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幸存者們·第十八章·高格

    29年10月20日

    高格抽完了一支煙，再一次從窗口向外面看過去。嘈雜的人群正在逐漸逼近洛扎宅邸，而在人群中間的飛行舞臺也距離這里不遠了。高格把煙頭掐滅，扔在了地板上。這些煙頭在不久之后的搜查中會成為確認高格身份的決定性證據，不過他并不打算收拾一下。

    就算那群狗東西再次把我追回去，依然于事無補！高格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內心還是有些許興奮的。身體內的“超雄”基因加上多次對于自身的改造，讓年齡已經超過九十歲的他行動依然很利落，這也能支撐著他完成幾個月前的越獄以及現在來到這里準備進行這么一場暗殺。

    透過窗口，高格已經能夠看到逐漸逼近的飛行舞臺，也能看到舞臺上的她?？吹剿且呀浡晕⒂行┚肴莸拿婵?，高格內心深處的一絲軟弱讓他倍感折磨。

    “不論如何你都是我的造物……我可以說是你的‘父親’，”高格自言自語道，“真的要我現在把你殺了？我確實可以做得到，但這也絕對不是能夠讓我高興的手法。但是……但是，這世界上還能有幾件算是讓我高興的事情呢？請你死了吧，請你為了我、為了我們，死了吧！或許我本就不該讓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說罷，高格咬緊了牙關，將身旁的鐳射狙擊槍架了起來，瞄準了距離此處已經不遠的飛行舞臺。他老早就盜取到了今晚會舉行游行的消息，知道這是政府某些人要達成什么目的而舉行的，也因此會放松游行路線上的政府警備——這是天大的機會，可謂稍縱即逝。

    為什么自己非得在洛扎家進行這場刺殺？在更遠的地方進行狙擊，亦或是混入人群引爆炸彈制造混亂，不是更好一些嗎？高格心里還是對某個人有一絲懷念的，他站在這里，就能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小子試圖保護住最后的希望的身影……雖然他與那小子最終也分道揚鑣了。

    今晚，僅限今晚……摧毀掉這令人作嘔的鬧劇吧！

    當高格已經將槍口指向她的頭顱、扣下扳機的前一刻，突然間一陣腳步聲從高格的背后傳來。

    不好，是政府的人！高格想要趕緊扣下扳機，但是就在他要這么做的時候，手臂已經被人抓住，然后他整個人就被掀翻在地，在他還沒來得及掙扎一下的時候，腹部又挨了重重一拳，這一下不像是拳頭打上去，更像是用錘子砸上去的，一拳下去高格感覺喉頭猛然一熱，隨后吐出了幾滴鮮血。

    “啊……”

    眼前還在天旋地轉的高格被人拽住衣領，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他媽的是誰！在這兒干什么！”對方是個聽上去稍顯稚嫩的男聲，語氣聽上去十分急躁，“你想要把我mama怎么樣？混蛋，想保住性命的話就把知道的東西全說出來！”

    mama？聽到這個說法，高格心里一愣，隨后他呵呵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的愿望還真的實現了，哈哈哈……”

    高格感覺很高興……發自心底地為她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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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望？你這老家伙，胡言亂語些什么？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著自己面前的老人呵呵傻笑著，弗朗西原本的憤怒和焦急反而減弱了不少，的變成了困惑。這個老人他似乎在哪里見過，但又似乎沒有見過。但是從他的話里來看，他毫無疑問是認識希斯的。

    “啊……哦，是你小子啊，”老人終于抬起頭，仔細看了看弗朗西的臉后，點了點頭，“原來是你……布林克街區的小兔崽子，同時也是弗朗西.克洛斯?！?/br>
    “你認識我？”弗朗西感到很驚訝。

    “哈哈，沒有我不認識的‘超雄’，你可能沒有見過我，但我早就已經見過你了……每一個‘偽裝者’都是由我親手制造的，你也一樣！”

    “你……你這家伙……”

    正在弗朗西大驚失色之際，從后面追上來的一號慢步走了進來，看到了被弗朗西打翻在地的老人，她鞠了一躬，道：“真是沒想到能在這兒與你見面，高格先生?！?/br>
    “這不是個見面的好地方，我也是吃了不少苦頭，”高格抓住弗朗西的手臂，用很厭惡的眼神看著弗朗西，“小子，趕緊松手，我現在難受的要死！”

    “你這混蛋，你竟然還想要命令我？你知不知道……”弗朗西猛然間反應了過來，轉向一號，“等一下……你剛才說這老東西……就是高格？”

    “雖然您的反應速度慢的確實很驚人，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下，弗朗西先生，還請你能對高格先生手下留情?！?/br>
    這個傳說中的“超雄”的領導者，弗朗西確實是沒有什么見過他的印象，不過眼前這個落魄老頭子模樣的家伙曾經竟然是那種身居高位的家伙，這確實讓弗朗西有些驚訝——雖然身居高位也只是一個下層組織的頭頭而已。

    高格被放開后，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你這……混小子，你差點就……被你這一拳給……打的半身不遂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下手多重？”

    “就算是被打死也是你這家伙自作自受！”弗朗西用手指著高格的鼻子說道，“現在你也不是‘超雄’的領導者了，我沒必要對你畢恭畢敬的，反倒是你現在的行動我希望你能好好解釋一下，否則我真的可能當場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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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我？呵呵，你這家伙，還真是很適合這種沒有品味的招數……啊，我真是沒想到，她的‘孩子’竟然就只是這種水平的玩意兒，真是讓我失望透了！”

    “你在說什么？你跟mama到底是什么關系，說得好像很了解的樣子一樣……”

    “那是當然，我可是她的‘父親’！”高格冷笑了起來，“滾開，你這個沒用的孫子！”

    “什……”

    弗朗西內心的疑問成功壓過了被高格刺激而起的憤怒，控制住了自己沒有一拳打死高格。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問道：“你說你是mama的‘父親’，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因為，希斯是您制造的嗎？”一號突然說道，“能制造出與真人如此相似的‘生體’，真不愧是高格先生！”

    “呵呵，如果你非要這么說的話，沒有錯，她確實是我制造出來的‘生體’……不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的話，現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不是‘生體’呢？就事實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那些行將就木的老人之外，早就已經都是‘生體’了，而就算是老人，身體也都進行過各種人工改造，已經不能算是一般意義上的人類了——也就是說，這世上已經不存在人類了！所謂的人類一直以來維持的繁衍，說到底也只是人類的自欺欺人……”

    “別試圖去講這些歪理論！”弗朗西打斷了高格試圖進行的倫理講座，“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跟mama的關系！mama不是‘生體’，這一點我心知肚明，不需要你用一堆歪理來證實！”

    “呵呵，小子，你為什么一定要這么排斥‘生體’這個稱呼？難道說你不是從‘生體’的腹中被生出來的嗎？你自己也是‘生體’，為何非要裝作自己不是？”

    “高格先生，我知道您還有理論要講，但是我先整理一下，”一號開口打斷了可能到來的爭執，“您到底是什么時候制造了希斯？”

    “三十年前，”高格果斷地回答，“那時候我還在上層的秘密實驗室里，在這更之前的時候我在上層監獄里。每隔一段時間上層的家伙們就會把我帶出去進行一些技術研究。我也只是應付了事，我并不想幫把我囚禁起來的政府做出什么貢獻。不過就算如此，我還是憑著一些興趣偷偷完成了一個課題，即‘女性回歸’的課題——也是現在這個蠢蛋組織的名字！”

    “那么希斯就是這個課題的產物？”

    “沒錯！實際上這個技術存在的難點很多，但是說到底我當年也是參與過‘伊甸園’建設計劃的，對于該如何‘制造’女性還是有一些基礎性思維的。希斯對于我來說并非是一個多么完美的成果，但是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她就是唯一的‘幸存者’?！?/br>
    “對于這個世界……”弗朗西呢喃著這句話。

    “我在次逃出上層的時候，找到了機會也把她給帶走了，但是我們在進入下層之后突然失散了。我雖然心里悲痛，但是由于找到了同為‘超雄’的同胞，內心重新被即將到來的任務填滿了——相對于一個族群的復興，我的研究成果可謂是微不足道的?！?/br>
    “可是啊……”高格頓了頓，嘆了口氣，“實際上我再次看著她的時候，心里還是很不好受……她還是淪落成了上層這群狗東西的工具了，但是同時她也算實現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我對她也沒什么厭煩的，只不過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里面，我需要殺死的，竟然是她……”

    一號開口問道：“高格先生，您能協助博爾頓先生逃出政府的監視，我很感謝您，不過按道理來說您應該有更好的去處的，何必在這種容易被發現的地方進行刺殺？僅僅只是為了制造混亂嗎？”

    “真是個思維敏捷的小姐，博爾頓給你進行的編程一定很復雜的……”高格笑了笑，“要說我為什么非得在這兒……”

    “這也不過只是你的留戀……對吧，高格！”

    突然從門外傳來的聲音，頓時間讓氣氛驟變。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瞬間，一號猛然轉身將大門關上，但是那扇門的電子鎖早就已經不能用了，關上也沒什么用。

    “喂，到底是誰……”

    弗朗西沖上去想確認什么，而就在這時一號猛然間從他身旁掠過，朝著窗戶跑了過去。而與此同時，本來就形同虛設的大門被踹開，幾名身著警衛服的人沖進來包圍了弗朗西和高格，而過了幾秒種后，嵐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高格額頭上的青筋暴出，憤怒地直視著嵐，“你這政府的狗腿子！”

    “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弗朗西驚訝地看著嵐，大聲質問道，“難道連你也背叛了嗎？”

    “高格，你不能這樣怪我……你說你是為了‘超雄’，我同樣也是，”嵐搖了搖頭，“不過可惜，我們的道路還是錯開了！”

    在談話的同時，弗朗西的眼睛朝著窗口瞥了一眼。

    一號已經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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