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月考咱班年級第一又是顧盼，大家多跟她學習學習啊，都是坐一個屋里學的，為啥人家就能回回考第一，你們就不行?！?/br>
    “第二名是姜曉曉，就比顧盼少了三分，也沒差啥，一道選擇題的事?！?/br>
    老師頓了頓，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她，又說：“你回去告訴你奶，就說老師說的，你倆并列第一?！?/br>
    姜曉曉接過卷子，嘴唇動了動，沒說什么。

    下課鈴響，老師走了，同學們開始打鬧，小小一間教室瞬間沸騰起來。

    “看我折的飛機，這是究極進化版，哈一口氣能飛五十米！”

    “真的假的，我咋不信呢？”

    “你等著，我站在最后一排，能讓它飛到講臺去！”小胖子站在凳子上，舉著飛機狠狠哈了口氣，然后往前一丟，“給我看好了！”

    飛機在空中拐了個彎，然后徑直戳到了第一排的顧盼的腦袋上。

    “……”

    整個教室瞬間鴉雀無聲。

    “臥槽，你完了?！迸笥洋@訝地張大了嘴，“是你自己要飛的啊，可不干我事?！?/br>
    小胖子哆哆嗦嗦地從椅子上下來，大冷天的竟沁出一手冷汗。

    顧盼拾起飛機，疑惑地望向身后。

    小胖子磨磨蹭蹭地走過來，哭喪著臉，雙手合十：“對不起啊顧盼同學，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br>
    顧盼抿了抿唇，剛要說話，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沒事胖子，咱們顧盼同學不是那樣的人?！焙蚊焱屏送蒲坨R，從座位上站起來，“雖然她家又有錢又有勢，但她心胸寬廣的很，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小事記你的仇的?！?/br>
    “你說對不？顧盼?！?/br>
    顧盼白了她一眼，沒說什么，把紙飛機丟到一旁。

    小胖子如獲大赦，趕緊撿起來扔了。

    同桌姜曉曉正埋頭做題，也被這事吸引了注意力。

    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顧盼，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真羨慕你，顧盼，你要什么有什么，腦子還聰明?！苯獣詴試@了口氣，“不像我?！?/br>
    顧盼不知道她想說什么，就沒理她。

    和她坐同桌這么久，姜曉曉知道她并不是別人說的那樣不近人情，于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家就我和奶奶兩個，奶奶一把年紀了，還要干活供我上學，實在辛苦，我也不知道怎么報答她，只能好好學習了?！?/br>
    “但我實在笨，真的學不會，每次都照你差一點?！?/br>
    “這個月月底是我奶奶生日，我想送她個生日禮物，顧盼，你能不能幫幫我？”

    顧盼皺了皺眉：“多少錢？”

    姜曉曉撲哧笑了：“不要錢，就想讓你幫我一個忙?！?/br>
    “什么忙？”

    “你先答應我，好不好嘛？”

    顧盼沒理她，轉頭看書去了。

    “唉呀，別這樣嘛?！苯獣詴脏狡鹦∽?，委屈巴巴地看著她。

    顧盼不為所動。

    “好吧好吧，我說?！苯獣詴詿o奈，說出了她的計劃。

    “我研究了一下，九科里咱們小科分數都差不多，沒什么提升空間，拉開差距的唯有三大主科?！?/br>
    語文和英語我比你高些，但你的數學實在厲害，一下子就把分追上來了。

    所以我想，月底的一模你能不能讓讓我？就是……故意答錯幾道數學題，讓我也當一次年級第一。

    我奶奶沒有別的愿望，就想看我出人頭地，這是她七十大壽，我真的想讓她高興高興?！?/br>
    姜曉曉說到動情的地方，眼眶忍不住濕了。

    “你放心，我不是投機取巧，我是真的沒辦法了，你實在太優秀了，就這一周的時間，我怎么也追不上來的……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br>
    “我保證，就這一次，好不好嘛?！?/br>
    姜曉曉撒嬌似的央求，顧盼無動于衷。

    “求你了，拜托拜托……”

    見她不理，姜曉曉開始試探性地拽她的袖子。

    顧盼瞪了她一眼，她立馬松開手，不再說話了。

    放學了，學生陸陸續續往外走。

    顧盼在一個西裝保鏢的護送下，上了一輛黑色豪車，神情淡漠儀態端莊，尊貴得像公主，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姜曉曉望著她出了神，眼神里有羨慕有不甘。

    “曉曉，看什么呢?！?/br>
    轉頭對上一張蒼老的臉，姜曉曉叫了聲奶奶，搖頭說沒事。

    “書包給奶奶，別累到你了?！敝芾咸焓秩ツ盟臅?，姜曉曉卻遲遲沒動作。

    她今年十六，已經比奶奶高出半個頭了。奶奶年紀大了，身體還不好，怎么能讓奶奶替自己背書包呢。

    “不用了奶奶，我已經長大了?！?/br>
    周老太太“嘿”了一聲，說道：“什么長大了，你在我這永遠是個孩子?！?/br>
    邊說著邊取下她的書包，扛在自己瘦削的肩膀上。

    “哎那是你班姜曉曉不？我好像見過那老太太在路邊賣繡花，那是她奶？”

    “是啊，她爸媽都去世了，就她和她奶奶，太可憐了?！?/br>
    “臥槽這么慘，怪不得她學習那么好?！?/br>
    “你小點聲，別被人家聽見了?！?/br>
    兩個女生在背后說悄悄話，投過來的目光針一樣扎在她背上。

    三四十平的小房子，就一張桌子和一張床，點了一盞微弱的小燈。

    “吃吧?！?/br>
    周老太太煮了粥，熱了熱昨晚的剩菜，擺上了一副碗筷。

    “奶奶你不吃嗎？”

    老太太一揮手：“奶奶不餓，你吃好了就行?！?/br>
    姜曉曉咬了咬下唇，沒說話。

    “成績出來了嗎？”

    一聽這話，她頓時加快了扒飯的速度，含糊不清道：“出，出來了?！?/br>
    “考的怎么樣呀？”周老太太一雙渾濁的老眼含著期盼的光。

    “……”姜曉曉差點噎住，吞吞吐吐地說：“第、第二名……”

    奶奶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她忙又補了一句：“就差三分，老師說了，我倆并列第一?！?/br>
    周老太太沒說話，氣氛逐漸降到冰點。

    “唉……”老人長嘆一聲，飽含著無奈和失望。

    “曉曉啊……”

    預感到她接下來會說什么，姜曉曉頭皮上像有螞蟻在爬，胃里一陣翻滾，剛吃完的飯差點吐出來。

    “我錯了奶奶！我一定好好學！”

    她本沒想哭，但卻控制不住地哽咽，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