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貴客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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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午后,馬車載著前來赴約的貴客們,在潘斯沃思家宅外面排起了隊。這又是一個難得的晴天,空氣里開始有了些許熱度,等待下車的夫人們、公子們晃著手中的各色折扇,恐怕體溫升高。眾所周知,一個發熱的Omega容易做出將來會后悔的決定。 當他們抱怨著排在前頭的車夫動作太慢,又被突入視野的另一番情景驚嚇到了:一架沒有套馬的古怪車輛咆哮著從旁經過,車尾噴出的黑煙熏污了年輕公子們彩色明亮的夏裝,他們的怨怒被隆隆的引擎聲蓋過。 菲利克斯·達令在前廳門口遠遠目睹著這一切。 “那是什么東西?”他問身旁的管家。 “據我所知,少爺,它是叫做‘自動汽車’?!?/br> “……這東西上路合法嗎?” “這個嘛……”管家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那怪物在宅院前停下了,駕座上是個褐發的Omega青年,鼻子上架著一副圓圓的墨鏡片。那公子從車上跳下來,摘下墨鏡,讓人得以看清他俊朗的眉眼和紅潤的臉頰;他的侍童正從車后卸下那些高高堆起的行李箱。 菲利克斯窺視著新來的客人,又摸出父親給的照片看了看,果然是他:哈珀·雷明頓。 “這是個好機會!” “家主?”菲利克斯沒注意到父親什么時候溜到他背后的。 “你看,那個愚蠢的外國Omega,把車道擋住了。你快下去,叫他把那個什么……” “自動汽車,老爺?!惫芗疫m時地提醒。 “對,那個,叫他移開,”男爵回頭對管家道了聲謝,又繼續布置他的計劃,“這一來,他肯定要問你是什么人,這不就介紹成了?“ 菲利克斯斜他一眼,“我還當你有什么高招,要是攔個車就能求到婚,這個國家的公路可就沒地方走車了——全都站滿了單身Alpha!” “少跟我?;^,快去!” 菲利克斯在父親的催促下硬著頭皮出門去,溜下臺階,走近那只停在家門前的鋼鐵怪物。 “對不起,這位公子,”他微微躬身表示歉意,“你不能停在這里?!?/br> “為什么?這里不是潘斯沃思莊園嗎?”那個Omega睜大眼睛看著他。那是一雙溫暖而不設防備的褐色眼睛。 “是的,你沒來錯地方。但你走錯邊了,這是出門的方向?!?/br> “???是這樣嗎?”他回頭看了看,終于注意到被妨礙的其他賓客和仆人們臉上的不滿。 “在本國車馬要靠左行?!狈评怂鼓托慕忉?。 “……啊哈,原來如此!”哈珀恍然大悟的樣子,用折扇敲了一下手心,“我這一路上差點撞上三輛馬車!我還在想這是為什么!”他說著發出一串爽朗的大笑。 菲利克斯心里落下一滴汗:這家伙看樣子是不太聰明。轉念又想:是傻瓜倒好,騙他脫下褲子或許沒那么難。家主的安排果然有他的道理。 “那么我該停在哪?”哈珀發問,“你們這里有存放汽車的地方嗎?” “呃,沒有,但你可以讓它留在草坪上,至少不會妨礙其他人下車?!?/br> 哈珀爽快地點點頭,一手挽著他的白色衣擺、爬上車座,重新發動這座駕,伴著震耳的噪音碾到草坪上。 再次下車時,他終于想起過問這位迎接他的Alpha,“還沒請問,你是哪位?” “潘斯沃思男爵長子,菲利克斯·達令,為您效勞?!?/br> “哦,幸會幸會!我是哈珀·雷明頓?!監mega伸出手,“你們家這宅子真不錯!” 菲利克斯懷疑這是握手的邀請,但謹慎起見,還是捏住那穿著乳白色皮手套的手指,俯身吻了一下。 “……你們這里不握手的?”哈珀又露出一派天真的驚訝。 “握手只在Alpha之間?!?/br> “啊,多謝你告訴我!不然我又要鬧笑話了!”他笑著撓了撓頭。 “那么,如果你允許我護送你進門……?”菲利克斯曲起手臂,示意對方挽進來。 “當然!” 他們挽著手登上前門露臺,管家見客人到來,立刻通報身份: “哈珀·雷明頓公子!” 等在前廳的潘斯沃思男爵和他的夫人微笑著迎上來,哈珀允許男爵吻了他的手,又和男爵夫人貼面親吻。 “我爹地原本要過來的,但他太忙了,我替他問候你們!” “很遺憾,”男爵夫人客套說,“也請你轉告他:這里隨時歡迎他來做客?!?/br> “看來你已經見過我的繼承人了?!蹦芯粝蛩拈L子丟了個“干得好”的眼神。 “哦是的!”哈珀用他單純愉快的大眼睛看了看菲利克斯,“他教了我一些這里的習俗?!?/br> “那么,我就委任他對你多加照顧了——好嗎,菲利克斯?” “沒問題,家主?!?/br> 菲利克斯挽著哈珀走去一旁,放他的父親們去迎接新來的賓客。他從衣袋里摸出煙盒,“來根煙嗎,哈珀公子?” “謝謝,我自己帶了?!惫昱ゎ^喊了一聲:“巴菲!”他的侍童立刻端著木盒跑來,掀開盒蓋請他挑選里面的雪茄煙。哈珀挑了一只雪茄銜在嘴上,侍童劃燃火柴為他點煙。 抽雪茄的Omega?菲利克斯在心里打了個結。 “聽說你家主是生意人,是做什么生意呢?”他隨口找話聊下去。 “什么都做!他的生意太多了我都記不清楚……哦,他最近剛投資了一口石油井,他說將來人人都會有自動汽車,石油就值錢了……他說的這些我一點也不懂。我爹地說我是個木樁腦袋,他說的太對了!”哈珀說完,又留下清脆的笑聲。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菲利克斯干笑著想。 在他們吸煙、閑聊之際,又一位客人在管家的通報聲中登場。 “艾薇·佩蒂夫人!” 佩蒂夫人搖著他的黑色羽毛扇走進來。由于還在服喪期內,他身上沒有過多色彩,鴉黑的絲絨外套只有胸前單排紐扣是金銅色的,領花是一串鈴蘭。這一身裝扮,雖說是喪服卻并不沉悶。他不久前才剪短的黑發還沒長長多少,平整地斜分著,左眼的金邊單片鏡圈住一只藍眼,似乎為它染了一層與右眼不同的色澤。 注意到這位新寡的美人,停留在大廳的賓客們都竊竊議論:這么快就出門來找新丈夫,該說是無情還是多情呢? 凱恩在不遠處注視著他的雙親與佩蒂夫人短暫寒暄……既然愿意穿著喪服出來交際,要他張開腿也不會太難吧?凱恩試著樂觀一點,但這個Omega嘴角勾起的邪氣微笑給他不好的預感。 下一分鐘,他就看到佩蒂夫人和他兄弟雷登談笑起來,佩蒂用折起的羽毛扇輕掃過雷登的肩,兩個人笑得不清不白的。毫無疑問,佩蒂夫人是被雷登染指的無數Omega之一。凱恩無法清除腦子里自動畫成的茍合情景,他感到被污染了。不管家主怎么說,他絕不會碰雷登那個混蛋的姘頭! 他想去父親面前發表這份嚴肅聲明,但現在不是時候,他的雙親正忙著迎接另一家客人: “方斯先生與夫人,及羅溫公子!” 方斯先生是個小個子Alpha,蓄著一把棕紅色的絡腮胡須,他的Omega也同樣貌不驚人,他們家剛滿十八歲的獨生子卻是個標致少年。羅溫·方斯披著和他父親一樣的鹿色卷發,鼻梁上的幾點雀斑雖是美中不足,卻讓那張白瓷般的臉更生動了。盡管只是個商人的兒子,他的打扮并不遜于在場的貴族子弟,看得出花費了不少心思:天藍色的府綢禮服,袖口綴了黑色的蕾絲邊,灰色雪紡紗領巾由金針別住,針頭是一粒歐泊石。 “爵爺,夫人,感謝你們的邀請!”方斯先生用夸張的熱情表示誠意,“我帶來了我們品牌最新推出的巧克力禮盒,希望你們喜歡?!?/br> “哦,你們太客氣了(That,s so sweet of you)?!蹦芯舴蛉苏f著,分神看了看正在搬動禮品的侍童們,為他們懷里高高摞起的禮盒而驚訝地眨眼。 “它們確實很甜,我是說巧克力?!狈剿瓜壬f著不高明的笑話,“這里面有我們今年增加的新口味……” “家主!”小羅溫伸手扯了扯方斯先生的衣角,像是嫌棄父親給他丟臉了,“別再提巧克力了!” “有什么妨礙,”男爵笑著說,“誰能不喜歡巧克力呢?” 羅溫聽見這話,又轉了腔調:“可不是么,爵爺!你一定要嘗嘗我家的巧克力太妃糖!” 男爵和夫人被這孩子急于附和上流的表現逗得好笑,暫時告別方斯一家,放他們去向別的賓客推薦巧克力禮盒。 賓客接連上門,兩位主人幾乎來不及一一問候,正商量是否要去小客廳歇歇,又一聲通報讓他們打消了這個念頭。 “埃弗利先生與夫人!” 一時間,前廳里的寒暄、議論聲都止住了,所有人都轉頭去看門外走來的一對伴侶——確切地說,是其中那位Omega男子。 人們說惠特·埃弗利是這一國最美的Omega,這或許言過其實,但至少見過他的人都會承認:埃弗利夫人的確擁有令人屏息的美貌。他將滿三十歲了,蓬松的深棕色長發垂至腰間,細細的腰身緊裹在淡紫色開襟外套里,頭上是同色的絲面禮帽。他的丈夫埃弗利先生是個相貌平庸的琴師,人人都想知道他是如何撞上這等好運,娶到這樣一位絕色夫人。 他們身邊還跟著個臉色難看的半大孩子,大約有八九歲,還不到通報身份的年紀,正是貪玩好動的時候,跟隨父輩出席社交活動在他看來一定是最無聊、憋悶的事;更何況,在場的紳士們都有意或無意地瞄著他生父的臉或臀部,這一定也惹起了他的反感。 “埃弗利夫人!埃弗利先生!能請到你們,我太榮幸了?!?/br> 那兩人也還以熱情而禮貌的問候,“榮幸的是我們!承蒙爵爺邀請?!?/br> 那小孩卻陰沉沉地打量東道主, “你真的是個爵爺嗎?為什么不穿那種白皮毛?” “杰弗里!你的禮貌呢!”生父用那柄薰衣草色的紙扇敲了他的頭,“對不起,這個年紀的Alpha孩子實在難管教……” “完全理解?!蹦芯艨嘈?,“我家有過五個這樣的魔鬼?!?/br> “你才魔鬼……啊嗚!”小杰弗里又吃了一記扇骨,恨恨地瞪著男爵。 “無論如何,我希望他也能在這里找到樂趣?!蹦芯舴蛉舜驁A場說。 “多謝包涵?!卑8ダ蛉肆粝乱粋€令在場紳士都微微暈眩的微笑。 此刻,在熱鬧的前廳之外,一駕小轎馬車悄然停在潘斯沃思家宅門前。仆役上前開門,由車中邁出一只圓頭皮靴,外面裹著米白色的靴套,在黑色的褲腳下就像一只晚裝貓伸出試探的白爪。兩只靴子都落地后,放下的衣擺遮住了它們。這位Omega客人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薄呢外衣,手上搖著的金色扇面和他的金發一樣耀眼。 來客甩著輕盈的衣擺,趾高氣揚地登上露臺。管家匆忙通報: “科洛·伊丹,赫芬貝里郡主!” 科洛郡主興沖沖地邁進門來,卻發現大廳里無人關注他的駕臨,紳士們不是在圍著埃弗利夫人攀談,就是用羨艷的眼光遠遠看向后者——并遭到自家夫人的警告或數落??ぶ髂菑埱嘻惖男∧樕狭⒖虩鹋?,也不理會主人家的迎接,掉頭跑回門口對管家說: “再通報一次?!?/br> “呃?”管家聽了一愣,“郡主?” “聽不懂嗎,叫你再通報一次?!?/br> 老管家及時領悟了郡主的意圖,用更響亮的聲音再次通傳來客頭銜。被驚擾的賓客們感到莫名其妙,視線都轉向新來的客人??ぶ鞔_定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新裝,才露出滿意的神色,走過來與主人家互致問候。 “果然是個任性的小辣椒啊?!庇^察著這一幕的雷登自言自語。 艾薇·佩蒂瞥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在打這個小鬼的主意?!?/br> “不是我,是家主叫我娶他?!?/br> “別想了,你娶不到的?!卑睌嘌?,“求婚的Alpha都被他監護人趕走了?!?/br> “監護人?” “你看,這就到了?!卑钡纳茸酉蚯包c了點,雷登順他所指看去,一位灰發紳士獨自出現在門前。 “烏戈·博斯維爾勛爵!”管家宣布。 博斯維爾勛爵是科洛郡主的監護人,但兩人并未同車赴約。 “科洛討厭有人搶他風頭,就算是我也不能原諒?!眲拙暨@樣解釋,笑里帶著些寵溺意味。 名簿上的客人差不多到齊了,而男爵等待的客人還有一位尚未出現,他正惦記著,聽到管家通報說: “梅葉夫人及露西安公子!” 梅葉先生未能撥冗前來,但他的夫人保證他會在周末的舞會前出現;不同于其他年輕Omega的盛裝,露西安公子只穿了一身淺紅色格紋套裝,戴著平頂草帽,像是對這社交場合發出某種無聲抗議。不過,至少他到場了,這就足夠為男爵設想的婚事提供機會。 說到婚事…… “見鬼!弗萊迪哪去了?”男爵左右張望。 “從一早上就沒見過他?!狈蛉苏f,“會不會進城去了?你知道的,他的朋友們都在城里?!?/br> “他沒有朋友,”男爵斷然否定,“那些什么社團的怪人不能算數,個個都像流浪漢。我就這知道這小子靠不??!我說的話一句也聽不進去!等會兒我有空了非得教訓他不可!” 弗萊迪·史文岑在半睡半醒中感到被人搖晃著。他勉強睜開眼,看清是家里的侍童米爾頓在用力推他。 “幾點了?”他含糊地問。 “五點多了,少爺??炱饋戆?,老爺在找你?!?/br> 正說著,潘斯沃思男爵就氣沖沖地闖進他外甥的臥室,“你怎么還在床上?都這個點鐘了!你應該去護送露西安公子吃晚餐!” “什么?我剛睡醒?!备トR迪半睜著眼,頭發蓬亂,沒系好扣子的夜衫歪到一邊露出半個肩頭。 “你這一整天都睡過去了?!”男爵吹胡子瞪眼。 “舅舅,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夜里都在看書?!备トR迪說著,像個游魂似的飄下床,用米爾頓為他準備的熱水洗了臉。 “我沒說過這一周是緊要時期嗎!”男爵撫著胸口,“如果我弟弟他還活著,看到你這個樣子該有多痛心,只有為你找到一樁妥當的婚事才能安慰他在天之靈……” “我不信鬼神,你知道的?!备トR迪接過侍童遞上的面巾,“這和我生父沒關系,明明是為了你自己?!?/br> “好吧?!本魻敯逭樕?,打算和外甥談點實際的,“你最好給我娶到露西安·梅葉,他家老頭是我們的債主……之一?!?/br> “你欠他多少?” 男爵的手向下指了指,“這座房子抵給他家的銀行了?!?/br> 正在穿襯衫的弗萊迪停住了手,“等等,你沒告訴我他家是開銀行的,” “現在你知道了。等你們結婚了,說不定能給你在金融城謀個職位?!蹦芯魧@份預期露出自滿的神色。 弗萊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舅父, “我是個社會主義者!我最大的志愿是打倒金融城和里面那些社會蛀蟲!” “那你就更該去銀行上班?!?/br> “什么?” “我看你完全有本事給他們從里面攪成一鍋豬食?!?/br> 弗萊迪翻了個白眼——米爾頓正握著剃刀為他刮臉,出于安全考慮不宜做出幅度過大的抗議動作。 “事情還有補救的余地。我剛剛看到露西安一個人在西翼的小客廳打發時間,沒人陪他說話。我和夫人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跟到他身邊去,我夫人就出來宣布晚餐,那孩子就只能接受你護送了,你可以趁機對他獻殷勤……完美的計劃?!?/br> 弗萊迪擦掉臉上的剃須泡沫,“舅舅,容我指出這個計劃的不妥之處,首先,我不想娶一個銀行家的兒子……” 男爵沒耐心聽他抗辯,留下一句”快點,別磨蹭!”就匆匆出去了。 與此同時,菲利克斯在小客廳左右掃視著,搜索哈珀公子的行蹤。這真是怪事,說是上樓去換個晚裝而已,怎么不見回來? 他有五成把握那個腦袋空空的外國公子已經落入他的陷阱,盡管他對哈珀很難說有什么興趣。那個Omega長相不丑,當然,一種不經修飾的、健康的美,像一顆飽滿的果實,散發著秋日的清爽香氣。只是……過于簡單的頭腦未免太無趣了。 算了,反正是為了挽救家族命運。他這樣想著,目光在無意中掠過一個深色頭發的小公子。那男孩獨自站在落地窗前,眉眼幽深,身上穿一件暗紅色的絨面晚禮服,柔軟的尾擺沿著他細而挺拔的雙腿垂下,輕觸地面,不是那種拖出幾步遠的張揚款式。 正當菲利克斯提醒自己不該盯著陌生人看,有幾個衣飾華麗的年輕Omega搖著扇子走過去,圍攏了那個獨身少年。 “露西安!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為首的男孩說,“自從你離開學校,同學們都很想你?!?/br> 那男孩的話里帶著不善的笑意,聽得出是故意拿他尋開心。 “替我謝謝大家?!北环Q作露西安的小公子冷冷地說,臉上流露出厭煩和防備。 “你看沒看昨天的報紙?我和拉文漢爵爺訂婚的消息剛登出來?!蹦悄泻⒁骂I上別著一枝橘色的康乃馨——未婚Omega的翻領通常是空的,佩戴領花意味著已婚或訂有婚約。 “哦,恭喜?!甭段靼卜笱苷f。 “出來參加派對,這可真不像你。我想知道是哪位幸運的Alpha能讓沙地漲出水來?!?/br> “沒有什么Alpha,我只是陪我父親散心?!?/br> 這些孩子還不打算放過他,“千萬不要浪費你生父的苦心。他可真了不起,還沒放棄你的婚事,天知道哪里有紳士愿意娶一個參政論者,這一定就是父愛的偉大。我對梅葉夫人深懷敬意?!?/br> 那個惡童說完,他身邊的黨羽都用折扇遮著嘴竊竊譏笑,袖扣和鈕釘的閃光隨之跳動。 “這些話不如你親自告訴他,我相信他會感謝你的關心?!?/br> 聽到這句回敬,菲利克斯暗笑了。他能想象露西安不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嘲弄,多半是在學校里就習慣了和這些人對抗。至于……Omega參政論者?他當然不像。參政論者是那些粗鄙丑陋、得不到疼愛的莽漢。假如他們都像這個露西安一樣柔美可人,別說選票,Alpha會把整個國家獻給他們。 “大家都常常提起你,露西安,你不在少了好多樂趣,”未來的拉文漢夫人不肯適可而止,“還記得嗎,你潑了柯曾老師一身墨水那次,學生會判得也太重了,不過你‘臉蛋’紅起來的樣子真是惹人憐愛……”(注) 現在的年輕Omega都這樣沒分寸嗎?菲利克斯決定這是他該出手的時候了。 他故作熟絡地迎上去,“啊,露西安公子,讓我好找!”說著伸出手示意護送,“希爾斯夫人想和你認識一下,可否借一步……?” 露西安怔了一怔,像是在回想自己和眼前這男人是否有過介紹,還是半信半疑地搭了上他的手,“好的,當然?!庇洲D向他的同學們,走過場式的道歉:“原諒我失陪了?!?/br> 菲利克斯也向那幾人頷首致意:“各位公子,希望你們不介意我借走他?!?/br> 那幾個男孩——像他們在家政學校里學到的那樣——在Alpha面前陪上笑容做出虛假的乖巧情態。 菲利克斯和他的新同伴挽著手穿過客廳,直到徹底離開那群小鷂鷹的視野。露西安放開他的手,眼里有疑問,卻又像不知從何問起,雙手來回摩挲手里那支瑩白的象牙扇——據說這是Omega特有的扇語,意味著他想談談。 “我相信你能原諒我剛剛撒了個小謊?!狈评怂固拱渍f。 露西安很淺地了笑了笑,像是肯定自己的猜測,“你的罪自有天主赦免,輪不到我?!?/br> 菲利克斯知道自己該去護送求婚對象,又忍不住想再討一點調笑。 “我從那些小惡棍手里救了你,不值得一句感謝?” “可我還不知道該謝的人是誰?!甭段靼睬擅畹貑査?。 “敝姓達令。潘斯沃思爵爺是我父親?!?/br> “原來是主人家?!甭段靼材黹_扇子,輕搖起來,“……你是從他們話里聽到我名字的,是嗎?” “是的,我為此道歉?!?/br> “事情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只是不想花時間和他們糾纏。他們是我在家政學校的同學?!?/br> “我猜到了?!?/br> 盡管家政學校是嚴禁Alpha出入的地方,有些什么節目大概也想得出來。家長們付重金送他們的Omega孩子去那里學習如何成為最優秀的配偶,以期獲得最好的婚事和幸福人生。 露西安微微開口,又閉上,像是反省自己對剛見面的人說這些話。 “我是被開除的?!彼羝鹨暰€,試探般地說。 “因為參政論?” “因為很多事情?!彼穆曇裟贻p但并不稚嫩,“我也不是‘參政論者’。我不認為Omega應該插手政治,Alpha也不應該。政治是虛偽、齷齪的事,我認為它不該存在?!?/br> “我認為……你是完全正確的,露西安公子?!狈评怂剐χЬS他,心想自己必須要告辭了。 這時男爵夫人貝瑞爾帶著幾個侍童停在客廳門外, “朋友們!晚餐時間就要到了,請各位入席?!?/br> 菲利克斯感到猝不及防,“……看來我得送你去餐廳了?!薄“凑粘R?,沒有親人或丈夫在場的Omega要就近接受身邊紳士的護送。 “有勞你了?!甭段靼苍俅瓮爝M他的臂彎,嘴邊好像有一抹被按捺的笑意。 男爵回到樓下,沒等到外甥出現,卻發現所有人都在向著主餐廳匯集。他在餐廳里找到自己的夫人, “為什么?已經宣布晚餐了?我不是說等我信號嗎……?” “啊,”夫人驚慌地掩住嘴,“我忘記了!對不起,親愛的,都是我的錯!” 如果說潘斯沃思爵爺在世上有什么天敵,那就是他夫人傷心的表情。 “哦,不不不,別這樣說,”他托起夫人的臉吻了又吻,“算了,別在意?!?/br> 還在四樓的弗萊迪在侍童的協助下穿戴整齊,不情愿地打著呵欠走出房間。 所謂社交的規則真是愚蠢。他想。為什么Omega去哪都要有人護送? “為什么Omega去哪都要有人護送?” 誒? 隨著話音,弗萊迪眼前晃過一片金色——一位剛出房門的金發公子險些同他相撞。他本能地后退一步,雖然不那么在意社交禮儀,他還是習慣與年輕Omega保持距離,尤其不想踩到那些花瓣一樣的晚禮服后擺。 “科洛,別這么任性,”一個中年男人從同相同的房間里跟出來,“讓我送你下樓?!?/br> “離我遠點,我不要你護送!”郡主發出類似幼貓示威的吼叫。 “別再鬧小孩脾氣了?!蹦觊L紳士平靜地說,“你就要成年了,偶爾也有點Omega的樣子吧?!?/br> 弗萊迪想從他們附近悄悄走開,卻被小郡主一把抓住, “這位先生,你愿意護送我去餐廳嗎?” 不等弗萊迪回答,那個金發的Omega已經挽進他臂彎,扯著他向樓梯口走去。弗萊迪想掙開,這個身型嬌小的Omega男孩卻不肯放手。 “等等,這位……”弗萊迪莫名慌張,“請教你是哪位?我們不認識吧?” “我不認識你?!毙】ぶ鲹P著頭,“但你應該認得我,我是科洛·伊丹,第4代赫芬貝里郡主?!?/br> “好吧,很榮幸見到你,”弗萊迪敷衍說,“但我不能護送你,很抱歉,我要去找我的……”他一時不知該怎么稱呼舅父安排的狩獵對象,叫什么都不太對吧,對方甚至還沒見過他。 “什么?你結婚了?”郡主那雙圓圓的藍眼睛瞪著他。 “呃,沒有?!?/br> “訂婚?” “沒有,但是……” “那你就是個自由紳士,你不能拒絕照顧一位落單的公子。而且,”說到這里,那對圓眼睛里的神氣更加不可一世了,“我是個郡主,如果你沒有更高的頭銜——我敢說你沒有——就不能違抗我?!?/br> 弗萊迪嘆口氣,放棄了抵抗。反正只是陪他走到餐廳而已。 他任由科洛郡主挽著他的手臂走進餐廳,依照禮節為對方拉開座椅。他環視周圍,看到本該由他護送的露西安公子已經在就座在長桌的另一端。弗萊迪搖了搖頭,這下又少不了挨舅舅一頓埋怨。 姍姍來遲的佩蒂夫人由雷登護送到場,臉上少了他的單片鏡——令人猜測是不是被什么東西弄臟了來不及清洗。雷登送他坐下,自己繞到餐桌另一側,坐到他兄弟凱恩身邊。正餐坐席以頭銜高低排序,兄弟幾個都坐在一處。 菲利克斯敏銳地看出了這其中的貓膩:“雷登?!你這個……你不是吧……?!” “是的,我是?!崩椎翘糁济?,不無得意。 凱恩一臉喪失食欲的嫌惡表情,“不敢相信,家主竟然要我娶這種放蕩貨……” “什么?真的嗎?!”雷登在收到菲利克斯示意收聲的警告眼神后壓低了聲音,“不過,老兄,往好處想,如果他是個貞節寡夫,上一個和他睡過的不就是他的死鬼丈夫?和我做靴兄弟總好過和死人做,你說對不對?” 凱恩不想理他,低頭喝自己的清湯。 埃弗利家的小兒子還不夠參加正餐的年紀,本該由專職侍童照看,但無論是達令家的侍童還是孩子的父親們都沒能找到小杰弗里的去向。 “請問有人看到我家杰弗里嗎?”埃弗利夫人向左右賓客求助。 突然間,席上所有人聽到露西安·梅葉發出一聲失禮的驚叫。 “露西安!”他的生父立刻投以不贊成的目光。 “有人在桌子底下!”露西安聽上去委屈又驚慌。 那個搗蛋的Alpha男孩從長桌下爬出來,一手握著剪刀,另一手抓著一條被剪斷的白色絲面襪帶。 “天啊,我實在抱歉!”埃弗利夫人離席追上去,那孩子丟下襪帶,拔腿逃出餐廳,路上撞倒了兩個上菜的侍童,而他生父優雅端莊的步伐自然追不上他。 雷登沒忍住漏出一聲嗤笑,這是Alpha孩子們最喜歡的惡作劇之一:握著剪刀偷偷伸進年輕Omega的褲腳里,剪走他們系在小腿上的襪帶。幾乎每個不服管教的Alpha都在童年犯過這樁罪行。 私密衣物被丟在大庭廣眾下,哪個要臉面的小公子也受不住。露西安又羞又氣,不肯吃飯了,也不等哪個Alpha護送,一個人提著衣擺匆忙逃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