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大會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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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霞如綃,日光初彌,五月二十是個好天氣。 騰山剛剛結束晨練,手捧清水洗了把臉,只聽大門被拍得“哐哐”作響,他抬起頭,水流在臉上肆意橫淌,眼睛只睜得開一條縫,視線模糊。 他開門讓賀芊芊進來,少女叉著腰,聲音頗有幾分火氣:“今天你總要跟我一起出門吧?” 騰山不明白她這話從何說起,正想搖頭,又聽她道:“你老師也要去的?!?/br> 他眨了下眼,不明所以。 “你修煉修傻了么,今天是匠心大會召開第一日,婉兒和常二先生都要參加,他兄長當然會同去?!?/br> “那就去?!彬v山點頭,心想正好有兩日沒見老師了,得趁這個機會請教。 賀芊芊得了想要的回答,卻依然不怎么高興,哼聲道:“那你快點,我們可不等你?!?/br> 簡單收拾換了身衣物,騰山走出大宅,門口停著兩輛馬車,賀芊芊探出頭來催促:“快上來,該出發啦?!?/br> 他左右看了看,向另一輛馬車走去。 剛掀開布簾,“砰”的一聲震響,車廂一陣晃動,兩道目光都定在他身上。 “老師?!彼麊柫寺暫?,迅速擠進二人座位中間的空隙。 辛渙對他怒目而視。 騰山渾若未覺,心里回想方才他脊背貼在廂壁上的畫面,自動補全了之前的場景,分明是想占老師便宜,被老師推開了。 這人一直對老師心懷不軌,老師拒絕他了還不罷休……從今日起,他就要做老師的護道人! 他挺胸直背,坐得板正如墻。 楊桃殿前的人流比前些日十檐市還要夸張,幾條街開外便不許馬車通行。 下了車,賀芊芊一邊挽著齊婉,一邊朝他們招呼:“這邊走?!?/br> 騰山緊守著老師右邊位置,但當辛渙繞到另一邊,他卻來不及阻攔…… 好在一被卷入人潮,這點不甘就消散了——根本沒有空隙容人并排行走。 他走在前面,于是沒能看到,身后兩人牽著手不僅沒被沖散,反而擠貼在一起,還在咬耳朵說他壞話:“你都教他什么了,怎么跟吃錯藥一樣?” 凌恪笑了笑,并未接話。 到達楊桃殿后分作兩路,齊婉和辛渙要走參會者入口,賀芊芊、騰山、凌恪則去往觀會席。 匠心大會主旨是學者間的切磋論道,對權貴并未有太多優待,加上楊桃殿本身容量不大,即便賀芊芊是城主之女,也只有幾個不算寬敞的座位。 騰山向后張望,人山人海密如蟻群,忍不住感嘆:“這么熱鬧!” 賀芊芊道:“因為是第一天,第一天不完全是比試,參賽紋器都是提前交上去,結果也早就定下了,現場只作發布,但一部分作品會被挑選出來當作案例,由師教分析評點,相當于講道授業,所以人特別多,明后兩日就不會了?!?/br> 騰山明了地點頭,隨之又生出一個疑惑,可他不懂鑄器,來這兒聽什么? 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老師,他暫時將疑問壓了下去。 “婉兒!”賀芊芊激動地招手,一邊道,“你看到婉兒了嗎?他們在那兒!” 楊桃殿中心是露天高臺,臺上有八尺木案,其上祀具齊全,數百眾參會者皆在臺下。 騰山只看到黑壓壓一片人頭,也不知賀芊芊怎么認出來的。 時至辰正,鏗鯨鐘,大會開幕,先礿祭。 鐘鳴十二聲,一股龐然之勢下壓,喧囂頓止,無人能再開口說話。 罄音悠悠,主祭少女應和著韻律清唱祭詞。 “伏惟乾元統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終始,六位時成。坤元順天,坤厚載物,德合無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昔楚公布道,神機變數,氣行脈絡,辟以紋學,傳乎萬民;后魏子承繼……” 集會祭祀是古禮,歌頌天地之德,敬拜紋學、器學先祖——楚公、魏子,用意是求個吉祥。 觀會席座另一面,葉瑯額頭見汗,頂著重壓忿然輕哼,這一聲低不可聞,卻幾乎用盡了他全部氣力。 ——楚公私欲將為遺州帶來大難,卻至今安享祭禮,何其不平! …… 礿祭結束,威壓也散去,作為大會評教的數名前輩登上高臺,開啟正式會程,殿內重新熱鬧起來。 瑤夫人覷視著葉瑯的神色,心中對他所想猜到了幾分,嘴上卻問著不相干的事:“你看好的那二人,真能進芙蕖宴?” …… 辛渙拿到了批函,丙上,比預料中要好一些。 此前說過,他對這事兒不大上心,臨時學了種最簡單的煉器手法,改制了一面臂盾交差,所謂改制,就是優化了下氏紋…… 本來他并不在意結果如何,眼下卻有些糾結。 從瑤夫人那兒得到消息之后,濁書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要他辦事:在匠心大會上取得乙等以上成績,幫助葉瑯進入芙蕖宴。 辛渙仔細推敲,芙蕖宴的消息傳開時,他和凌恪還沒與鄒童產生交集,兩件事緣由上應該沒有干系,但這不保證后續也會一直平行行進。若是事態發生變化,掌握主動的確更有利,若是沒有,順手幫葉瑯一把也無妨。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依照濁書行事似乎都沒有問題,甚至稱得上好策略。 只是他依然有身不由己的感覺,仿佛被裹挾在江流中的一滴水,被無可逆轉的大勢逼逐而下,甚至無從分辨,這是他自身的選擇還是某種外來加諸于身的意志。 辛渙苦笑,拋開雜念,將注意集中到當下。 乙等……可是不太容易。 第二場比紋器煉制肯定沒戲,若是要爭一個名額,還得看第三場,匠圖設計。 項目計劃書嘛,老本行。 …… “這件六銖腰封評為甲中,其過人之處在于煉制極為精巧。取主材龍紗,龍紗細柔易斷,以尋常眼光來看并非佳材,但此紗極輕且入水不濡,匠者利用這點,以沉水之法制成,其中至少有三處巧工值得說道……” “快看快看,是婉兒的紋器,婉兒好厲害!” 快要睡著的騰山被一陣猛搖,茫然望向場中。 他認真聽了兩句,那老頭說的每個字都能聽清,連起來就完全不懂什么意思,不自覺地走神轉向身旁。 咦,老師呢? 騰山一個激靈,陡然清醒過來。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匠心大會,天工院大批人手被調去,防衛正是最空虛的時候。 凌恪潛入了籍冊室,翻閱舊時檔案,有意思的是,與鄒童有關的文帖已被提前撤去。 這說明孚城有人接應鄒童的調查,辛渙關于喬元被盯上的猜測也多半屬實。 鄒童的文帖其實無關緊要……他對對方的行事不予置評,很快查詢到想要的訊息。 三十年前,孚城天工院曾向各城發出招募文書,征召了上百名紋器師,進行一項研究——記載中是一種軍用的強破壞性紋雷。 二十年前,一次意料外的試驗失誤,數位大匠受傷,醫治無效,相繼病逝。天工院因此封存研究,遣散所募器師。 與王守家人的說法大體上一致。 他在訃告帖中找到了王守的姓名,另兩位確定身份的大匠也在其中,分別叫路征、董寧。 其余人他也一一記下,接著看派遣到其他天工院的師匠名帖。 這些載冊敘事嚴密,環環相扣,互為佐證,殊無紕漏。 若非凌恪提前知曉許多信息,恐怕也難以發現問題。 現在來看,卻是疑點重重。 其一,鄒童的氏紋能令異力紋鼠產生粗淺靈智,和紋雷的研究范圍相差太遠。 其二,如果項目早在二十年前封存,一切都如載錄中這么坦蕩,鄒童何必迫切地襲殺邛武?她的文帖何需隱藏? 其三,大匠們無一幸存,這等嚴重程度的事故,人數更多的助手卻幾無傷亡?這意外未免太有針對性。 第一個問題指向天工院當時的研究并非紋雷,第二條說明項目很可能還在進行,至今仍意義重大,第三條,結合之前的線索,可以推測這些大匠依然在世,只是被轉移到暗中繼續研究。 書面上的死亡與項目封存,代表這一研究不能擺在明面上。 更具體的猜測則是—— 軍士紋傀! 傀儡用才與凝脂木有關,齊婉與鄒童有關,鄒童與數年前這一未知研究有關。 傀儡的靈性,與紋鼠也能照應。 除了缺少一錘定音的證據,整個脈絡已極為清晰。 更進一步往下延伸。 傀儡為什么出現在鹖族戰場? 失蹤的軍士不在鹖族,又去了哪里? …… 凌恪緊緊抿著嘴唇,只差證據! “醒醒,散會啦!”賀芊芊貼著他耳朵大聲喊。 “嗯?”騰山驀地一驚,脫口道,“老師!” “等你半天了?!辟R芊芊指了指他身后,嘟噥了一句,“就知道老師老師?!?/br> 騰山回過頭,凌恪果然就站在兩步開外,看上去并無異樣,他不由露出迷惑之色。 見凌恪朝出口走去,他連忙要跟上,卻被賀芊芊一把拉住,后者壓低了聲音,猶豫著道:“……你該不會對你老師有那種想法吧?” “哪種?”騰山莫名道。 “就是那種……我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不是也有那什么……情愛……”賀芊芊說得滿臉糾結。 “不要亂說!”騰山嚴肅否認。 老師是上修,是長輩,他才沒有這種齷齪心思。 而當他想到有這樣齷齪心思的某人,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對這個某人的怨念已到達了頂點,渾然忘了對方也是上修之一。 不行,一定要保護老師!他大步追上凌恪。 雖然否認了,可反應怎么不像呢?賀芊芊在他身后狐疑地想。 到了楊桃殿外,前來會合的只有齊婉一人。 “常小先生呢?”賀芊芊眺望不見人影,疑惑問道。 “他被……好像是熟人請去了?!饼R婉回想那幾人的交涉場面,說得不大確定。 “哦,要等他嗎?” “他說不必?!?/br> 賀芊芊不疑有它地點頭,騰山則是……喜聞樂見。 回到住宅,騰山獨自思考許久,還是忍不住找了個機會向凌恪詢問。 “老師,您大會中途離開,去了哪里?” 凌恪看著他眉目中的擔憂與局促,默然片刻,取出兩本古籍,一本,一本。 “拿去觀讀,七日后考校?!?/br> 騰山臉一垮,讀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