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玨,小玨!” 谷靖書被一把扛出竹屋,叫不應谷云起,只好轉而叫那扛著自己的人。南宮玨卻以肩膀頂著他的小腹,兩手分別握著他兩條腿的方式一直帶他走到水潭邊上。谷靖書扭頭看見自己屁股高聳在他臉頰側畔的樣子,登時羞得煮過的蝦子一般蜷了蜷身體,同時想到自己剛才竟就是以這樣一副丑態在向谷云起示好——難怪谷云起會冷嘲熱諷的了,有自己這樣丟臉的后輩,于祖輩榮光實在沒有任何裨益。 但谷靖書也聯想到谷云起被南宮北翊抱在懷中褻玩的模樣,這之中最印象深刻的自然是南宮北翊挺起那根大roucao向谷云起屁股的畫面——他忍不住又要想,谷前輩從前與南宮老爺這樣干過么?他也是……也是像自己這樣,在男人的roubang之下婉轉呻吟,嬌媚承歡的么?這也實在難怪他多想,谷云起和南宮北翊相識這許多年,又是被囚禁著,光看南宮北翊方才情熱時的狂亂之態,誰卻能想到他還能克制禁欲? 他這頓胡思亂想罷了,才發覺自己已被南宮玨放了下來。少年也沒有說話,靜靜地抱著他,倒好像在想些什么問題。 谷靖書滿心牽掛都在竹屋那頭,偏生他那甘露譜的功夫雖讓他愈發敏感,但對十多米墻那頭的聲音卻毫無辦法。他想起南宮玨說的“我反正聽得見”,便也擁著少年搖了搖,央求道:“小玨……” “靖書?!?/br> “小玨,谷前輩……我叔叔他……” “靖書,你不要怕?!蹦蠈m玨眼珠轉了轉,一錯不錯地停在了他的臉上,然后兩手從他肩上抬起來,端端地捧住了他的臉,借著淡淡的月光端詳著,喃喃道,“不要怕,我不會那么做的?!?/br> 他一面說,一面把自己臉蛋兒貼近前來,挨著谷靖書的輕輕蹭著。谷靖書原以為他叫自己不要怕谷云起會有事,哪知說到最后卻是說他自己。他呆了一下,面頰被少年細嫩的肌膚觸碰著,又有些鬢發擾擾地搔著他的鼻梁,他那顆心雖在千般焦慮中,也被撥弄得一陣癢癢,語聲不自覺地放緩下來,道:“不會做什么?” 南宮玨抱著他的頭顱,道:“我想了很久,為什么父……他說我和他做的事一樣??墒遣灰粯?!我不知道……谷云起是你親人,知道的話,……”他仰起面孔,又想了一會兒,才愣愣地道,“親人,對靖書很重要,我如果殺了他,靖書會很難過……所以我不會殺他?!?/br> 谷靖書心中不由舒了口氣,忍不住憐惜地瞧著他說:“親人對誰都重要,對你也……”他猛然記起剛才對話中提到的,南宮北翊殺了南宮玨的許多親人的事。他原本希望南宮玨能和南宮家的這些“親人”好好相處,然而此刻提到親人這個話題,對少年來說卻是如此殘酷。南宮北翊并不是他單純意義上的養父,同時也是他的仇人才對。少年這許多年來竟是認賊作父,實在是難為他竟還傻傻地只為谷靖書的“親人”考慮。 念及此處,谷靖書手撫著少年剛才弄散了的,亂蓬蓬的頭發,心酸得至于潸然淚下。他不好再提南宮玨的親人,便道:“我的親人對小玨來說,也很重要。我們若是在一起,我的親人也就是小玨的。我們都是一家人,更不能自相殘殺,知道么?” 南宮玨皺緊眉頭,思量了許久,才道:“那他……為什么要……殺少彥的親人?” 他想必是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南宮北翊了,遂以一個“他”字代替。同時也并沒有就改口稱呼少彥為“父親”,那個人在他心中畢竟是太過模糊,一個空洞的名字畢竟無法承擔起“父親”的形象。 這個問題谷靖書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對南宮北翊與少彥的往事全不了解,南宮北翊只言片語中提到愛慕少彥,甚至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不知是嫉妒還是什么原因,竟將少彥的親人殺戮殆盡,甚至一度想要殺害小玨——他回想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更往少年身上蹭了蹭,哆嗦道:“小玨,別想了。叔叔還和南宮老爺在一起,他變成這樣,我怕也是因為南宮老爺……你、你就當是幫我,幫我留意一下他們的動靜,萬一有對叔叔不利的事……” 南宮玨眉峰緊鎖,“嗯”了一聲,道:“他說要找到甘為霖給谷云起治病?!?/br> “真的?” 谷靖書倒是喜出望外,簡直不敢相信南宮北翊竟會突然轉了性,這么好心。南宮玨還在聽著,蒼白冷峻的面容忽然有些泛紅,冷不丁地捉著谷靖書的嘴唇輕輕咬了一口。谷靖書正在欣喜中,卻也沒有留意他為何突然做出這個動作,回望過去,卻見少年胸膛微微起伏,氣息頗為急促,一雙眼亮晶晶地直直地望著他,竟是有些壓抑不住情緒的樣子,道:“靖書,我喜歡你?!?/br> 這句話他說過很多遍,然而這一次說出來,谷靖書心里卻異樣地一顫,還沒回應,少年已又道:“你要認谷云起做叔叔,那他也是我的叔叔。你高興的話,我們也可以和谷云起住在一起,不住南宮家了,好不好?” 這些話與以往少年的語氣比起來實在是大為迥異,而谷靖書竟有些不知所以的慌亂,——大約是少年從未有過的懇切語氣,大約是少年這出乎意料的反應。他目光逃跑似的在少年映著幽寂月光的面容上掃過,又倉皇地回到那仿佛含著兩段脈脈波光的雙眼上,一瞬間簡直要窒息過去! 他無法說明落入自己眼中的少年的眼神有多深的溫柔情意,他只覺得那——不同于以往那貪求的欲望之色,亦不同于饜足的滿意之色,撫摸他溫馴艷麗身軀時的欣賞之色,那眼神消了一向的強人所難,咄咄逼人,竟柔和得如同一束春日的陽光,又潺湲如永不枯竭的清泉,涓涓汩汩地將那情感都送進他的心底。他說不出話,只有抓緊少年的身體,因為瞧得太癡而雙眼酸澀,卻又舍不得眨一下眼睛來浪費這寶貴泉流的一點一滴。 “靖書,我因為喜歡你,好像也可以喜歡上別的人……至少,至少不會再將他們全當做尸體……”南宮玨眨了眨眼睛,他眼里的情感并沒有一點減少,那顆心便是永恒的源頭,那也讓谷靖書總算可以將它當做真實的了,他高興得連連點頭,只道:“小玨,小玨,你終于明白了這些道理,懂得了怎樣處世……” 他將少年緊緊擁在懷中,南宮玨毫不反抗,展現出的也是幾乎從未有過的溫順態度。那抱在懷中,也才讓谷靖書更真切地感到他還是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孩子,自己要和他生活在一起,更不應只是每日價做些yin邪之事,卻是要教會他正常的生活,讓日子走上正軌才是。 這條路也許很漫長,但小玨已開始懂事,以往的固執也會消去許多吧。 谷靖書親熱地在他耳鬢后頸親吻著,南宮玨被他這樣毫無情色意味的吻竟親得渾身發軟。谷靖書終是想到屋里的谷云起,溫存了片刻便將少年微微推開一些,正待正色說上兩句,少年卻雙膝一軟,毫無預兆地向后仰倒過去。而以他向來敏捷利落的身手,此刻卻沒有反應過來,竟真是推金山倒玉柱地就委頓跌倒地上。谷靖書雖急忙抓緊他肩膀,倉促間卻哪里抓得住,只得跟著倒下去的少年一同蹲下去,口中急切地嚷道:“小玨,你怎么了?” 那南宮北翊正盡情享受著逗弄谷云起身體的樂趣,他雖還從未真正嘗過谷云起的滋味,但上次那兩名仆人干得那般興起,亦不難想象這清瘦病弱的故友那處是如何的美妙銷魂。何況他更有自信,經他手的調弄,谷云起再不識情趣,怕也熬不住那yin欲煎骨熬髓的滋味。那屋外谷靖書和南宮玨發生什么事,他本是全然拋之腦后,一心只想讓底下那還待要抗拒自己的谷云起yuhuo焚身,哭著來向自己求饒。然而谷云起身體不爭氣,頭腦卻清醒得很,聽見谷靖書那般呼喊,已咬牙道:“南宮北翊!” “嗯,云起,你生氣時喊我的聲音真可愛?!蹦蠈m北翊故意在他腋下輕搔了兩下,又俯下頭去,含著他一邊rutou極盡挑逗之能地以舌尖舔弄碾壓。他也不是不知道谷云起身體是如何的脆弱不堪,然而谷云起堅執頑固、不肯妥協的態度,卻又最能挑起他的好勝之心,他便要將他弄得受不了了,改口退步,才打算作罷。所以他不但玩弄著谷云起的rutou,下身也再次頂進谷云起的兩腿之間,竟大有攻城略地之意。 谷云起氣得臉色煞白,卻沒有一絲力氣。他一旦想到后xue被進入的可怕經歷,便害怕得幾要發抖,然而恐懼之中卻也冷靜下來。他從被迫醒來后,精神便既衰弱又極易受干擾,肌膚的敏感度更是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所有的這一切都在飛快地消耗著他的精力,南宮北翊的每一下碰觸,都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機正被熊熊燃燒的yuhuo一絲絲地熬干。假如南宮北翊想占有他——哈,這可笑的事端——他在那抵在臀間逡巡欲入的壯碩guitou進去的那一剎那,便會毫無疑問地被頂碎成幾塊,徹底離開這可鄙的世界了。 死的方式再可笑,卻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者唯一的解脫方式,不是么? 靖書,小玨,他們怎么樣,他也根本無暇顧及,不是么? 谷云起閉著嘴唇不再說話,他在南宮北翊的撫弄下不由自主地顫抖,等著那最末的一刀降臨。 南宮北翊到底發現他面上那不祥的等死的氣息,他已將勃起的yinjing堪堪在谷云起的臀縫中抽插了好幾次,三過門而未入,終于停下來,雙手扶著谷云起雙肩將他小心摟抱起來,輕聲低哄道:“云起,找到甘為霖治好了你,我們便能日日交歡,夜夜同眠。你也想的,對不對?你這兒——”他一只手順著谷云起脊背往下滑落,滑到那臀縫中,來回摩挲,滿含猥褻之意地附在他耳邊道,“這兒又緊又熱,無時無刻不含著我的roubang。我時時刻刻將你喂飽,在你里面灑滿種子,讓你再也不會寂寞孤獨,痛苦難過?!?/br> 他手指戲弄著谷云起緊縮的后xue,指尖數著數目似的順著一道道褶皺滑來滑去,谷云起哪曾想竟會聽到他這樣yin穢的話語。他施展那些手段,掠奪他的身體,谷云起只當那不過是戕害自己的另一種方式罷了。但這樣沒羞沒恥的設想被他呵著熱氣送進耳里,竟激得他心頭狂跳,愈加興奮起來。 南宮北翊自然感覺到他變得灼熱的氣息,心中格外滿意。他料定谷云起雖是頑固,但對他卻始終難忘舊情。他只要稍加手段,不怕這倔強的美麗獵物不屈服投向的。況方才他已被惹起了情絲,以前那些不耐煩都消了不少,谷云起再說什么冷淡拒絕的話,他也只當那是耳旁風,仍舊好言好語地哄著就是。今日將谷云起逗弄成這樣面紅耳赤的模樣,已叫他盡情享受了這人別扭性子里的風情,比起那百依百順倒更有滋味。 他也不管谷云起到底是什么態度,一邊褻玩著他的rou體,一邊又在他股縫間摩擦起來。谷云起被他當做木偶般擺弄,面團般揉搓,掙又掙不得,就連咬牙切齒的氣力也不夠了。那面上神情含羞帶怒,雙眸里隱含露珠,一邊尖牙咬著一點嘴唇皮,雖極力克制,那口鼻間呼出的氣息與哼聲卻是止不住的曖昧勾人,更叫南宮北翊生出了百般憐愛之心,那下體愈加興奮起來,火熱粗壯的巨物抵緊谷云起臀縫,來回搗弄抽插,雖沒進去,倒也弄得有滋有味。 谷云起從未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被一個男人以yinjing猥褻著,他想要拒絕這種感受,然而被南宮北翊緊緊抓著的臀瓣內側,那敏感柔嫩的肌rou上灼熱的觸感卻一刻也沒有停下。他恨自己身體的軟弱、空虛,連咬斷舌尖的力氣也沒有,他嘗試著閉上呼吸,然而維持不到被他戳刺兩下的時間,便腦中昏黑地又吸起氣來。他完全無法可想,只能任由南宮北翊在這具殘破的軀體上為所欲為,而南宮北翊抽插的速度愈來愈快,簡直就有些忽視了他的承受力地猛力搖晃著他,終于猛然拔出,驕傲而得意地在谷云起腹部搖頭晃腦,并故意地對著他挺立著兩粒櫻紅rutou的胸膛吐出了涎液。 谷云起雙眼模糊,但那東西又紅又粗,耀武揚威地將那乳白色的粘稠液體一股接一股地噴灑到他身上,卻還是給他留下了既驚駭又羞辱的記憶。那南宮北翊也不知蓄積了多久,射得又多又高,竟令他下頷也沾上一些,胸膛更是幾乎被他灑遍了,讓南宮北翊這發泄過后滿足得直喘氣,道:“云起,喜歡我的roubang么?你身體好了,我便用它讓你每天都欲仙欲死,快活無邊?!?/br> 谷云起頭腦昏沉,胸口氣血燥熱翻涌,直到喉頭,又給他一次次咽下,嗓子更是被那咸澀腥苦的血氣毀得連呼吸也要發痛。他無力顧及這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劇了,只渾渾噩噩地道:“我要去看靖書?!?/br> 南宮北翊在他身上肆意胡來了一回,意態倒閑散了些,輕松地道:“你想做什么,我如今都讓你稱心如意,這就出去看他們吧?!闭f著收拾了自己衣衫,然抬頭對著谷云起那滿身掛著自己jingye的樣子一凝睇,忽然有些舍不得抹去這些痕跡,便粗略地以衣衫裹住他的軀體,道:“你身上滿是我的味道,可不是美味得很?” 谷云起半昏半睡的,被他一把抱起,跨下床去,便要去看谷靖書與南宮玨的境況。 南宮玨忽然向后倒下,幸虧谷靖書及時抱住,被他那一下帶得狼狽地踉蹌一步蹲跪在地上,才沒有令南宮玨跌傷摔痛。谷靖書慌張地問詢,南宮玨也似乎未曾料及,“唔”了一聲,雙目暈眩似的閉了閉,才恍恍惚惚地道:“靖書,我好像動不了?!?/br> 谷靖書正摟著他整個綿軟的身體,只覺他連頭顱也無力仰起,得須枕著自己臂彎才行,這樣的南宮玨他何曾見過,一時不由便害怕起來,道:“這、這是怎么回事?小玨,你生病了么?我叫徐大夫來幫你看看——”他著實是慌得很了,全忘了自己現在還是一副渾身赤裸的模樣,只擔心著少年的身體,抱著少年便站起來要往大夫與那兩名仆人住著的茅屋里去。 南宮玨眨了眨眼睛,雙眼里那份煥發著愛意的生動光輝依然流光溢彩,看起來并不驚慌,道:“靖書,別怕?!彼m動不了,但那鎮定的語氣還是令谷靖書稍微安心,聲音也不怎么顫栗了,倒略有些怪責他地嗔道:“你別嚇我,突然這樣倒下,真……真叫人擔心!”其實叫他擔心的哪里只有南宮玨倒下這事,少年一直躺在他懷中動也不動,那肢體松弛乏力的模樣并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口中雖這么說,心頭又怎能徹底放下心來。 南宮玨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道:“靖書,我喜歡你?!?/br> 谷靖書一呆,猛然竟有些害臊,咕噥道:“怎么又說?……我也喜歡你?!鄙倌暾f過許多次喜歡他,方才甚至還說為著喜歡他,也會喜歡別的人,不再將人當做尸體來看,他為之感動的效力還沒過呢,少年卻像是格外地愛上了這種甜言蜜語,還要繼續說,仍然看著他的眼睛,又道:“我就是喜歡靖書。我原來以為干你的屁股就是喜歡,把你干得快活無比就是喜歡,你漂亮、聽話、好玩……我就喜歡,可是……可是靖書,原來喜歡不是這樣的,是不是?” 他問了谷靖書問題,卻又并不等他回答,自己接著說下去:“我喜歡干你,但又不喜歡只是干你;我讓你快活,可你快活的時候又不快活;我不懂得太多,所以加倍地和你歡愛玩樂,我這么笨,你真的不討厭我,嫌惡我嗎?” 谷靖書急忙搖頭,還未來得及說話,少年便仍用那亮晶晶的眼珠兒盯著他,瞧得他胸口發堵,竟說不出話來。少年那么盯了他一會兒,道:“靖書,你真好?!彼f著閉上眼睛,微微嘟著嘴巴,好像示意谷靖書來親吻。谷靖書滿心里的想法卻也不知該怎么說出來,見他唇瓣濕潤可愛,便徑自低頭吻了下去。少年失了力氣,便連嘴唇也是柔軟香甜的,只任著谷靖書來肆意掠奪。谷靖書幾曾有將他完全掌握在手的經歷,一面吻,一面便不由想入非非,只覺自己擁著這樣溫馴可人的少年,實在是夢想不到的一樁美事。 南宮玨與他舌尖交纏了一會兒,輕輕吐氣,悄聲在他頰畔道:“好了,靖書。趁著他還沒有出來,你快先離開這里?!?/br> 谷靖書又是一呆,失聲道:“為什么?”倒也警覺地壓低了嗓音,并將少年抱緊,倉皇地朝竹屋里望了望——他當然是不太想多和南宮北翊相處,但南宮北翊卻守著谷云起,他如何放心得下,就此離開? 南宮玨稍一斂眉,道:“我沒有力氣,打不過他的,自然只有叫你避開?!?/br> “可……可是……”谷靖書簡直反應不過來,訥訥地道,“為什么要與他打起來?” 南宮玨便瞪了他一眼,道:“笨蛋!他喜歡少彥,就殺了少彥最親的人;他現在喜歡的又是誰,你還不知道么?” 南宮北翊如今喜歡谷云起,谷靖書可不就要成了谷云起最親的人? 谷靖書反應過來,雖不免覺得從少彥的事例來推斷南宮北翊的一切行事有失偏頗,他卻也沒法反駁,只是心系谷云起,不忍舍下他而去,躊躇道:“小玨,你到底怎么了,力氣總有辦法恢復,告訴我怎么做好么?” 南宮玨垂下眼瞼,道:“沒有辦法?!?/br> “怎么會,你功夫那么高,又不會一下子就全都消失?!?/br> 谷靖書從遇見他以來,便見他所向披靡,一往無前的勇猛姿態,便是南宮北翊與他面對著面,也從來不會輕易忤逆惹怒了他。那樣堅定強大的少年已在他心中形成無所不能的印象,況少年當真是說到做到,從來沒有食言的時候。他雖不是鼓動少年去與南宮北翊動手,卻還是知道武技傍身方能穩妥一些。 南宮玨耷拉著眼皮,一時間無精打采的,嘟囔道:“就是沒辦法……我不要再變成那樣,而且也變不回那樣。靖書,你快走吧,別浪費時間了!” “云起叔還在……” “他也要你走,而且要你走得遠遠的,你沒聽見么?” “我……” 退讓逃避,從來不是南宮玨的性格。谷靖書左右為難,又不肯相信南宮玨這無力的樣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始終滿含期望懇求地望著少年。南宮玨觸到他的目光,那向來清明澄凈的眼中竟也盛滿了煩惱,再次催促道:“靖書,還不走嗎?我沒法保護你,我……我想好好地愛你,就算沒有力氣,打不過別人,我也想要這樣……可是靖書要好好活著才行!” 南宮玨終究不是萬能的。 谷靖書到底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且,他審視著懷中這清秀俊美的少年——他一直只注意著他那與外表相反的強橫的實力,堅決的姿態,還有那總是主宰著自己的巨大魅力,然而——這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他那么懵懂無知,橫沖直撞,而自己受了什么的蒙蔽,竟不但沒有為他擔心,反而一再試圖將他向著危險的境地推去? 甚至在他如此虛弱無力的時候? 谷靖書霎時間“唰”地通紅了整張臉,抱著少年挺起胸膛,道:“小玨沒有力氣,那么,應該由我來保護小玨,保護叔叔才是!”他說著,那竹屋門正吱呀一聲打開,南宮北翊抱著棉花般輕的谷云起踏步出來,很是閑淡地道:“云起讓我問問你們,發生什么事了?” 那谷云起腦袋勾在他懷中,蜷縮成一團,也不知是醒著,還是昏睡了過去,并沒有朝谷靖書他們看過來。 谷靖書剛才向南宮玨說了這番豪言壯語,還未有所表現,便被南宮北翊的突然介入給嚇了一跳,那挺起來的胸膛幾乎立時又縮了回去。所幸他懷里還抱著南宮玨,身軀剛一佝僂便意識到不對,重又挺直起來,只是全然不想泄露南宮玨此時的情狀,對他的問題便無言以對,木然而立了。 南宮北翊也好像沒怎么把他們的事情放在心上,雖在走過來,那步子卻是從容悠閑得很,同時對著伏在自己懷中的谷云起溫柔呢喃,喁喁低語,仿佛他只是帶著情人在月下漫步而已。谷云起沒有回應,他也不著惱,亦只將之當做是這脾氣執拗的情人鬧的小小別扭。 谷靖書在看到南宮北翊出來的那剎那,其實就很后悔沒有聽南宮玨的話先一步逃開??墒撬碾p眼再一掃南宮北翊抱著的谷云起,又為良心煎熬著靈魂顫抖地慶幸自己沒有真的拋下谷云起逃跑。他僵硬地數著南宮北翊愈來愈近的步伐,偷眼溜著南宮玨的表情,想從他那里獲得一些應付他叫了十幾年父親的人的經驗,可一無所獲。南宮玨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依偎在他懷里,面色恬淡,而且滿溢著溫情和幸福。 他這邊還沒個主意,南宮北翊卻已經走近前來,淡淡掃一眼他們兩個,雖明見著南宮玨那副動彈不得的樣子,卻也毫不訝異,仍是輕言細語地道:“云起,你不是要看靖書么?他就在你眼前,你看就是了?!?/br> 谷靖書聽見這話,一面為竟被南宮北翊這樣好聲氣地說出自己名字而打個寒噤,一面又有些詫異和激動,忍不住便道:“叔叔……” 谷云起蹙緊眉頭,勉力張開眼睛,月光下那眉宇間晦暗之色甚重,襯得他目光也分外黯淡。他循著谷靖書的聲音略略轉動眼珠,模糊地瞟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谷靖書頓時便想要去親近他些,甚至連南宮北翊強大的威壓也不怕了。南宮北翊卻顯然并不想讓他們離得太近,對南宮玨更是漠不關心,只低聲哄著谷云起:“看過他沒事,我們便回屋里去。外面太涼,小心受了寒?!?/br> 谷靖書張口欲言,南宮北翊一雙眼及時地刺到他臉上,利刃似的剜得谷靖書幾乎肌膚生疼。他張著口話卡在喉嚨里,自己卻也在思慮著,只覺小玨的事來問谷云起,谷云起也并沒有任何辦法解決;問南宮北翊,南宮北翊既看見了,還這樣不管不問的,怕找他也根本無濟于事;說出來讓谷云起聽見,反而增添了他的煩惱。因此終是咽了下去,道:“叔叔,我沒事。你的身體不好,卻須好生養護才是,不必太記掛我們?!?/br> 他這幾句話也全是真心,關切愛護之意溢于言表。谷云起面容苦澀,對他的話亦不作回應,跟著又輕輕掙扎,似想轉過頭來找尋什么。 南宮北翊忙托住他的腦袋,卻也將他頭顱固定在自己懷里,道:“夜這么深,早該睡了,你又虛弱得很,快別亂動?!闭f著轉身要走。谷云起卻并不聽話,雙唇蠕動,終于發出極其細微的聲音道:“小玨?!?/br> 這兩個字出口,南宮北翊面色陰沉,谷靖書有些奇怪,南宮玨也不禁瞪大了眼睛——這一回南宮北翊刀子似的目光再掃過來,遇到的卻是少年毫不示弱的瞪視。他雖動彈不得,可脾性里那無所畏懼的性子卻沒有半分改變,自己接口問道:“谷……你叫我做什么?” 谷云起的目光終于在南宮北翊不情不愿的協助下落到南宮玨身上,少年那全需谷靖書摟著才能站立的模樣自然也令他吃了一驚,幾乎是反射性地便朝南宮北翊看去:“你……” “這卻不關我的事?!?/br> 到底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南宮北翊不用他說完也知道他的意思,一口否決。接著又低頭凝睇著他的眼睛,道:“就是不想你太過擔心,才沒打算告訴你。況且這孩子剛才對你那般無禮,你更不必管他的事?!?/br> 谷云起仍是被他氣得頭暈眼花,好一陣才有力氣道:“他……少彥……將他……交托給我……”他想說的哪里只是這幾個字,然而氣息實在太微弱,就這幾個字也說得十分艱難。南宮北翊又怎么會不明白他的想法,心下卻仍是不快,也不知是因他提到少彥,還是因他總要挑剔自己做法的緣故,便道:“他已經長大成人,你自顧不暇,還要cao這份多余的心做什么?” 但這話必然令谷云起更生氣,他緊跟著改口道:“若是真的擔心,你倒是告訴我那甘為霖在何處,或是怎樣去找他,也好請他來一并為你們診治?!?/br> 這句話卻煞是有理,谷靖書聽說眼睛都不由一亮,雖不想太讓谷云起煩惱,卻還是禁不住哀求道:“叔叔,倘若那位甘神醫真能治你的病,你便聽我們一回,找他來將你治好了我們再從長計議,好不好?” 南宮北翊亦順著他的話頭繼續哄道:“靖書這么關心你,你就是不想聽我的話,也為他,為小玨考慮考慮?!?/br> 谷云起呆了好一陣,才道:“我不是你叔叔……你又亂叫什么?” 這話自然是對谷靖書說的,南宮北翊卻接了話茬,道:“小玨不是少彥托付給你的?” 原先是他不想管南宮玨的事,此刻卻又拿南宮玨來說動谷云起,那關心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實在可想而知。谷云起腦筋清晰,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果然不能撇下南宮玨不管,微微嘆息似的道:“他怎么了?” 南宮北翊頓覺說服有望,總算又抬頭來看了南宮玨一眼,道:“便是不太聽話,內息走岔了路?!?/br> 谷靖書也是這才曉得怎么回事,忙看向南宮玨求證,南宮玨反而豎起眉毛不甚領情地道:“我沒有什么事,你們不用管我?!?/br> “小玨!……” 谷靖書雖不贊同南宮玨的這句話,谷云起倒好像聽進去了,道:“你教他的功夫,你其實有法子幫他?!笨偸氰F了心不提那甘為霖的茬。 南宮北翊一怔,還在考慮是否要反駁他的話,他已又道:“甘為霖雖是我大哥的朋友,我卻根本沒見過他。我若是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找他,當年就去找到他了,又怎會和你在一起?!?/br> 他這話說得南宮北翊心頭不期然竟是一陣嫉妒,道:“怎么就不會和我在一起?你無論要去哪里,我都是陪著你的?!?/br> 他多年來從來自認只愛著少彥一個,并每每踐踏嘲笑谷云起對自己的感情。但谷云起話中若是摒棄了他卻去推許旁人,他一樣會覺得不高興。上次只因谷云起一句“寧肯給那世上千人萬人碰,也不想與你有這種事”,便指使兩名仆人糟蹋蹂躪了他。此刻話語中更是敵意畢露,也不管自己早已離題萬里,簡直就有些幼稚。 只是谷云起沒有精神與力氣來反駁揭穿他那所謂“陪著”不過是為了監視與探聽秘密便利而已,南宮北翊當年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安慰他時也是一般的溫柔體貼。只是這份細心在如今早被勘破真面目的情形下,卻只有無盡的諷刺意味。谷云起也根本不理會他的話了,喘息了一會兒,道:“你幫小玨恢復?!?/br> 言簡意賅,毫無商議之意。 南宮北翊倒是一怔,大概從未聽過谷云起用如此篤定的命令語氣說話。在他的印象中,谷云起是謙和而溫雅的,所以才會那么輕易落入自己當年張設的陷阱。谷云起想必下定決心不再聽他的任何話語,接著又道:“你,讓小玨恢復,放他們,安全離開。我……給你,天門……” 除了南宮玨,谷靖書與南宮北翊都大為震動,只是兩人驚異的內容大不相同。谷靖書是感慨谷云起雖總是不肯與自己認親,態度里卻對自己兩人百般回護,他心里早認定無論如何都將他作為親叔父來看,谷云起這么為他們考慮,雖可能是為著少彥曾托孤的南宮玨,但他早已說過,對方的親人便也是自己的親人,南宮玨的親人長輩不也正是他的?雙方到底會成為一家人的。 南宮北翊為之驚詫的卻是谷云起拋出的那巨大的誘餌——天門……天門所藏秘寶?谷云起說出這話,究竟…… 無可置疑,他的心再硬如鐵石,此時也不禁怦怦猛跳了起來。谷云起并沒有要含糊其辭,閃避利害的意思。他話沒說完,一是不欲谷靖書二人知道太多,二是本已上氣不接下氣說不下去。他的眼神很是冷靜,并不像是神智昏亂下的胡言亂語。 南宮北翊吃驚的眼神對上他冷靜的眼睛,幾乎呆了一陣,才醒悟過來,忽然有些狼狽和痛苦。 他終于不可能忽視那天門寶藏的秘密,雖然懷疑,雖然顧慮,但他眼中仍有藏不住的貪婪與狂熱,而這神色必然全落入了谷云起的眼中。這也是他痛苦狼狽的來源——無論谷云起是不是真心要告訴他那個寶藏的秘密,他面對這消息時便絲毫沒再想起谷云起性命堪憂的事實,已足夠谷云起一直冷眼待他了。 他對谷云起的“愛”究竟比不上對那秘寶的執著。而更令他感到煩悶的是,谷云起并沒有絲毫的傷心,仿佛他的一切心思想法,他早已看得清楚明白,不會再有任何期望。 南宮北翊心中的痛苦掙扎,旁人都看不出來。谷靖書在一旁思緒翻騰起伏良久,終于也壓不住心頭的那份感動,驀然開口道:“叔叔,小玨和我都把你當做親叔叔來看待。你若是喜歡,我們住在一起,早晚服侍你,便如一家人那般樂和融融,卻不是快活得很?” 那原話中還有一句“離開南宮家”,南宮北翊在眼前,他多少也知道厲害,自便隱去不提。只是谷云起面色木然,毫無反應。他雖不了解南宮北翊與谷云起的愛恨糾葛,但就近來了解到的南宮北翊那乖戾的性子,又怎么不明白這位命苦的叔父是因為誰才會這樣漠視自己的性命的。他手里抱著不能動彈的南宮玨,本來就憂心得很,再看到谷云起這樣凄涼的模樣,更心疼得恨不能南宮北翊這就消失了,他們三人從此之后好好過活。谷云起的心情若是好一些,或許身體便不會好得這樣慢了。 南宮北翊卻被他驚醒,不分好歹先怒瞪他一眼,手中將谷云起抱得更緊一些,低頭勉強露出溫和的神色,道:“那些事……先不必顧及?!彼烤股岵坏靡豢趯⒄业矫貙毜目赡苄苑駴Q,只有盡力往這丑惡的貪婪之上抹上更多的甜言蜜語,用以蓋住它的本來形貌——“你的身體更重要些,就算找不到甘為霖,總有更好的大夫,養好傷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br> 谷云起并未被他迷惑,只是執拗地道:“幫他?!?/br> 南宮北翊無法可施。 他也是頭一次感到束手縛腳的滋味。那并不僅是顧慮到谷云起的身體,更重要的是谷云起的意愿。順從他的心意,自是最好的。但對南宮北翊來說這卻實在是兩難。 他再三地看向南宮玨,那少年因著少彥的事,雖還未對他露出明顯的敵意,但以前對他的信賴聽話卻也不復存在了。他為著保住谷云起而不惜揭露當年往事,竟沒有在其中編造任何謊言,不能不說是一大失策。只是不說謊并不表示他品性誠實,或許是不想在對待少彥的事情上有任何摻假,或許是根本懶得糊弄頭腦過于單純的少年,他曾做了出來,也不怕坦然說出。 何況南宮玨從與谷靖書相識以來,那性子已有了很大轉變。從以前絕對的冰冷無情,只聽從他的命令,變得開始重視谷靖書的話,那腦海里考慮的事情大約也比以前復雜許多。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變化,但他對南宮玨本無甚父子親情,幾乎是冷眼看著少年往情感的泥淖里一步步陷深。那放任自流的方式也已有徹底放棄之意,便是撕破臉皮也無所謂。 只是沒想到,谷云起如此重視南宮玨,令他此刻境地當真窘迫得很。 南宮玨體力下降,連精神也有些不濟了。先前還能振作精神瞪大眼睛咄咄逼人地瞪著南宮北翊,過得一會兒,便也跟普通的少年一般,困得打起了呵欠。哪怕南宮北翊與谷云起爭論的話題正與自己相關,他也是無暇理會的了,耷拉著眼皮嘟著嘴便要在谷靖書懷中睡著。 他今日聽聞了許多切身相關的往事,又經歷了身世大白的變故,若是平常人定然情緒激動全然無法入眠。只是他向來單純又冷淡,雖是懂得了“情”之復雜糾葛,但對那早已故去的親生父親卻畢竟沒有深刻的情誼,南宮北翊也暫還未做出威脅到他們的事,他對南宮北翊除了態度變得冷淡與不信任之外,倒是沒有什么怒意,處之泰然。只是苦了谷靖書與谷云起,兩人卻為了他的情況cao心不已。 南宮北翊沉思許久,終于又開了口,道:“我可以幫他,你卻須告訴他們,不得干涉我與你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