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安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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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陶嶼說,被肯定的感覺真的很好,尤其被肯定的是他最柔軟弱小的一部分。 這是他藏得最深的一部分,因為過往的教訓早就讓他明白,這部分絕不能輕易示人,否則最后勢必傷身。而我則是他遇到的第一個不會嘲笑他的人。 再后來,他就循著我的話順藤摸瓜,最后終于想明白了:那些人之所以會嘲笑他,根源在于他們無法共情他的共情,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為什么會有人去跟童謠的內容較真,完了還去跟一條完全不重要的小泥鰍共情,為它的存活松一口氣。 我說沒錯就是這樣,而且每個人的共情能力本就不同,你這孩子又打小共情能力太充沛,這玩意兒上善若水,水滿則溢,容易泛濫,這就是為什么你可以共情到一條童謠里的小泥鰍身上去—— 但是呢,共情力又是很柔軟的一樣東西,柔軟的東西很容易就能摧殘,所以如果任它袒露在外,誰都能來捏兩把,哪怕不傷也會臟—— 所以,我們才要把它好好地收藏起來,留給值得的人分享。 聊這段的時候,我和他橫臥在沙發兩頭,共享著一條珊瑚絨大毛毯。落地燈在沙發背后,燈光像夕陽,那時夜已經深了,但我們好像還留在黃昏,就一直溫存。 陶嶼靠坐在那兒,安安靜靜的,一直在笑。 他沒有戴眼鏡,眼睛里都是朦朧的溫和。就這樣沉默了會兒,他揉了一下眼睛,感慨著說:值得分享的人太少啦。 我蹬住他慢悠悠地晃了他兩下:所以我們是少數,他們才是多數嘛。 他望著我的方向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膝蓋:所以你也沒少被迫害。 我反拍了拍他搭在我膝蓋上的手,用我最真誠的語氣對他說:好同志,不要為我傷悲,不要為我流淚,那是自古以來,少數就容易遭到多數的迫害,所以在能夠堅定地防御或者有力地反擊之前,最好的方式就是打入敵方內部,偽裝成大多數。 陶嶼聽完之后,很輕地笑了一聲,然后交疊著抬起手指,海獅頂球一樣地頂著我的手心,慢悠悠地說:那你的偽裝水平可不怎么樣。 我翻掌一撲,把他壓在五指山下:惡人先告狀是吧——自己差成這樣,倒好意思說我了? 陶嶼看著我,就悶悶地笑了起來。 我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兔崽子笑得賤不嘍嗖的,就像一個干了壞事被抓包但又篤信自己不會受懲罰的小孩,很有一些有恃無恐的竊喜在里面,就很想給他一頓辯證的揍。 面對這樣暴力的訴求,陶嶼堪稱從善如流,甚至主動從毯子底下一路顧涌到我這頭來,方便我辯證他。 但要是他讓我辯證我就辯證的話,這件事也就不辯證了。 所以到頭來,我只是在他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后摟緊了他的腰,給了他一個擁抱。 22 那個擁抱的感覺真是好極啦! 陶嶼是個大活人,那分量在我身上壓著,又不至于太沉 ,就讓這個擁抱有了實感; 他的腦袋又在我肩頸之間蹭了個舒服的位置擱,呼吸正好親親熱熱地噴在我的皮膚上,于是這個擁抱又明晃晃地親密起來。 其實照我的意思,得虧我和他偽裝水平都差,才能毫不費力地認出對方,然后像今天這樣貼得順理成章。 針對這一點,陶嶼深表同意,然后說他先前的笑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在擁抱的時候,他會一頭栽進我頸窩里,然后就這樣埋著臉,忍著笑,悶聲悶氣地說一句:多好,我們一樣。 23 沙發對面的電視上投屏放著一部童年動畫片,音量調得很低。先前我們聊得投入,就沒人認真看,也不影響它播。 這會兒雙雙安靜下來后,就能清楚地聽到電視機里傳來電閃雷鳴的聲音,還伴隨著驚險的音樂——我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電視。 陶嶼大概是察覺到了,也抬起頭來,然后伸手在茶幾上一通亂拍,終于摸來了他的眼鏡,順手把手機也拿了過來。 他問我,是這段嗎?我說有點兒像,再往后看看。 他就按下倍速,故事飛快推進:雷雨天,河水漲起來,小白貓掉進了河里,在湍流中被水草纏住了后腿,九死一生。 同樣掉進河里的是一只紅狐貍,它抱住了一根浮木獲了救,路過的時候,被什么東西抱住了尾巴,釣上來一看,正好是那只小白貓,于是覺得自己的點心有了著落。 它試著用花言巧語騙取小白貓的信任,然后在慢慢靠近它的時候,緩緩亮出了自己鋒利的爪子—— 我說,就是這段。 我說,把四歲的我看哭的,就是這段。 …… 那天,陶嶼說完小泥鰍之后,除了夸他是個有同理心的小朋友,我還告訴了他一件事,那就是我小時候看動畫片也看哭了,而且這件事也淪為談資,被笑話了很久,于是我以此為恥了很多年。 直到有一天,我終于反應過來,這件事本就不可恥,只有笑話我的人才最可恥。打那天起,我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而陶嶼告訴我,那天他被我分享了這段過往后,心尖上就一直在咕嘟咕嘟冒溫水,他的胸腔也因此浸得暖熱,那種欣快近似高潮。 因為他發現,我不僅是他遇到的第一個不會嘲笑他的人,還是第一個和他站在同一邊,反過來嘲笑那些人的人。 他有了人撐腰,忽然就有了底氣,就連小泥鰍也不再是需要刻意忘掉的回憶了。 為了紀念這一盛事,后來,我們就把安全詞定成了“小泥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