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啊……沒有做飯，搞得也不想洗便當盒了。

    哎呀，嘴上說著不想，但身體還是去洗了便當盒，三個格子只有一個格子需要努力洗的感覺可真好。

    哇，今天吃的也很舒服。據說現在這代人以后可能無論男女都不會再做全部家務，無論是因為不再會，還是因為不再有上一輩那么多時間。

    或許今天的便當就是未來人能體會到的家的感覺吧。

    （五十二）

    今天的安排早早就告訴了大桐，雅子早早回去清潔家里，一次性做完所有積攢的和日常的家務。

    于是自己走過了那條離不良高校最近只有一個十字的路線，偶遇了浩哥，還打了招呼。

    雅子今天很想吃水果，但一路的小攤都是來賣蘿卜與大蔥的，她甚至還記不起家里有沒有水果，于是不敢花時間專門跑去市場買水果，只得先回家做家務。

    每周這一天的作業一般留到晚上的都很少，即便老師已經開始提及高考的嚴峻，作業還沒有增加。只有一些查資料，背誦的作業，不規律的出現。

    這樣規劃著賣水果與作業，沒有再碰到其他熟人——直到看到家門口站著的大桐。

    “我來幫你干家務。應該可以吃你一頓飯吧?！?/br>
    雅子心里頓時快速思考一番，與其別扭的不讓大桐進門，倒不如先支開大桐，自己快速把家里亂的場景收拾好一些，“大桐！”雅子快快走幾步，“大桐你來的正好，我害怕沒時間去市場。大桐我還想吃提子，你幫我去買下好不好。剛好……我一個人住，好多女孩子的東西放在外面，我先進去收拾下?！?/br>
    （五十三）

    兩個人收拾家里的安排很簡單，雖然大桐被安排了間斷的，簡單的拖地任務，他也不過多客氣。

    雅子先給大桐備好茶水和零食，再去收拾雜物，收拾出來一間房子就可以通知大桐去拖地。家里只有她的房間和客廳廚房是最需要整理的。拖地也一次性代替了拖地掃地的整體清潔任務。大桐知道自己也幫不了忙，拿了本雜志在看。

    是兩年前的雜志，又貼近生活又有時事政治的綜合性雜志。

    大桐估計這是前任房主留下來的，即便是買舊書，雅子也不會買大部分是過期新聞和廣告的雜志。

    那么這個房子是租的？

    但是其他所有家具都符合雅子的喜好和需求呢。

    大桐按下疑問，思考其他的事。

    雅子的任務還很重，今天的晚飯有可能要被耽誤，他不是不可以做晚飯，但是害怕晚飯由他做了，雅子又會更不好意思了。大桐花了十分鐘想了下有什么借口——這還是他第一次小心翼翼的提前關照別人，順便發現雅子應該還有得忙。

    大桐上樓找雅子，卻意外的發現雅子整理房間的方式與他所預料的完全不同。之前也沒有仔細看，似乎雅子的房間本就有很多東西。雅子整理房間更像是做推理游戲，把看似不相關的東西收納到一起。整理完的房間也依然堆得滿滿的。而雅子已經在做最后的晾洗好的衣服的步驟了。

    二樓整條走廊都充滿了洗衣后溫和的香氣，打開的窗戶還能傳進來外面更加涼快的風，匆忙闖過整條通道，向不知道哪里去。但洗衣液的香味依然沒有減弱一分。

    大桐拿出原本想好的借口，撒謊的藝術來源于生活：“土豆燉牛rou你會做嗎？我想吃?！边@個不費工夫的菜，他是真的想吃。

    雅子怔了怔神，“來不及了吧，土豆燉牛rou至少要燉三個小時的吧?！?/br>
    （五十四）

    大桐萬萬沒想到雅子家吃的土豆燉牛rou一向是精致的燉品，是需要精工細作的。這與他隨便高壓鍋壓熟的做法完全不同。但這下依然是惹得雅子覺得是自己沒有安排好時間，沒有照顧到大桐。

    兩人你來我往的客氣。

    這下就連讓大桐去買水果，自己打掃衛生的過程中沒招呼客人，也是過錯了。

    大桐內心哭笑不得，順便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巴掌，兩人只要一客氣起來，似乎就都進入了平日里不常扮演的角色，并不熟練如何客套，但又不會做客套之外的事情了。尷尬得完全出不來。

    （五十五）

    大桐整個傍晚和晚上都沒有拉回氣氛。

    畢竟雅子本來就是帶著歉疚，少了大桐一頓道謝的，算上今天不算幫忙的幫忙，也有一點五次幫忙了，還都是很私人的幫忙。

    晚上即便吃到了很精致的日常料理，大桐把嘴皮子都吹爛了，真真切切又不著痕跡的夸到分別時刻，也不見雅子松一口氣——她則是一片愁云，眉頭從來沒松。

    雅子甚至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良老大男友，今天說了多少平時不會說的話，是多么的嘴甜，陽光，熱情。

    （五十六）

    大桐也沒有注意到今晚的自己變了個人似的。

    只是這種客氣的環境——雅子甚至還約定了以后某天她請客去商店街吃飯——讓他也終于意識到，以前的他倆尬在那種試探性的客氣環境里有多久了。

    就連拉手都是客氣的拉手。

    沒有言語的交流，拉手，親吻都只是一個詞匯，沒有其他價值。

    大桐挽住送自己到拐角的雅子，今天的雅子手里沒有橘子袋子，沒有書包，整個人被輕松地拉到懷里。

    大桐湊過去，額頭相抵，從側面順著下去，一路發絲交融又分散，終于逼得雅子向后傾了腰。

    泛著微微橙黃的路燈下，大桐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每一寸前傾，他的影子把雅子的面部一步步侵蝕，完全看不到雅子心里有什么想法了，當然，他也不愿細想。

    摟緊雅子的后腰，大桐輕斜過頭，把嘴唇百分之百覆蓋在了雅子的唇上，從第一步開始就交出了狼子野心的答卷。

    今天他就要讓雅子知道，吻有多甜，她做的飯就有多好吃。

    “多謝款待?！?/br>
    不仔細看，發現不了雅子其實平日表情總帶著一絲兇的意思，大桐眼里情人即西施，之前看出來也只當做是女孩的嬌蠻。此刻被吻得大腦空空的女孩，神情就好像老虎突然變成了貓咪，再多看你一眼，都像是上來親昵的又舔又蹭。

    大桐弓起身，把雅子的腰身拉回正位，額頭相抵，用溫熱的呼吸熏著雅子已經泛紅的臉，“再讓我多抱一會兒？”

    “怎么回事啊……”雅子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

    “想親親我可愛的女朋友?！彼炎齑接H親抵在她的額頭上，就好像已經表達了千言萬語?！敖裉煳液荛_心，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很開心，不管做不做事情，做什么事情?！?/br>
    （五十七）

    這可真是一句致命的情話。

    你是不良，是老大，你可以讓小弟跑腿，你可以少很多學習的事情，你少花很多心思，你的時間——遠沒有我的時間值錢。

    我就要沒有廉價的時間了，那時候你會怎么樣呢？

    “謝謝你——”

    雅子勇敢的吻了回去，似乎更應該說是奮不顧身的吻了回去。

    （五十八）

    房間收拾好了，衣服晾好了，鍋洗了，兩人一起坐過的痕跡收拾過了，作業心煩的不想做，留著周末做，似乎只剩下時間心煩了。

    或許是因為沒有一旁看熱鬧的長輩吧，其他人談戀愛要和長輩打游擊戰，或者長輩知道，也總是話里開玩笑說不會長久。

    真的要是什么決定都自己做，這輛車還不知要開往什么坑坑洼洼不好走的地方呢。第一次談戀愛，什么都往好的方向想，也什么都往壞的方向想啊?？偸前l最多的愁，但是又對任何事的樂得開心。世界得是由對方和其他事物組成的才是啊。

    雅子再想想，也不知道大桐會不會發愁，但兩人差異這方面的愁應該是不會發的吧？這么說來，那可太不公平了。于是雅子抱出了新買的冰激凌，打開很久沒有開過的電視，視圖找到一點樂子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努力不要再多花一點憂愁在大桐身上。

    （五十九）

    大桐意識到雅子越來越喜歡學習了。

    雖然是他把雅子一次次拉到空教室，但世間的事情，能在教室做的很多，其他確實不見雅子做。

    大桐心里的天使懺悔到：“或許看對方的腿并不是雅子會做的事情吧?！?/br>
    于是惡魔又說：“那她也可以看我的腿?！?/br>
    他知道的，一切的答案當然是因為高考。

    無非是因為這里在雅子回家的路上，不需要繞路，雅子完全是做著沒有他，她每日也會做的事情——畢竟，也是他說過，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很開心，不管做不做事情，做什么事情。

    他可以看三天的漫畫，可以看兩周的舊雜志，可以看五天的腿，腦子里再想有的沒的事，他可以天天趴著打瞌睡。但是雅子就在這里學習，他不想打攪到雅子的學習心情。

    那今天就看看歷史課本吧，明天再看化學書。

    （六十）

    咖啡店有冰沙吃了。

    雅子帶著大桐去了，其他人也被吸引著去，店里的座位幾乎是一直滿著的。雅子托阿良代占座，他們一來阿良就托著蛋糕自動離開。

    冰沙大多是學生愛吃，今天四周都是齊齊整整穿著校服的學生們。雅子和大桐在其中，安安靜靜的，沒有誰多看一眼，發現這是他們平時繞著走的人——雖然很多人只是做好了繞著走的準備，其實根本沒有見過大桐。

    因為咖啡店總是情侶和周圍的業務員來，從來不拼桌，老板裝修時就狠心把座位做的又舒適，又緊湊。即便有著背景音樂，每個人交談聲都不算大，還有車和外面的來往學生的聲音伴奏，依然不可避免的聽到鄰桌的聲音。

    雅子開始后悔為什么自己到咖啡館也不忘做比較符合咖啡館氣質的作業，留了這么多聲音上的空白，給鄰桌的人發揮。他倆作為她們對話的“當事人”，留著一地的寂靜，似乎大桐也在發呆，不知是不是也走進了鄰桌的故事里，到底是聽著自己的名字，不發覺也難。

    鄰桌的女學生應該是學妹一級的，還準備著花時間在追男生上，家里似乎也全都很開明。于是她們更把目標放在了更叛逆的選擇上，一個個說著想和帥氣的學校老大談戀愛。

    但最帥不過都是大桐的手下敗將，她們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大桐身上。故事變得綺麗，這種程度的老大，自然孤獨求敗的如同一個帝國的王子，王子自然配公主。

    那么如果能和王子談戀愛，那自己也該是個公主了吧。

    這還只是說得好聽的，鄰桌的女生自然以為自己不在當事人面前，其實也沒把這個想法太當真，嘴里一邊互相設想，一邊互相打趣，連“武力強迫所有高校承認自己是唯一的?；ā边@種邊說邊爆笑，往下壓了四次音量的超高校級笑話，她們都說了出來。

    但鄰桌從這種話題里很快找到了樂趣，想法一個比一個實際。

    “還是追一次試試……”

    “當大桐的女友，可比當狀元有名多了?！?/br>
    “到時候所有學生都認識你哈哈哈?！辈?，你們現在就不認識我。

    “……吃香喝辣……”

    “……你……說不定就不會天天催你分手了?！?/br>
    “你想呀，一出校門，那多霸氣?！?/br>
    “說的好像你就是一樣?！?/br>
    “給你一個機會你不去嗎？還笑話我?！?/br>
    鄰桌終于結束話題，潦草收拾了書包走人。雅子差點就坐不住，要拉著大桐先走了。后半截話題，至少后半截話題，大桐也是聽見了的。

    大桐臉上有些嚴肅的看著她：“你以前想過這些事嗎？”

    “所以，你聽到她們的話，那種反應，是心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