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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縛所得這把喚作春尋劍，劍靈也自名春尋。

    春尋愛花，一路上跑跑跳跳地去摘花，又招蜂引蝶。順帶一提，她的話也很多。

    她告訴我，之前我有個同門師弟叫王蘭的，他的劍靈叫曙霞。

    曙霞是他們當中最厲害的一把劍，鑄劍的人曾說，拿到曙霞，再輔以精純劍法，日后必定可以獨步天下。

    “可惜，曙霞死了?！贝簩で榫w低落了下來。

    “你師弟王蘭至情至性，與曙霞必定會配合精妙，可惜，天不容良駒尋主?！?/br>
    “你要去找誰打架？”春尋終于想起來我們的正事了。

    “找害死王蘭師弟的人?！?/br>
    失心派原本就占據了幾個山頭，散仙加入后，又外擴了不少。

    一般與世無爭的宗門，大約都深藏山中，而失心派卻不然。山腳下就是鬧市，有夸張的說法是早上出門做生意，下午就能拜進山門。

    我告訴春尋這里有好幾個地仙，她唬了一跳，卻也不敢招搖，忙躲回劍里。

    我喬裝一番，思忖該如何混進去。

    山腳處立了幾座長生廟，平日里都是供奉山上的神仙的，香火十分旺盛。今日該是將所得資財送上山的日子。

    我將春尋劍拿破布纏了，故意弄得憨厚的模樣，拿著仰慕的調子，央廟祝帶我同去。

    “我也想拜進仙門，當個神仙！”

    廟祝拿眼睛覷我，一點不容情，“少俠還是實在些，神仙哪有這么好當的?！?/br>
    “怎的？”我發了怒，“你做不得便不讓別人做了！”

    端的就是年少輕狂的模樣。

    方才我進貢了不少添油，廟祝才勉強搭理我，見我翻臉只覺得我瘋傻，怕了我似的，答應帶我上去。

    可是我進了山門，卻被攔在了門外，他們只認得廟祝，并不認得我。

    “這是哪里來的？”守門的外門弟子警惕地打量我。

    “我是來拜師學藝的！”我搶著話頭。

    “噗嗤！”周圍幾個人笑開了。

    “瞧瞧，多好笑，小子，這可不是你家后院，澆澆水劈劈柴就是學藝了?！?/br>
    廟祝收了我的賄賂，勉強幫我說了幾句好話，那些趾高氣揚，拿鼻孔看人的神仙才點頭讓我進去。

    他們也并不怕我能惹事。

    好歹也坐鎮了幾個地仙，什么人敢這樣大膽來觸地仙的霉頭？

    我們走開了些，廟祝拉著我勸道，“少俠，我看你出手大方，不若散些錢財，做個外門弟子，也好過受氣。外門尚且如此，內門可想而知?！?/br>
    我謝過他的引薦，跟著管事的走了。

    管事的問了我許多問題，我一一答了，交了入門錢。他取了刻了我胡編的名姓的木牌，叮囑我只在外門活動，不可亂走。

    失心派遠看幾座山，近看卻別有洞天，幾天都逛不完。

    我起初猜測他們覬覦追風嶺寶劍，才偷襲天垂門，可是最后兩把寶劍都沒有帶走。

    天垂門與失心派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同為修仙宗門，殺人滅口總得有理由。

    定然是為了別的什么東西。

    我也不知他們是否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此次來除了查清楚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報仇。

    殺了幾個地仙泄憤大約是不能的，但是把失心派攪亂并不算難。

    據我觀察，外門弟子在外面雖然風光得很，實際上經常受到內門欺壓。

    甚至還有為了爭奪一個道侶大打出手的。

    我看得津津有味，還不忘拱火，外門弟子本就人數眾多，內門多數近日去了試煉。最后外門弟子越聚越多，聲勢竟然壓過了內門。

    只見那內門的小子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還掉了幾顆牙，憤憤地要下毒手。

    這時管事才匆匆趕到，對著兩邊是一頓痛罵，吃飽了撐的，不好好修煉，凈干些蠢事！

    最后不問過錯，各打五十大板。

    這一點我十分贊同。僅此而已。

    我混了幾天早課，偷偷溜到了后山。我打聽了一下，平日里地仙都不會出來，只有特殊時候才會來。

    我拿不準什么是特殊時候，反正先做點好事讓他們看看。

    聽說失心派后山，有一座與山頭比肩而立的參天古樹，其枝葉間站滿了各種奇異的鳥類。

    此外，這古樹還有移形換影的妙用。

    其腹中空，可供數人入內，倏然便可瞬移到千里之外。不知真假。

    我躲在暗處觀察了好一會兒，剛想走出去，迎面走來幾個修士，修為看不出深淺。只得重新躲回去。

    那幾個修士互相說著葷話，神情十分輕佻，看樣子不是去做什么好事。

    他們徑自進了樹洞，很久都不見出來，大約是去了別處。

    我不曉得這個樹洞究竟有哪般妙用，耐不住好奇，趁著無人來，便快步走進樹洞。

    我一踏入樹洞，陡然天旋地轉，好半晌，落在一片半人高的草地上。

    沿著被壓倒的草地走了一會兒，就聽見愈來愈大聲的女人吟哦和男人的低喘。

    似乎還不是一對，他們翻滾著，又壓倒一片草地。

    激戰正酣，我也不好打攪。

    只苦惱，為何我總能遇見這般倒霉事。

    我往后退了些，又遇見一對。

    這是這一對似乎不是很著急做那事，低聲商量著什么事情。

    我甫一湊近，就叫他們察覺了。

    “哪個遭瘟的在此鬼鬼祟祟！”他們很快擒住了我，并逼問我身份。

    看來在這里這般混亂的，也有些忌憚，不能隨意就取了人性命。

    “我是失心派的弟子，逃了早課到后山閑逛，沒想到走錯了地方?！蔽亿s緊自報家門。

    “哼，走錯了地方？”那女人顯然不信。

    那男人也懷疑地盯著我，“失心派？你是失心派的？牌子拿出來看看?！?/br>
    我老老實實呈上木牌。

    他們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嘴里嘟囔，“就知道逃早課，失心派有這些廢物遲早要完?！?/br>
    我拿回木牌后趕緊原路返回，卻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等打了個轉，才得知這里已經是百里之外了。

    緊趕慢趕回去，還是叫管事抓了包，管事責備我膽大妄為，罰我去后山鏟鳥糞。

    這下更加能經常遇到之前見過的人了，他們不認得我，我卻是認得他們。

    原來那幾個都是失心派長老，雖不是散仙，也握有實權。失心派門內作風混亂，那日他們假借行yin亂之事出去謀劃什么，差點被我壞事。

    那日捉住我的兩個長老似笑非笑地抓著我，好小子，不是說亂走的，怎的又出現在這里？

    我急中生智，“我從小愛鳥，就愛來后山觀鳥。管事體諒我愛鳥之心，便讓我到此鏟鳥糞，得以日日看月月看?！?/br>
    這不說還好，反叫我惹了眼。卻不知失心派門中也有長老愛鳥的，拽著我要聊聊心得，我只好硬著頭皮胡編一通。

    那長老被我一頓吹捧，便邀我常去他的密室，他習得冰凍之術，在密室里藏有各地珍稀鳥類。

    我猶豫著，他還神神秘秘地告訴我，他甚至收藏了一支鳳尾長翎。

    “鳳尾長翎？”

    “怎么，你不信？”長老引我進密室，得意地同我展示他的收藏。

    果然個個兒油光水滑，栩栩如生，甚至有的低頭梳理羽毛，尖喙埋進翅間。最美的一座，大約是水禽，一對纖細長足，通體雪白，僅尾部墜著純黑色長翎，目光泠泠。

    長老最得意的鳳尾長翎，便擺在它旁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