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漸入佳境的好夫夫
隨后,他把藥瓶塞到枕頭底下,沒吃。 次日清晨,照舊上學,商青鸞見林良侯一路打哈欠,忍不住道:“你送我到山下就回來補一覺?!?/br> 林良侯擺擺手,隨后道:“沒事沒事,累不著,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奮發圖強,忠君愛國……” 商青鸞“噗嗤”一笑:“什么鬼話!看著點路!好好駕車,別把我摔了下去?!?/br> 連續送了四天,林良侯漸漸習慣了這種作息時間,把生物鐘也調整好了,商青鸞那股內疚心虛才漸漸平復下來。 林良侯不愿意委屈商青鸞繼續跟著自己窩在小木屋里,給加了錢,鎮子里的家具鋪子果然提前把他訂的家具一天全送了來,跟運送家具馬車的還有三個安裝師傅。 商青鸞聽見林良侯在新院子那邊動靜大,本在做書院作業,也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放下筆,煮了一大鍋菊花茶和苦丁茶,灌了滿滿一大壺,撿了三大盤子昨天新買的米糕帶過去。 “大家都辛苦了,來喝點茶水吃點米糕吧?!鄙糖帑[端莊賢淑,異常和藹。 “林五爺林夫郎真是客氣體恤,我們就不客氣了哈?”匠人高興的去分糕點。 林良侯忍笑說:“吃吧吃吧,不要客氣?!?/br> “真是快呀,還有模有樣的呢?!鄙糖帑[兩眼笑彎彎,前院后院皆溜達一圈兒。 林良侯累的臉都成了豬肝色,狼吞虎咽吃了兩塊糕灌了一大杯茶。 “夫君,辛苦你啦!”商青鸞笑靨如花,拿出帕子給林良侯擦汗。 林良侯哆嗦了一下,看怪物似的:“你今兒怎么變得這么溫柔如水了?” 商青鸞被戳到短處,慌忙看向正在安裝門窗搬家具的匠人伙計,小眼神針似的咻咻咻扎過來,拿了塊糕塞男人嘴里,壓低聲音:“你休要渾說誤我名聲,我商青鸞就是溫柔賢惠宜室宜家的好哥兒!好夫郎!” “對對對,你就是,我再渾說,就罰我,三天不能上你的床~”林良侯厚著臉皮抱住他,嘿嘿笑。 商青鸞臉紅,也禁不住笑:“好啦,喝口茶?!?/br> 心情極佳的商青鸞樓上樓下都逛了一圈兒,他真的是極喜歡這棟小樓小院子,真是恨不得立刻就能住進來:“剛好家具都搬進來了,工人也都在,擺放的位置都不錯,我就不挪了,哦對了,我回去拿軟尺和紙筆,記下來尺寸,找繡莊訂做簾子床帳床褥?!?/br> “行,全挑你喜歡的來,我來付賬?!绷至己罟具斯具说暮炔?。 商青鸞咂舌,笑的精致到銳利的眼尾都柔和的彎彎,嘴角弧度就沒掉下過:“我當真是小瞧你的品味了,這冰裂紋花菱窗,真是極雅,陪著深青灰瓦雪白墻,別有韻味,在這北山腳下,倒真有些采菊東籬下的名士格調,嗯嗯~配得上我?!?/br> “那必須滴!家里不就有你這位名士嗎?”林良侯差點噴出來,憋笑立刻上道的捧商少爺臭腳。 商青鸞笑著捶了他一拳,拉著林良侯在二樓看前院。 前院兒造型偏北方四合院的闊朗大氣,小樓兩旁各東西廂兩房,大門正對主樓,院子里四角對稱式青石花圃,打造的頗有幾分天然氣勢,不像后院又是涼亭又是石井荷塘之類的精致南方園林形式。 “所謂黃金莫惜買青春,白頭縱作花園主,種上花木一定更加好看,花木苗我明兒就去楊老姆姆那選些,你帶我去城里,咱們買些回來,待我賺了錢,在后院也擴建造上賞花賞雪的小抱廈,嘖嘖,林良侯,我們什么時候能搬進來呀?”商青鸞詩興大發,說個不停,抱著林良侯的手臂追問。 林良侯已經燒了一匹簡易活性炭,準備放在屋里吸一吸味兒再說:“再七八天天吧,你聞聞這屋里的松漆木料白墻的味兒,急著住對身體不好?!?/br> 商青鸞笑,攤手無奈:“噯,好煩,行吧,剛好這幾天能叫繡莊把東西做出來,咱們再收拾收拾前后院,咱們也不要請工人栽種了,咱倆在自己的家前后院種上花木,多風雅呀?” “咱倆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林良侯笑著摟住他肩膀。 商青鸞臉一紅,風情萬種的翻了個白眼,笑著啐了他一口:“臉皮真厚,還英雄呢!” 其實英雄不英雄的,也不論出身,他男人義勇救幼弟,怎么不能是英雄了?正所謂美人難過英雄光,他男人也算與他正相配! “嘿嘿,我不是英雄,可你是美人,所謂美人配英雄,所以我就勉強成了英雄了!”林良侯拍自家美人馬屁,有些著迷的看商青鸞低頭竊笑的小模樣。 “切~”商青鸞翹起尾巴,用屁股頂了林良侯一下,傲氣可愛的轉身下樓。 林良侯大笑著跟上去,吐槽:“瞧你得意的小樣兒!說你是美人高興了吧?” “誰得意了?人家本來就是個美人兒!倒是人家夸了房子幾句,你卻美的找不著北了!哼~” 夫夫兩個邊斗嘴邊下樓。 “你先回去吧,今個日頭還挺大呢,我看著他們干完活就回去?!绷至己羁瓷糖帑[額角出了薄汗,不免心疼。 商青鸞卻不肯:“我還沒瞧夠呢!對,我先回去拿軟尺!” “好好好,慢點!”林良侯見商青鸞小跑著歡快的回去,心里也高興。 休沐三日,夫夫倆忙的熱火朝天。 城里買花木苗,定的東西太多,最后雇傭了大板車分批拉送來。 商青鸞與林良侯在城里的茶館休息吃冰酪酥山,小嘴被凍得紅彤彤水盈盈的:“前院你干嘛非得栽種一顆銀杏樹呢?旁的都是桂花茉莉,就中間一顆是銀杏樹?” “前面你選的桂花茉莉都是偏冷色白調,花朵也小,雅雖然是雅了,卻缺少主題,你看咱家后院就是小橋流水,亭臺池塘,前院就有點空曠了,待銀杏樹長大后,每逢秋日,銀杏樹葉金燦燦的鋪灑滿地,氣勢如金濤海浪,多美啊?!绷至己钚南蛏裢牡?。 商青鸞怔怔的,咬著小木勺子抿嘴甜笑:“你的品味都是從哪兒學來的?竟比我還會享受?!?/br> 他總算明白林良侯為何非要自己搭建新屋,如果花錢雇人,只怕蓋不出這樣的風韻。 林良侯眉飛色舞,本來想說李世民在觀音禪寺種植銀杏樹的事兒,在這里只好換個說法:“我以前看我爹買來的俚曲,說先朝有位皇帝在觀音禪寺里親手種植銀杏樹,這棵樹沾了龍氣,加上風水好,竟活了1400多年,長成了巨形銀杏樹,每每落葉如同下雨一般,嘖嘖嘖,咱們夫夫一起種,看看能如何,你不好奇嗎?” 林良侯眨眨眼,嘿嘿笑。 “你哪兒看的野狐禪?哈哈哈哈……不過真的挺有趣的,那書還在嗎?”商青鸞興奮的問。 林良侯為難,只好找個借口:“呃……我父姆辦完了喪事兒,被我幾個兄弟攆出去,就沒了?!?/br> 商青鸞翹著腿,眼底黯沉下來,翹起嘴角:“我就隨口一問,咱倆一起種就是了?!?/br> 男人和他真是同病相憐,都是被骨rou至親拋棄背叛欺辱。 也不知,他庶阿姆董芳回去后怎么樣了。 雖然當時說的做的狠心,但人非草木,怎可能不念舊情,他如今日子越過越好,傷疤雖然永生難忘,可那些恨意漸漸的不那么深刻了。 “你怎么了?咋突然不說話?想什么呢?”林良侯見商青鸞發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商青鸞搖頭:“沒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巍老弟來找你,說讓你稍些筆墨紙硯給他,我沒那我自己用的,還是另外再給他買,我單獨記賬也好算清楚?!?/br> “哦,知道了?!?/br> “咱們呆會兒再買些料子就回去吧,對了,我繡的小插屏,也該找個繡莊賣了?!鄙糖帑[道 “好,吃完咱們就去?!?/br> 林良侯不禁好奇:“我記得你都繡了二十多天快一個月了,每日繡點兒,始終沒見廬山真面目,今兒給我瞧瞧吧?!?/br> 商青鸞笑,把小包袱遞給他:“你看看吧,你這個大老粗,看也看不懂什么?!?/br> 林良侯虎著臉,佯裝生氣:“好家伙,剛剛夸完我有品位,不看了?!?/br> 商青鸞哈哈笑:“不是大老粗,快看看,我繡的怎么樣?說來多虧你給我做了插屏的框架座兒?!?/br> 林良侯哪里會真生氣,說笑一陣打開包袱,里頭是他用剩余的紅木料雕刻的小插屏方架,不過六七寸高,插屏的座浮雕海棠樣式,涂了一層清漆,看著還挺像那么回事兒。白細絹上刺繡著山、水、云、鳥、小舟、并未用什么彩線,只用深深淺淺的墨色真絲,水墨意境極美,幾乎看不出針痕,好像畫上去的一般。 “嗯嗯,技藝精湛,針痕如畫,絲繡工藝比不算最上乘,但花樣子意境超凡,不像那些花花草草的,你的蘇繡真是不錯,怪不得要和小弟做繡莊,這手藝太難得了?!绷至己羁洫劦?。 商青鸞瞪大眼睛:“你……你忍得蘇繡的針法?我從前當真是小看你了!” 林良侯笑:“哎呀,我好歹也是考過童生的人,沒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rou嗎?” 商青鸞啐了他一口,笑罵:“你才是豬呢!” “說來我一直奇怪一件事,我問過你小弟,他說你從前根本不會雕刻,蓋房子那些都好說,雕刻是怎么回事?!鄙糖帑[窺探著林良侯的神色,咬著小唇問。 林良侯顧左右而言他:“哈哈,自學成才唄,我雕刻的就一般般,你繡的才好,那什么,吃好了吧?走吧?” 商青鸞見他不想說,也沒再問。 去了城里的繡莊,小小的門臉兒,匾額卻是極清俊的瘦金體字兒,上書四個大字‘毓秀繡坊’,是江南來的繡哥兒開的,專門訂做也一些精品,也收中上等的精品。 那掌柜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小哥兒,穿著江南的薄紗繡花衣裙,聲音細細柔柔,生的也眉目飛細,嫵媚風流,拿著放目鏡,認真的瞧了四五遍,矜持道:“北地的哥兒能把蘇繡插屏做到如此,已經難得了,以后有貨,不防都拿來,除了插屏外,不防繡一些絲緞繡帕面紗之類的,賣的更快,你的花樣子也巧妙,勝出旁人幾層?!?/br> 商青鸞心里明白他說的是暢銷的種類:“掌柜的,不防拿些樣品來我瞧瞧?!?/br> “我姓秦,單名一個襄字,不知夫郎如何稱呼?” “我娘家姓商,夫家姓林,掌柜的繡品果然是精妙絕倫,我開了眼界?!?/br> 商青鸞與秦襄客氣幾句,秦襄拿了碎銀子用小稱量好:“一共六兩,林夫郎拿好?!?/br> 商青鸞淡定的用荷包裝了銀子,都沒看林良侯震驚的臉。 待出了繡莊,林良侯仍然頻頻看向商青鸞。 商青鸞瞪他:“看什么看呀?沒見過仙男?” “噗……不是不是,是真的刮目相看,我以前總覺得你手無縛雞之力,嬌氣柔弱,讀書做生意雖然好,生計庶務卻是十足十的不成,現在看來,是我淺薄了,夫郎,以前多有得罪了,對不住哈?!绷至己钣行┎缓靡馑嫉牡狼?。 他一向都是這個直性子,知錯就認錯。 商青鸞臉紅到耳根,睫毛一顫偷看林良侯憨厚真誠的樣子,倒反襯自己小心眼兒不坦誠了,他的臉蛋比絲綢還滑嫩,打翻了胭脂似的可口。 “夫夫間說嘴,我沒往心里去,你個呆子道什么歉!快走了!” “嘿嘿~” 花了兩整天的時間,楊老姆姆和林清芷、林巍都來幫他們夫夫,把前后院的花木果樹栽種好。 “阿芷,這花兒真好看,我記得你也喜歡茉莉?!绷治∵吀苫钸呍囍智遘拼钤?。 “嗯?!?/br> “阿芷,上回我阿姆冒犯你的事兒,真的失禮了,他那人兒就那樣兒,對我保護過度?!?/br> 林清芷清淡秀麗的臉沒什么表情,不論林巍說什么,他都只應付一聲:“嗯?!?/br> 人都是有自尊的,被林巍阿姆那樣指桑罵槐的羞辱過,他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兒,何況他本來就沒對林巍有過意思! 林巍見他冷淡,感覺自討沒趣兒,只好哼哧哼哧的專心干活了。 最令人吃驚的是林清芷,早早的雇傭村里匠人打了地基,拉來了青磚瓦片,在林良侯商青鸞夫夫這邊忙完后,天色都黑了,還背著榛兒看著工人蓋房子,繡莊儼然搭建有序。 累的休沐結束,商青鸞坐馬車去白鹿書院都腰疼。林良侯倒還精力充沛。 “小弟太能干了,幫咱們干活還自己張羅人蓋院子,我瞧他請的那幾個人都還不錯?!鄙糖帑[和坐在馬車車頭與林良侯并排。 “駕——”林良侯甩了一馬鞭 林良侯贊嘆:“小芷本來就特能干,他找的那幾個人,比我找的都靠譜,他風評比我好,出嫁的早,在顧家也總是做些旁人不愛干的吃力不討好的事兒?!?/br> 商青鸞點頭:“今兒下學我也去幫忙看看,你在家也過去看看,他一個小哥兒,再被人欺負了?!?/br> 林良侯咧嘴,喜歡商青鸞的仁義:“成?!?/br> 送了商青鸞回來,林良侯在村口剛好遇到手拎著書箱子的林巍,林巍還騎著騾子,驚奇:“你怎么沒去書院?我剛剛送完我家青鸞?!?/br> 林巍下了騾子,抱著書箱,小白臉兒臉一紅,吱唔著:“那個……我兩個月想在家念書,歇歇?!?/br> “為什么?吞吞吐吐的?”林良侯問。 林巍牽著驢,拽林良侯:“你先跟我去個地方兒?!?/br> 林良侯好笑:“你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 話雖如此,還是上馬車跟著林巍去了。 靠近北山楊老姆姆的房子前頭一座籬笆扎的小院前停下,見里頭蒿草野木叢生,兩間小房,一棟還是茅草屋,似乎是剛剛被整修過,院內還有些荒涼。 “我和我爺爺說好了,我用自己存的私房租下來的,想在這里念書,說好了,等我中了秀才,就答應我一件事,我在家被我阿姆管著太煩了?!绷治∫至己钸M院子。 林良侯跟著進屋,發現屋里拾掇的還挺干凈,炕床,書桌,椅子應有盡有:“你阿姆的確是絮叨了點,可你好歹是里正的獨生孫子,住在這兒?” “阿芷需要什么幫忙,盡管來這里找我,我今兒就會搬進來住,反正距離你家和阿芷的繡莊都近?!绷治”锏媚樛t的終于說了。 林良侯呵呵笑,抱著手臂繞著他一圈走:“狗剩兒,你想追求我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