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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降臣在線閱讀 - 31-35章

31-35章

    第三十一章

    司馬青侯調整了一下情緒,輕輕走到葉明櫻身邊,溫柔地笑道:“明櫻,什么事情不爽快了?哭成這個樣子,午膳也不吃,幾個月來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rou,這一下可都要哭沒了?!?/br>
    說著司馬青侯便輕輕摟住他的肩頭,探頭去看他的臉色。

    哪知葉明櫻卻將身子往里一縮,讓司馬青侯的手摸了一個空。

    司馬青侯的笑容愈加溫柔,將聲音放到最軟,哄道:“明櫻,是我惹了你嗎?這一天我都不在,便要惹你也沒有機會??!莫非是看了書上什么胡話,勾起心事來了?”

    葉明櫻本來已經哭累了,只懨懨地躺在那里愁緒滿懷,現在聽他這么一說,好像他是完全無辜,反而是自己多心一樣,心中一陣氣苦,淚水便又流了下來,抽抽噎噎好不傷心。

    司馬青侯見又惹得他哭了起來,便再不敢兜圈子,索性將話直接說了出來:“是不是那日薛小姐請我去參加詩社,讓你不開心了?”

    葉明櫻聽他將事情點明了,心中更加難過,暗想他此刻定然得意得很,不但在外面有佳人垂青,王府之中原本一直不甘心情愿的自己也開始為他吃醋,定會被他恥笑死了。

    司馬青侯原以為自己將話挑明,葉明櫻一定會質問這件事,自己就可以順勢解釋,哪知他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哭得更厲害了。

    司馬青侯有些著了慌,不顧葉明櫻的掙扎,緊緊摟住了他,急切地說:“明櫻,你聽我解釋,薛紫涵的邀請只是一種禮貌而已,她們那詩社盡是公卿之女,又不是秦樓楚館的風流文妓,可以與男子唱和酬答,哪容外面男人夾雜在里面,否則豈不是壞了小姐們的清譽?你真真是多心了。況且我成日為你懸心,下了朝便回來陪你,哪有空閑在外面招蜂引蝶?明櫻,你且想想,自我們成親后,我待你是如何呢?難道你現在還不肯相信我嗎?我滿心只打算與你白首共度,一輩子都讓你順心如意,想作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人,讓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一個人,而且我很貪心,每天參拜神佛都祈求佛讓我們結三世姻緣,永遠都不分開??赡銋s這樣疑我,這會讓我很難過的。明櫻,不要再鬧了,乖乖聽我的話,好不好?”

    司馬青侯說出這一番情熱意濃的話來,見葉明櫻果然平靜了一些,不再惱怒掙扎,忙趁熱打鐵,向他耳朵里灌進如河水般泛濫的蜜語情話,又發盡千般誓愿,終于哄得葉明櫻顏色稍霽。

    葉明櫻抽泣著道:“你果然不會去什么詩社嗎?就算不去詩社,每當佳節時令、廟會時候的熱鬧去處難免會有男女私情,書上說‘錦香囊乃偷期之本,繡羅帕亦暗約之書,以言辭為說客,憑色眼作梯媒’。你身份尊貴,相貌又是這般……這種時候一定會收到許多錦帕香包,你若是看中了哪個,便要和她暗相往來了。書上還常講有什么小姐書生私會后花園的故事,你如果寂寞了,難保不會半夜翻人家院墻,說不定還摸到繡樓上去……”

    司馬青侯聽他越說越沒譜,不由得好笑,還輕輕笑出了聲,摟緊葉明櫻摩挲著道:“明櫻啊明櫻,我可怎樣對你才好?瞧你把我說成采花賊了!那些閑書只是些閑人寫來供人消遣的,怎么把它當了真?大戶人家的姑娘出入都有十幾個丫鬟仆婦跟著服侍,那些婢子個個精乖伶俐,哪能讓人占了主人的便宜去,若真有這樣的事,不但小姐聲名盡毀,一生黯淡,她們也難逃重罰,有哪個膽大不要命了,敢學紅娘引崔鶯鶯張生夜會西廂?若有男子真敢逾墻而入,被家丁拿住定然要活活打死的。我留著這條命是要陪你一輩子的,可不想背著這樣的污名死了。都是這些雜書害人,讓你生出這些誤會來,明櫻,今后看這些書只當開心解悶便好,切莫拿它當四書五經看,否則可真要冤死人了!”

    司馬青侯一番東拉西扯,說得葉明櫻有些暈了,忘記了自己慪了一天的氣計較的是什么,偎在司馬青侯懷里,哽咽著道:“你是王爺,哪個敢來打你?”

    司馬青侯見有了轉圜,忙笑著打趣道:“莫說是王爺,縱然是天王老子敢偷窺閨閣,也要打得滿頭包?!?/br>
    葉明櫻雖余泣未止,但聽他說得有趣,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司馬青侯見他有了笑意,心中暗喜,更加著意哄他。葉明櫻被他哄勸了一陣,心中漸漸好受了一些,肯同他說兩句話了。

    忽然葉明櫻又想起一件事,臉色又黯了下來,悶悶地問:“你對風月之地也很熟悉嗎?怎么知道那里的事?還什么文妓!”

    司馬青侯心里一翻個兒,暗道不好,剛才一時心急,竟將這件事露了出來。

    但司馬青侯畢竟經歷了無數戰陣,愈在事態緊急之時愈能保持冷靜。

    他溫潤地笑道:“朝廷中人難免有些應酬,實在是不得不去,去了也不過是喝喝酒聽聽曲兒,十分無聊,勉強忍耐罷了。自從有了你,那些酬酢之事都是能推就推,再沒去過了。明櫻可想去見識一番?那么哪天陪你去逛逛好了,你嘗嘗是那里的點心好,還是府里的點心精致?!?/br>
    葉明櫻聽了連連搖頭,那種地方自己連想一想都覺得臉紅,怎么可能會去?再看司馬青侯一臉自然純潔,就像在說要陪自己去游覽名園一樣,想來他的確是沒做過什么。

    曼殊在一旁心道:“罷了,前幾天楚云館的滟泠姑娘還托沈小侯爺捎話說甚為想念王爺呢,瞧王爺的樣子,倒仿佛是去了只作風雅之事一般。而且王爺每次出去游玩,帶回來的豈止是香包羅帕,釵釧簪珥什么沒有,全被王爺賞給丫頭們了!王爺這是瞧準了王妃性子單純,才這樣一番胡說八道蒙騙了過去。不過也只有王妃能讓王爺這般花心思,若是其他人,王爺可是連騙都不屑于一騙呢!”

    兩旁的婢女們個個都是一副玲瓏心肝,眼見得司馬青侯面不改色撒下這樣彌天大謊,又瞞又騙將葉明櫻哄轉過來,雖然人人心知肚明,但哪個肯說出來,全都睜大眼睛看著司馬青侯作神弄鬼,像看好戲一樣。

    司馬青侯見葉明櫻不再哭泣,只抽抽噎噎地,忙將他抱在膝上,又親又摸,調弄逗引,盡說些荒唐話以博一粲。葉明櫻聽他說得有趣,又見他一臉柔情蜜意,十分緊張自己,心中的悲愁便慢慢消散了,終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司馬青侯見他總算破涕為笑,心中松了一口氣,又見這可人兒雖已帶了笑意,但臉上猶有淚痕,更加惹人憐愛,便不住親吻他面上,伸出粉紅的舌頭輕柔地舔舐他臉上的淚珠,濕熱的舌頭舔在葉明櫻臉上,弄得他癢癢的,說不出來的舒心,慢慢連心也癢了起來。

    司馬青侯見他臉上有了紅暈,知道他心情轉好,便更加著意地伺弄著,一只手也探到他衣服里去又摸又捏,片刻之后葉明櫻便咿唔了起來,身子如細面和成的一般癱在司馬青侯懷里。

    司馬青侯見他雨過天晴后這般柔順的模樣,心中更加珍惜憐愛,一股熱流從胸中直竄到小腹,恨不得立刻就將這寶貝吞到肚子里去。

    但司馬青侯對葉明櫻關愛極深,雖在這等心急情切之時也沒忘了關心他的身體,想到葉明櫻一整天未進飲食,身子定然虛弱得很,自己萬不能在此時任性逞欲。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手從葉明櫻衣服里抽出來,替葉明櫻拉好了衣服,像拍撫孩童一般拍哄著他。

    看著葉明櫻那迷蒙不知所以的眼睛,司馬青侯疼愛地笑著說:“明櫻今天很不乖呢,一天都沒吃東西,現在可覺得餓了?咱們先用晚膳,再慢慢說話兒,好不好?”

    葉明櫻聽了,果然覺得腹中甚是饑餓,他白天悲傷愁苦,感覺不到餓,剛剛又被司馬青侯哄逗得情動,現在聽司馬青侯這樣一提,頓時覺得饑餓難耐,胃里就像火燒一樣,隱隱竟有些生疼。

    司馬青侯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很餓了,只是顧著面子不肯說出來,心中暗暗疼惜,忙吩咐備膳。

    眾侍女急急收起了看戲的心思,連忙奔走安置,不多功夫桌子上便擺滿了羹湯粥點、菜饌果品。

    晴薰心思細膩,見葉明櫻一天未曾進食,早就吩咐膳房要多做些軟爛易克化的東西,至于司馬青侯,備幾味魚rou也就是了,反正王爺萬事都隨著王妃,只要把王妃服侍好了,在王爺面前就是大功一件。

    果然司馬青侯見到這些鮮嫩軟滑的膳食,連連點頭,暗夸晴薰會辦事。

    司馬青侯先喂葉明櫻喝了一小碗蟲草羊羔粥,又勸著他吃了幾塊點心,再夾了些魚蝦菜蔬給他,瞇起眼睛心滿意足地看著葉明櫻分外香甜地吃東西,又疼又憐地說:“明櫻,今后可要乖乖的,若有什么事情不開心,要罵要鬧都隨你,但再不可以不吃飯了,若是餓壞了身子,可怎么辦才好?”

    葉明櫻聽他說得這般溫軟體貼,心頭又甜又暖,滿天的烏云至此全都散盡了。

    司馬青侯知道他餓得過了,不能進食太快,便陪著他慢慢用膳,一邊喂他吃東西一邊說故事給他聽,哄得葉明櫻嘻嘻直笑,一頓飯直吃了大半個時辰,這才罷了。

    司馬青侯陪著葉明櫻沐浴之后,便摟著他躺在床上,輕聲細語和他說著纏綿的情話,弄得葉明櫻羞紅了臉,司馬青侯便趁勢解了他的衣服,與他溫存起來。很快,芙蓉帳中便傳出勾魂媚人的吟泣聲。

    司馬青侯念著葉明櫻這一整天愁緒傷身,只要了兩回便歇了云雨,兩人洗凈身體后,司馬青侯便擁著葉明櫻軟軟地說著安慰的話,哄著他睡去了。

    自那天起,司馬青侯待葉明櫻更加細心體貼,加倍溫存。知道他天性多愁善感,在這寒氣未盡、萬物蕭條之時更是容易觸景生情,便精選府中珍寶,將內院布置得綺麗旖旎,馥郁溫軟。

    白天司馬青侯不在時,便由一群俏麗伶俐的侍女們變著法子陪他玩耍,晚上司馬青侯回來,便摟著他說笑調弄,風流繾綣,葉明櫻整日被眾人哄著捧著,又有身份高貴的親王萬分寵溺,日子便如在云端一樣,渾忘記外面仍是冰雪未融,自己心中已是春意暖暖,只知開心快樂了。

    第三十二章

    葉明櫻在司馬青侯的細心呵護下度過了冬季,到了三月,外面景物已十分暖麗,滿院的花光翠影,鶯啼燕繞,與室中純粹用寶石珊瑚、絲繡綺羅點綴出的春意又自不同,連吹過來的風兒都溫溫潤潤的,好像甜酒一樣。

    這時葉明櫻便在房中坐不住了,整日跑到院子里去。此時王府中的姬妾嬖人都已遣散,所以司馬青侯便放心地任他在府里四處游玩。

    清明這一日,朝中放假一天,司馬青侯陪著葉明櫻向北面焚香,遙遙祭拜了葉平湖,以盡人子之孝。

    見葉明櫻臉上現出哀戚之色,司馬青侯忙勸道:“父親從前是最疼你的,他一定在天上看著你,盼你過得開開心心的。你這樣愁眉不展,豈不令他擔心?清明節在大夏是個游春的好日子,城中的人都出去踏青,郊外熱鬧得很呢!如此良辰美景豈可空過?不如我們也出城去游玩一番吧!”

    葉明櫻心中仍是哀傷,搖頭不肯去。但司馬青侯怕他悶出病來,硬是抱著他上了馬車,帶了一群婢女侍從出城去了。

    云京城外的綠玉河乃是游春踏青的名勝去處,尤其清明這天,城中之人外出祭拜了先人,便到這里折花斗草,蕩秋千踢氣球,紅男綠女嬉笑打鬧,分外香艷俏皮。富貴之家或是游船蕩舟,或是在風景絕佳之處搭起錦繡帷幕,舞姬歌童盈盈上前各逞艷色絕藝,一片的暗香花影,怡情悅目。

    原本含著哀悼之情的清明,在這里卻成了人們賞心游樂的佳節。

    司馬青侯為了排遣葉明櫻的悲傷,特意帶他到了這熱鬧去處,葉明櫻在車中便聽到外面絲竹管弦,熱鬧非凡,更夾雜著青年男女盡情的歡笑聲,饒是他因為思念父親而心中悲傷,也忍不住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這一看可令他分外驚訝,只見外面眾多穿著艷麗的人們匯成一道道人流,向四處擴散著,他們高聲笑語喧嘩,臉上滿是歡樂的笑容,更有寶馬香車輕騎飛蓋競相追隨,卻也被人潮沖得有些凌亂??磥碓凭┏侵袩o論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這一日都出來游玩了。

    感受到外面人群的歡樂氣氛,葉明櫻心中的愁云便被驅散很多,在這縱情歡樂的場合,任誰也不能無動于衷,獨自悲戚,再加上司馬青侯又在他耳邊不住說笑,指引他看這里看那里,哪里有熱鬧就讓他去瞧,慢慢的葉明櫻的情緒便好了許多,臉上也有了笑容。

    司馬青侯早已讓人占了一塊地方,張起了繡幕,鋪好翠褥,與葉明櫻共坐在草地上,賞玩著春天的景致,但卻沒有鋪陳歌舞,因為葉明櫻對周圍的人更感興趣,看著他們猜拳行令,編花環擲骰子分外有趣。

    他性子一向沉靜內向,只喜歡閉門讀書,從前無論在豐城還是云京都很少出門,自從嫁給司馬青侯,司馬青侯當他珍珠寶貝一般,擔心他身子不好,整日將他嬌養在王府深院之中,去年秋天雖常帶他出去游玩,但大半都是去那些山水清幽之地,因此像這樣貼近地感受著普通士民的歡樂生活,還是第一次。

    司馬青侯見他眉目舒展了,便引著他看那些有趣的事情,還叫了一些小販過來,讓葉明櫻看看那些花樣繁多的城外土儀。那些小販本來只能在人群中兜售貨物,根本到不得權貴之家的近前,現在有人將他們引到如此錦繡煌然的所在,他們焉得不樂?

    市井鄉野之人都是有些小聰明的,眼見著那俊美異常、氣度非凡之人摟著一個秀美單薄的公子,神態間滿是關心疼愛,便知道這瘦弱的男子是值得討好的對象,于是紛紛掀開提籃上的蓋布,七嘴八舌介紹起來。

    葉明櫻看著這些五顏六色的飴糖、麥糕、乳餅、棗糕、鴨蛋、花球、面人、泥偶,只覺得眼睛都花了,這些東西雖然不能與王府中的精巧之物相比,但卻質樸單純,別有一番味道。

    葉明櫻看著每樣都愛,尤其是一種叫“黃胖”的泥人兒,胖胖的身體,兩腳翹起,憨態可掬,葉明櫻拿著就不肯再放下。

    司馬青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覺得愛人真是天真可愛至極,看來今后該多帶他到廟會、市集這一類場合逛逛。

    曼殊命人將每樣東西都買了一點,在葉明櫻面前堆了一小堆,笑道:“王妃倒喜歡這些鄉野之物,平時的雕花蜜煎、瑪瑙擺件都沒得您這樣歡心呢!”

    葉明櫻臉上一紅,道:“這些東西雖然粗陋,但活潑潑的很有意思,平時很少見到呢!”

    眾侍女掩口偷笑,暗想這王妃被嬌寵得厲害,平時所見所用之物無不是精挑細選,窮極精妙,現在看著這樣粗糙簡單的東西倒新鮮稀罕起來。

    司馬青侯見葉明櫻有些不好意思,忙叫人搭秋千,然后扶葉明櫻在秋千上穩穩坐好了,自己站在他后面輕輕推動著。他知道葉明櫻膽子很小,所以不敢讓他蕩得太高。

    葉明櫻果然玩得高興,也并未害怕。他卻不知道蕩秋千在大夏乃是女子的游戲,尤其是后面還要人推著,就更顯得嬌弱了,許多膽大的女孩子都是站在秋千上,腿上用力,自己蕩得高高的。

    司馬青侯正陪葉明櫻玩得開心,忽然有人在一旁笑道:“王爺王妃真是恩愛,羨煞旁人??!”

    司馬青侯回頭一看,見一個三十幾歲,相貌英俊氣派之人正含笑站在一旁。

    司馬青侯笑著說:“原來是秦國公,就知道今日的盛況你定然不會錯過,是不是把闔府的女眷都帶來了?”

    秦國公邊打量葉明櫻邊苦惱地說:“各房里的都吵著說在府里待悶了,要出來趁趁熱鬧,只好帶她們來了。一群女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爭風吃醋,厭煩死了,遠不及王爺這里清爽自在,真令人羨慕?!?/br>
    司馬青侯笑著調侃道:“你府內大大小小的院子藏滿了美人兒,平日里享盡艷福,也該讓你煩惱一下?!?/br>
    秦國公搖了搖頭,道:“王爺可別取笑我了。對了,燕國公、沐侯、羅將軍還有秀公主和環公主,以及兩位駙馬都在那邊,王爺王妃要不要過去招呼一下?新從西域來了一隊歌舞藝人,跳的胡旋舞可真叫有勁,那裝束也鮮艷奇特,王妃若是見了,保證會覺得新鮮有趣?!?/br>
    司馬青侯沉吟了一下,清明游春本來就是一個特別的交際場合,許多人都在此時大拉關系,自己雖不必去巴結誰,但應酬一下總是要的。再一看旁邊的葉明櫻,見他一臉好奇,看來并不排斥這種聚會,因為他并不明白這聚會的真實目的。于是司馬青侯便決定帶著葉明櫻一起過去,到時讓他在一旁看看歌舞,自己舞一舞長袖,應付一番也就是了。

    于是司馬青侯便領著葉明櫻一路說笑著,同秦國公來到綠玉河畔最大的一處帷幕。這里果然是權貴聚集的地方,入目便是煌煌燦燦珠翠寶石、高髻華服,尤其是那些貴族女子,更加裝扮的美艷絕倫,一個個靚裝卻扇,意態殊絕,向世人展示著她們的風韻。

    司馬青侯和葉明櫻一過來,便受到眾人的歡迎,公侯顯貴們圍攏過來,親熱地與司馬青侯攀談起來,順便夸贊一下葉明櫻。

    葉明櫻見了這群不認識的人,頗有些拘束,對于別人稱贊的話更不知如何應對,只緊緊依在司馬青侯身邊。

    司馬青侯看他不自在,便摟住他輕輕撫摸安慰,心中想著再敷衍一陣就回去。

    這時一個身著鵝黃衫子,高挑靚麗的女子盈盈走了過來,拉住葉明櫻的胳膊,銀鈴般的笑聲響了起來:“姐妹們早就想見見蘭陵王妃,但王爺護得緊,等閑見不到一面的,今兒可遇上了,大伙兒都急著見見呢。王爺,我可要將王妃借去一會兒,姐妹們要好好說說體己話,你們男人說的那些事情,想必王妃也不喜歡聽?!?/br>
    司馬青侯雖不愿讓葉明櫻離開自己身邊,但卻也不好駁了那貴婦的面子,在上層圈子里,女子是必須尊重的,況且葉明櫻待在這里也的確無聊,便笑道:“韓國夫人真會說笑,明櫻,既如此,你便跟夫人過去玩玩兒吧?!?/br>
    葉明櫻卻不愿意湊到一群女人堆里,他雖被司馬青侯當做女人對待,但心里卻一直堅持自己是個男人,現在看韓國夫人用手來拉他,沒有半點男女之間避嫌的意思,心里就老大不樂意,莫非自己嫁了人,在世人眼中就不再是男人了?

    事實的確如此。韓國夫人見他不肯動,就硬拉了他來到貴族女子的圈子里,那些夫人小姐立刻便圍了上來,種種或驚訝或好奇或羨慕的目光投注到葉明櫻身上,看得他好不自在。

    女子甜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紛紛夸贊他好相貌,好福氣,能得蘭陵王這般寵愛。

    韓國夫人在一旁笑吟吟地瞧著,心道這位王妃的容貌雖不是頂美,但難得的是清秀可人,并不艷媚膩人,今日的女子們都花樣翻新地裝扮著,他倒是簡簡單單的裝束,在這富貴錦繡叢中反而顯出一種特別來,分外的素淡清新。

    葉明櫻手足無措地被女子們簇擁著坐下了,侍女給他斟了一杯清甜的梅花杏仁茶,一位夫人又拿了兩碟點心放在他面前,一群女子便說起了私房話。她們或談論詩詞歌賦,或品評衣服首飾,還有如何管教下人,如何打動丈夫,甚至自家男人的一些特殊癖好也都拿出來一起分享,渾不在意座上有一個男王妃。

    大夏風俗對于男女之別其實是分得很清楚的,但若一個男子行婦人之道,他便不再是個男人,女子也不把他當男人看待,這樣的男子所受的看管往往比女子還嚴厲,平時都會帶著守貞鎖,根本不能與女子交通。只是司馬青侯愛極葉明櫻,不肯讓他受了半分委屈,這種事情更加不肯讓他知道,因此在一眾貴婦眼中,秀雅文弱的葉明櫻便與女子無異,什么也不忌諱在他面前說。

    葉明櫻臊得滿臉通紅,這群女子膽大得很,她們說的那些話,自己是做夢也不敢想的,而且她們修養都很好,談吐文雅,雖然是很露骨的話,也可以說得風雅巧妙,葉明櫻往往要琢磨一會兒才能弄明白其中的含義,那般典雅的言辭配上這等情色之意,更加令人難堪。

    葉明櫻恨不得捂上耳朵,但她們所講的對他又新鮮至極,令他又忍不住伸出耳朵去聽,因此臉上更羞得火燒一樣。

    這時一個夫人道:“我那強人偏寵著一房小妾,可惜那丫頭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兩年了肚子也沒個動靜,男人的心卻像鬼迷了一樣,一點也不見淡。她若是最后始終‘桂花蠹不實’,將來才有好看的?!?/br>
    女子們咯咯嬌笑了起來,有人說:“那時jiejie定然要‘天霜下嚴威’了!”

    這時卻有人擰了那夫人一下,將嘴向葉明櫻努了一下,眾人也看到葉明櫻臉色有些黯然,忙轉換話題,聊起熏香和花道。

    那夫人心中暗悔,自己平日一向極為玲瓏,今日怎么說了錯話?但男子侍人多為妾室,自己在他們面前向來不必顧忌什么,已經形成了習慣??擅媲斑@位偏偏是個正牌的王妃,自己對待這樣的人,經驗還真的很少,所以一不留神就觸到了他的心病。但愿他在蘭陵王面前不要亂說才好。

    第三十三章

    司馬青侯這幾天很擔心,自從清明游春回來,葉明櫻便有些不對勁,常常發呆,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仔細回想一下,似乎他從眾夫人那里回來后便有些不太開心。召了晴薰來詢問,但晴薰當時雖跟過去服侍,可夫人們說私房話的時候卻是將眾侍女都遣了出去,她是無論如何也聽不到的,因此也說不出什么來。

    司馬青侯急得直抓頭皮,可往日葉明櫻雖然極依賴他,有什么事都同他說,這次卻邪得很,任司馬青侯兜了多大的圈子來問,他只不作一聲,司馬青侯只得將這件事暗記在心里,平日加倍溫柔體貼,床笫之間也換了許多新花樣,哄得葉明櫻愈加嬌柔婉轉。

    這天是休沐日,司馬青侯想著葉明櫻成日待在王府里,定然會悶了,記起清明那天他對于平凡百姓的生活很感興趣,便換了身青布衫子,帶了葉明櫻到市井巷子間行走一番。

    葉明櫻看著街巷之中的茶肆飯鋪、醫館浴堂,人們進進出出,談談說說的都是日?,嵤?,這等人間煙火雖有些凌亂繁雜,但卻極其親切,沒有那種高處不勝寒的無奈。

    葉明櫻的臉上不由綻出一抹笑容。

    司馬青侯見他高興了,便陪著他在外面多逛了一會兒,還在一家潔凈的小店用了午飯,這種路邊食肆雖比不得王府膳房食材豐富講究,烹調手藝也沒有那么高明,但卻別具新鮮風味,頗有些小家小戶的別致用心。

    用過午膳,司馬青侯又伴著葉明櫻在青石板街道上走了一會兒,見他有些倦了,便叫了一輛車子打算陪他回王府。

    恰巧他們正站在一處小小的學館旁,聽著里面學童們清脆瑯瑯的讀書聲,葉明櫻覺得分外舒心,含笑站在窗邊靜靜聽著。

    司馬青侯知道他天性喜歡讀書屬文,便也不催他,微笑著陪在一旁。

    孩子們讀了一會兒書,年輕的先生就開始講解。

    在他停下來喝茶的空擋,一個孩子突然問:“先生,你過幾天真的要走了嗎?今后不再教我們了嗎?”

    那先生嘆了一口氣,道:“阿牛,我留在京中這么多年,十分想念親人。前幾天朋友從家鄉捎信來說父親病重,我必須趕回去探望以盡孝道,今后恐怕不會再來了。不過不用擔心,你們的父母定會請更好的夫子教你們讀書,不會耽誤你們的學業?!?/br>
    學童們一聽,立刻如炸了油鍋一樣,嚷鬧著挽留先生,但先生的決定又豈是他們能改變的?因此有人哭有人鬧,亂成一鍋粥,后面的課便沒有再繼續。

    葉明櫻心中十分難過,顯然這位先生很得孩子們喜愛,對于他的離去,學生們才會這樣不舍。

    葉明櫻性子多愁善感,最見不得離別,若是有親近的人離開了,便像在他心上挖去一塊rou一樣,只希望所有人都能永遠親親熱熱圓圓滿滿地守在一起才好。

    司馬青侯見他臉色黯然,知道這毫無關系的一場離別觸動了他的心思,忙勸著他上了車,回王府去了。

    晚上沐浴之后,司馬青侯摟著葉明櫻半躺在床上,低聲同他說著親昵的話,之前已經哄了大半個下午,這孩子的心情總算好轉了起來,現在可要再接再厲。

    葉明櫻靠在他懷中,滿心甜蜜地聽著司馬青侯那如迷藥般的情話,忽然輕聲說:“青侯哥哥,那家學館的先生走了,我去給孩子們教書好不好?”

    司馬青侯一愣,略忖片刻,道:“明櫻,你若是覺得悶了,便找幾個孩子在府中開蒙好了,何必出去坐館?那地方離王府又有一段距離,每天來去很辛苦的,用個什么也不方便,可別累壞了你?!?/br>
    葉明櫻搖頭道:“那位先生走了,孩子們都很傷心,我反正在府中無事,便去教他們識字好了,我真的很喜歡那些孩子!青侯哥哥,你答應我吧!”

    見司馬青侯沉吟不語,葉明櫻便不住哀求,司馬青侯哪里架得住他這般央告,心想他對這件事如此上心,若硬是不準,定會讓他難過。這孩子雖平日溫順,但若認準了一件事可執拗得很,況且他在自己身邊這么久,一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未受過挫折,縱然一時攔住了他,他心中定會一直念念不忘,反而不好,那時縱然再補救也已經晚了。

    司馬青侯仔細想了想,那學館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自己每天派人接送照料,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若是葉明櫻日后受不得寒暑辛苦,自己便設個臺階不讓他再去,總之不讓他失面子便好。

    司馬青侯盤算好了這一切,笑著親吻葉明櫻面上,道:“好了,就依你,我的明櫻學問這么好,教出來的學生定然都才思出眾,或許真能教出個狀元來呢!不過在外面一切的安排可都要聽我的,否則可不敢讓你出去?!?/br>
    葉明櫻沒想到司馬青侯居然真的肯答應了,他驚喜地抱住司馬青侯的脖子,開心地說:“青侯哥哥待我是最好的,我什么都聽你的!”

    司馬青侯寵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尖,笑道:“現在答應了你,就這樣眉開眼笑的,還送幾句好話給我聽,瞧剛才那可憐兮兮要哭出來的樣子!這樣孩子氣的夫子,教出來的學生真不知會是什么樣子?!?/br>
    葉明櫻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在他懷里,心知自己在家里被這亦父亦夫之人哄勸慣了,已經頗為嬌慣,今后作了夫子,可要成熟穩重一些才好。

    沒過幾天,烏木巷學館中便來了一位新的先生,這位葉先生秀氣得就如女子一般,說起話來也格外溫柔動聽,臉上總是帶著甜美溫婉的笑容,學童們都覺得就算是自己的母親姐妹也沒有先生這樣溫柔親切,即使最頑皮的孩子也舍不得對他調皮搗蛋。

    而且葉先生學問又好,講得淺顯明白,課業結束后,還常常講些小故事給他們聽,孩子們很快便喜歡上了這位新先生。

    尤其令他們驚奇的是,是每到中間休息的時候,就會有一位美麗的jiejie來為先生送點心茶水,每次先生都會將點心分給他們吃。那點心好看極了,就像花朵一樣,讓人舍不得吃,而那香氣又是那樣誘人,孩子們看了好久,終于忍不住嘗了一點點,那種香甜的滋味簡直無法形容,從舌尖一直透到心肺里去,入口即化,那么一小塊點心轉眼間就被吃個干凈。

    自從吃了先生的點心,他們再也看不上母親從糕餅鋪買回來的糖糕了。

    有的孩子拉著先生柔軟的手,偷偷問:“先生,那位姑娘是您的娘子嗎?”

    先生當時就紅了臉,低聲道:“不,那是我jiejie?!?/br>
    孩子咂了咂嘴,覺得很遺憾,那么美的女子居然不是自己的師母,但是做師姑也不錯了。先生將來娶妻,一定要娶一個最最溫柔好看的女人!

    而且不單是有漂亮的jiejie,還有一位又美又威風的哥哥常常來看先生,又摸先生的頭,又摟先生的腰,倒比自己父親對娘親還親熱幾分。先生見了他則是羞紅了臉,一雙手推推攔攔不讓他靠得太近,但臉上卻是歡喜的,這時的先生不像個男子,倒有幾分像個姑娘。

    葉明櫻這些日子快樂極了,自己終于有事可做,不再整日養于深宅內院,毫無用處了,而且孩子們都這么可愛,也都很親近自己,這種簡單純凈的幸福溢滿了他的心胸。在外面做些事情,在府中有人疼愛,這樣單純的生活再適合他不過,他真希望日子永遠這么過下去。

    司馬青侯發現自從葉明櫻在學館授課,雖然比從前辛苦一些,但整個人卻煥發出一種別樣的神采來,從前柔弱的樣子雖也惹人憐愛,卻遠不及現在這樣吸引人,似乎有一種力量注入了他的身體里,令他綻放出平日潛藏的絢爛來。

    司馬青侯更加愛煞了他,沒想到自己放葉明櫻出府,竟有這樣的結果,他這樣精神振作,身體自然更康健一些,不再是風吹一吹就倒了,這也讓司馬青侯放心很多。

    時間倏忽便過去兩個月,這天葉明櫻講得有些累了,便讓孩子們到外面玩耍一下,自己也休息一會兒。他走到院子里,看著墻角盛開的紅艷艷的石榴花,心中贊嘆不已,這花開得如此絢爛恣意,若是人能活得如此飛揚灑脫該有多好!

    他知道自己是不成的,自己只能作嬌養在溫室中的蘭花,雖然現在也在外面做事,但所有事情卻是已經打點好的,車馬點心、衣服用具都伺候得周周到到,在世人眼中這更像是一種游戲吧。但葉明櫻心中卻沒有不甘與苦澀,能被人這樣照顧著,實在是一種莫大的幸福,自己是作不得原野中經歷風霜雨雪的松竹的。

    這時一個青衣侍從走進來,躬身道:“公子,主人有事請您過去一下,車馬都已經備好,今天的課便散了吧?!?/br>
    葉明櫻心中驚訝,不知司馬青侯有什么事突然叫自己回去,他只得告訴孩子們今天不上課了,便跟那侍從走了出去。

    葉明櫻看了看那人,覺得十分面生,就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我從前怎么沒見過你?”

    那侍從恭敬地說:“小人叫楊銳,本是在外院做事,不久前調進來的?!?/br>
    葉明櫻“哦”了一聲,其實他并沒有懷疑什么,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但當他一踏進車里,立刻便被一只手臂勒住,同時一塊帕子掩住了他的口鼻,一陣膩人的甜香直鉆進他的腦門,葉明櫻“嗚嗚”叫了兩聲,便軟軟地倒下了。

    第三十四章

    當葉明櫻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昏暗了,暗沉沉的車廂顛簸著,想來是走得十分快的。

    葉明櫻剛剛睜開眼睛還沒有完全清醒,一時沒弄清楚現在的狀況,他迷蒙地看了看周圍,這般昏暗陰黑的地方讓他有些害怕,他一向是怕黑的,黑暗讓他覺得很冷,而且在不知名的角落還不知有什么東西在盯著自己看。

    司馬青侯曉得他這個性子,內室之中便布置得光華明凈,天暗了一點就紅燭高燒,還將許多明珠嵌在墻上柱中,用柔紗掩了,發出朦朧柔和的光來,即使熄了火燭,房中也有著淡淡光暈,但又不會明亮得令人無法安睡,反而可以讓他睡得安然甜美。庭院內也是懸遍彩燈,幾乎可與星月爭輝,院中的山石花木在這五色燈影之下,映著天上的疏星皎月,倒有了一番別樣的風味,再不是葉明櫻從前所懼怕的烏鵲夜啼、鬼影憧憧的黑夜了。

    可現在這黑暗又向自己壓了過來,葉明櫻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時只聽旁邊有人平和地說:“葉公子,你醒來了,可有什么不舒服嗎?”

    葉明櫻聽著這陌生的聲音,心中一陣驚慌,他終于想起來自己似乎是被人迷暈了的,那么現在……

    他顫聲問:“你是誰?我現在在哪里?”

    那人輕笑了一聲,“啪”地點燃銀燭,燭光下映出一張神采飛揚、氣概灑脫的臉,其氣勢與司馬青侯不相上下,但相貌卻略遜一籌,沒有司馬青侯那神光湛然的風姿。

    那男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葉明櫻,輕松地說:“公子不要害怕,我其實是你的朋友呢。我是白朗國武英侯郎非,當年丹榮受夏國侵凌向白朗求救,可惜當時我國正在征討狄人,無力南顧,才使得夏國吞并了丹榮,原本好端端的一個國家竟淪為虎狼之國的一個行省,君臣皆為之虜,飽受凌辱。最近我得知公子被司馬青侯強娶入府,心中十分擔憂,我一向敬重葉相,不忍見他的兒子受辱于仇敵,便連忙趕來救公子離了那火坑地獄。公子別擔心,有我在,司馬青侯再不能欺辱于你!”

    葉明櫻怔怔地看著郎非,覺得自己落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境地,自己明明在王府過得好好的,卻被人說得水深火熱一般,云間城中的人都知道蘭陵王寵愛王妃寵得不得了,難道這話傳到白朗國就成了另一番光景?但又想到大夏滅了丹榮的確是事實,自己以婦人之道委身于敵,無論有多受尊重寵愛,終究是羞于對人。

    葉明櫻垂下頭,難堪而又矛盾地揉搓著腰間的香囊,只聽著車輪滾動飛馳,將自己帶得離云京城越來越遠,也離司馬青侯越來越遠了。

    “自己離開了司馬青侯”這個認知猛然跳到他腦子里,嚇了他一大跳,離開了那個溫柔深情的人,置身于素不相識的人中間,自己要怎么樣生活呢?

    想象著今后再也沒有那人細膩體貼的照料,溫存甜蜜的撫慰,宛轉風流的憐愛,葉明櫻便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心中原本糾纏著的亡國之怨立刻被依戀思慕所壓倒,一心只想回到司馬青侯身邊去。

    他忍著羞愧,低聲道:“郎侯,我知道我是個沒用的人,實在無力再去計較兩國的舊怨,當初入蘭陵王府雖非我的本愿,但王爺他……他對我真的很好,也未曾羞辱于我,現在世人都知道我成了他的妻室,縱然離開了,身份也是不明不白,多有尷尬。朗侯對我的好意,我感激不盡,但我現在實在已經無法離開了。況且我母親也在云京,我也不忍拋下她,請你讓我回去吧!今后是好是歹都是我的命了!”

    郎非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明櫻,這些日子他在學館附近觀察,只見這位公子被司馬青侯護得密不透風,寵得嬌貴異常,便以為這深閨弱質定是個不解世事的,現在才發現他倒是頗懂些道理,說話清楚明白,不枉司馬青侯這般疼愛他。

    這是一旁有人冷冷哼了一聲,道:“只因為他對你好了一點,國仇家恨你就全不顧了嗎?難道你忘了葉相是怎么死的嗎?居然以男兒之身雌伏侍奉殺父仇人,葉相若地下有知,一定會以你為恥!”

    葉明櫻聞言驚得抬起了頭,這才發現角落里還坐著一個人,他覺得這人的聲音十分熟悉,但左看右看卻既像又不像,正在疑惑之間,那人揭去唇邊的小胡子,又將臉上其他易容之物抹。

    葉明櫻這才看清楚了,失聲道:“白環大哥,是你!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你怎么到了這里?”

    原來這人是丹榮國總兵官白顯之子白環,白家一向也是與葉家交好的,當年白顯戰死,白環不知所蹤,葉明櫻以為他也死在亂軍之中,難過了好一陣,不想今日在這里遇到他。

    白環見葉明櫻真情流露,也有些感動,心中的氣恨便消了一些,嘆了口氣,道:“當年父親兵敗,我從亂軍之中逃了出來,本想回豐城幫助葉伯父守城,但夏軍將豐城圍得水泄不通,根本無法進入,各地州縣又都聞風而降,我報國無門,又不甘做亡國之人,便逃到白朗國,在朗侯帳下效力,這幾年一直在為復國而奔走??蛇@次潛入云京,竟得知你已成為司馬青侯的嬖幸之人,那一刻我心中有多恨,你可知道嗎?葉相生前風骨錚錚,常道人應當像嚴冬中的寒梅一樣不懼風霜,寧折不彎,怎可如此獻媚邀寵茍且取幸?我丹榮縱然國滅,但丹榮人個個都是有氣節之人,絕不該如此俯首乞憐!”

    白環這一番話,就像一把利刃直插進葉明櫻心窩里去,沒想到自己以為的關懷疼愛,在旁人眼中竟如此不堪,竟像是自己自甘下賤主動貼上去一樣。他身子一軟,便癱在那里,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不住地落了下來,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郎非向白環使了個眼色,溫和地說:“葉公子,白環的話雖有些重,卻實在是為了你好,葉相一生盡忠報國,你作為他的兒子,總不該給他抹黑,更不能以色事敵,招人恥笑。本侯知道你當初是被強勢所迫,無力反抗之下才屈身侍人,絕不是心甘情愿的,從今后跳出那泥坑去,干干凈凈做個男人,豈不是好?”

    葉明櫻滿腹心事卻無從言說,自己現在哪里是不情愿的,心中明明已經是千肯萬肯,心滿意足,甘之如飴,縱然是充作內眷,但這世上的男子又有幾個比自己快樂?但這話卻實在沒臉說出來,男身女用實在不是件可以理直氣壯的事。

    白環卻又道:“現今無數仁人志士在為復國大計出力,葉相平素威望極高,你若能夠加入,定能大大振奮人心,也可以召集更多的人反抗夏國的暴政,更可以將司馬青侯鬧得灰頭土臉,以報從前羞辱之仇。你若真能如此做,便不愧是葉相的兒子,以前種種全是忍辱負重,丹榮的子民只會敬佩你,絕不會有人恥笑你?!?/br>
    葉明櫻身子一抖,慢慢抬起頭來,眼中閃著不可置信的目光,他雖不通權謀之術,但經史子集也看得不少,知道“美人計”、“反間計”的作用往往是最厲害的,若司馬青侯因自己而受到猜疑,禍事可當真不小。

    他顫抖著說:“你們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嗎?利用我來打擊蘭陵王?原來你們根本不是來救我的,只把我當做一枚棋子而已,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也只是說著好聽。你們不能真刀真槍地將丹榮奪回來,盡想著躲在暗處施用詭計,復國是單靠這些陰謀伎倆就可以的嗎?這才真真不是大丈夫所為!”

    白環被他這幾句話說得臉上一紅,沒想到溫潤的葉明櫻竟能說出這么犀利的話來。

    白環吞吞吐吐地說:“不是這樣的,我們是真的想幫你,才冒險帶你出來的,而你的身份又恰巧可以為復國出一些力,便利用它做一點文章又有何不可?你是丹榮人,理當為丹榮出力,這樣又不需要你赴湯蹈火,你還有怨言嗎?”

    葉明櫻惱恨地說:“你對我真的還有朋友之情嗎?那么當初我被拘困在云京城的時候,你怎么不來?你知不知道那時我病得快要死了,后來是青侯哥哥把我帶回王府,請醫生給我診病,又對我百般照料,每天哄著我開心,我這才好了起來,如果沒有他,我怎能活到今日?就算他對丹榮有千般罪過,但他卻不負我什么,他這般真心待我,我還有什么可怨恨的!我葉家對丹榮已經盡了忠心,難道還不許我安樂地活著嗎?你們要復興丹榮,我卻是個軟弱的人,實在沒有勇氣也沒有力量去做什么,后半輩子只能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了。你如果真的為我好,就放我回去,我想回到青侯哥哥身邊去,我實在離不得他,外面的生活我受不了!”

    白環起初還有些羞愧,后來越聽越氣,恨恨地瞪著葉明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好不容易等葉明櫻說完了,白環剛要開口斥責,郎非攔住了他,轉頭和顏悅色地對葉明櫻說:“國事為大,現在無論你說什么,都是不能放你回去的了,你安安分分跟我們去吧。路上不要吵也不要鬧,只要你順從,我們自會以禮相待,但若是你想搗亂,指望著什么人來救你,那可就說不得,只能委屈你了?!?/br>
    葉明櫻愣愣地聽著,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成了他們的囚犯了!自他嫁給司馬青侯以來,日子都是被溫柔呵護著過來的,司馬青侯與他說話甚至連稍大一點的聲音都沒有,每天都是笑臉相對,軟語哄勸,哪受過這種逼迫威脅?相比之下司馬青侯反而不像他的滅國仇人,眼前這兩個人卻越看越是兇惡可怕。

    葉明櫻越想越委屈害怕,伏在榻上嗚嗚哭了起來。

    第三十五章

    郎非最近實在是有些頭疼,他從沒見過哪個男子會像葉明櫻這么嬌弱,簡直比稚子弱女還要令人費心。郎非縱橫沙場,出入朝堂,什么樣的人沒見過?悍不畏死者,粗鄙貪婪者,貪生怕死者,迂腐呆板者,他都有辦法對付,但眼前的這位葉公子蘭陵王妃……郎非忍不住大搖其頭。

    此人膽子極小,既怕蛇蟲又怕黑,夜里定要燃上一支蠟燭再用紗籠罩住,才肯睡覺??捎袝r卻又十分膽大倔強,對著自己也敢橫眉冷對,還會恨恨地指責兩句,就像一只發脾氣的小貓一樣,真不知他到底是勇敢還是懦弱。

    這人的身子嬌嫩異常,飲食都要精致鮮美,但路途之中哪能那么講究?應付各關口士兵的盤查已經很費心了,只能盡量弄一些當地的小吃讓他嘗個新鮮,以免餓壞了他。但頭幾次還好,因為口味特別,葉明櫻還能吃得下去,后來便膩煩了,而且想司馬青侯也想得越來越厲害,便漸漸食不下咽。

    氣得白環道:“王妃娘娘,你當這是在王府里嗎?行路之中哪有辦法給你做山珍海味?從前在丹榮,葉相清廉,家中貧素,我記得你一日三餐青菜豆腐也吃得下去,現在怎么才在王府帶了大半年,就這樣嬌貴起來,這么快就忘了本分?已經盡量挑精細的東西給你吃了,還要嫌這嫌那,還不快將飯菜吃了!”

    葉明櫻被他訓斥得既羞慚又委屈,從前在家里的確是飲食清淡,而且自己胃口不好,吃不下rou食,整日便是蘿卜白菜配飯,頂多會有一碗鯽魚羹,日子倒也這樣過來了。但自從嫁給了司馬青侯,這人雖常在軍旅,但皇族之人卻生來就是注重享受的,諸般珍饈美味無不嘗遍,而且還講究美食美器,配合各種菜肴的瑪瑙盤、水晶盤、青玉盤襯著鮮嫩的菜肴,更加鮮艷雅致,原本只有三分食欲,也會被誘致七分。

    更何況司馬青侯對葉明櫻如珠似寶,唯恐虧欠了一點兒,又關心他的身子,因此更是讓膳房變盡花樣烹調,漸漸打開了葉明櫻的胃口,也養嬌了他的嘴,稍差一點的東西就入不了口,偶然在外面吃一餐還覺得新鮮好玩,時間久了便嫌粗糙了。

    更何況白環又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愈加令他心中酸苦。從前在王府,若是自己不肯吃東西,司馬青侯定是會摟著自己百般哄勸,又會讓膳房做新巧的上來,務必要看著自己吃下去才肯放心,哪像這樣又訓斥又挖苦的?

    葉明櫻心中難過,就更吃不下去了,眼看著日益消瘦,郎非真擔心不等到白朗國,他就會一命嗚呼了。早知他這么難伺候,當初就不用這條計策了。

    接連幾天,天空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這壓抑的天氣令葉明櫻又難過又害怕,他最怕雷電暴雨了。

    上天仿佛是故意折磨葉明櫻,這天晚上外面狂風大作,接著就是霹靂閃電,傾盆大雨。葉明櫻嚇得捂著耳朵縮在床角,外面的雨水劈里啪啦落在地上,那聲音就像打在他身上一樣,令他又冷又疼。

    緊接著一陣狂風吹熄了原本就明明滅滅的蠟燭,房間中那唯一一點光與熱的來源消失了。恰在這時,一道閃電劃過,照得房間里一片慘白刺目,像極了當年父親的靈堂。

    葉明櫻還來不及驚叫,滾滾雷聲便從天邊壓了過來,大地似乎都在雷電聲中顫抖,仿佛馬上就要裂開巨大的縫隙,將地面上的一切都吞噬入那無底的深淵之中。

    葉明櫻頓時嚇得連叫都不敢叫了,只能緊緊蜷起身子抱住頭,瑟瑟發抖,發出極細的、若有若無的低泣聲。

    郎非推門進入室內,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悲慘可憐的情景,他眉頭一皺,走過去坐在床上,溫和地說:“別怕,刮風下雨本來就是尋常事,很快就過去了。你是男子,該堅強一些才是?!?/br>
    他不勸還好,這一勸,葉明櫻的淚水反而越來越多,嗚嗚哭了起來,并且越哭越厲害。

    郎非有些為難,他天生不是一個溫存的人,對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劃分得十分嚴格,更加不會濫施好心,對于葉明櫻這樣一個身份矛盾又心向司馬青侯的人,他一直是禮貌周到,防備甚嚴。但現在看他嚇成這個樣子,實在可憐,若再這么放任不管,他非得大病一場不可。

    郎非只得伸出手去,將葉明櫻攏在懷里,給他一點溫暖。哪知葉明櫻一發覺有人碰觸到他,立刻便反射性地鉆進郎非懷里,兩只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幾乎摳疼了他的rou。郎非微微蹙了蹙眉,伸出右臂抄住了葉明櫻的雙腿,左臂則摟定他的肩膀,宛如抱孩子一樣抱在懷里。

    雖然郎非沒有緊緊抱住葉明櫻,但對于已被嚇得幾乎昏暈的葉明櫻來說,這個懷抱卻是那樣的溫暖安全,迷蒙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王府,在層層紗帳之中被司馬青侯緊擁安撫。

    那一夜司馬青侯還脫了自己的衣服,與自己交合,當時自己雖已嚇得手軟腳軟,任憑云雨,但當司馬青侯進入自己的那一刻,自己竟突然沒有那么害怕了,似乎那個強悍男人的勇氣與力量也注入了一些到自己體內。

    葉明櫻不由得將身體又向郎非貼了貼,喃喃地叫著“青侯哥哥”。

    郎非抱著葉明櫻坐了大半夜,外面的風雨終于漸漸變小了,葉明櫻也慢慢安靜了下來,抽抽噎噎地睡了過去。

    看著那淚痕斑駁的臉,郎非忽然暗罵自己糊涂了,這種情況下只用一只迷香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保管他睡得像死豬一樣,多大的雷聲都吵不醒他,可自己居然傻傻地陪了他大半夜!

    今晚見白環似乎是有心事的樣子,問了他才知道葉明櫻自幼就怕雷雨,白環雖擔心他,但心中終究存著惱恨,拉不下臉來陪他,自己則想著此人奇貨可居,不能讓他出事,便過來看看,哪知竟像父母照顧孩子一樣照顧他這么久,聽他叫了好多聲“青侯哥哥”,看來司馬青侯平時就是這么哄他的。

    想到那個自己平生疆場上少有的勁敵在閨房中作慈育可親狀,郎非就忍不住想笑?;蛟S這個柔弱無助的人兒能這般得司馬青侯的眷顧,就是因為可以讓他毫無顧忌地盡情憐愛吧。

    郎非輕輕將葉明櫻放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便悄悄走了出去。

    沈奕這幾天十分郁悶,自雷雨那天之后,侯爺居然要自己去照顧那個弱得不像個男人的葉明櫻,說男子手腳難免 粗重,自己是女孩子,自然做事細致。侯爺卻不想想,自己自幼接受的是殺手訓練,哪里會輕手輕腳地給人梳頭凈面、穿衣著裳?沈奕縱然為難,但侯爺的命令總是要完成的,因為執行一項匪夷所思的任務也是殺手的必要工作之一。

    幾天之后,沈奕的心情十分的憤怒,這葉明櫻怎么比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還難伺候?茶水涼了一點就不肯喝,衣服臟了一點也不肯穿,連睡覺都要挑揀被褥的軟硬,吃飯就更是麻煩,常常是看了半天,才夾一點東西到自己碗里,就這么一點飯菜還未必吃得下去,經常是剩了一半在那里。沈奕真納悶了,他從前吃的都是什么?鳳凰眼?

    自己一直四處奔走執行任務,常要露宿野外,泥地里也睡過,老鼠貓頭鷹也吃過,若是像他這樣嬌貴,早在受訓的第一天就被淘汰了。

    葉明櫻也發覺沈奕的眼神中隱含著蔑視,他心中又惱又難過,本來在雷雨夜因為郎非安慰自己而緩和下來的態度又戒備了起來,盡量不理睬沈奕。

    沈奕并不在意他的態度,她的感情一向是很淡薄的,兩人這樣互不招惹,倒也相安無事。

    這天,沈奕陪葉明櫻在車中坐著,忽然覺得有些餓了,就從包袱中取出一個燒餅嚼了起來。

    葉明櫻見她吃得這么津津有味,不由得問道:“那餅又干又冷,你吃得下嗎?”

    沈奕淡淡瞟了他一眼,毫無感情地說:“這已經很不錯了,有幾次我在野外潛伏,不可以生火暴露目標,便吃的生蘑菇生番薯。你當人人都像你那么好命,國破家亡了還有這樣的好日子過?有的地方鬧了災荒,還要吃觀音土呢!”

    其實她沒有說有一次自己還吃過野菜蚯蚓湯,味道還真不錯。

    葉明櫻聽了默然半晌,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在沈奕面前。

    沈奕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葉明櫻臉上一紅,輕聲道:“配著茶水吃,會好一點?!?/br>
    沈奕上下打量了葉明櫻幾眼,沒想到這嬌嫩之人還會關心別人。其實自己的本意只是讓他今后用飯時別太挑剔。

    她暗自嘆了一口氣,自己真的生他的氣嗎?恐怕隱藏在惱怒之下的卻是羨慕,瞧他那柔嫩得仿若女子的樣子,真不知是被怎樣嬌養才生成這副模樣。還有他那柔弱的性子,只怕是半點主意都拿不得的。

    即使是女子,若是沒有一點主見,也是被人瞧不起的,一個男子竟弄成這般,真是毫無用處了,這種人的命運幾乎都是任人欺凌玩弄,最后的下場極其凄慘。人若不自立,誰能救得了他呢?

    可這人卻做了王妃,即使將來寵愛不再,憑他這正室王妃的身份,也仍然養尊處優,無人動得了他,這么一個軟弱的人,連個女子也能扼死了他,竟然有這般造化,莫非真的是葉相精忠感天,故而降下這等好事給他?

    人說“各有各命,窮達在天”,這話果然不假。

    自己同樣身世孤苦,卻做了殺手,到了今天,自己已經只有外表是女人,心中早不是女人了,喪失了那種令人心生憐惜、想要倍加呵護的特質。所以自己才會這樣看不慣葉明櫻。

    想通了這點,沈奕反而釋然了,看著葉明櫻倒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味道,現在心里卻希望他的這種好運能一直保持下去,永遠不要被蘭陵王厭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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