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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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惜命的李禹翎,第二天就開始勤于左臂的康復訓練,還讓舅舅幫他把家里的一大摞復習書都拿來醫院學習。 他學累了就拿出一個包裝沒拆的眼鏡盒,這是他以前給沈南星買的,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當時能送卻不想送,現在想送卻送不出去。 如今,反復摩挲。 “你都快給它玩包漿了?!鼻乇标懶Φ?,“啥玩意經得住你這么摸???” 看到李禹翎開始把眼鏡盒放懷里,秦北陸差點嘔出來。 秦北陸和前女友最近頻繁地見面。 他這天又來問李禹翎,驕傲地仰著下巴:“煩,你說,我要不要答應她復合???” 秦北陸說完就后悔了,因為李禹翎看起來很孤獨地坐在床上。那么的可憐,像被主人拋棄的大黃狗。 小時候秦北陸很喜歡和自己家新買來的一條大黃狗玩,總是躲在它滿身的金黃溫暖皮毛里睡午覺。因此被跳蚤咬,長了一身紅疹,日夜痛癢,凄慘至極。心愛的大黃狗就被爸送去狗rou市場了。爸還笑呵呵端回來一盤狗rou說:「給你解恨了,兒子」 當時小秦北陸渾身遍體的紅疹還沒好,正在煎熬,看見狗rou,差點當場去世。 如果剛開始就給狗打除菌針就不會落到那地步,但拽著爸的褲腿哭斷氣也無用。爸永遠只關心哥哥秦東川。偶爾稍微關心他一下,也只會搞成這個哭笑不得的樣子。 哥讀北京的昂貴高中,將來會回來他們這個分數線很低的省高考。而他全憑自己努力上煤鐵三中,爸不愿意幫他搞關系。初中往西域KTV豪充的10萬元還是偷的老爸銀行卡的錢出來裝逼。 死對頭沈昊是被后媽和親爹欺負,才出來想混個名堂。秦北陸覺得自己沒有被任何人欺負,他很幸福,只是偶爾會失落于父親的偏心。 當年,他的親生母親大著肚子要挾走了一套房一輛寶馬,被要挾錢財的秦父卻很得意。 路人問:「這么著急干什么去?」一般的丈夫會答:「我老婆生孩子了」 秦北陸的爸則這樣驕傲地回答:「我老婆要生孩子,我另一個小老婆也要生孩子了」 秦北陸懂事起就喝爸爸法定原配妻子的奶,嚴格來看,不算「后媽」,算「前媽」。前媽反而對兩個兒子一碗水端平。 富親戚們,有家里老婆生二胎,外面小三生三胎的;有四次結婚三次離婚的;男長輩全部定期嫖娼或養長期小三。女長輩有幾個養年輕的小帥鴨;有終生不婚移民國外的,也有去大城市做試管嬰兒的。 秦北陸的前媽因為黑虎這件事,覺得市內很亂,也思念兒子,已動身去北京了。秦北陸懶得留在家里看父親的哭喪臉,這才天天陪李禹翎住院。 秦北陸可懶得和秦東川比,他畢業后照樣繼承家產。反而他很不屑,秦東川這么辛苦走來走去地備考,考個重點大學和差點的大學有什么區別呢?沒經過社會歷練,就是溫室里的廢物。 作為煤鐵三中校內幾乎唯一的真富二代,秦北陸很是得意。那些假富二代,穿A貨的假有錢人,被秦北陸毫不留情地一個個戳穿,他哈哈大笑,所過之處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窮鬼,揮揮手就能讓他們絡繹不絕地來跪舔,或是睜著嫉妒得發紅的眼睛,不甘心地看著自己。有人說:「有錢人的孩子誰來三中???你是不是不是親生的?」 秦北陸把那人的頭按在洗手池里:「真可惜,我爸是親爸,媽是親媽,就是比你強,一輩子都他媽的比你強」 秦北陸聽說爸爸的朋友生了個傻瓜兒子,和他一屆,智商永遠停留在十歲,但現在在省會城市最好的雙語私立高中讀藝術生,拉小提琴。 馬茜茜也是藝術生,她站在門外問護士有沒有衛生巾?,F在已經是十一月,卻還沒有下雪。 李禹翎回答秦北陸:“你喜歡就答應,不喜歡就不答應,問我干啥?!?/br> “cao,你是我哥們兒我為啥不問你,你這話說的,你別天天那副哭喪臉行不行,真是服了。至于嗎?” 秦北陸嚼著嘴里的檳榔,覺得口腔被檳榔扎得很痛,渾然忘了自己曾經失戀的哭相比李禹翎還慘,嫌棄地咂嘴:“她天天來找我聊天,真是有點煩人了呢。我想讓她知道,她后悔也晚了。好男人錯過就沒了?!?/br> “......行?!崩钣眙釤o語。 ——那你問我干啥?純純的沒事閑的。 馬茜茜借到了衛生巾,就急沖沖走進病房,從她買給李禹翎的花旁邊拿起她的精致小挎包,又一陣風似的去廁所了。 秦北陸沖李禹翎吐吐舌頭,帥氣地挑挑眉毛。他舌頭被檳榔染得通紅,渾然不覺自己嘴唇也濺上鮮紅檳榔碎汁,還有發黑的渣滓。 他眼睛剛才一直死死盯著前女友,純屬嘴硬的鴨子。 李禹翎默默遞過去一張紙巾,然后把自己的鑰匙串拿出來。 那上面掛著個小雪人,頑皮可愛,頂著蘿卜紅鼻子。 李禹翎單手拆不下來,就把鑰匙串舉起來:“先擦擦嘴吧,還有,這是你倆的信物。答應她吧?!?/br> 秦北陸只是需要一個人給他臺階可以下。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就順水推舟,做回便宜助攻。 面前那張湊近來的小麥色肌膚的面龐上,靈秀的桃花眼一愣,喜上眉梢?!罢υ谀氵@兒!” “你「捉jian」那天晚上,說不要給扔了,但我覺得還是拿回來比較好。就偷偷撿回來了。 果然你們還是要復合,情侶嘛....都是分分合合?!?/br> 畢竟當時覺得秦北陸被他耽誤抓宋軒,有些歉意在心里。 李禹翎的傷臂在石膏里慢慢生長,他今天剛做完康復訓練,胳膊十分的疼痛。醫生說要堅持做,這樣骨頭關節痊愈得更好,不能偷懶懈怠。 秦北陸一手把鑰匙串拽過來,仔仔細細凝視著那個小雪人,眼睛亮亮的,卻什么都說不出來。那是他和前女友一人一個的第一個情侶信物。也是因為這個,他們當年經歷過很多。 半晌,秦北陸拿紙巾擦擦嘴,發現上面很臟,趕緊使勁擦了擦。他吐掉檳榔紅渣,驚喜得眨著油亮亮的眼睛。 “我cao,李禹翎.....你真多事?!?/br> “去吧?!崩钣眙徇珠_一個笑容,“珍惜的人,別再弄丟了?!?/br> 秦北陸瞪眼,張嘴沒說什么,轉身跑了出去。 他跑得很快,追上了病房外將要離去的前女友。 病房里的李禹翎,聽見秦北陸很大聲說:“我送送你!” 哎,他也好想對沈南星說:「我送送你」..... 雖然沈南星以前欺負親哥,還孬種,但是李禹翎已經無法控制地喜歡上了逐漸改變的他。 愛情是反反復復的。 在秦北陸送馬茜茜離開醫院的時候,馬茜茜點燃一支煙,狠狠吸了口,說:“李禹翎真是身殘志堅,都那樣了還擱那學習是我沒想到的?!?/br> 秦北陸手指撫摸口袋里的小雪人,邪笑:“你一會兒去找宋軒那個狗籃子?上次我在賓館揍他,他拿你擋著,就不是個男人,你還跟他?” 馬茜茜瞪他,冷冷道:“我雖然跟你說宋軒壞話,但那只是抱怨。我就是之前和他鬧矛盾了。他就是膽小,但他很好。 是你非要我來醫院找你的,也是你說我們可以繼續做哥們兒,跟我道歉,我才來。 秦北陸,你會投胎,你有錢有勢,你可以開除宋軒,但你要是繼續報復宋軒,你就不是男人?!?/br> “我他媽已經開除他了,哈哈哈!”秦北陸暴躁起來,帶著冷笑的勝利宣言般怒吼聲驚嚇到路人,“你他媽的真是無情。你剛開始和我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錢嗎?為啥要跟宋軒那個窮逼,眼睛不好使了呀?” “因為我愛他。他再生氣也不會像你這樣,他永遠不會。滾吧你?!瘪R茜茜眼里充滿厭惡,“說的凈不是人話?!?/br> 她飛快過了馬路,快步離開。 午后的陽光讓秦北陸眼前模糊。 他對著馬茜茜背影,嘲諷地笑:“我這樣他媽的才叫男人!你個娘們兒懂個jiba啊你——” 馬路那邊,傳來馬茜茜回罵秦北陸的話:“我去你媽,秦北陸你陽痿早泄八百輩子的玩意,廢物xxxxxxx” 秦北陸無比苦澀。 都不要他,都煩他。 秦北陸開始怪罪全世界,大開地圖炮,只為內心委屈合理發泄。 怪父母,不關心他。怪哥們兒,這些天凈圍著李禹翎轉,也不和他一起打游戲。怪沈昊,沒有沈昊自己不會這么倒霉。怪李禹翎..... 秦北陸撫摸著掌心的小雪人想,他當初是后悔扔了這個,但丟了就丟了,李禹翎卻給他撿回來了。 ——笨蛋李禹翎,多管閑事。 失戀的痛苦像鈍刀子一下一下割rou,秦北陸和許許多多習慣了前女友在身邊的粗心小直男一樣,間歇性可憐兮兮,長期性只顧自己。 理智的秦北陸不允許自己沉浸在如此不爺們兒的傷感里。 他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于是他開始主動幫李禹翎每天康復訓練,還閑來無事幫他對著答案批改卷子,過了把老師癮。 而李禹翎,每天空閑都給男人打電話。 直到有一天,終于有人接了,李禹翎緊張地舌頭發直:“沈南星,你在哪里???告訴我你家地址吧?!?/br> 電話那人說:“我不姓沈?!?/br> 被掛斷后,李禹翎又打過去:“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微信都把我拉黑.....” “去你媽的!”那男人罵道,“這我新換的手機號!” 李禹翎只好垂頭喪氣地放下手機。 元浩寧坐在他旁邊,摔似的狠狠放下碗:“李禹翎,你今天開始自己吃飯?!?/br> 自己吃就自己吃。本來也是占元浩寧的男保姆便宜....占一天算一天。 但吃飯時,元浩寧不走,靜靜地坐在一邊滑手機,還系著護工的圍裙。他在李禹翎吃完飯后,故作隨意地說:“對了,你還復讀嗎?” 搖頭:“我得好好學習了?!?/br> 元浩寧心寒。 他好像一個即將被迫脫光了站在眾人面前受審的犯人。 沒有陪李禹翎復讀的借口,眾人都會七嘴八舌地說「看啊,元浩寧想考個好學校,他一直很在乎呢,所以他想復讀」 秦北陸在旁邊批卷子,順手把李禹翎給沈南星買的眼鏡包裝拆開,自己戴上:“李禹翎,你錯的題怎么又那么多,花多少錢進的一中???” 李禹翎卻趕緊把他鼻梁上的眼鏡拿下來:“你又不近視?!?/br> “小氣鬼那樣兒?!鼻乇标懓蜒坨R還他,問元浩寧,“浩寧,我都不想讀大學了,我想高中畢業直接幫我爸經營飯店。你來不來我家飯店?來吧?!?/br> 又說,“李禹翎,浩寧為了你原來都打算復讀了?!?/br> 啊——? 元浩寧快速說:“我那就是說說而已。飯店我就不去了,我爸給我找了?!?/br> 李禹翎懵逼:“找啥?你們不高考了?” 元浩寧一臉便秘的表情:“....我我,我不想高考了,懶得考?!?/br> 李禹翎趕緊說:“高考肯定得考啊,怎么能不考呢?” 秦北陸嗤笑一聲,若無其事地轉著李禹翎的筆:“大丈夫海闊天空,干啥不行???你們學霸以后都給學渣打工,不知道???何況你也不算學霸,你看你錯這么多?!?/br> 完全謬論啊。再說那是數學卷子,最不擅長的科目。 元浩寧家庭條件一般,當然更要參加高考了....和你秦北陸壓根不是一條起跑線的好不好?秦北陸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 李禹翎頗為無語。 “元浩寧,咱們一起高考吧。你不得參加體考嗎,得去訓練啊,跑步跳遠什么的。該跑起來了吧、”李禹翎急急地說。 真沒想到,元浩寧的好兄弟們都不勸他高考。 事關前途,就別繼續混了啊大哥們。 而且元浩寧明顯是死鴨子嘴硬吧?你明明很在意。 元浩寧盯了過來,慢慢嘆著氣說:“算了——我就不考啦?!?/br> 元浩寧只是看著李禹翎,讓秦北陸在意。元浩寧的眼神每天都圍著李禹翎轉,以前天天和不同的女人撩sao,最近像和尚一樣沒和任何一個女人私會?,F在也好像有話要說。 秦北陸故意站起來,“我有點事先出去了?!彼秤昂苈淠?,自己的好哥們兒元浩寧,不看自己,不依賴自己,卻滿眼都是死李禹翎。 ——他的朋友已經被死李禹翎搶走兩個了。 門關上,屋里只剩下兩個男人。 前些天,元浩寧老爸打趣元浩寧,說他天天早出晚歸跟個賢惠娘們兒一樣去伺候男人?!父鐐儍焊愕睦蠣攤儍核频?,比親爹還重要。體考你參不參加都可以,給你找了個廠,這個月先去報到試試」 元浩寧說:「我想....想復讀」 老爸回答:「拉倒吧,沒那時間供你。要么明年體考,要么進廠,先說好,你考大專我可沒錢供你,上不了本科就進廠」 進廠的介紹人是元浩寧的叔叔,說進去一個月就能起碼兩千。 「也大了,該賺錢了,別天天瞎混?!估习终f,「你進廠也不用太累,你叔幾個都照顧你。再說你一直不就這么混日子的嗎?」 元浩寧被老爸說服了。 秦北陸,齊磊,金正坤他們,都知道元浩寧以后不高考了,他要進廠。以后直接上班了。 只有李禹翎還不知道。 現在,元浩寧說道:“李禹翎,你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個愿望?” ??? “明年的體考,我不想參加了?!痹茖庪m然在笑,但眼睛好像要碎了,“你要考個好學校?!?/br> 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考。 考完,記得帶他也去大城市看看。到時候帶他逛逛校園,就可以了。 李禹翎卻滿不在乎地打斷他未說完的話:“我為了你胳膊折了,你也應該欠我一個愿望啊?!?/br> “???”元浩寧傻了,“你要干嘛?” 李禹翎放下筆,合上書,看了看時間:“我好像一會兒要繼續去康復訓練了。這次去醫院南門外面的小廣場吧。那里挺大的?!?/br> 那里以前是小學cao場,很大,還有觀眾席。 元浩寧滿臉的不懂:“我就算欠你一個愿望,你又要干啥....?” 李禹翎笑了笑,“我喜歡男人,你說我想干嘛?!?/br> 這些天元浩寧總是偷看自己,欲言又止的,李禹翎本人也早就注意到了。 自己真的很難過,但是秦北陸和元浩寧還總來打擾自己學習。 必須做點什么,讓元浩寧不再照顧自己,也不再來耽誤自己復習。 金發帥哥一下子站起來,張促的眉,驚恐的眼,低低地說,“cao.....” 本來想跟李禹翎探討點人生大事,都少見地認真起來了,結果李禹翎完全破壞了意境..... 果然是色胚。和他想的一樣,真的來....真的來占他便宜了.... “李禹翎,你要干啥啊....” 元浩寧覺得自己這些天的照顧和李禹翎傷筋動骨流血比不算什么,如果露rou能讓李禹翎高興,他也勉強可以做一做。 ——眸色深雋的病號服男子,支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給我把衣服脫了?!?/br> 元浩寧屈辱脫衣,皮膚暴露在空中激起顫抖。那曾經把他緊緊摟在懷里的右手,蠻橫地觸碰過柔軟的皮膚,滑過線條流暢的淌汗小腹肌。 “啪嘰”圓嘟嘟的jiba和蛋蛋被一把握住。 「唔唔....」快要惡心逃跑了,但腿軟走不了——其實是不想走。 被打著石膏臂的病號服男子,咄咄逼人地打量著裸體。元浩寧瑟瑟發抖。 病號服男子薄唇輕抿,偏頭笑出一抹狂熱的癡戀。 「sao.給.我.看?!?/br> ——啊啊啊啊啊啊啊哎呀臥槽了!不行,不要! 元浩寧快要被自己的想象所擊潰。 李禹翎無奈地說:“你為啥那個表情....過來,我看看你的腳?!?/br> ——色魔! 元浩寧厭惡道:“你戀足???” 李禹翎催促:“快點。我著急?!敝碧幚硗昴?,一會兒做題。 ——著急?這么著急要舔腳嘛...元浩寧可是知道哦,有人專門有這個癖好、咳咳... 元浩寧滿臉通紅,無話可說。他的腳趾在鞋子里蜷縮伸展,終于顫抖著脫了鞋。 李禹翎也沒料到他這么乖。白金發短發的青年坐在病床邊椅子上,兩只穿著棉襪的腳害羞地輕輕擱在了床尾。 李禹翎一驚。 靠,這大腳丫子....得有45碼了。身高就有188cm,元浩寧的腳大也很正常。 纖長的腳板,輕盈的弧度,包裹在白色棉襪里,隱隱透出rou色。 李禹翎看了看,把一只腳放到自己書桌上。 “你干嘛!” “你把腳離近點,我腰動著疼?!?/br> 元浩寧把兩只腳小心翼翼放在李禹翎書桌上,好像貢品似的。 “你把襪子脫了?!?/br> “為啥啊——?” 元浩寧臉紅心跳不已,還是慢慢脫下來兩條襪子。 元浩寧坐得遠遠的,一雙長腿由遠及近,兩只瑩白透著紅潤的干凈腳底沖著李禹翎。那腳掌上浮著淡淡青筋,充滿男人味的青澀感,腳板厚而有力,腳的曲線卻柔嫩溫順。十根湊在一起的可愛圓潤腳趾,泛著窗外射來的陽光的光澤。足側大腳趾還有點繭子,增添了猛男的剛毅感。散發著淡淡的腳汗味。 陽光下,一個男人保持著這色情的姿勢,把玉足高高擱在另一個男人的病床小桌板上。 室內寂靜,室外車聲人聲不絕。 李禹翎果然看見他的右腳底有傷疤,不過已經徹底痊愈。 “被我家玻璃門割的吧?”李禹翎突然得意地說,“我一直問你有沒有受傷,你都說沒有?!?/br> 元浩寧恍然大悟,咬牙切齒:“你....你原來是這個意思!” 原來李禹翎知道。 李禹翎知道他運動會的時候用傷腳跑步的秘密了。他早就注意到自己腳一瘸一拐的。 他為什么不趁機笑話自己?或者像其他人一樣閉嘴...為什么多管閑事? 那只腳底有深色傷疤的腳就要來蹬李禹翎。趕緊后退:“熏死了,媽啊,快拿走?!?/br> 元浩寧臊得不行,他把兩只腿彎曲著,腳踩在椅子上,兩手拎著襪子抱著腿,一個勁嘀咕:“沒味兒,天天洗。我一會兒走了,你自己去康復訓練吧。齊磊和秦北陸都有事,金正坤晚上才來,你一個人待著吧?!?/br> “熏完了,”李禹翎閉著眼睛,“睜不開眼睛了、” 他閉了好一會兒,艱難地揉著眼睛,好像眼淚都出來了。 元浩寧穿好襪子過去,半信半疑:“你別揉眼睛了啊。有那么夸張嗎?cao,真熏疼了???” 李禹翎一邊咳嗽一邊垂著頭:“完了,腳氣染到我眼睛。你的腳跟洋蔥似的,我去。哎呦——完了,疼?!?/br> 元浩寧趕緊把他兩只手拿下來,不相信也得相信,急得湊過去:“你睜開眼,我看看?!?/br> 李禹翎緊緊閉著眼,鼻子皺著:“徹底給我熏瞎了。你一會兒必須陪我康復訓練。這是你欠我的?!?/br> 元浩寧的眉毛皺成委屈的八字:“有這么夸張嗎?我去行了吧?....你這是眼睛進眼睫毛了,和我的腳無關....” 他一邊說一邊湊近觀察李禹翎的眼睛,但那雙眼睛猛然睜開,嚇他一跳。 “這可是你說的?!崩钣眙釅男χ?,被元浩寧壓住的手順勢反握他的手,“騙你的,你腳味兒一點都不臭?!闭Z調很蕩漾。 元浩寧氣得要揍李禹翎,沒下去手。 他感覺自己的心變得好熱。 小廣場,出來遛彎的病患最多。但最近十一月氣溫變冷,出來的人越來越少。天永遠那么藍,深秋的白氣吹散了碎玉般的云,一眼望去全都是藍澈澈的天。但是現在已經夕陽時分。 元浩寧從沒來過這個廣場,當他看見這里像學校cao場一樣,有紅磚色的橢圓形跑道,甚至有深綠色的假草地做點綴,兩邊還有已經壞掉的足球比賽球門時,當他站在這熟悉的運動場里時,他的心也充沛快活了起來。 從初中開始,就無比熟悉這樣的跑道,一圈一圈,從春天跑到冬天,從夏天跑到秋天。他的青春,他的自我,是由這些永遠不衰老的假草坪和跑道所見證的。跑累了就躺下,看著藍色的天,白色的云,大口呼吸。遠處工廠煙囪放出的黑色煙塵,只是他青春的浪漫點綴。 未來??粗{天白云和綠草,暢想美好的未來。彼時并不知道,那遙遠的黑煙才是他的未來。 李禹翎帶元浩寧來到跑道起點,然后捧著石膏臂,像只企鵝慢慢挪到了跑道另一邊。 他們誰都沒說話。 元浩寧知道李禹翎帶他來干嘛,李禹翎也知道對方應該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元浩寧看見那個病號服外套著黑色夾克的男人,好不容易走到跑道終點,然后在一片天宇的懷抱下,一個小小的黑色衣服的人,對他張開雙臂,大聲說: “元浩寧,這里不錯吧——?” 元浩寧的金發被風吹起來,他用手指把遮住眼睛的一縷發絲推開,看著那個離自己頗遠的黑色小人,大聲回答: “也就那樣——” 那個黑色小人挪了一下,雪白的石膏臂在空中傻乎乎地舉著,又說: “元浩寧,別進廠了——想考就考——!” 元浩寧一動不動。 他鼻子酸酸的,自言自語:“你沒事閑的.....” 那個人沒聽到他說的話,就又喊: “跑吧,元浩寧——來??!” 元浩寧大聲喊回去:“不跑! 回去吧,我不想跑——!” 那人固執而強硬:“為啥不考——?” 元浩寧看著自己的鞋面,委屈地囁嚅:“因...因為.....” “因為天要黑了——我看不清前面,跑不了的——” 這回換成李禹翎不動了。 元浩寧看見他像井里的青蛙努力仰頭看向天空,穹頂一大片一大片蠟燒的霞云,蝦紅、蟹黃,浸著滿天星枯萎的藍紫色。 但有一層烏黢的墨水,澆在霞云之頂,向下緩緩淋著,慢慢滲透著。它一旦出現,就將蔓延。 夕陽是回光返照,黑夜會如期而至。 明知道要失敗的事,就沒必要試了。下輩子再說吧。 穿著熒光白棒球服的元浩寧,從遠處朝李禹翎悠哉地走了過來。 “天要黑了——李禹翎,你別鬧了——” 元浩寧的聲音漸漸不清晰。 李禹翎也沒再說話。他無話可說了。理想者被現實者征服。 可為什么每走一步,元浩寧就越想罵自己呢? 他想奔跑,但是他無法說服自己。沒有任何人能說服他。 沒有足夠的理由,他沒法毅然選擇。他已經因為家貧,很自卑很焦慮了。他怕身為窮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輸。 “還沒下雪——” 眼前模糊,聽到了一句話。循著聲音,看見李禹翎在遠處。 李禹翎后退幾大步,拉開距離,再次喊道: “還沒下雪——??! 你看,今年的雪還沒下來呢!” 元浩寧站住了。 他也跟著看看天,清亮通徹,沒有一絲雪花。 十一月了,往年的運動場已經被雪覆蓋。但現在,四周都沒有一絲雪的痕跡。 李禹翎匆忙的聲音帶著一絲激昂的號召: “天雖然要黑了,但雪還沒有下呢——” “現在不跑,等到冬天,就不能在外面跑了——! 哪怕是最后一次機會,也要把握住啊——” 你不參加體考的話,我不就白保護你了嗎? 所以,跑起來吧。 元浩寧發現真的沒有下雪。 是啊,都已經十一月,為什么還不下雪呢? 跑道還沒堆起讓人滑倒的積雪和碎冰,假草坪也沒有沾上雪的污濕,還可以大步的跑,隨意的坐。 十一月上旬,本該下雪,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下雪。 醫院的廣播說推遲降雪,專家預測今年十二月才會下雪。 元浩寧想,他不是被父親說服,是被怯懦自卑的自己說服。 「你會輸,不要丟臉」 心里的聲音告誡,「讀不起???,不如放棄?!?/br> 但是—— 他真的,真的很想跑步。 他也想上大學。 后悔以前沒好好鍛煉。后悔沒學習。不想再有更多的后悔了。 三十歲,四十歲時,不想因現在而后悔。 等到冬天,就真的來不及。 最后的機會就在眼前——他被李禹翎說服了。 “跑吧,元浩寧——!” 李禹翎一遍遍地喊道, “跑吧——” 頭頂的天被夕陽絢爛涂抹,繽紛的光讓廣場的草地和跑道也變成蝦紅、蟹黃、還有滿天星枯萎的藍紫色了。 一層層紅、黃、藍紫的光渡過元浩寧的鞋面,他用那雙健全的長腿,那雙痊愈完好的腳,朝著跑道終點拼盡全力奔跑過去。 快速的空氣在他耳邊激烈地呼嘯,猛烈地刮進他的鼻腔,快活地沖入他的肺。 每次奔跑,都會回想起那個夏日里走在酷熱跑道上哭泣的自己。 他的人生永遠定格在那一年的中考。即使時間邁前,也總是回首哀嘆。 但是這次奔跑,還沒能看見那個失敗的初中生元浩寧,就已經沖到了李禹翎懷里。 李禹翎的石膏臂差點被元浩寧的沖勁撞到。連忙舉高左臂,右手也趕緊摟住他,背部向后傾斜,險些跌倒。 元浩寧幾乎是鉆到李禹翎懷里,雙臂死死環住李禹翎,悶著頭,臉埋到他脖頸。 元浩寧的金發軟乎乎地貼著李禹翎的臉,發絲隨風飄到李禹翎嘴唇和下巴上。 李禹翎聽見他抽噎的吸氣聲。性感,充滿男子的清澈和剛毅。 這么近距離,真是有點......雖然是美人在懷,但不太好。 想掙開,但被泣吸不止的青年緊緊抱住。跑得濕熱yin靡的軟撲撲rou體,柔嫩地緊貼著李禹翎,熱氣氤氳。汗濕又戰栗,委屈的汗液黏著李禹翎的喉結。 因為他是硬要拱在自己懷里,李禹翎俯視就能看見元浩寧撅起的rou臀。 他的屁股體量正正好好,不像齊磊那么小緊,不像金正坤那么豐滿,而是在翹中取勝,弧度妖嬈地弓著兩瓣渾圓,腰下面塌陷,然后rou臀平地起山。這美臀還在隨著劇烈呼吸一下下顫抖。 該死,會硬。別離我這么近.... 眼皮上卻突然落了東西。 ——誒? 注意到小小的濕潤白點從天而落。像純白色的毛毛細雨。 起初以為看錯,但卻越來越多。 雪花一碰到手掌心,就立馬融化不見,仿佛從未存在。 飄飄悠悠的雪花,掉在李禹翎的黑夾克和元浩寧的金發上,轉瞬就無蹤影。 “......真是烏鴉嘴啊?!崩钣眙峥扌Σ坏?。 剛說完雞湯「雪還沒下」,初雪就來了。 元浩寧抬起紅紅的一張臉,好像喝醉了,眨著泥濘的睫毛。注意到自己差點碰到李禹翎傷臂,趕緊把雙臂抬高。 但這下,就是雙手摟住李禹翎的脖子了。 “你看你跑得多快?!?/br> 李禹翎的聲音聽來還是那么沉穩。 只有李禹翎自己知道,已經是在為了掩蓋雞兒變故,轉移話題。 「受低溫影響,今日我市出現降雪,預計未來6-時降雪量持續增加,請廣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并增添衣物.......」 看守所的電視播放著新聞。 “今年的初雪可算是降下來啦,下班吃火鍋去吧?!蹦忻窬貌璞又⊙┗?,擺拍發朋友圈。 欄桿里的幾個犯罪嫌疑人紛紛翻白眼:“....看他那副德行,不像個男人?!?/br> 沈昊蜷縮成一個球,躲在窗邊背對欄桿外,雙手籠著旁邊一個大哥給的三手煙,嘴小口小口地嘬。只剩煙屁股了。就像他的家,也只剩下他一個。 他揉著一半紅腫的臉,幾滴眼淚掛在他通紅臉頰,像熟透的烤地瓜浮起的蒸汽。小學時總攢錢吃烤地瓜,吃一半留一半,捧著去醫院找mama?!澳銒尶沙圆涣诉@個呀?!蓖馄排呐乃念^,“給外婆吃吧?!?/br> 外婆的腮幫子凹陷,瘦得像巫婆。 “不給你吃!”他鼓起腮幫子,蠻橫地甩頭,揮起拳頭,“讓開!” 在外婆混雜臟字的罵聲中,沈昊就抱著地瓜艱難往病床上爬,被外婆揪下來之前,還掙扎著把半個地瓜往他媽氧氣罩上遞。母親像睡美人一樣,永遠不老地睡在病床上。 “都是你不給我媽吃好東西,她聞到味道就會睡醒了!”沈昊大大別過頭,“我扔了去!煩人!” 他抱著地瓜背著書包惡狠狠地跑了。 “死孩子,太任性——”外婆在病房里喊,“每次來都給我找氣生,被你爸和你后媽慣壞了!” 跑出去太急,沈昊心愛的半個烤地瓜以頑強之姿磕在醫院地板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沈昊把地瓜撿起來,一邊走回家,一邊把上面沾的灰塵一粒粒揀掉。 任性和浪費,這么做的都是有爸媽愛的人。自己卻是家里唯一的多余。 哪怕一次,也想裝成幸福的人過過癮。然而只能演給外婆這樣的老人看。也是夠無聊。 “沈昊?你在這里嗎.....同志,我想找一個叫沈昊的,他大概這么高這么壯?!?/br> 年邁的聲音突然在看守所響起。 小弟推了沈昊一把:“昊哥,有人找你誒?!?/br> 來看守所后,小弟們一個個都有父母來擺著哭喪臉慰問。只有沈昊永遠癱坐在墻角,無人問津。死老弟來找過一次,遠遠站著,不敢過來就被他目光嚇跑了。 沈昊把煙屁股擱在一邊,防止它熄滅。然后看見了外婆。外婆跟民警比劃著外孫的體型,比劃出一個正方形。 沈昊:我有那么胖嘛!明明還不到一百七十斤! “姥,我在這里呀。你來干嘛?” 外婆露出只剩一顆門牙的嘴:“你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被退學了......” 沈昊的手蓋著額頭往外揮:“我知道!不用你告訴我,而且我在這啥事沒有,我自己會照顧自己。別來煩我、” 外婆像每個其他的來探視的父母親戚一樣,開始無窮盡的啰嗦: “你有沒有什么爭取減刑的,和警察同志說說,你這死孩崽子,以前會跟我耍脾氣的那個勁兒呢?” 外婆又告訴沈昊,搬家了。 沈昊這才知道,外婆已搬家,雖然還是在鄉下....外公在家倒騰行李,本來也要來的。地址暫時沒說,看守所還有這么多混混,以后再說。 “我是傻逼行了吧。爭取減刑的沒有,啥也沒有!” 沈昊的聲音越來越低。 他其實可以說,是他提前把槍里子彈卸了,讓疤哥沒有傷害到警察。來爭取減刑。 但不敢。 要是疤哥同伙聽說,會來報復。他不想以后被逼離開這座城市。 而且,小弟們都跟著坐牢,他身為大哥卻減刑,怎么好意思?雖然小弟們刑期比自己短很多..... 外婆長嘆,民警也在一邊無語,看來這個沈昊是真的沒什么好解釋的了??粗先?,民警連連搖頭。 外婆轉身要走。 抱著膀子不屑模樣的沈昊,趕緊雙手把住欄桿:“喂!外面下雪了,你要是摔倒了可別賴我....回去自己小心點!” 外婆罵罵咧咧地緩慢離開。沈昊又喊一句:“慢點走呀!過馬路看紅綠燈——” 剛要回墻角,民警卻把檢查完的一個塑料袋遞給沈昊。 “你奶奶給你的?!?/br> “那是我姥!”沈昊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解開袋子,是四個rou餡包子,裹在一個小塑料袋里,浸滿蒸汽。還有一瓶水。 包子最后只剩了一個,第二天接著吃。 次日。 李禹翎剛到看守所,就看見沈昊啃著個超大號包子,在狼吞虎咽。 跟著李禹翎一起進來的趙程渾身發毛,他身后還有好幾個秦北陸小弟之類的。 李禹翎想說,這屋蠻熱。 趙程摟著自己的麒麟臂,就更熱了。 “現在對你們這些證人最后詢問,這屋里都是體內沒有檢測出毒品成分的嫌疑人,你們要對他們進行二次指認。對當時的情形好好描述。之前的拍攝取證也結束了。你們身上的傷處有沒有沒拍的?沒有吧。好,一個個來?!?/br> 民警組織著證人的秩序。 趙程的胳肢窩和胸膛堆堆rou,緊緊夾住李禹翎的右臂:“李哥,你胳膊還打石膏呢,你跟他們說說,咱們先回去吧?!壁w程很怕這種氛圍。 “不行,都說好了?!?/br> 要甩開趙程,沒甩開。 趙程像只筋道的肥瘦相間小豬蹄,賴在身邊。 好家伙,以前沒發現,這貨咋這么黏人呢? 趙程哭喪臉:“我同學他們都不來當證人,就我來....李哥,我為你真的犧牲太大太大太大了,你別因為油漆的事跟我生氣了、” 忽略他的啰哩巴嗦,李禹翎跟著民警過去。 民警指著沈昊,問李禹翎:“認真回答,那個人是不是就是當時持槍恐嚇的?” 沈昊想翻白眼。那個吊著石膏臂的男人肯定是死李禹翎,真是陰魂不散、 他們一壁之隔,一個站在明亮的欄桿外,一個坐在昏暗的欄桿內。 沈昊發現,李禹翎對著自己,眼睛彎彎,明顯在笑。 李禹翎身后那些人也上前來,在欄桿前站成一排。雖然證人們全員戴著保護隱私安全的遮臉口罩,但眼睛都狡黠地彎著,耀武揚威,好像在說「你們是猴子」 媽的,好惡心。落井下石來了,狗東西們。 死李禹翎,和死老弟狼狽為jian的貨色,出去絕對饒不了你倆。不過、自己也已經累了。 其實早就不想再和他們糾纏,自己的靠山黑虎公司也倒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 以后只能作為敗者,被死李禹翎那一派的野狗們圍著,被他們吠叫著踢來踢去,毫無反抗之力.....沈昊握緊了包子。 李禹翎的眼神,看得沈昊心里發毛。 那蛇一樣的幽暗目光從李禹翎兩個發亮的瞳孔里射出,一路舔到沈昊的臉、沈昊手里的包子。 李禹翎發現,這個科學怪人現在坐地上、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很放蕩。 兩腿就那么大敞著。男人坐在地上,雙腿一般都是外八字,以那樣的坐姿,堂而皇之對外人露了襠。嘖嘖,毫無男德啊。 棉質褲子,襠部勒出好幾條緊緊的rou痕。好久沒刮的胡子快要遮住線條丑陋的嘴唇,像個野人一樣,不過臉因此勉強可以接受。 上廁所很隨意似的,連褲子拉鏈都沒拉,都看到黑色的內褲邊了。 這么浪蕩的坐姿,仰視著自己。嘴角殘存包子渣,還下意識護住了包子。 以為自己會搶他包子? 沈昊瞪著眼。 干嘛一直看自己的包子、死李禹翎有病???餓了就啃死老弟的rou去。 不祥預感涌上,李禹翎肯定要污蔑他。在構思謊言。說不定會說胳膊也是他打折的.....那估計要坐起碼五年。 羈押在看守所3周了,還是時時刻刻緊張。好像自己已經不是人,是「人」以外的動物,被關在籠子里。已經忘記陽光下自由行走的快樂。 李禹翎好好看了看沈昊,做出一種有點賤賤的表情。 然后一拍腦門,“啊,不是他?!?/br> 民警:“???你確定?” 沈昊呆了。他看見當初鉆到桌子底下那個膽小鬼——趙程——也在李禹翎旁邊說:“他沒持槍。他是幫人保管槍。主要還是那個疤哥持槍?!?/br> 那幾個興高采烈在欄桿外搖晃身體,得意展示著「合法自由身份」的混混小弟,也突然全部站直,嚴肅地說:“這人就是幫忙遞一下槍?!薄皩?,這個沈昊沒主要持槍~” “而且——”李禹翎趕緊說,“警察大哥,那個疤哥當時還要射擊武警呢,但是槍里沒有子彈,是這個沈昊把槍里子彈提前取出來了?!?/br> “這個好像可以用來減刑?”李禹翎不再看沈昊,“不過別減太久哈哈哈?!?/br> 民警低聲對李禹翎道:“之前的證人沈南星也這么說,看來是確定了?!?/br> 又問了些話,就讓證人們出去了。接著通知沈昊,他要被起訴,不過可以給他免費派個律師。 沈昊被迫去交代自己提前取出子彈的事情,順理成章全都說出來,不瞞了。又去見律師,坐在小隔間里,沈昊仍是傻眼狀態。 他一會兒想,李禹翎是腦子有病。 一會兒又想,那些秦北陸的小弟是不是也腦子有病了? 質詢室里,李禹翎、趙程還有小弟們簽完字走出來。 “李哥,我們表現不錯吧?”其中,元浩寧的小弟樂呵呵地說,“不過我們這么做,沈昊那個逼不會給放出來吧?” “不會?!崩钣眙崮曋h處的某個房間,“減刑也減不了多少。只是罪名里,沒有他用槍支威脅人這一項?!?/br> “可他真的拿槍威脅我了?!壁w程咂嘴,“多嚇人啊,那個沈昊長的就愣?!?/br> “槍里又沒子彈?!?/br> 李禹翎的話讓趙程癟嘴,“那他也不對?!?/br> “行,好,回家吧,回家好吧?!崩钣眙崂猛晷〉軅兊睦脙r值,“你們夠哥們兒,好了,你們回家吧?!?/br> 哄孩子似的,極其敷衍。 小弟們這次都是拿了李禹翎的好處(紅包、煙)+百般口舌勸說,才來的。而且不讓沈昊記恨他們,他們算是兩頭落好。 臨走時,一個小弟拿出了兜里的五十塊錢,“李哥,這錢我還是別要了。幫你個忙而已。再說,也不是讓我撒謊騙人?!?/br> 他們懶懶散散地走了。 唯獨趙程是李禹翎提了一句「你愛來不來」,他就主動來了的。 現在也死活不走。 “李哥...”趙程嫉妒地拽著李禹翎,“你給他們錢,咋不給我錢呢?我就這么便宜?不,我是免費的!” 李禹翎捏緊五十塊錢,“你又沒說要?!?/br> “我現在要?!?/br> 趙程又貼了過來,李禹翎的右手趕緊捏著錢躲來躲去,“要錢沒有,要命不給?!?/br> “不給拉倒!” 趙程氣得叉腰跑了。 跑姿活像個猩猩,不禁令人莞爾,究竟如何才能做到一邊叉腰一邊奔跑..... 不過仔細看才發現趙程是??醿墒植宥?,不是叉腰。 李禹翎給民警遞交了準備好的申請表,進入了沈昊和律師的小隔間。 律師例行公事完,走了。沈昊迷茫地也要走。 李禹翎趕緊攔在他面前:“我來找你談談?!?/br> “干啥!”沈昊好想自己的兩個鼻孔變成蒸汽機,直接噴出兩道超強力蒸汽,把李禹翎當場噴出千里之外。 不想看見他的臉....真的害臊。 “我幫你了誒?!?/br> 李禹翎和他相對而坐。 就像曾經沈昊帶人把他和沈南星揪出肯德基,然后和一圈小弟包圍李禹翎,兩人相對而坐那一次。 沈昊張張嘴,說:“你能不笑那么賤嗎?” 李禹翎的舌頭在嘴里彈了一個響。 這是他和秦北陸學的。 然后說:“你沒吸毒,挺好。我跟認識的人打聽了,你沒有持械這一項之后,就應該是判一年到兩年。努努力,表現好可以提前釋放?!?/br> 沈昊并沒參與疤哥等人的正式販毒交易。 屬于知情不報和幫兇的最輕度范圍。 他該慶幸疤哥將他排除于豹總的親信圈子之外,當時好處最少,但清算時,沈昊自然苦果最小。 雖然也算販毒的幫兇,但沈昊也和黑虎公司簽了合同要當保安,所以也可以狡辯說幫他們盯梢,是在做合同工。沈昊自己其實也百般抗拒參與他們的違法生意,時時提心吊膽。 沈昊戴著手銬的雙手捂著腦門,閉上眼: “哥們兒,你這么干,是要讓我出去后別報復你義哥齊磊?你不怕我以后....” “是齊磊讓我來的?!?/br> 李禹翎打斷他,“而且你弟也讓我來。你弟跟警察說了,你提前卸子彈的事。 但證人人數不夠的話,這種說法不會被采取。他就求我,讓我們來?!?/br> 自己又撒謊了。 其實齊磊和沈南星并不知道,李禹翎拉這么多人來做這件事。 “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差不多了,你也累了吧,以后齊磊他們不會來報復你。你也別和你弟再對打了,都已經成年人不是嗎?!?/br> 李禹翎說,“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你也可以選擇繼續活得那么累?!?/br> 沈昊幾乎要破口大罵,但因為這里有監控,他怕再給自己增加刑期,所以只是站起來搖晃身體,生氣地發著抖。 半晌,他低聲說:“我cao你媽,你看你混個jiba樣,你就是根jiba,你也配.....” 嘴上罵著人,沈昊心里很感動。 沈南星那個sb竟然會、幫他? 齊磊他們也....沒有落井下石。還以為他們會吃慶功宴,希望自己牢底坐穿....居然來主動幫自己。 做出善舉,不一定就有好的回應??赡苁菛|郭與狼。李禹翎為什么不怕自己是狼? 他幫自己減刑,自己出去可不一定乖乖的。 但卻付出這種信賴..... 李禹翎看著沈昊:“你都罵我罵噎住了,別罵了唄?!?/br> 他搜搜口袋,拿出一包紙巾。 沈昊接過紙巾捏手里,眼淚啪嗒啪嗒掉到不銹鋼手銬和手背上。青筋在手背暴起,突起的筋絡充滿雄性的陽剛。 被口水卡住嗓子,嗆著淚在李禹翎對面咳嗽。 “我弟就是個純種的傻逼....” 沈昊飛快斜了李禹翎一眼,滿是沙啞的氣音。 李禹翎打了個哈欠:“你行行好,大哥,高抬貴手,別跟傻逼置氣了。犯不著?!?/br> 坐了牢的兇惡大漢,將來滿懷仇恨地出來,自己還咋過日子?萬一被牽連.... 作為把他送進去的主要策劃人,李禹翎肯定是要負責兇獸的善后措施。 就像母豬的產后護理,也是很講究方法的。 沈昊咳嗽了好幾聲:“那個傻逼不要讓我逮到!” 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爸、后媽和弟弟那么無情地跑路。 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 本以為李禹翎要走,李禹翎卻還坐著。 “干嘛啊你,你要說的都說完了吧...”沈昊擦著鼻涕,聲若蚊蠅,“齊磊他們我可以原諒,別來給我弟求情。他就不配你來幫他說話,憑啥誰都幫他??? 你那個胳膊...看起來很疼的樣子、快點滾吧?!?/br> 沈南星很久以前無意提起,李禹翎的舅舅舅媽對他非常好,甚至跟他說「住家里也沒關系」一臉幸福,讓人作嘔。沈南星還對親生父母威脅「以后我就去住那里,不回家了」 沈昊當時在門外偷聽,真的很氣憤。 沈南星恨親生父母,但是又有一對陌生夫妻愿意當沈南星的新爹媽。 憑什么他沈昊就沒有這個待遇? 憑什么天降一個李禹翎來幫沈南星? 憑什么這種好處每次都跟自己沒有半點關系.... 不過,現在李禹翎是來幫自己了。 算你李禹翎識相、 李禹翎搖了搖頭,“現在我胳膊就是麻。咱倆再聊聊,我申請了十五分鐘呢,現在還不到五分鐘?!?/br> “這跟我有屁關系!”對面的科學怪人大翻白眼,嘴唇快速動著,“不過....你都這樣了、不要跑步,也不要壓到?!?/br> “你還蠻細心的嘛?!?/br> 看不出來啊。 “細心?!”沈昊的眉毛幾乎豎成「11」。 “對啊,你從不在外人面前打你弟誒?!崩钣眙峤掖┤说牡准?,感到很暢快,忍不住有點賤賤地笑著,“你弟跟我說的。你只私下里打他。但他以前欺負你都是挑人多的時候欺負你,你倆比起來,你是挺大氣的?!?/br> 沈昊開始抖腿:“亂說什么你!” “而且初中時,就是你們第一次大戰,沈南星當縮頭烏龜逃跑了——是不是你故意把你弟弟放走的???” 李禹翎的眼睛亮著兩點白光,是天花板白熾燈的反射。 這句話一出,沈昊就像屁股下的椅子突然長了根按摩棒。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他沖李禹翎走過來,揪住了李禹翎的衣領: “你胡逼逼什么,要不是死老弟溜的快,我一定把他揍成豬頭解恨!你一個外人又懂什么——” 李禹翎歪頭,嘴笑成鈍角的V字形。 “別打我,有監控的?!?/br> 李禹翎說,“其實你們兄弟很像。我有一次在后面追你弟,他在前面跑,放話不讓我追,但其實放慢速度,被跑得其實很慢很慢的我給輕易就抓住了?!?/br> “沈南星跑的是很快,但也沒有金正坤快。 而且我發現,元浩寧跑得也比沈南星快很多。 面對十幾個成年人的包圍,元浩寧和齊磊、秦北陸都沒有跑出去,你弟弟一下子就逃跑成功了?!?/br> “聽說當時是豹總派他的小弟們幫你去的。人那么多,肯定有個中頭目,估計也是像疤哥那么恐怖的人吧?你是不是怕你弟弟挨砍變殘疾,才故意給了他一個空子,讓他跑了呀?” 李禹翎笑瞇瞇地望著呆滯的沈昊,后者已經說不出話來。 只是手更用力拽著李禹翎的衣領。 “.....你胡逼逼什么,壓根沒有的事!” “好——是我胡逼逼。我自己瞎編的,對不起。我錯了,昊哥?!?/br> 李禹翎這么一說,沈昊這才放開他的衣領。 李禹翎用手拭掉他眼角奔騰而出的新淚:“你比你弟弟大氣,也比你弟弟善良。優秀的人就別和低級的人計較了?” 李禹翎覺得自己的口才已經盡力了。 沈昊拍開李禹翎的手,用袖子粗魯地擦臉:“你今天幫了我,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都是陳年舊事了,李禹翎嘴夠欠。 說得好像他沈昊是個圣父似的,給他戴這么大的帽子.....狡猾死了。 李禹翎說:“現在就有事求你。幫我?”好像早就準備要有求于他似的。 沈昊用手背擦眼睛,軟軟地說:“嗯.....” 這具高大壯碩身軀,發出了犢羊的溫軟悶哼。 李禹翎的請求,被沈昊重視地期待了。 什么樣的請求,讓他很好奇。有什么是李禹翎要來求他的、聯想到李禹翎是gay,臥槽....不會李禹翎要對他表白..... 什么是自己擁有的,能夠給予李禹翎的——唯有rou體。 聯想到李禹翎說「申請十五分鐘探視」死賴著不走的詭異行為。沈昊自己zuoai,十分鐘就可以搞定。那么李禹翎不會是要在這里,和他上床吧.... 這里有監控。 就算沒監控也不太好吧?! 沈昊冒起冷汗的同時,腰都繃緊了。出奇緊張。那種激奇感,還不是恐懼。 結果、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新電話號???告訴我吧。他換號了?!?/br> 李禹翎的眼睛亮晶晶地湊近,卻又那么遙遠。 沈昊第一反應是失望。 自己也不知道為啥是失望,而不是松了口氣。 恍惚記起上次弟弟來找自己,雖然被自己目光嚇跑,卻讓民警遞來了吃的和紙條。翻出了紙條:“你要這個?” 李禹翎一看,上面寫著電話號碼。 “幫大忙了!” 沈昊踟躕著,挪到門口: “你自己收著這破玩意吧....至于我弟和秦北陸、齊磊他們,只要不來我面前嘚瑟,我懶得再收拾他們。你放心?!?/br> 但是卻沒有按下門把手。 “李禹翎....” 突然被沈昊第一次鄭重地,真摯地叫了名字。 “你喜歡誰不好,為啥非要喜歡我弟呢?” 李禹翎把手指沾的淚蹭在紙巾上?!耙驗槲乙埠艿图?。誒,你是不是被其他也被關起來的人給打了,半邊臉都紅了?!?/br> 又說:“你要不要紅花油,我可以出去給你買?!?/br> “用不著——!不是被打,是我不小心磕到??!” 李禹翎想,行吧。 正好本來也不想給沈昊跑腿。 問「你要不要」的情況下,一般都是不想給。想給早給了。只是博取好感的話罷了。 沈昊的目光看著地板,又來了一句:“怪不得,齊磊會認你當義弟?!?/br> “齊磊就喜歡你這種笑得賤賤的,說話也欠欠,凈說戳人心窩子話的人當他弟弟?!?/br> 沈昊相當嚴肅地說完這句話。 李禹翎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啊這..... “不過,比起我親弟,” 沈昊按下門把手,邁出去一步,迎接他的將是至少十二個月的牢獄之災,外面走廊倆民警見沈昊開門,立刻走過來。沈昊接著說, “......我也更想你當我弟弟?!本湍菢语w快遠去了。 李禹翎相當無奈。 怎么誰都管自己叫弟?已經徹底成弟中弟了.....還是金正坤好,金正坤非要自己當他哥。 不過,發現一個事。 最近身邊的男人一天哭八百遍,這個人哭完,那個人哭。都跟死老公了似的、 不禁反思。 怎么自己所過之處,這幫小痞子輪流對著自己落淚??!難道自己是催淚的芥末? 還有,想跟沈昊說,但沒說出口的話—— 你褲子拉鏈、完全下來了??! 內褲是黑底的粉色派大星,都被我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