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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甚至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笑容還掛在臉上,人已經呆若木雞。 “怎么停下了?快走吧?!睏钤皆谏砗蟠叽?。 他這一開口,空氣中溫度驟降好幾度,奕坤的目光越過我直直射向后方,面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陰沉:“他怎么在這里?” “他——”我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楊越打斷,“門口是誰?誰來了?” 奕坤徑直向里走,我忙側過身,玄關狹窄,他幾乎是貼著我的身子過去的,險些被我手中拖著的拉桿箱絆倒。 “小心!”我趕緊伸手去扶他,奕坤卻毫不理會,直直往里闖,與楊越打了個照面。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小子?” 楊越口氣輕蔑,我一詫,看奕坤面色不善,忙向他使眼色。他卻視而不見,又問:“你小子來干什么?” “這話應該我問你?!鞭壤だ淅涞?。 “笑話!我做什么與你何干?” “的確與你無關?!?/br> 我目瞪口呆地聽著他們針鋒相對,想不通為什么素不相識的兩個人會吵起架來。 楊越冷笑:“都這么多天了也不見你管岳陽死活,今天是被什么風刮來的?” “我和陽陽的事,不勞閑雜人等過問?!鞭壤げ[眼看著他,忽而唇角微揚,“看來你這次出差時間是太短了,一定很不過癮吧?!?/br> “TM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楊越突然激動起來,滿臉憤怒,“你這個卑鄙小人!” “楊越!”我聽不下去地忙制止他。 楊越卻憤然道:“你不知道你這位小舅子做的好事,我說俞總怎么會突然叫我去收拾河南那個爛攤子,原來都是他害的!” “不可能,小坤他都不認識你,怎么會害你?”我忙勸慰,“估計是你們老板臨時起意,你別冤枉好人?!?/br> “好人?哼,你問他自己!” 我一愣,第一次見楊越這樣不依不饒,就聽奕坤一臉冷傲地開口:“是我又怎樣?誰叫你膽敢騙我,不告訴我陽陽的真實住處?” 我更加混亂了,疑惑地看向楊越,他卻嗤道:“我騙你什么?你想知道你姐夫去哪了就應該自己去找,打電話給我做什么,我有義務告訴你嗎?”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奕坤曾致電楊越詢問過我的去處,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自然是不會告訴他的。難怪那天奕坤臉色那么疲憊,估計是找了我良久,想著我心頭一暖。 奕坤似懶得再和楊越啰嗦,目光落在一邊的行李箱上,問我:“你要去哪里?” “我……”我突然想到他并不希望我和楊越同住,一時語塞。 “你打算去他家???” 我心中暗悔,早知道奕坤會來我是絕對不會答應去楊越家的。見奕坤臉色愈加陰沉更覺不妙,楊越還在一旁火上澆油:“你都已經趁著岳陽生病將他掃地出門了,他住哪里和你有半毛錢關系嗎?” “我們回家?!鞭壤]理他,只是看著我道。 我心中一片軟懦,“好”字幾乎脫口而出,卻驀地想起白天之事,心一緊,立刻搖了搖頭。 奕坤大概沒想到我會拒絕,愣了下,隨即伸手來抓行李箱拉桿。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依然將拉桿攥緊在手里。 “你不肯跟我回家,寧愿搬去和那家伙???”他眉心一下子蹙緊,幾乎是低吼出聲。 “……” “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他咬牙切齒地問,冰寒的目光像利刃切割在我心上。我瑟縮了下,低頭沒有說話。 “好,好極了,既然你這么喜歡和他在一起,就只管去吧?!彼湫σ宦?,不再看我,大步向門口走去。 “小坤!”眼看他已經走出門外,我頓時慌了神。其實我并不是非住楊越家不可,我只是無法想象白天黑夜都要面對他和何小姐在一起的事實,這實在是大大超過了我的承受能力。 “你讓他走!這種白眼狼,走了才好!”楊越拽住我。 我哪有空理他,匆匆甩開他的手就追了出去,擋在奕坤身前。 “讓開!” 他冷厲的聲音讓我只覺徹骨的冷,鎖骨疼痛難耐,但我還是咬牙站在他面前。 “小坤……”我顫巍巍地看著他,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他似乎誤會了什么。我想和他解釋,其實我并不是真的那么希望去楊越家,如果他介意,我自己租房住或繼續住這里都沒關系的…… 但不等我把話說完,奕坤已經不耐煩了,猛地伸手推開我。 我本就是勉強支撐,這一下哪還站得住,踉踉蹌蹌地向后倒去。 走廊邊正堆放著一大堆雜物,我整個人撞上去又彈到地上,一陣乒乒乓乓,掉落的東西全砸在我頭上、身上。 “岳陽!” “你小子干什么?你TM真是太過分了!” “你還想干什么?滾開!不準你再碰他!” 我暈頭轉向,眼前金星亂冒,耳邊不斷傳來楊越的大呼小叫,卻無法作出反應。 這種狀態也不知維持了多久,忽然我感覺身體被抱離地面,一雙臂膀緊緊環繞住我。 “陽陽?” 低醇的嗓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終于緩過神來,抬頭卻見奕坤正上下打量著我,神情很是緊張。 “你怎樣?有沒有傷到哪?” 看他臉色泛白,我很想告訴他我沒事,但身子才稍稍一動,一股鉆心的痛猛地從鎖骨處涌來,頓時疼得我喘不過氣,一時間竟開不了口。 “放開他!你沒資格碰他!”楊越在旁邊大叫。 奕坤恍若未聞,抱著我回到房間,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在床上。 “你不要緊吧?”他的目光依然不放心地在我周身穿梭。 我忙搖頭,他看了我一會,忽然把手貼上我前額,眸光一黯。 “你發燒了?” “沒事……”終于等到那一波疼痛過去,我立刻道。其實這些天來感冒一直沒好全,晚上總會發點低燒,不過比起鎖骨的折磨,這點小毛病真不值一提。 他蹙了蹙眉,剛要說什么,楊越已經從旁擠了上來,也探手來摸我的額頭:“你怎么搞的?不是說小毛病嗎,怎么拖到現在還沒好?” 我頭昏腦漲,這家伙小題大做的毛病看來是又犯了,卻見奕坤刷地直起身道:“你一直在生???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 “告訴你又怎樣?你小子下手就會輕一點嗎?”楊越冷嘲。 奕坤沉默下來,僵立好一會,才低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是我自己沒站穩?!蔽颐捨克?,一面警告地看了楊越一眼,示意他少開尊口。其實奕坤當時只是隨手推了我一下,力道并不算重,我會摔倒主要還是自身原因,實在怪不得他。 “跟我回家好嗎?” 我一怔,奕坤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一絲乞求,聽起來竟有些脆弱無助。天知道我有多想答應他,可是一想到和他倆同處一室的畫面……我仍然無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礙。 “我還是住這里吧,這里其實挺好的?!蔽夜首鬏p松地笑著說,同時向他表明自己并不去楊越家。 奕坤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凝視著我。不知怎地,他這樣子竟讓我腦子里冒出“楚楚可憐”這個詞來,我晃了晃頭,把這荒謬的想法甩開。但他幽怨的目光越來越令我感覺不自在,正忐忑間,他突然轉身離開了。 “這人簡直不知所謂!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寵他了,寵得都沒了下限,根本是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楊越忿忿道。 我沒和他爭辯,奕坤一走似乎把我所有的精力都帶走了,我仄仄地躺在床上,感覺頭痛欲裂,渾身都像被針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