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大齡閨男要出嫁極喜而泣
林巍大窘迫:“你別叫這么難聽的小名兒!我、我不是追求!是小時候的情義在,而且,小芷過的辛苦,我也想幫幫忙?!?/br> “你少在我跟前兒打馬虎眼兒,跟你爺爺保證考上秀才,叫你里正爺爺許諾你一件事,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哪件事?”林良侯一臉看透小孩子的不屑。 小老弟,你這也太單純了點兒。 林巍傻笑,撓撓頭,頗為苦惱哀求:“五栓子哥,你就替我跟阿芷說說好話吧,讓他別不理我,我阿姆那天說的話太難聽,他也連帶著把我一起株連了,我冤枉啊?!?/br> 林良侯點頭:“都是一個村兒的,你小子心腸也好,我自然會替你說話,但老弟,你的性子太蘑菇,而且你老姆管的太嚴,只要是個小哥兒都不敢距離你太近,否則都得被你阿姆當做公狐貍精打了。而且,我上回去你家吃飯,看你阿姆,你爺爺里正的意思,都是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富農地主或者小官吏家的哥兒做夫郎,你……” 話至此,林良侯不想再多說。 林巍苦澀的開口:“我……我現在不能保證什么,都要靠家里供養,也沒什么能耐讓阿芷和兩個孩子跟著我不受罪,我只是想他好,想時常見到他?!?/br> 少年人可憐巴巴的,情竇初開的模樣觸動了林良侯。 林良侯嘖牙:“你見他?你當然不怕,他可是被休了的小哥兒,帶著兩個孩子,總見你,豈不是讓人戳脊梁骨嗎?還有你那阿姆,不得吞了他?好不容易能躲躲清凈,你這個不知人言可畏的小少爺,快饒了我弟弟吧?!?/br> 林巍癟著嘴,淚花在眼眶里打轉:“五栓子哥……我……我沒有惡意……” 林良侯傻眼:“打住打??!你給我憋回去!老爺們兒家家的,多大了還哭?你要是喜歡,就主動大膽的去追求所愛!男人要扛得住事兒!許多東西都得你自己克服!” 林巍癟著嘴點頭:“呼……你說的對,反正我都住到這兒了,大不了還有你能打掩護,反正我會很小心,不讓村里人對清芷亂說嘴!” 林良侯瞅他一眼,嘆氣:“……誰讓這是古代不是自由戀愛的現代呢?” 林巍卡巴卡巴眼:“啥?什么古代現代?” “啊哈哈……沒啥沒啥……我看看你這屋子……” 嘴上說的嚴厲,林良侯還是心軟了,帶著林巍去林清芷和商青鸞合建的繡莊去看看。 林清芷背著乖乖的榛兒,正和匠人們看圖紙,有兩個大鍋灶臺還煮著飯食和茶水。 為了節約開銷,林清芷每天三頓都來給匠人們做飯煮茶,累的本來就瘦的人,變得更瘦,白白的皮膚也曬黑了,又瘦又黑的,只是精神卻極佳,眼神光彩熠熠,溫柔而堅忍不拔。 “哥,林巍你倆來了?喝點茶,我先去看著啊……”林清芷給他倆一人倒了一碗茶,看都不曾看林巍一眼,去監工了。 “你幫我把這盒子送給他?!绷治“桶偷纳熘弊佣⒅智遘瓶戳嗽S久,從袖口掏出一只描花木盒。 林良侯笑罵他:“真是沒出息沒膽兒,你自己送唄,啥呀?” 林巍紅著臉:“我送他肯定不收?!?/br> “我能看看不?” “嘻嘻,看看也行?!?/br> 林良侯好奇的打開,好家伙,里頭竟然是一只青玉鳳簪子,玉質中上乘,冰絮凈透,淡淡的蒼綠色,鳳凰的形狀也是極簡的,不張揚,清麗古樸。 “好家伙,不錯啊,你哪來這么多錢?” 林巍赧然,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小聲:“我給書院里的差生代寫罰寫,代寫昨夜,還接了城里大佛陀寺抄經書的活兒,每個月能賺半兩一兩的,我積攢了挺久?!?/br> 林良侯真是刮目相看了:“好小子!你有長進啊……這些錢養家糊口也夠了” 林巍虛心一笑:“你再看看我這首詩寫的怎么樣?” 林良侯噗嗤一笑,拿出盒子夾層里的絲絹小花扇,“唰——”地打開,里頭是七言絕句。 惜憐香草 林巍 我以指撮白玉丹, 愛彼山中石泉水。 林間柔芳見幽綠, 清樂靈香幾處聞? 芷若下或有射干。 “哈哈哈哈藏頭詩?我愛林清芷?”林良侯笑的前仰后合,舉起大拇指連連稱贊,佩服萬分:“兄弟高才!太高了!” 林巍臉紅的跟只柿子似的,搶回來收好放回盒子里,推著林良侯:“好大哥,你快去幫我送給阿芷!快去??!” “行行行,就憑你這份心,這份情,我也一定送到!”林良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心里頗為動容,揣著盒子和他保證。 林巍雀躍的看著林良侯朝林清芷走過去的背影,差點一蹦三尺高。 過了一刻鐘,林良侯才回來,舔了舔嘴唇:“行了,他收下了,我只說是我送的,他回去打開后必定會知道是你送的,后面的事兒我就不管了???” “行,讓他知曉我的心,別不理我就成?!绷治∩敌?,踮著腳抱住林良侯的肩膀:“好哥哥,咱兄弟晚上去我那兒喝一盅?” “不行,我還得去接我家青鸞下學呢,等他休沐了,我在去你那兒喝酒?!?/br> “好吧?!绷治∮窒袼蛄说那炎铀频模骸拔疫€是好好念書吧,等考個舉人有個功名,當官做主,也就不用這么憋屈了?!?/br> 林良侯忍笑:“你以為考科舉跟摘大白菜一樣容易呢?快滾回去學習吧?晚上來我家吃飯?!?/br> “嘿嘿,行!” 白鹿書院。 上午的課程緊湊,臨近中午還有一堂趙夫子講的大課,男子和小哥兒一起上課,中間用長屏風隔開。 商青鸞奮筆疾書,認真的做賦,第一個交了文章。 趙夫子特意留意他的文章,看后直接當堂朗讀,最后夸贊:“用詞綺麗飄逸,立意詭譎宏闊……” 一眾學子們夸贊的同時,也都紛紛交了自己的文章。 花媚蓉單手支頤,另一手執著毛筆,只寫了過半兒,琥珀色秋瞳凝睇商青鸞有些泛青的眼下,忍不住浮想翩翩。 鸞兒弟弟兩頰白里透紅,靚麗精致的杏仁大眼睛水潤的能滴出來媚意,睫毛也長長卷卷的,定然是昨夜和夫君恩愛異常,徹夜纏綿。 想著想著,花媚蓉覺得自己怪不知羞恥的,瓜子臉兒紅了。 商青鸞見他發呆,還不交文章,忙催促他:“蓉哥哥,尋思什么呢?快點寫呀,光看著我做什么?” 花媚蓉搖搖頭,放下毛筆,抿著通紅的小口:“噯,寫不進去,你知道我寫文章慢的,明日再交吧?!?/br> “嘻嘻,看蓉哥哥秋瞳含水,夏困酸乏的小樣兒,別是思春了吧?想你的秦師兄呢?”商青鸞打趣兒他。 花媚蓉臉“噌——”地漲紅,兩人坐一桌,他直接軟綿綿的捶商青鸞。 “鸞兒你壞死了!我不理你了!”花媚蓉啐了他一口,扭身,羞答答的玩著裙角流蘇,琥珀色的瞳仁多情婉轉,醉人般的溫柔入骨。 “哎呀,人倫大事兒,氣什么氣呀,你都二十了,再不思春,就要過冬了?!鄙糖帑[毒舌的道。 花媚蓉咬唇,氣塞,好脾氣的撲哧笑,捏他一把:“你這張嘴呀!” “三日不見,蓉哥哥更漂亮了,你父親查沒查秦瑜師兄?他怎么說的?”商青鸞課業已經自學超出眾人,作文也做完了,忍不住開始八卦。 花媚蓉扭捏著,眼睛濕漉漉的,含羞帶臊,口齒軟綿:“父親……父親查到了,他是肅毅伯爵府的世子爺,家中嫡長子,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兩個哥哥都是小哥兒,弟弟是爺們兒?!?/br> 商青鸞驚的差點掉了下巴:“伯爵府的世子爺?我的天,他的出身竟然這般高?等等,蓉哥哥,我記得咱們白府城還有林家鎮一帶沒有什么肅毅伯呀?我從前做生意,鎮北侯,平西伯的一些旁系子孫在這分府開宅,還有兩位低品級的郡王,哪兒來的什么肅毅伯爵府?你爹不是被人糊弄了吧?” 花媚蓉的親爹那位白城府太守多少有點昏庸無能,全仗著白老太爺曾經在白府城的威望才當了太守。 “鸞兒你有所不知,肅毅伯爵府在三十幾年前也是顯赫一時的,他們家儒將起家,有軍功在身跟著太祖打江山的,本來在京城中一直穩妥,誰知那位老伯爺直言不諱為降將鳴不平上奏,與百官意見相左,見罪于先皇,雖然先皇沒直接降罪,只是漸漸不得重用,沒有貴重姻親,祖產生意也出了問題,老伯爺的岳家犯了點事兒,為了避禍,變賣祖產,辭了官,搬來了北地,在,漸漸沒落了?!被娜仡H為唏噓,心疼的感慨。 商青鸞小嘴一撇,意味深長:“我當是什么了不得的爵位,原來是破落戶,這樣的伯爵府本朝東南西北沒有一千,也有二三百了!” 花媚蓉挽住他:“不要這么說呀,鸞兒,若不是他家現在落魄了,還輪不到我呢?!?/br> “你爹去提親了?肅毅伯爵府在哪兒呀?” “就在你們林城,林家村最近的林城?!?/br> 商青鸞噗的一笑,他和林良侯這幾日總去鎮子上,的確挺富庶挺大的,他從前做生意也經常來,就是沒見過什么肅毅伯爵府。 “你笑什么呀,我爹……只是派清客相公去拜訪,秦家雖然深居簡出,到底伯爵根基還在,規矩嚴明,并不落魄,秦公子并未成婚?!被娜剀涇浶邼牡?。 商青鸞冷笑:“你從小被伯父伯姆養在深閨,教養大的閨男,哪里知道這些侯門伯爵府的腌臜艱難,不過是苦苦撐著個外臉兒罷了,話說回來,既然如此,你爹提沒提親???” 花媚蓉臉蛋紅紅,點點頭:“我父親和阿姆已經找秦先生說了,叫他們幫忙探問,如有意,再說?!?/br> “啊~你爹,不肯定不是你爹,你阿姆倒是精明,你到底是個小哥兒,留了余地,讓他們來向你提親,說來也算門當戶對,你可是太守府的獨生小哥兒,你嫡出阿姆把你當親生的看待,你庶阿姆雖然早早沒了卻留了三家鹽莊給你,你配他家,是他家求之不得的福氣?!鄙糖帑[似笑非笑,眼里掩藏住一抹不屑。 好比饑渴的乞丐,“咚”地天上掉了金磚砸頭上,誰能拒絕呢?花家是白府城的官宦名門,有根基,有錢,嘖嘖嘖,秦家要是不答應,才是腦袋有泡。但是秦家這樣的落魄戶,嫁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兒,性子強勢潑辣到還好,蓉哥哥性子軟,等于一塊肥羊rou落入虎口。 他還想潑冷水的,尋思尋思到也罷,看花媚蓉一心一意的愛慕待嫁的樣子,還是成人之美吧。 隔日,商青鸞一早上書院,剛好在門口遇到了花媚蓉的馬車。 花媚蓉今日打扮的特別精致,淡橙宮紗裙,水藍流觴綃掐腰紗褂,頭上挽著精致的垂髫髻,簪著赤金翹頭白玉流蘇鳳釵和發帶,歡歡喜喜的拉住商青鸞的手:“鸞兒,肅毅伯爵府的伯爺和正君答應了這門親事,說三日后就派人去我家提親!我……我……嗚嗚……” 捂著嘴,花媚蓉琥珀眼成了淚眼婆娑,激動喜悅的哽咽難言。 “你終于如愿以償了!祝賀你蓉哥哥,這是好事兒啊,怎么還哭上了呢?”商青鸞為他高興,唬了一跳,心說至于嗎? 抱著閨蜜,拍拍淚美男的后背,毒舌小嘴兒打趣兒:“總算嫁出去了,乖乖,蓉兒不哭了哈?” 花媚蓉連連點頭,淚珠掉成串兒了,眼圈紅紅,絲帕不停的擦,抽搭著:“嚶~讓弟弟見笑了,我就是忍不住,因病弱,年歲大,婚事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好在我留住了本心,守住了孤寂,拖到現在,沒有辜負自己,盼來了我的真命天子!” “噯……你看你這點出息……”商青鸞心也難受了,他心里門清肅毅伯爵府娶花媚蓉的根本原因,花媚蓉卻是一心一意的愛慕秦瑜才出嫁的,守了二十年。 兩心不平等,不知結果能不能有個善報。 “他雙親答應了,他是何意呢?” 花媚蓉抹去眼淚,特別嬌羞:“秦先生昨兒單獨留我,告訴我今兒‘他’會來,秦先生說,他一聽是我家去提親,問了是不是花家的小哥兒,立刻就答應了,還想來問問我的意思,我自然是……真是!噯,叫我怎么好意思說呢?何況,未出嫁前,不應該單獨見面的,于閨男名聲不好,對他們伯爵府也是有影響的?!?/br> “你瞧瞧你那瞻前顧后的樣兒,這有什么?我替你說!”商青鸞很是義氣拍著胸脯道。 花媚蓉感激的拉手手:“好鸞兒,我的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