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收徒
趙詹這一覺都快睡到了午時,大概是被餓醒的,醒來直接去找了吃的,踏出門也沒想到把玉兒放下來。 最后還是江語夜過來,給玉兒解開繩子,抱著已經虛弱不堪的玉兒放到榻上。 江語夜熟練的給玉兒清洗上藥,玉兒費力睜開眸子,牽起嘴角笑著說,“又麻煩師父了?!?/br> “別說話了,好好睡一覺?!?/br> 江語夜給玉兒蓋上被子,“我等會兒給你煎個補藥,然后再熬個雞湯來,” “嗯,謝謝師父?!?/br> 江語夜正準備離開,玉兒伸手抓住了江語夜的衣角,“師父,殿下……大婚順利嗎?” 江語夜嘆了一口氣,握住他的手送回到被窩里,“五殿下一切安好,你把自己養好,要不然五殿下來了,你這幅身子怎么行?” 玉兒聲音酸澀啞得不行,“好?!?/br> 經過趙詹的一夜,玉兒休養了兩天沒有接客,他趁著這個時間,把那個小孩接了出來。 那小孩兒來到玉兒房間的時候,還怯生生的,睜著圓溜溜的眼睛,黑漆的瞳孔,惶恐地打量著這邊的一切。 玉兒領著他,溫柔的笑著,讓他坐在椅子上, “不用怕我,我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只是見你長得像我弟弟,所以讓你過來。 “在我身邊,我不會苛刻你的,偶爾需要你照顧一下就可以了?!?/br> 小孩兒點點頭,手指還攥著袖子一角,玉兒注意到他還是緊張,就給他倒了一杯水,“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聲音軟糯的,回答道,“我叫張竹清?!?/br> “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庇駜壕従忛_口,聲音猶如山谷里的清泉悄悄流淌,小孩兒有些吃驚,“公子你知道?” 玉兒笑了一下,那小孩兒來了話頭,說道,“這是我祖父給我取的,在一本詩書上翻到的。從小就被人說,這名字不好,要取個賤名才好養活,可是我很喜歡,我覺得好聽?!?/br> 玉兒點頭說,“確實好聽?!?/br> 張竹清已經不怎么緊張了,玉兒接著問道,“你多大了?” “我十二了,過十二歲生辰那天,我就被父親送過來了?!睆堉袂宓拖骂^,手上攥著杯子有些無助的樣子。 玉兒原先以為他頂多十歲,沒想到居然有十二歲了。 “長這么瘦小,在家沒有吃的?” 張竹清搖搖頭,不欲多說,玉兒看得出來他有沉痛的故事,也沒有強求,轉而說,“跟著我,我讓你吃飽飯?!?/br> 張竹清抬頭看向玉兒,眼睛充盈著淚水,簌簌的就流了下來,“謝謝公子……” “不用謝我,我也是有私心的,剛好我確實需要一個貼身小童,不然每次受傷都要麻煩師父照顧,所以以后,就拜托你了?!?/br> 張竹清放下水杯,在玉兒面前跪了下來,“師父?!?/br> 玉兒哭笑不得,“你不用喊我師父,叫我玉兒就好了?!?/br> 張竹清給玉兒磕了一個頭,“我想拜您為師,可以嗎?” 張竹清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真摯的看著他,眉目間盛滿了希翼,玉兒很難對這雙眸子拒絕,他嘆息一聲,說, “我教不了你什么,我就只會些舞蹈和床上功夫,我私心也不希望你學這些,你學點兒照顧人的本領就好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承擔不起的?!?/br> 張竹清這個時候卻突然犟了起來,說,“公子,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想在你身邊照顧你,其他的都不打緊的,自小我父親就不疼我,將我賣了過來。公子念我,對我好,我很感激,我想拜公子為師,求您了!” 說著,張竹清又磕了一個頭,玉兒看著他,知道這孩子沒有安全感,想要個身份給自己保障,于是玉兒便也就答應了下來, “起來吧,我收你?!?/br> 張竹清一喜,起來給倒了杯水,然后鄭重的跪了下來,端著水杯敬給玉兒, “師父在上,請受小徒一拜?!?/br> 玉兒接過水,有些恍惚,有些好笑,他比張竹清才大了六歲,這算哪門子的師徒。 “起來吧,既然你拜了我,我也跟你說一些規矩,” 張竹清有些疑惑,揚著小臉,認真的聽著。 玉兒徐徐說道,“我本名叫方故淵,我師父也就是你師公是江語夜,他在玉閣很久了,我在這玉閣也有八年了。玉閣是官方妓院,屬教坊司的,我呢,歸屬于玉閣,也歸屬于五殿下?!?/br> 張竹清似懂非懂的聽著,玉兒沒跟他解釋太多, “玉閣里規矩繁雜,我簡單跟你講幾點,一不準逃跑,二不準甩客,三不準藏私?!?/br> 張竹清點著頭,“嗯嗯,我知道了?!?/br> “你就在我房間旁邊的那間屋子住下,挨得近方便?!?/br> “好?!睆堉袂逡豢诖饝聛?。 玉兒看著他,忽而問道,“對了,你識字嗎?” “會一點,以前祖父在的時候教了我不少,但后來忘了?!?/br> 玉兒偏頭一思量,“你學一些吧,以后可以用得上,我會教你?!?/br> “師父,你好厲害啊,”張竹清對人一開始會很戒備,相識之后話就多了, “師父你會寫字念書,連我名字由來的詩句都知道,師父,你是不是還會寫文章???” “我不會?!庇駜貉垌沽艘幌?,眼睫輕撲,“我十歲就來玉閣了,只是識得一些字,” 接著玉兒抬眼看著張竹清,“你若是肯好好學,以后我可以給你找個老師?!?/br> “真的?!”張竹清不可置信的看著玉兒,“我還能讀書?” 玉兒淡淡的笑了起來,“我盡力幫你,但是以后的事我也說不好,畢竟我也是身不由己?!?/br> “師父你太好了,”張竹清挨近了一點,腦袋靠著玉兒,笑著說,“以后,我陪著師父?!?/br> 春日漸近,門外席卷過來刺骨的寒風也柔軟了很多,玉兒衣衫向來穿得單薄,這會兒風帶動著衣袂翩飛了起來,玉兒心緒跟著波動。 養了兩三天,玉兒身上傷好得差不多了,又開始正常掛牌接客了,張竹清窮苦人家出身,雖然瘦小但干活還是很利落,玉兒教他認識了一些傷藥用途,他也很快就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