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鋒 第一部 第一卷 第九章 玉碎花謝
圍之勢一時難成! 上官翔南眼見戰況,微微點頭,隨即大手一揮,身后十余名回雁弟子沖出, 各尋對手,纏住那十余名武師! 雙方人數相若,戰勢一時平衡,但司佩全莽夫一個,只管打殺,卻忘記了自 己職責,身后廚房入口無人顧守,洞然大開! 賀紫薰卻一聲輕笑,率眾繞過戰圈,來到廚房甬道之前,吩咐道:「甬道狹 長昏暗,最是容易埋伏機關暗器,眾人提高警惕,小心暗招?!闺S后轉身,瀟灑 進入。 墨天痕擎劍在手,追上賀紫薰步伐,擋在她身前開路。賀紫薰不禁道:「你 做什么?」墨天痕背對賀紫薰,仍是警惕前方動向,輕聲答道:「為防前方有敵 來襲,先護著你?!官R紫薰不禁心中一暖,想道:「這小子倒是會疼人,難怪身 邊美女如云。等等,我在想什么?」昏暗中,賀紫薰小臉不由自主的一紅,但并 沒有人看見。 甬道不長,不一會便走到頭,一路上并無擔心的機關偷襲,眾人皆長舒了口 氣。 出了甬道,便是后廚,平日里本該忙忙碌碌的地方,此刻也如前廳般空無一 人,只有盡頭處,仍是與方才一樣,一名彪形大漢扛著一柄九截鋼鞭,領著十余 名武師,守在庫房門前怒視兩門眾人! 「這花千榭也是好笑,這般分人駐守,也不怕被我們各個擊破?」柳澄依看 這陣仗,不覺好笑。 「花千榭為人精明,老謀深算,定是留有后招,眾人不可大意?!箺钌亠w說 道:「唐副盟主,此人交予你與上官副盟主了?!?/br> 唐副盟主名叫唐素寰,在飛燕盟中無論武功與地位,僅次于盟主楊少飛,除 精擅飛燕快劍外,還有一手唐家月刀,名列飛燕四絕,戰時忽劍忽刀,讓人防不 勝防。上官越北亦是回雁門僅次于門主的高手,一手「鴻雁五?!钩T主外無人 能出其右。 二人同時出擊,數十名弟子緊隨其后。醉花樓方也不甘示弱,向開祿鋼鞭一 揮,闊步向前,大吼一聲:「打死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十余名武師更是一哄而 上,抵住兩派弟子,戰圈再次混成一團,難解難分! 賀紫薰感覺有些好笑,卻又覺得哪里不對,偏偏說不上來,只得引著眾人繞 過戰圈,往庫房走去。 甬道依舊是無人把守,眾人下到庫房,只見在一堵石墻面前,醉花樓護院武 師統領詹若庭提刀挽袖,面色沉悶,引著數十名同樣面色的護院武師,對兩派人 馬投來仇視的目光。 楊少飛見狀,拔劍在手,淡淡道:「上官兄,這陣必須由我倆來打了?!股?/br> 官翔南怒上眉梢,上官歸鴻亦一道拔劍,準備廝殺。 然而賀紫薰看出,他們顧守的乃是花千榭的小金庫,不由心生猜疑,連忙喊 道:「且慢!」 上官翔南奇道:「賀捕頭有何叮囑?」 賀紫薰搖搖頭道:「太怪了,我們要找的地方不在他們身后,而在那!」眾 人隨著賀紫薰的纖纖素手望去,只有一堵不起眼的石墻,絲毫看不出哪里不對。 上官翔南眉一挑,到:「他們守的不是那處密室?」 「他們身后,是花千榭的小金庫,而非我們要找的密室!二位門主請隨我來?!?/br> 聽見眾人對話,詹若庭亦奇怪起來,這群人不是為求財而來?那是為了什么? 樓主讓我顧守的,難道另有地方? 隱約感覺不對,詹若庭吩咐手下不要動手,觀察起兩派動作。 賀紫薰來到那堵石墻前摸索一番,在不遠處找到一塊石磚,用力按下,一道 暗門豁然而開,內中陳設,有桌有床,竟似是臥室,而床上坐著一名女子,正用 驚恐的眼神望向暗門! 「是靈菲!」楊少飛一眼先認出,眼前女子正是賈副盟主之女——賈靈菲! 「盟主!」賈靈菲一見是自家掌門,瞬間哽咽,原本絕望已近絕望,此刻又 如何不開心? 「靈菲,可曾受欺負?」楊少飛低聲問道。 賈靈菲嗚咽道:「他們把我抓來,每天供我吃喝,卻什么也不做,但越是這 樣,我越是擔驚受怕?!?/br> 上官歸鴻見的確是飛燕盟失蹤之女,忙在屋中搜尋起meimei身影,卻只在相鄰 床上看見一套略有破碎的女子衣衫。 「這……」看見這套衣衫,上官歸鴻雙目霎時赤紅,怒吼道:「這是翩鴻的 衣衫!他們把翩鴻弄哪去了!」 賈靈菲戰戰兢兢道:「上官小姐比我后來,但數日前已被人送走了?!?/br> 上官翔南急急追問道:「什么時候?可知道是被送往哪里?」 賈靈菲想了想道:「應是在三日前,但不知去何地了,我只聽來人說了句 送你去快活?!?/br> 一提「快活」兩字,賀紫薰瞳孔一縮,似是反應到什么,厲聲叫道:「不對!」 隨后飛快取出青色瓷瓶,將藥丸悉數倒入掌中,急忙道:「眾人快服藥!」 一行人面面相覷,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緊張。就在這時,庫房幾處角落之中, 數股青綠色的煙霧從暗藏的官道中急速噴出,不一會,淡淡青煙已籠罩整個庫房! 兩派門眾始料未及,只有靠賀紫薰最近的晏飲霜,楊少飛父子,上官父子, 柳澄依母女寥寥數人服下賀紫薰所給藥物,其余人或多或少,皆吸入些許青煙。 賀紫薰見此狀況,蓮足一跺,咬牙恨恨道:「快走!」話音未落,只見原本 在庫房中被青煙包圍的詹若庭及那數十名護院武師個個表情猙獰,眼紅如血,狀 若魔瘋,揮舞著兵刃喊殺而來! 楊少飛與上官翔南走在最前抵住詹若庭,兩派門眾紛紛舉劍相迎,看似又是 一場如同前兩次一般的纏戰,然而情況卻截然不同! 一名飛燕弟子一劍刺中一名武師肩窩,登時血流如注,但那名武師恍若未覺, 反手一刀,竟將那飛燕弟子腦袋從中劈開!一旁飛燕弟子見同門慘死,怒喝一聲, 寒光一閃,飛燕快劍手起刃落,生生卸下那名武師一臂!那弟子一招得手,打算 乘勝追擊,不料那斷臂武師仍是毫無退縮,連哀嚎也不曾發出一聲,反而怪叫一 聲,迎向取命劍尖! 「噗嗤」一聲,利刃入體,鮮血飛散,那名飛燕弟子正沉浸在為同門報仇的 欣慰中,正欲拔劍,卻見那武師雙目血紅,面目猙獰,僅余一臂橫揮鐵刀!剎那 間,那飛燕弟子身首相離,血雨飛噴三尺! 如此慘烈血腥景象瞬間震懾在場眾人,兩門弟子心生恐懼,楊少飛與上官翔 南同時察覺不對,喝令道:「眾人不要戀戰,速退!」話落,楊少飛一劍如飛, 上官翔南劍氣縱橫,極招雙雙而出,重創詹若庭! 詹若庭被兩派門主出招震退數步,身形未穩便又掙扎而上,看似人已魔瘋, 手中鋼刀揮舞的卻是絲毫不亂,顯然武藝仍在。兩派門主不敢托大,再度運招, 楊少飛快劍繚亂,密不透風,上官翔南亦出絕招,「鴻雁五?!剐顒荽l,欲從 敵手最強點突破! 然而此時,變生肘腋!就在楊少飛執劍欲攻之際,忽覺背后有人偷襲,他只 道是有武師來援,回手一劍刺出,不料劍鋒傷敵,卻驚然發現,偷襲自己的竟是 飛燕弟子! 「你瘋了嗎!」楊少飛怒喝一聲,卻發現那名弟子神情有異,竟是與那些魔 瘋般的武師們如出一轍! 那弟子雖被劍傷,又被盟主呵斥,卻恍無所覺,頂著楊少飛劍鋒,向他使出 飛燕快劍!楊少飛乃飛燕快劍大家,怎會被他打中,步法微移間,已輕松躲過。 不料剛站定,耳旁便傳來劍風破空之聲,竟又是一名飛燕弟子執劍來攻! 楊少飛再度躲開一劍,望向場中,庫房之內,已是血rou橫飛,殘尸遍地,宛 如地獄慘景,戰局更是混亂不堪,兩派門眾皆有人死傷在自己人手中,原本的兩 方對壘變成無差別廝殺,幾乎所有人,只要眼前有人,便會進攻,不論那人是何 身份! 晏飲霜首見如此血腥場景,驚恐萬分,胸中翻騰作嘔,素手顫抖不停,幾乎 連劍也握不住,然而煉獄之中,豈容膽怯?晏飲霜露怯瞬間,三名魔瘋者齊齊攻 至,儒門嬌女,頓陷危境!墨天痕經歷滅門慘案與仇家數度逼殺,對此情景雖感 心悸,卻仍是鎮定,見晏飲霜步履虛浮,被幾名魔瘋的兩派門眾逼殺的手忙腳亂, 左右支絀,當即快步向前,墨武春秋散出點點藍芒,劍鋒如漫天繁星般罩在晏飲 霜身前,「劍耀繁星輝」力敵三人瘋攻! 墨天痕勇武相護,晏飲霜壓力驟輕,心中稍定,與墨天痕貼背而立,嬌喘中 問道:「天痕,這些人究竟怎么了?」 墨天痕一劍格開一名醉花樓武師的鐵棍,環顧左右,發現隨時間推移,兩派 中陷入魔瘋的人越來越多,倉庫中人相殺互搏,血濺四壁,大多都已心智不再, 有幾人仍是清醒,卻也危在旦夕,在瘋狂人群中只能勉力自保。心念稍轉,墨天 痕道:「不清楚,但此時情景,我們需與尚還清醒之人合到一處,方有機會反擊?!?/br> 晏飲霜此時慌張驚怕,聽他有主意,連忙點頭,二人環視一圈,發現柳澄依 母女與楊憲源就在不遠處,礙于楊憲源的內應身份,墨天痕稍有猶豫,但看見柳 芳依奮力自保的模樣,憶起與這柔弱而堅強的女子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與她身不 由己的悲慘遭遇,心一橫,咬牙道:「晏師姐,我們過去!」 柳芳依母女與楊憲源此刻境況相當糟糕,三人周圍至少有十數名魔瘋者在狂 亂圍殺,攻勢猛烈,不容喘息!柳澄依三人勉力抵擋,章法漸亂,險象環生,不 消片刻,必定抵敵不??! 墨天痕重劍一挽,劍意瞬間如打磨般銳利,「劍破蒼穹扉」一往無前,沖開 阻擋人群!極招開路,墨天痕與晏飲霜并肩前行,來至柳芳依三人身邊,墨武春 秋銀芒閃爍,結成劍圈如皓月當頭,「劍動神州月」一舉震開周遭魔瘋者,護住 柳芳依三人! 「柳姑娘,柳夫人,楊……少主,你們沒事吧?」暫得喘息,墨天痕詢問三 人狀況。柳芳依見危難中是墨天痕拼死來援,芳心狂喜,眼中真情自然流露,款 款動人。 楊憲源見新婚妻子竟用這般眼神看向墨天痕,心中妒火中燒,但大敵當前, 他仍需攜手墨天痕才能自保,只得選擇忍耐,將一腔怨妒壓下。 五人匯合后,墨天痕再望四周,只見賀紫薰與上官歸鴻正集在一處,抗擊魔 瘋者,遂道:「我們往賀捕頭處匯合!」 五人抱成一團,墨天痕道:「楊少主,這里就你我兩名男子,我走前,你押 后,讓女子們走當中?!惯@提議合情合理,不料楊憲源卻道:「我武藝低微,尚 不及柳副盟主,押后恐怕會拖累大家,還是讓我在當中吧?!?/br> 即便早知其厚顏無恥,聽此言論,晏飲霜仍是深覺惡心,想不通楊憲源如此 做派,柳澄依為何還會如此堅定的讓女兒出嫁。 柳澄依雖對其知之更深,卻也沒想到她這女婿會冒出這般不知廉恥的話來, 但她逆來順受慣了,即便腹誹,也順應道:「那好,少主在中間,照顧好芳兒?!?/br> 當事人既已發話,其余人自然不好再說些什么,晏飲霜雖討厭楊憲源的嘴臉, 但此刻突圍要緊,也只能由他去了。眾人排成一列,墨天痕仗劍當先開路,柳澄 依揮劍押后,楊憲源則在隊伍正中,前擁晏飲霜,后靠柳芳依,有雙美相傍,又 安全悠然,好不自在,心中卻是百思不解,花千榭此舉究竟是何意,難道是想連 自己一起抹殺,好斬草除根,不留痕跡?。 一行五人,揮劍在魔瘋者中艱難前行,賀紫薰見這五人成團,眼神干凈,不 像其他人一般狀若魔瘋,各自為戰,心知是前來與自己匯合,也吩咐上官歸鴻與 她一同向墨天痕一行靠攏。兩撥人如在逆水行舟,披荊斬棘,艱難靠攏。 不多時,兩撥人已靠的極近,卻無奈中途仍有魔瘋者橫亙。墨天痕墨劍一指, 厚重劍面挾「劍斷妖邪路」劍意,猛然拍開左右擋路的魔瘋者,順利與賀紫薰和 上官歸鴻會師。 稍得喘息,賀紫薰略舒了口氣,觀察起現場局勢。墨天痕一劍抽的一名魔瘋 者轉了個圈,回頭問道:「賀捕頭,怎么回事?」 賀紫薰面色凝重,如臨大敵般眉川緊鎖:「一路太過輕易,我就懷疑花千榭 留有后手,沒想到竟是這般歹毒!這青煙應是迷人心智的藥物,能引我們自相殘 殺,他這一手甕中捉鱉,竟然連自己人都算計了進去!」 楊憲源急忙問道:「那現在怎么辦!」 賀紫薰這才發現這敗類仍在隊伍中,覺得頗為驚奇,但轉念一想,心道: 「這家伙雖是不堪,但若找到他父親管上他,應能算個戰力,我們現在深處險境, 就暫且留他一用,況且他現在處境,應是被花千榭當成棄子,與我們在一起突圍, 并無壞處?!褂谑强戳搜壑苌碇?,道:「未陷入瘋狂的,都是方才服藥之人。 想必二位門主也像我們一樣陷入重圍,我們先去與他們匯合,再做下一步打算?!?/br> 墨天痕應道:「好!」當即揮舞墨劍,打算開路,卻見晏飲霜秀眉緊鎖,叫 道:「且慢!天痕,這里人數,似乎比我們進來之時?!?/br> 聽晏飲霜這么一說,賀紫薰也發現端倪,不禁憂郁道:「這下難了,怕是是 留前面的人也著了道,花千榭這是鐵了心要在鴻鸞搞出大事嗎!」 墨天痕當機立斷道:「無論前面情況如何,久留在此終是危險,我們還是先 找到二位門主,擺脫這瘋狂處境為好?!?/br> 賀紫薰沉吟道:「也只能如此?!?/br> 眾人再度抱團前行,此番人數增加,依舊是由墨天痕開路,柳澄依斷后。墨 天痕陰脈真氣經多日錘煉,如今已有綿綿不斷之勢,行進間春秋閃輝,不斷擊退 圍攻而來的魔瘋者。 眾人一路有驚無險的尋到兩名門主附近,正見到上官翔南和楊少飛正在并肩 御敵。二人武功雖高,但此刻仍是有些狼狽,魔瘋者多是兩派弟子,二人難以痛 下殺手,反而將自己置入險境,進退不得。 上官歸鴻看見父親,忙高聲叫道:「爹,我們來了!」 這一聲,卻讓原本嘈雜的庫房瞬然安靜,原本激烈打斗的魔瘋者們聞聲紛紛 停下眼前廝殺,帶著猙獰而由恐怖的嗜血眼神看向這聲音的發源地。 賀紫薰暗道不好,急忙對道:「眾人速往來時的階梯處!」話音未落,庫房 中的魔瘋者竟全數蜂擁而來! 兩位門主看見仍有人保持清醒,不及高興,便發現周遭魔瘋者已向著墨天痕 一行涌去! 一聲叫喊,幸存眾人已被推至風口浪尖,成為眾多魔瘋者追逐的目標,賀紫 薰也再顧不得許多,大聲叫道:「二位門主,我們在進來時的階梯處匯合!」接 著展鞭揚劍,火辣身軀原地劃出性感圓弧,皮鞭飛舞如練,將三名率先殺到的魔 瘋者抽倒!墨天痕隨即來到隊伍末尾,仗劍立于賀紫薰身前,側首厲喝道:「走!」 如此情景,賀紫薰只道他欲舍身斷后,望著他那稚氣中已露英武的堅毅側顏, 鼻頭不禁一酸道:「你定要回來?!?/br> 墨天痕劍一橫,應道:「我也沒打算留!」隨即,陰脈真氣暴漲,竟有些許 透體而出,化成陣陣輕風,吹動黑發自舞,衣袍翻飛,墨武春秋劍嘯長鳴,周身 乍起彌天白霧,漫涌而去,劍鳴四下發散,在封閉的地窟中嗡然回響! 墨狂八舞:劍嘯萬里云! 地窟中眾多魔瘋者,眼不能視,耳不辨聲,瞬間失卻目標,進而停下腳步! 一招隔開眾多魔瘋者,墨天痕也不遲疑,抓起目瞪口呆的賀紫薰皓腕,便匆匆前 去與眾人匯合。 賀紫薰被他拖拽的踉踉蹌蹌,這才明白自己會錯了意,心中不禁一羞,小臉 瞬間映出紅暈,為掩飾自己尷尬,假意責怪道:「既然有應對方法,怎么不早使 出來!」 墨天痕被她擠兌的摸不著頭腦,只得道:「云氣劍音乃劍意化成,只能擾亂 牽制,難以久持,先脫出此地才是上策?!?/br> 說話間,二人已奔至地庫階梯處,楊少飛正守在階梯入口,見二人攜手而來, 忙揮劍開路,接應二人。 柳芳依與晏飲霜正神色焦急望的向階梯入口出,看到賀墨到來,二人皆長舒 了一口氣。柳芳依上前關切問道:「墨公子無恙否?」 墨天痕勉強笑道:「無事?!挂慌再R紫薰斜了他一眼,小聲道:「你倒是處 處留情,勾搭新婚少婦,人家相公在那可是恨的咬牙切齒呢?!?/br> 墨天痕一看,楊憲源神情果然如賀紫薰所說一般,眼中滿是妒意恨火,不禁 苦笑道:「賀捕頭莫要亂說?!?/br> 賀紫薰也知現下不是在意這些事的時候,也不搭理墨天痕,徑直來到樓梯進 口處,卻見上官翔南面帶悲色,渾身發抖,顯是在強忍哀意與怒意,再看向門外, 只見廚房中鮮血如潑,碎rou四濺,慘不忍睹,原本留在此處廝殺的護院武師與兩 派弟子,已只余寥寥數人,但這幾人卻對身邊慘況毫無所覺,仍是不要命的對刺 對砍。 「上官門主……」賀紫薰也不知該說什么,卻聽上官翔南滿懷悲意,虎木含 淚道:「那幾人中,沒有舍弟?!?/br> 「你是說,上官副門主他……」賀紫薰欲言又止,知他心中苦楚,只得道: 「兩派弟子皆死傷慘重,還請節哀?!?/br> 「不錯,傷亡慘重,所以,花千榭必須死!」上官翔南此刻一反往日高遠氣 度,眼中滿是決殺之意。 此時,樓道底部傳來嘈雜殺喊之聲,金鐵交鳴,不絕于耳。賀紫薰忙下樓查 看,只見之前墨天痕劍招所成霧氣已盡數散退,原本在庫房中迷失的魔瘋者們重 新找到目標,張牙舞爪的向樓道口撲來! 賀紫薰見狀,忙吩咐道:「前方魔瘋者所剩無多,比較安全,此處有門,應 能隔絕身后的魔瘋者,墨小子,勞你斷后,楊盟主,還請你到前方與上官門主一 起開路,沖出這里?!?/br> 楊少飛手下弟子亦是損失慘重,四大副盟主只余柳澄依在身邊,此行欲救的 賈靈菲也已失散,想必兇多吉少,心中如何不懊惱,只想著把花千榭大卸八塊, 轉頭看向一臉不知所措的楊憲源,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這逆子,害我飛燕 盟平白折損多少人馬,一會若見了花千榭,定要當面狠狠揭發他,讓他無地自容!」 于是,強壓心中怒火道:「好,我這就去與上官門主開路,你們小心?!?/br> 楊憲源被父親瞪的心虛不已,忖道:「父親這一瞪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已 發現我與花千榭暗中往來?不對,父親應是未曾發現我與花千榭的糾葛,不然為 何還會將我帶在身邊而不曾揭發我?況且我知道的只是錯誤時間,就算父親真的 懷疑我,也找不出證據才是?!瓜氲竭@里,楊憲源心中稍定,自我安慰道:「怕 是父親知曉我方才貪生怕死躲在女人堆里,才這般瞪我的吧,哼,若我發現是哪 個賤人說的,他就死定了,不過現在還是安分點,花千榭多半是已把我當成棄子, 跟著他們逃出去才是上策?!?/br> 賀紫薰布置已畢,一行人陸續跑出樓道。晏飲霜見人已到齊,忙喊道:「天 痕,快過來!」話音甫落,黑暗樓道中銀芒狂閃,接著便是幾道重物落地之聲, 伴著聲響,墨天痕從黑暗中疾步而出,喊道:「關門!」 見墨天痕安然出現,賀紫薰當即合門。隨著木門上鎖,眾人也暫得喘息。 此時偌大廚房中,只余兩三名魔瘋者仍在打斗,賀紫薰見狀,道:「大家動 身去往前廳吧,別驚動他們了?!?/br> 上官翔南與楊少飛看向那幾名魔瘋者,心中悲戚,更添殺意,偏過頭不忍再 看,繞過這幾人,往來時甬道而去,眾人隨后跟上一同進入。 一行人在甬道中行至半途,只聽前廳之中仍有打斗聲傳來,聲音密集,顯然 人數不少,上官翔南眉一軒,道:「后方打斗已近尾聲,前方為何還有打斗?」 賀紫薰搖頭道:「也許是前廳并未放毒,也許是放毒較遲,總之可能太多, 眾人小心?!?/br> 眾人依言小心前行,不多時,原本激烈的交戰之聲竟快速消弭,墨天痕察覺 不對,悄悄對賀紫薰道:「賀捕頭,聽聲音前廳交戰人數應當不少,這戰斗結束 的也太快了些?!?/br> 賀紫薰若有所思道:「唔,魔瘋者雖然兇悍,但打斗就如無頭蒼蠅一般,外 面那些人若是中了毒想要相殺殆盡,確實太快了?!?/br> 墨天痕道:「現下外面情況尚不確定,若是魔瘋者死絕,雖是心痛,但對我 們而言卻是有利,可萬一……」 一句萬一,讓賀紫薰心念一動,驚道:「若是外面的人仍然清醒,又如此快 的結束戰斗,就說明對手足以碾壓我們留在外面的人!」 墨天痕面色一沉道:「怕是如此,不過也不排除是單方面屠殺魔瘋者?!?/br> 一旁楊少飛聽他們討論,接話道:「無論外面的人是醒是瘋,都是因花千榭 而死,無論那人妖有何花招,楊少飛定要將他挫骨揚灰!」說罷,便大步出口走 去。 上官翔南隨即與楊少飛并肩而行,亦道:「不錯,我倒要看看,他花千榭到 底耍什么陰謀詭計!」 見兩位門主義無反顧的走向前,賀紫薰忙制止道:「兩位門主且慢!小心有 詐!」 楊少飛腳步不停,反而哂笑道:「有詐又如何,難道縮在這里面就安全?」 最頂端戰力我行我素,賀紫薰恨恨一跺腳,啐了聲:「莽夫!」,也加緊跟 上,防備著有可能發生的埋伏。 然而想象中的兇險并未發生,楊少飛與上官翔南大踏步走出傳菜甬道,只見 前廳之中,多了八名明黃衣著的蒙面男子,各執鐮刀、大劍、砍刀、鐵蒺藜骨朵 等兇惡殺器,正圍著一地殘缺不全的尸首呈扇形站開,冷冷注視著從甬道中出現 的眾人。 「果然有埋伏!」 「是高手!」 兩大門主同時有感這幾名黃衣人身手不凡,卻見兩名黃衣人拎起兩顆頭顱, 向兩大門主扔來。 人頭咕嚕嚕滾到二人身前,二人面色隨即大變!那兩顆頭顱面容扭曲,表情 猙獰,狀若魔瘋,顯然生前也遭受毒霧侵害,正是先前留在前廳的飛燕盟副盟主 賈堯與烏德欽! 手下殘忍遇害,楊少飛怒火瞬騰,怒語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都是你們做 的?」 此時,眾人上方,醉花樓二樓半層的貴賓席間不合時宜的傳來一陣鼓掌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道艷紅身影探出,拍著手陰陽怪氣道:「不錯,楊盟主真 是神機妙算!」 楊少飛本就怒極,聽聞此譏諷中又帶挑釁的尖細男聲,心中怒火瞬間炸裂, 向那人恨然吼道:「花千榭!我要你狗命!」 話音剛落,花千榭身旁又探出一個蓄有三縷黑白相間的山羊胡的猥瑣老頭, 蔑然笑道:「鴻鸞兩大派不過如此,老夫只一劑噬魂青霧,就讓你們有來無 回了,花樓主,你如臨大敵般把老夫找來,就為對付這些小子么?」 花千榭也不理樓下眾人恨然目光,向那老者諂媚笑道:「您瞧,就算在噬魂 青霧中,還不是有人出來了,若不是有扎手貨色,小榭怎敢麻煩藥王出手?!顾?/br> 在那老人面前自稱「小榭」,顯然非常尊敬那猥瑣老者。 一番恭維,那老者聽了十分受用,一雙泛著yin光的小眼睛卻一直在晏飲霜、 柳芳依與賀紫薰身上流連,猥瑣笑道:「雖是扎手,不過很合老夫脾胃,等滅了 這幫崽子,老夫可以帶你一起享用?!?/br> 花千榭自然欣喜道:「多謝藥王!」 晏飲霜看清那老者容顏,悄悄對墨天痕道:「天痕,那日在街上盯著我與夢 穎看的,就是這老人!」 「噬魂青霧,藥王……」賀紫薰聽著他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猛然驚叫道: 「你是快活林的摧花藥王!」 那老者笑道:「小美人有幾分見地,不過藥王可不是你該叫的,你應叫老夫 藥情圣才是!」 賀紫薰朗聲諷道:「叫你藥王都是抬舉你,你jianyin擄掠,辣手摧花,貽害多 少良家女子,有何資格用上這濟世救人的藥王之名!」 摧花藥王被她擠兌,也不惱怒,反而笑道:「與老夫歡好過的女子,都會喜 歡上老夫的本事,這情圣二字,為何用不得?你若不信,待會正事辦完,老 夫便教你體會,保證你以后會日日黏著老夫不想離開?!?/br> 賀紫薰被這老不修yin辭撩撥的又羞又怒,咬牙切齒道:「難怪你們要在鴻鸞 擄掠女子,原來都是快活林的人!」 花千榭笑道:「我快活林是會請些美貌女子一同雙修,共赴極樂,但此番在 鴻鸞卻非如此?!?/br> 「話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做那作jian犯科的勾當!」賀紫薰不屑道。 花千榭噗嗤一笑道:「賀捕頭是聰明人,但還不夠聰明。我快活林想要請女 子雙修,你們緝罪閣多年都不曾發現,若不是花某人故意留出破綻誘你來尋,就 憑你又如何能發現的了?我又怎能向今日一樣不費吹灰之力盡殲兩派精銳,還能 釣著鴻鸞最大的兩條魚?」 兩派門主頓覺自己誤中jian計,折損精銳門人,心中懊惱不已。 而最為懊惱的,莫過于領軍的賀紫薰,當聽完花千榭頗為得意的話語,伊人 柔美俏臉頓時煞白,原來自己細心查訪發現的那些線索,竟是花千榭故意留給她, 目的就是為了引兩派精銳來此一網打盡?如此說來,提議讓兩派出人攻打醉花樓 的墨天痕豈不極有可能是醉花樓jian細,一步步引自己入彀?回想那日在假山中撞 見,之前又在醉花樓偶遇,還有寒凝淵的無故出現,難道都是醉花樓引自己上當 的計策?想到自己被人利用,一頭扎進別人圈套,賀紫薰頓覺無地自容,恨恨看 向墨天痕道:「墨天痕!我早就懷疑另有jian細,不想竟然是你!那日你定是早藏 在假山中與我佯裝偶遇,然后建議兩派出人攻打醉花樓,也只有你,會讓醉花樓 知曉我們真正的進攻時間,讓他們做好防范!」 此話一出,所有人眼光都落在墨天痕身上。墨天痕被這突如其來的懷疑弄得 莫名其妙,卻知她說的句句屬實,自己竟無從辯解,一時間尷尬不已。 這時,卻聽一道堅定女聲響起:「墨公子絕不會是jian細!」眾人看去,發話 者不是晏飲霜,卻是前日剛剛大婚的飛燕盟少盟主之妻——柳芳依! 柳澄依見女兒強行為墨天痕出頭,忙上前拉住她道:「芳兒,不要多話?!?/br> 柳芳依甩開母親手臂,倔犟道:「自與墨公子在鴻鸞偶遇,他三番五次救我 于重圍之中,他為人俠義,正氣凜然,怎會與這等敗類同路!」 晏飲霜接話道:「不錯,天痕與我同從正氣壇來此,他命途多舛,在壇中經 歷幾番生死,絕不會是快活林之人!」 賀紫薰心中有火,自然聽不進解釋,反而逼問道:「只是你一面之詞,你如 何證明?」 晏飲霜略一思索,竟將手中長劍指向賀紫薰! 面對泛寒劍鋒,賀紫薰冷笑道:「無話可說,準備殺我滅口嗎?」 晏飲霜靜靜道:「儒門問世七劍,可曾聽聞?」 賀紫薰冷然對道:「狼牙破軍祿存金,文武雙曲百笑歌,少微瀟然風忘俗, 廉貞魄靈錦山河(附錄2),儒門七君配劍,天下聞名,如何不知?!?/br> 晏飲霜望著賀紫薰不語,皓腕一翻,素手一抖,長劍上竟有外殼脫落隨之脫 落,露出包裹其中的劍中劍,橫于賀紫薰眼前道:「看清楚!」 「這……」賀紫薰定睛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見眼前長劍劍身纖細晶亮, 華彩流螢,絢麗斑斕,劍身底部以小楷篆刻「錦繡」二字,方正大氣而不失靈韻, 筆畫橫折間,更隱隱透出儒門正宗九陽昊勁! 「此劍名為錦繡,儒門問世七劍之一,臨行前家父所贈!」晏飲霜收劍,冷 聲道:「你可認識?」 儒門問世七劍名滿天下,賀紫薰自然認得,然而現在證據確鑿,她卻陷入尷 尬境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路上都以為晏師姐這把劍只是把普通兵器,不想竟是晏壇主配劍?!龟?/br> 飲霜初現錦繡,墨天痕也頗為訝異,卻聽樓上摧花藥王人鼓掌道:「哈,原來你 們之中還有儒門高人之女,這下更趣味咯?!?/br> 墨天痕瞥了眼幸災樂禍的摧花藥王,拍拍賀紫薰香肩,柔聲道:「大敵當前, 別讓對手看了笑話?!官R紫薰見他神色坦然,對她先前懷疑沒有絲毫不悅,感激 之情瞬間填滿胸臆,看向墨天痕的眼神也起了細微的變化。 安撫好不安的女捕頭,墨天痕昂首問道:「所以你們的目的,是想覆滅鴻鸞 城勢力,好取而代之?」他并未注意賀紫薰臉上的復雜表情,也不知佳人此刻的 心緒波瀾,他現在所想,便是與花千榭多周旋片刻,好想到辦法脫出樊籠。 花千榭笑道:「還是墨公子比較聰明?!?/br> 「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圍殺兩派,不怕趙大人察覺領兵來援么!」墨天痕對話 間,心中已飛速盤算,如何帶眾人脫離這群高手包圍。 花千榭得意道:「花某既布圍殺,又如何不懂截援的道理?你們在外的四處 暗樁,我早已派人清掉,等趙廉察覺你們失陷,花某早就盡控全局了?!固峒摆w 廉,花千榭浮出一臉鄙夷:「趙廉那老匹夫無德無能,膽小怕事,文有余而勇不 足,他若有那能力辦案,我今日又如何能得償所愿呢?」 聽聞自己留在外面的哨口已被拔掉,賀紫薰暗道不好,墨天痕亦是心驚,面 上卻不動聲色,繼續暗暗觀察起此刻前廳環境,仍在想法與其周旋,于是又道: 「花千榭,我問你,落松城墨家滅門一案可是你快活林做的!你們把主母陸玄音 擄到哪去了?」 「陸玄音?你說的可是希音觀的南水玄音?」提及女人,摧花藥王來了興趣, 自言自語道:「聽聞是個仙氣與美貌并存的美人,若有機會,老夫倒也想一親芳 澤,卻不過老夫卻從未聽說天主要對這美人下手?!?/br> 墨天痕見他言語輕薄自己母親,也按捺不住,怒道:「墨家滿門遭滅,主母 無故失蹤,這等滅絕人性、擄人所愛的勾當,不正是你快活林常做之事嗎!」 花千榭蔑然一笑道:「就算是我快活林做的又如何?說不定那南水仙子正在 林中某處快活的流連忘返呢?!?/br> 上官翔南怒道:「墨公子,這等敗類,與他廢話什么,花千榭,你當真歹毒, 為了對付我們,連你醉花樓的護院武師都要一同陪葬!」 花千榭不以為意道:「他們不過引你們入彀的誘餌,生死又有何價值?今日 功成,他們應感到高興才是?!?/br> 楊少飛舉劍怒指花千榭道:「你就這么肯定今日能留得下楊某嗎!」 花千榭哂道:「楊盟主何不一試?」說罷向場下的黃衣人遞了一個眼色。八 名黃衣人得令,二話不說,齊齊上前向眾人猛攻! 「大家散開!」賀紫薰皮鞭一蕩,率先接戰,隨后,兩撥人馬便擠成一團, 陷入亂戰,花千榭與摧花藥王則在二樓冷眼旁觀,氣定神閑。 甫一接觸,楊少飛頓覺黃衣人武功不凡,雖不及自己,卻只稍遜于幾名副盟 主一籌,極難對付。但最為讓他憂心的,卻是作壁上觀的花千榭與摧花藥王二人, 這二人若是出手,兩派今日恐全軍盡墨! 想到此處,楊少飛縱身一跳,飛燕輕身直躍二樓,劍出快鋒,直指花千榭! 花千榭不慌不忙,腰身扭轉,避開楊少飛快劍,咯咯笑道:「楊盟主真是喜 歡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乖乖在下面束手就戮不就好了,偏偏要上來討不自在?!?/br> 楊少飛冷聲道:「怕是楊某上來,會讓你不自在吧?!?/br> 花千榭維持著那副令人生厭的笑臉嘻然道:「楊盟主哪里話,就憑楊盟主的 武功,花某還不放在眼里,何況這里還有藥王壓陣?!?/br> 「你……!」楊少飛身為堂堂鴻鸞巨頭,掌控半壁城郭,竟被眼前這不男不 女的妖人如此輕視,加之盟中弟子損失慘重,如何能忍的住這挑釁似的話語,當 即怒火爆燃,踏步而上,劍路由輕轉靈,環繞周身,似新月回轉,直逼花千榭! 直至二人近身,楊少飛揮劍猛劈,角度刁巧,卻不見飛燕劍招痕跡! 遭遇不同以往之招逼殺,花千榭眼神一凜,腳步飛移,帶起一陣艷紅旋風, 避開楊少飛之招,仍是輕松笑道:「你怕我吃透你的飛燕快劍,所以用唐家月刀 來對付我?」 被他說穿底細,楊少飛更是火大,也不答話,再度施展飛燕輕身,對花千榭 同出一拳一腳!拳似飛鳥沖天,腳可碎地裂木,竟是烏家驚羽拳與賈家倒槐腳雙 武并流之招!然而花千榭仍是嬉笑不停,手中紅色絲巾瞬間鋪開,輕松裹住楊少 飛驚羽之拳,下身紅裙一揚,蓋住楊少飛猛腿來路!楊少飛只覺自己一拳一腳仿 佛打入泥潭之中,勁力瞬間消弭! 「你!」訝異同時,楊少飛攻勢不緩,密密麻麻,綿綿不絕,劍走刀式,拳 腳交互,盡融飛燕三家所長,花千榭雖身段靈巧,卸力有方,一時也不敢硬接, 二人頓陷纏斗之局! 另一方面,上官翔南看見楊少飛飛身上樓,猶豫一瞬,替上官歸鴻攔下兩名 黃衣人攻擊,低聲道:「歸鴻,一定照顧好自己!」 上官歸鴻不明所以,剛想問話,卻見上官翔南縱身一躍,如鴻雁展翅,直沖 云霄,于空中黃袍一展,翩然降至摧花藥王身前! 「回雁門上官翔南,領教藥情圣高招,也為舍弟討個公道!」 摧花藥王上下打量他一番,輕松笑道:「后生可畏,沖你這番氣度,老夫允 你,三十招內,不用毒功?!?/br> 上官翔南心知摧花藥王成名已久,這番話看似輕敵,卻并非托大,眼下之計, 只有在三十招內擊敗或擊傷他,才能為之后戰局增添籌碼。當下也不多話,手中 長劍微微撩起,率先搶攻! 上官翔南劍招一出,便見摧花藥王嘴角一抽,道了聲:「不差?!购龅膹纳?/br> 后抽出一根木杖點在那劍脊之上,上官翔南劍勢隨之一緩,向后退卻半步,竟是 由攻轉守! 對手退守,摧花藥王不疑有他,喝到:「根基不穩!」隨后木杖筆直前點, 欲取上官翔南中路,不料上官翔南腰一沉,腕一翻,劍鋒再出! 「鴻雁五常:雁序謙禮!」 回雁門劍法脫胎于先人對鴻雁之觀察,雁為智鳥,極重輩分,雁序之中,無 雁會超越陣頭老雁,是謂禮讓恭謙,轉成劍法,變成禮讓后發之招,讓人先攻, 后發制人!摧花藥王不料上官翔南半路變招,被打的措手不及,狼狽逃開,仍是 被利劍劃破衣角! 「好一個鴻雁五常,是老夫小看你了?!勾莼ㄋ幫蹩v橫江湖多年,如今在后 輩手上吃癟,自然面上掛不住,又礙于方才托大承諾「三十招內不用毒功」,處 境一時尷尬不已。 上官翔南亦不會放過如此機會,口上應道:「謝前輩夸獎?!故种虚L劍再出 劍招! 「鴻雁五常:雁哨警智!」 雁群落地時會有孤雁警戒放哨,故而雁乃最難獲獵之物,轉為劍招,便成時 時守式,探而攻弱的反制之招。與摧花藥王連對幾劍后,上官翔南找準其運招破 綻,一劍刺出,劍路罩心封喉,殺意凜然! 然而摧花藥王威名存在江湖數十載,又豈是易與之輩?招式雖被壓制,武學 見解仍在,但見他木杖圓輪,看似出招緩慢,卻將上官翔南劍路的幾處主攻點死 死守住,讓他一時難以有所建樹,緩緩消耗承諾招數! 另一方面,大廳之中,當屬柳澄依武功最高,晏飲霜與墨天痕次之,只這三 人武功稍高于黃衣人,其余三人武功皆不及黃衣人,而武功最高的兩大門主的先 后離開,讓樓下眾人壓力倍增! 「可惡,為何不先解決這些麻煩,再找花千榭算賬!這兩人一走,我們不是 更易被各個擊破!」賀紫薰掄鞭抽開一名黃衣人的斧劈,劍卸另一名黃衣人刀砍, 嘴上牢sao一直不斷。 墨天痕此刻就在她身后不遠處獨對兩名黃衣人,卻不忘安撫她道:「所謂擒 賊擒王,兩位門主若留在此處,戰力不均之下,必會引花千榭和藥王出手,屆時 我們處境會更為艱難?!?/br> 賀紫薰知他所言非虛,只得集中精神,專注迎戰。 此刻一樓大廳之中,墨天痕一行人少武微,卻遭強敵猛攻,因在亂戰,常有 人面臨以一敵二甚至敵三敵四的險況,戰勢可謂舉步維艱。 眼見不妙,晏飲霜急道:「天痕,此回若是再不開殺,真的要交代在這了!」 墨天痕心中明朗,此回已容不得他心慈手軟,先削弱敵人有生力量才是首要。 「唉!」一聲嘆,劍橫心橫!墨天痕再出墨狂八舞,劍御千秋風赫然上手, 前廳之中,忽起飚然風嘯!與墨天痕對手的黃衣人始料未及,面門被狂風襲卷, 視線迷離!墨天痕抓準機會,踏步送劍!墨劍當胸貫入黃衣人身軀,染血劍鋒透 體而出,殷紅飛濺!黃衣人悶哼一聲,當場斃命! 「這便是殺人……我……開殺了……」手染血腥,墨天痕心頭狂跳,眼中滿 是驚懼,他雖不止一次見過人間煉獄,但親手殺人卻是首次,握劍之手顫抖不停, 呆在原地狂喘不止。 然而亂戰之中,豈容喘息,一旁黃衣人見他神情呆滯,又見同伴身亡,舍了 正在圍攻的柳澄依,轉而向他攻來! 墨天痕心緒仍是起伏難平,難察四周動向,轉眼間,逼命刀刃已近在咫尺! 「天痕小心!」晏飲霜一聲疾語,驚醒慌亂中的墨天痕,但見刀鋒閃眼,劍 光飛馳,金鐵擊鳴間,一截帶血刀尖從墨天痕肋下穿出,殷紅開綻! 「天痕!」「墨公子!」「墨小子!」面見此景,晏飲霜、柳芳依、賀紫薰 同時驚呼,卻見墨天痕穩立不動,左手死死鉗住刀背,右手墨劍銀光耀目,回旋 飛劈間,一舉架開奪命刀刃! 黃衣人被他逼的疾走退開,與他相隔數步間距,只是僵持,不敢再輕舉妄動。 三女這才看清,方才那一刀只是貼著墨天痕腋下穿過,戳碎了兩層衣衫,擦破了 些許皮rou,并未如前所見一般「透體而出」,不禁同時松了口氣,安心迎敵。 然而墨天痕雖是緩過神來,場上仍是少打多,弱對強的不利局面,所有人都 在咬牙苦戰,潰敗已近在眼前! 不出一會,竟是楊憲源率先露出破綻,長劍一擊斫在敵手臂甲之上,被瞬間 彈開,空門大露!生死關頭,楊憲源也顧不得什么風度氣節,順勢向后一個懶驢 打滾,竟是躲到在一旁奮戰的柳芳依身后,大呼:「芳兒救我!」柳芳依被他一 擠,步法驟亂,附近黃衣人看到機會,同時來襲,數把兵刃瞬間逼近,直指佳人 嬌軀! 墨天痕相距不遠,見此情景大驚失色,急切間出手比往日更狠三分,陰脈真 元流轉周天,熾烈劍意四散飛竄,墨武春秋通體泛紅,guntang灼人,一記劍掃長空 焰向逼殺柳芳依的黃衣人迅猛攻去! 然而墨天痕迅疾一劍,仍是快不過死神勾命之鐮,來不及挽救佳人性命! 快慢一瞬,只聽「噗噗噗」三道兵刃入rou之聲與女子慘嚎同時響起,墨劍掃 出的彤紅焰火隨后降臨,一名黃衣人背部瞬間被燒出可怖焦痕,慘叫倒地,卻讓 墨天痕看到心驚一幕??! 冷刃沾紅,是最令人嘆息的香消玉殞,墨天痕眼前女子血染青衣,有著與柳 芳依極為相似的美艷容顏,此刻卻是蒼白無色,生氣盡消! 「娘!」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柳芳依奮力接住飄搖墜地的身軀,已是淚珠 滿目,泣不成聲。 目睹柳澄依用血rou之軀擋在女兒身前,墨天痕腦中再度浮現墨家慘案當夜, 陸玄音含淚摧琴,豁命為自己開辟生路的情景,感動中,淚水已奪眶而出,心頭 怒意同時炸裂,催動陰脈真元暴涌沖天,奔霄劍意,再現浩然罰罪正氣! 墨狂八舞最上式:劍罰百世罪! 劍厚重,意磅礴,招卻如電閃快疾,兩名黃衣人未及反應,身首兩分,霎時 血柱參天! 墨天痕狠心開殺,兩劍誅三人,心頭再無初始時的不適,飛速跑到柳芳依身 邊,蹲下身,查看柳澄依的傷勢。 兩旁黃衣人見雖見同伴慘死,仍是不依不饒,欲繼續取命,這時,晏飲霜與 賀紫薰、上官歸鴻也已趕來,架開黃衣人兵刃,互成犄角而立,將柳芳依母女與 墨天痕護在中間,再度相殺起來。 柳澄依身上三處傷口皆是被利刃貫穿,已傷及臟腑,神仙難救,更有一處穿 透肺葉,讓她咳血不止,氣若游絲。 柳芳依抱著母親漸趨冰冷的身軀,抽泣哽咽到難以自持,面臨生離死別,卻 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冤家……別……哭了……」一聲若有若無的低語,讓柳芳依精神一震,激 動道:「娘,你撐??!」 聽到女兒開口,柳澄依臉上又多了幾分血色,重新開口,目光已然飄忽,有 氣無力的話語,卻是道出一個隱藏許久的故事:「那一年,爹和娘都走了,我帶 著年幼的你四處流浪,靠別人接濟度日,為了養活你,我把次賣給一個農夫, 換來我們三天口糧……一開始,我跟別人說,我們是姐妹,別人都不信,以為我 騙他們,只有跟別人說我們是母女時,才有人愿意接濟我們,你開口次叫我, 也是叫娘……開始我還會腹誹,后來也就漸漸習慣了,真的把自己當成你的母親, 可后來你長大了,越來越漂亮,周圍開始不斷有向你男人獻殷勤,而我卻為了撫 養你,失卻了最寶貴的貞cao,耗費了整個青春,我開始嫉妒,開始恨,想著如何 把你毀掉……」 柳芳依不想柳澄依一番話語,竟是牽扯到自己身世,訝異之中,更是心疼母 親傷勢,淚聲道:「娘,別再說了?!?/br> 柳澄依眼神已近渙散迷茫,對柳芳依話語恍若未聞,臉上浮現自嘲般的笑容, 繼續道:「現在想來,自己真是蠢,承認是姐妹又如何?不把你送到那禽獸的床 上,我就保不住現有的生活了嗎?我知道你那日來了天葵,未曾失身,此番若能 脫身,便跟你心愛的人走吧,不要再到楊憲源身邊了……」她肺葉受創,連續說 這么多話,氣息已然不多,開始夾著血沫劇烈咳嗽。 柳芳依見她慘狀,哭喊道:「娘,你不要再說了!」 柳澄依慘然一笑,想要撫摸胞妹面龐,卻連抬手也無力做到,邊咳邊喘道: 「你……能叫我一次jiejie嗎?」 柳芳依見她已至彌留,哭的更兇,已經微啞的嗓子用力喊道:「姐……jiejie ……jiejie!jiejie!」 聲聲句句,皆是此生最想聽到的語句,柳澄依心愿已了,再無牽掛,面上露 出幸福淺笑,而周圍兵器交鳴之聲紛亂嘈雜,似在嘲笑,又似扼腕,漸漸淹沒了 她最后的衷心話語:「這一聲,晚了二十……年……呢……」 感覺懷中身軀再無生息,柳芳依撲在柳澄依尸體上放聲嚎啕。柳澄依最后一 番話語,惹的墨天痕萬分動容,原以為是護犢天性,到頭來卻是放不下舍不掉的 手足之情,皆是血濃于水,二者之間,又有何差別? 柳澄依一生,為生活,出賣自己,因嫉妒與不甘,又出賣胞妹,到頭來才發 現,自己的恨與嫉妒,都是因為愛。 二十年,因愛而恨,終究為愛而亡。 眼前景象,又與當晚自己撲在父親尸身上嚎哭的景象重疊,墨天痕怒握墨劍, 一字一頓吼道:「楊-憲-源!」然而環顧四周,只有晏飲霜、賀紫薰與上官歸 鴻正在與三名黃衣人激戰,楊憲源早已不知所蹤。 原來楊憲源見勢不妙,從地上隨意抄起一把兵刃,便往大門口奪路而逃,未 至大門,就聽耳后利刃破空之聲由遠及近,楊憲源不敢接戰,加速奔逃,終至大 門之前,用力推去,卻發現大門竟被從外鎖住,不及思考他有所動作,身后追兵 又至,楊憲源無奈之下,只得向樓梯跑去,想利用樓上房間的窗戶逃生。不料當 看見楊憲源向樓梯處跑去,黃衣人竟停下步伐不再追趕,而是折回頭,再度殺向 墨天痕一行! 再度接戰,柳澄依死,楊憲源跑,柳芳依哭的疲累,傷心欲絕,再無戰意, 墨天痕狂怒一擊未曾節制,損耗頗大,一行人戰力削減的厲害,又要以四敵五, 還要不時分心顧守柳芳依以防她被黃衣人偷襲,戰的苦不堪言。 而楊憲源沿樓梯而上,想找處客房窗戶跳出,卻發現去往客房的通道都被鎖 住,氣的他直罵娘,又吧不知身后追兵已舍了自己,只能硬著頭皮在走廊上飛奔, 尋找可以突破的地點。 正跑間,走廊隔壁忽然響聲大作,嚇的楊憲源大驚失色,慌忙調頭開逃,一 轉身,卻見木質廊壁噶然破裂,帶起漫天斷木碎屑,一道人影從中橫飛而出,狠 狠砸在另一側廊壁之上,跌落在滿地狼藉之中,渾身沾血,痛苦不堪,顯然是在 那頭受巨力打擊才會有此結果。 楊憲源被嚇的不清,慌忙拔劍準備自保。那人撐著劍勉力爬起,驚覺這方有 人,兇狠望來,卻讓楊憲源失聲驚叫道:「爹?!」 那渾身沾血,被人打出墻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飛燕盟盟主楊少飛! 楊少飛見楊憲源舉劍相對,心中忽然騰起一股可怕想法,恨聲道:「逆子! 你是幫他來除掉我的嗎!」 楊憲源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舉動就如同準備擊殺父親一般,忙把劍背到身后, 焦急辯解道:「不是的,爹,我只是路過……」 這時,花千榭那艷紅的身影也穿過木廊破洞來到此處,目睹了父子反目那段 畫面,心中靈機一動,高喊道:「楊少盟主,你可來了,省的我再去找你,快快 動手,事成之后,花某答應過你的,全部兌現!」 「這……我不已經是個棄子嗎?他怎么還對我說這些?」楊憲源被他攪合的 摸不著頭腦,楊少飛聽了卻是怒極:「好哇,逆子,終于原形畢露了嗎!你果然 當了醉花樓的jian細?」 楊憲源渾身一震,顫聲道:「爹……你都知道了?」 「呸,你這逆子,還有臉叫我爹?」楊少飛此刻掙扎站起,手中劍顫顫巍巍 的將心中怒火一同指向楊憲源。卻聽花千榭又道:「楊少盟主,你已被撞破,若 此回被他脫逃回去,往后你就難有立錐之地了!在此將他誅殺,將是唯一且最好 的選擇!」 「我……爹……」楊憲源心中煩亂,反復糾結掙扎,耳中一邊是父親的兇狠 怒罵,一邊是花千榭的不斷催促,兩股聲音交匯在一起,如同魔音貫腦,回響不 休,令他幾欲崩潰,幾欲瘋狂! 終于,瘋狂壓制住了理智,卻展現出了冷血到可怕的一面,楊憲源一改先前 掙扎姿態,淡定自若的望向花千榭,問道:「你不騙我?」他說這話時很是輕松 自然,就如平時與人聊天一般。 花千榭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四大副盟主已去其三,柳澄依又是你姘 頭,如今只要楊少飛一除,你就是飛燕盟最正統的接班人,掌控鴻鸞半壁的一派 之主!」見楊憲源仍有猶豫,又火上澆油道:「道路我已為你鋪平,如何把握, 就看你自己了!」他原本收買楊憲源,便是指望他掌控飛燕盟后為自己所用,現 在更是讓楊憲源弒父奪位,一旦楊憲源真正下手,他手中就多握一枚把柄,日后 對楊憲源的控制也就更為牢靠。 楊少飛一聽,怒喝道:「逆子!你就是打著這個算盤嗎?飛燕盟遲早會傳在 你手中,為何你非要串通外人,做這傀儡盟主!」 楊憲源面色瞬間猙獰起來,朝楊少飛吼道:「有你在飛燕盟,我永遠只是個 少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