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悚版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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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舟不會直接前往渭城,純儀學宮在全教其他主城也有分府,每座分府入正府的名額在三到五人不等,八座分府此次共有三十一名學生。 鏞城分府除了葉瑯和辛渙,另外三人都是前輩,有兩人在分府待了六年,還有一人待了七年,大考成績也都是雙甲。 學宮雖然是三年制,最長卻可以待九年時間,如果第三年沒有爭取到名額,可以選擇離開學宮,大考成績在乙一等之上可被派遣到輔城或者附屬城中任職,乙一等之下就只能自謀出路。也可以選擇繼續留下,不過學宮不會像頭三年那樣給你傾注資源,需要自己拿錢財血晶換取學習和修煉,但每年都能參加大考,有機會競爭正府名額。 只有進入正府,才有真正加入教派,或在主城任職的可能。 辛渙一行人登上飛舟“朝陽號”時,舟上已有十來名其他分府的學子,彼此間也有交流,葉瑯因為年輕又相貌出眾,不少人都主動上前與他攀談 辛渙大致掃了一眼,興致缺缺,這群人在原書后來就沒出現過,比起費心思結交,還不如飛舟上刻印的復紋更吸引他。 大多數紋器都會用很多裝飾性花紋掩蓋氏紋,這是紋器師避免被人偷師的手段。但飛舟不同,飛舟本身的氏紋足夠復雜,不同功能的復紋層層相疊,有交錯也有復用,沒點本事只會看得頭暈眼花,并且飛舟的制造被教派和軍部嚴格管控,私人生產一律論罪處死,因此也不怕被人看破偷學。 辛渙盤膝坐在甲板上,看的是船頭龍首口中的一枚龍珠,上面的復紋是整艘飛舟最簡單的,但其中單紋也絕不少于三十條。 與血裔復紋不同,紋器和紋陣沒有單紋數目的限制,因此另有一套劃分層級的辦法,大致是看威力和構造難度。 龍珠上的氏紋就屬于三級范疇,沒有太復雜的結構,大部分單紋辛渙都認識,判斷出其作用是辨認方位,整架飛舟共有七只龍首,能準確定位行駛方向和路線。 在辛渙看來,這種復紋還有優化空間,但是他也明白,對于工匠來說,優化復紋帶來的價值可能遠遠比不上投入的成本,有些時候并不一定要做到完美。 明白是一回事,不妨礙辛渙趁著有時間自己嘗試優化。 他一臉漠然地坐在船頭,勸退了許多欲要上前搭訕的血裔同修。 “我師兄他就是這樣,一陷入修煉就誰也不理的?!比~瑯耐心地同眾人解釋,辛渙與他一同拜在秋老門下,又虛長他一歲,因此葉瑯稱他為師兄。 有人碰了壁,抹不開面子,刻薄道:“他那又不像在修煉,裝什么裝,難不成還是在鉆研紋學么?” 呃,還真有可能,葉瑯心中想著,但也不好說出來。 正在他尋思借口替辛渙開脫時,就見船頭的人猛地站了起來,叫他:“葉瑯,過來?!?/br> “師兄?”葉瑯疑惑上前。 辛渙之所以叫他,是因為腦書中出現了下一段劇情,并且足足占了兩頁文字,雖然大部分都是些毫無意義的修飾形容詞。 “朝陽號”即將到達最后一座主城的學宮,滎城分府。 葉瑯將在這里邂逅原書中的炮灰攻,凌恪。 辛渙對原書詬病頗多,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凌恪,哪怕站在主角一方,都覺得這個角色未免太慘了。 凌恪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人物,他忠于教派,卻一直遭受打壓,直至被教派舍棄,他愛著葉瑯,奉出全部真心甚至生命,但葉瑯心里從未有過他。 凌恪強大、內斂、專情,是辛渙最欣賞的性格,所以讀到凌恪結局的時候,他怒摔手機,你不是無腦小白爽文嗎!干什么要把人寫成這樣! 剛穿書的時候,辛渙知道自己最后結局不錯,因此幾乎沒覺得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過了三年,他倒是找了幾個目標,紋學算一個,改變凌恪的結局算是另一個。 凌恪的悲劇是由教派和葉瑯共同造成的,他對教派暫時沒辦法,但阻止凌恪愛上葉瑯還是有幾分可行性的,落實到眼下,就是阻止葉瑯與凌恪的初見。 初見而已,辛渙心虛地想,就算這次見不到,過不了多久葉瑯前往滎城積累戰功,兩人也是會見面的,應該不算什么重要劇情……吧? 書頁上寫的是舟上有人嫉妒葉瑯,故意將他撞下飛舟,而葉瑯卻掉到了凌恪的巡城飛舟上,后者對他一見鐘情。 那些酸掉牙的遣詞造句辛渙并不想復述,這段劇情在他看來簡直槽多無口,先說嫉恨葉瑯的那人是沒長腦子嗎,在飛舟上動手是生怕被抓不到把柄擔不了責任?再說了你好歹選個有用的方法啊,這掉下飛舟的變數多到數不清,怎么可能弄得死主角?再說葉瑯,堂堂一名三紋血裔,怎么就那么身嬌體柔易推倒?還有護送飛舟的師教,舟身上明明刻印有防護氏紋,怎么關鍵時刻就不開啟了? 看原書的時候,辛渙對這一段的評價就是,為了主角與炮灰的唯美邂逅,作者簡直毫無下限……現在輪到他親身體驗這個“下限”的時候了。 辛渙無法影響他人行為和客觀事實,只能靠自己阻止葉瑯掉下飛舟,而他早就摸索出一套對付劇情的辦法,只改變關鍵節點,在這個節點出現以前,越符合劇情的發展,之后越容易成功。 因此他不但沒有讓葉瑯遠離船舷,反而和他一起站在邊緣處。 他時刻注意著舟上眾人,只待有人發難,就及時拉住葉瑯。 葉瑯見辛渙光把他叫過來,既不說話也不看自己,反而目光兇狠地打量其他人,不由疑惑:“師兄,你叫我過來有什么事嗎?” 難道師兄聽見他和別人說的話,生氣了? “師兄,其實他們沒有惡意,而且我也解釋了……” “閉嘴?!毙翜o被他吵得分心,一時沒控制住語氣。 “師兄……”葉瑯一陣委屈,眼圈都有點泛紅了。 舟上有人看不下去,一邊朝他們走過來,一邊指責辛渙道:“喂,你這人對別人甩張臭臉就算了,怎么對自己師弟也這么兇?” 會是他嗎?辛渙根本沒理會他的話,目光銳利地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你你你……想干什么?”那人被他盯得發毛,說話都開始結巴,他忘了自己已經是三紋血裔,眼前這個人修為還不及他。 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他有點后悔出頭了,但更抹不開臉面后退。 “啊——”就在這時,葉瑯一聲驚呼,辛渙早已繃緊了神經,想也不想地迅速轉身前撲,堪堪抓住葉瑯的一只手,一顆心幾乎蹦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明明沒有人靠近。 葉瑯緊緊抓著他,面露驚恐:“師兄,有人推我!” “別說話,我拉你上來?!毙翜o調用起血裔神力,“千鈞”在這時起不到作用,他運轉起“弱水”氏紋,一層無色水波漸漸將葉瑯包裹起來,減輕他的重量。 辛渙的動作并不算慢,但要把葉瑯拉上來仍然需要時間,而他清楚,時間越長出現變故的可能性就越大。 護舟師教呢?難道連這他也不管嗎? 剛才出頭的那名同修忽然大喊一聲“我來幫你”就沖上前,辛渙心中一緊,還沒說出一句“不用”,就感到身后傳來一股推力。 這人是要連他一起推下去。 愈是到這種時刻,辛渙愈是冷靜,不能再拖了,葉瑯絕對不能掉下飛舟。 他當機立斷,自己主動縱身跳下,同時雙臂用力將葉瑯推回船上。 “師兄——”葉瑯駭然的叫聲中,辛渙再一次從空中墜下,仿佛回到了剛來遺洲的那一天,只不過這次不再有云豹云氣的保護。 不知道剛剛耽誤了這一段時間,還能不能撞到凌恪。 他神識中的書頁忽然爆發出金光,一行行文字飛快地出現在空白頁上。 “辛渙舍身保護了師弟,自己卻墜下飛舟,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知這時滎城城主的飛舟正在巡城,剛好從他掉落的地方路過。 只不過運氣不太好的是,辛渙沒有掉到甲板上,堪堪與飛舟擦身而過。 千鈞一發之機,辛渙努力控制身體前傾,伸手扒住了船舷。 這時候船上有警戒兵走過,抬腳踩在了辛渙手上。 ……差點,衛兵及時發現了辛渙,他一邊喊著‘這里有個人’,一邊將辛渙拉上船。 辛渙終于得救,剛剛接觸到實地的他四肢癱軟,前來查看情況的滎城城主被什么東西一絆,下一腳好巧不巧地踩向辛渙胯下。 辛渙敏捷地收腿,險險避免了斷子絕孫。 ……” 幾乎在文字出現的同時,辛渙就經歷了上面描述的事情,這簡直是要玩兒死他,他本來應該有無數句罵人的話,此刻卻實在沒有力氣說出。 “抱歉?!辈铧c踩斷他命根子的凌恪這么說。 辛渙勉強擺了擺手。 “你怎么掉下來的?”凌恪又問。 辛渙正想實話實說,忽然頓住,他想起本來的劇情應該是凌恪救下葉瑯,聽他說了緣由,就抱著葉瑯追上了他們的飛舟。 抱不抱什么的……辛渙抬頭看了凌恪一眼,不愧是他最喜歡的角色,長得果然好看,而且不是葉瑯那種女氣的好看……咳咳。 但如果凌恪真的去追飛舟,豈不是還會遇上葉瑯,他剛才的罪也白受了? 不能說實話!辛渙很快有了決定,他正在腦子里編排理由,凌恪卻臉色一變,冷聲道:“把他抓起來?!?/br> 辛渙:“???” 他難道不是一句話都還沒說? 換成葉瑯你是這個態度嗎?區別對待太明顯了吧! 飛船上的兵士聽令制住辛渙,動作嫻熟地給他綁上麻繩,凌恪轉身走進了艙內,辛渙就算此時再辯解,對方也聽不到了。 辛渙沒做抵抗,一方面自己勢單力薄,反抗也是徒勞,另一方面,違背了劇情總要出點大大小小的意外,他已經習慣了。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只要拖延時間到凌恪沒辦法追上“朝陽號”,那他阻止凌恪對葉瑯一見鐘情的計劃就徹底成功了。 他被押送到飛舟下艙的囚室中,這里一般是用來關押俘虜的地方,眼下凌恪只是在巡城,而非上戰場,囚室里只有他一個人。 四周沒有亮光,辛渙能感受到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壓制了神力運轉,應該是布設了封禁一類的紋陣,既然無法修煉,他干脆閉眼繼續思考龍珠辯位復紋的優化——在飛舟上他已經記下了氏紋結構。 不知過了多久,辛渙睜開眼睛,腦書有了動靜,但只出現了兩行字。 “巡城飛舟與‘朝陽號’背道而馳,愈行愈遠,辛渙徹底失去了回到舟上的可能。 若他不能想辦法在開府前到達渭城,就不再有進入學宮正府的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