沈弋棠只垂眸掃了一眼,沒接。 他跟對方并不熟悉。 也沒有想要變熟悉的意思。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旁邊有女生走過來,“不好意思,還是我們自己來吧?!?/br> “什么嘛,讓幫忙拿個包而已,有必要臭臉嗎?” “走啦走啦?!?/br> “哎怎么了,這一起出來玩交個朋友嘛,什么態度啊?!?/br> 場面有些混亂,雖然女生們聲音不大,但也引發其他人的注意。沈弋棠舒了口氣,抬手打算去接女生手里的背包。 但沒接到。 先他一步,一只手探過來,動作從容地接過背包。 然后清沉的語調響起來,“需要我幫你背嗎?” 徐晏的聲音。 被徐晏背對著,沈弋棠只聽到徐晏一貫平靜的語調,看不到此時徐晏臉上難得的冷意。 “……不,不用!謝,謝謝,徐晏,我自己來就好啦!”說著話,女生把背包迅速收回自己手里。 完全沒有再跟人客氣的意思,徐晏“嗯”了一聲。 但回過身的時候,沈弋棠已經走遠了。 · “哇看到了嗎,那邊那邊,徐晏剛才好像是打算幫蘇婕背包了誒?!?/br> “真假?他倆不會是有什么情況了吧?” “有情況也正常啊,蘇婕那么漂亮,她要是追我,你哥我早就心動了!” 隱約的八卦聲響在耳邊,又被加快的腳步拋在身后。直走到帳篷后頭清凈的角落,沈弋棠緩了緩呼吸,問,“需要幫忙嗎?” 正在清點食材的班長抬起頭,“沈同學,你不跟大家去登山嗎?” “不去了?!鄙蜻膹澭鼛椭鴵炱饋硪淮涞氖卟?,又問,“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 留在營地的人也不少,當登山的同學出發之后,留下來的人便都自發地制備著隨后午飯需要的東西。 收拾廚具的同學提出來,需要有人去撿柴。 這差事最后被沈弋棠攬下了。 暑假的時候,一個人呆著無聊,他往這邊跑過幾次來爬山,還幫著帶旅游團的學長打過下手,對這里算是比較熟悉。 但除了沈弋棠,撿柴的名額還有一個。 給了那個叫宋啟的研究生學長。 山間綠意蔥蘢,埋頭走在前頭,沈弋棠竭力忽視宋啟的存在??v然宋啟嘴里飄出來的話難聽程度在上升,也只當沒有聽見。 忍一忍。忍一忍吧。 只要不回嘴,只要忍一下,等他覺得無趣了,就會自然地過去的。就不會像以前那樣,需要漫長的反復,折磨的拉鋸戰。 但是。 “沈弋棠,你昨天真是跟徐晏一個帳篷了?” 沈弋棠的步伐頓了一下。 “嘖,我聽說徐晏性格挺好的,但昨天他怎么回事兒?還是說,你倆……難道有一腿嗎?” 垂在身側的手指猛然蜷起來。 “怎么,難不成他也知道你的秘密?還是……他不會已經跟你試過了吧?哈,表面上看著人模人樣,實際上不也……!” 說著話,沒注意地,宋啟一腳踩在山路邊的野草叢上,踏了個空,嚇得他住了嘴踉蹌一步,想繼續開口的時候—— “啊我艸!你……你搞什么?!” 半個身子直接被摜得跌倒在地,宋啟原本只是一只腳滑下去,現在整個人都摔下去掛在樹根邊。驚慌失措地抓了一把野草,后知后覺地發現全身上下最牢固的地方,是被沈弋棠攥在手里的衣領。 宋啟瞪大了眼,完全沒有想到沈弋棠會突然對他發難。 攥著他領口的那只手,看起來骨節纖細,卻意外地比他想象中強勢有力得多,宋啟抬手緊緊扒住沈弋棠的手腕,“沈,沈弋棠,你這什么意思?你別忘了我知道什么!小心我把你那點破事兒……” “就算別人會信你,又怎么樣?” 單手撐在一旁的樹干上,沈弋棠緩聲地,“就算有傻子肯信,那我也不過是身世慘一些,構造畸形一點。又怎么樣?” 低頭的姿勢,沈弋棠微長的額發覆落在眉眼上,把那張本來就神情冷淡的臉染出了一點寒意,宋啟大瞪著眼,聽到同樣寒冷的聲音,“我就要畢業了,宋啟。天南海北,過上一些時候,誰還會記得?” “你不一樣?!?/br> “你還要留在這里,至少兩年?!?/br> “我是什么?不過是個被造謠的受害者,你呢?” 攥緊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沈弋棠呼吸發沉,一字一句,“心理扭曲的變態,潛在的猥褻犯,還是,用謠言把學弟逼上絕路的劊子手?” “或者?!?/br> 攥著領口的手突然松了一下,繼續冷聲地,“在某個平凡的日子,突然遭遇意外的男研究生?!?/br> 宋啟驚恐地拉緊沈弋棠的胳膊,“不……不!你他媽不敢!” 沈弋棠看著他,沒反駁,卻問了句,“宋啟,你的家庭,圓滿嗎?” “回答我?!?/br> “圓,圓滿!……”宋啟的家庭,是父母健在的小康之家。家庭和睦,父母都有體面的工作,且足矣給他置辦同樣體面的人生。 滿是冷色的臉暖了半分,沈弋棠笑了笑,但出口的話落在宋啟耳朵里,更加冷了幾倍,“那正好相反,我根本沒有‘家庭’?!?/br> “我一個人,無牽無掛,所以想做什么——” “都可以?!?/br> 遙遠的天際似乎飄來了幾層烏云,發暗的陽光摔落林間,被篩成細碎的陰霾,投射在沈弋棠線條精致的側臉上。 宋啟狠狠打了個寒戰。 他突然有種感覺。覺得面前這個沈弋棠,沒有在跟他開玩笑。而像是真的,如果被他逼急了,就要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沈……沈弋棠!你冷,冷靜一點!我可也沒做什么吧?我開玩笑,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也沒想真的造謠你啊,我完全沒惡意的?。?!” 雙腿發麻地蹬了幾下沒什么著力點的山壁,宋啟嚇得渾身犯哆嗦,“你拉,拉我上去……我不找你,不找你,以后我絕對不找你了??!” 緊緊攥著掌心的衣領,沈弋棠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 實則,如果宋啟能再鎮定一些,他就會很容易地發現,沈弋棠在發抖。 或者,如果當時張洋透露的信息再多一些,他就會知道沈弋棠是個多么容易心軟容易饒恕的笨蛋。 看似面色沉著,實則毫無把握。 但沒有如果。 突然的變故,已經讓宋啟徹底蒙了。而且,當初張洋喝醉后說的那些話也都很模糊,加上太過離奇,他也根本吃不準到底是真是假。 來招惹沈弋棠,也不過是惡趣味作祟,想找個新的同性玩伴,又恰好覺得沈弋棠看上去像個可口又好欺負的軟角色。 可沒想到沈弋棠根本不是個軟角色,現在看來,還是個瘋子。 宋啟,他是個勤勤懇懇努力了兩年才終于上岸的研究生,再怎么也是想安穩學完這幾年給自己鍍層金的,就算對沈弋棠起了賊膽,也從沒想過會到這種地步。 目前的事件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宋啟能承受的限度。 · 柴火是沈弋棠獨自帶回去的。 班長迎過來,幫著接過柴火,又問,“宋啟學長怎么了?剛回來就急匆匆收拾東西,還說突然有急事,死活加了雙倍的錢讓司機先送他回去了?!?/br> 把懷里的木枝都放下,沈弋棠搖頭,“不太清楚?!?/br> “哦……那個,沈同學,你很冷嗎?”怎么看起來好像有些發抖。 動作頓了頓,沈弋棠直起身,把語氣平靜下去,“沒有,搬柴搬得有些累了?!?/br> “啊,那快去休息一會兒吧,辛苦了?!?/br> 坐進帳篷里的時候,沈弋棠低下頭,看著自己依然在發顫的雙手。 他完全是在賭。 賭張洋沒有透露太多,賭宋啟會退縮。 他賭得毫無把握。明明理智一遍遍重申著應該從長計議,應該多些忍讓。 可是當話題污染到徐晏的時候,動作就克制不住地先發生了。 但是。 太好了。 抬手遮在臉上,沈弋棠想。 他終于賭贏了一次。 · 帳篷外頭,空中昏暗的云層積攢而來。隨之,是一場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大雨,突然降臨。 而第二件意外。 是當徒步登山的眾人急匆匆地冒著雨趕回營地的時候,徐晏沒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