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鋒 第一部 第一卷 第九章 玉碎花謝
人不能隨便玩,朋友不能隨便交,還要每日都裝成一副與人和善的虛偽 做派,連遇上討厭的人也要笑臉相迎,一點自由也無,一點尊嚴也無!只要你一 死,我繼位,誰還敢管我?」說著,楊憲源面容變得異常狠戾扭曲「沒錯,有你 在,我就沒有自由,沒有尊嚴,沒有出頭之日!這種日子……我絕不再過!」 楊少飛不禁怔住,兒子平日斯文有禮,待人和善,在盟中也是風評頗佳,可 這些卻只是壓抑了本性之后的惺惺作態嗎?原來自己的兒子真的如此不堪? 飛燕盟盟主愣神間,忽覺眼前寒光閃過,未及反應,一道利刃已刺入胸口! 原以為管教了,約束了,就能讓人步入正途,不想束住了作為,卻束不住惡 的本性,人在壓抑之下,反而惡的變本加厲! 血,飛濺,是怒極中仍不愿相信的慘紅,楊少飛心臟被狠狠刺穿,心疼,心 更疼,疼的一句言語都說不出口,就頹然倒下! 「呵哈哈哈……」一連串宛如地獄魔鬼般的笑聲從楊憲源口中發出,他看也 不看倒在血泊當中的父親一眼,粗喘著向花千榭邪笑道:「你不會食言,對吧?」 花千榭向他點頭微笑,扔給他一個小白瓷瓶,滿意的道:「不差,這是藥王 送你的欲瀾精油,一會你便從平日會見花某的那條路逃出吧,我該為你日后的權 利穩固去鋪路了?!?/br> 楊憲源如獲至寶般將瓷瓶收入懷中,問道:「你是打算把樓下的那幫人一網 打盡嗎?」 花千榭道:「這還遠遠不夠,我非但要盡誅樓下那些人,還要燒了這醉花樓?!?/br> 楊憲源頭一昂,疑道:「燒樓?」 花千榭道:「不錯,事到如今,醉花樓已吸引全部注意,只要今日事了,鴻 鸞便在控制之下,過往痕跡也將隨醉花樓被毀而全部消弭,回去你只需說你爹被 我殺死,而我死于火海之中,便不會有人疑你?!?/br> 楊憲源抱拳道:「花樓主好算計,鋪的一手好路,楊憲源謝過了?!?/br> 聽他奉承,花千榭微微一笑道:「好說,楊盟主,日后飛燕盟便是你的天下, 想做之事,也再沒人能約束你了。 不過大家現在都是在為玉天主做事倘若,日后若有需要幫襯的地方,還請鼎 力相助?!?/br> 一聲「楊盟主」,聽的楊憲源飄飄然,當即滿口應道:「玉天主與花樓主還 我自由,本盟主當然會好好報答?!?/br> 「恩,話不多談,日后自有機會,花某現在要辦正事,還請楊盟主你快些離 開?!箺顟椩磻暥?,花千榭卻轉身搖頭,輕蔑道:「無知蠢夫!」隨后紅袍 一展,運使輕功,眨眼不知所蹤。 而在楊少飛身亡的不遠處,上官翔南與摧花藥王已戰至三十招開外。上官翔 南遍使鴻雁五常,卻仍占不得優勢,反而被藥王吃透招式,戰的游刃有余。 「三十招已過,老夫可要拿出真本事了?!怪宦犓幫跻宦暢梁?,掌心多出一 團綠色霧氣。上官翔南暗道不好,劍勢再快三分,欲以疾招纏斗,不讓藥王施出 毒功! 摧花藥王被一輪快劍所逼,毒掌難有建樹,只得暫棄毒招,仍以普通武功應 對,二人一時看似平手,然而上官翔南心知快劍消耗更厲,終不能久,若維持這 等戰法,不出百招,自己必力竭而敗。 苦苦思索間,卻見旁邊走廊中竄出一道黃衣人影,身形如大雁展翅,攻向摧 花藥王!突來偷襲,藥王卻是淡定自如,一手使出纏勁與上官翔南相持,另一手 猛發一掌,掌力剛猛迅疾,被偷襲反變突襲,來人不及反應,瞬間受掌,慘叫一 聲,噴血飛出數尺之外! 此時,上官翔南終看清來人模樣,心頭狂跳,說不出震驚還是欣喜! 「二弟!」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他認為死于噬魂青霧中的親生弟弟——上 官越北! 兄弟受傷,上官翔南再顧不上進攻,招路陡變,鴻雁五常:雁義情鐘赫然上 手,借伴生維護之招,奮勇擋在胞弟身前!摧花藥王被他招式所逼,與他拉開距 離,卻并不著急整頓再戰,而是遠遠看著兩人,似是有所忌憚。 「二弟,你怎會在此?」雖見藥王一時無意再戰,上官翔南仍不敢掉以輕心, 他背對上官越北,心卻緊系胞弟安危。 然而,變故卻在一瞬之間! 上官翔南身后寒芒突閃,接著,便是利刃透體! 不可置信的低頭,胸前的那截劍尖,帶著疑問,震驚,的,卻是不解! 「二弟……你……是被控制了嗎?」仍不愿相信,上官翔南轉身看向自己為 之關懷,一心互其周全的胞弟,卻并未在他眼中看見失去神采的迷茫,反而卻看 到了被壓抑許久的興奮,滿是得色的面容上快意充斥,陰冷且瘋狂的姿態, 讓他通體皆寒,傷口劇痛! 「你為何要背叛我……」上官翔南被傷及要害,卻遠不及心中烈慟,自己曾 一心要位胞弟討還公道,不料到頭來卻反遭胞弟暗害,失落悲苦之余,嘴角抽搐 出一道自嘲的慘笑。 「你馭下有方,你為人正直,你謙厚待人,你謹遵鴻雁五常,為世人所稱道, 鴻鸞人皆知有上官翔南卻不知其弟越北,有你在,我只能是個二當家,永無出頭 之日,哪怕你死了,回雁門依舊是歸鴻的,我不過是個長老,空有輩分,仍無人 知?!股瞎僭奖泵鏌o表情,答出極為冷漠的話語。 「你背叛我,只為……揚名立萬?你若與我說,我大可讓位與你?!?/br> 「哈!」上官越北突然笑出聲來,輕蔑嘲諷道:「大哥,你真以為,我會為 區區一個門主之位而投靠他人嗎?你太小瞧我的志向了,實話告訴你,此番醉花 樓得知你們準確的進攻時間,便是我遣人通風報信,此番事成,玉天主便能整合 鴻鸞力量為日后大事所用,而我所得,將是從龍之功!」 「從龍……你竟然想……」上官翔南此時氣力已漸流失,頹然跪倒在地,卻 震驚的說不出話。卻聽摧花藥王冷哼一聲道:「上官門主,你多話了!」 上官越北一個激靈,忙單膝跪地向藥王道:「是,越北知錯,不會再口無遮 攔了?!?/br> 摧花藥王點頭道:「此間你已無事,回去吧,你知曉如何離開,也知曉該如 何對門人交代?!?/br> 上官越北應聲而去,上官翔南一直盯住他離去的背影,他卻頭也不回,仿佛 并不知曉自己大哥正在此處陷入死地。 「真是有夠冷血果決,六親不認,不過,這才是做大事的人應有的個性?!?/br> 上官越北已走,摧花藥王看向氣息漸亂的上官翔南,頗有深意的說道。 「你們……竟然想……」上官翔南此時已上氣不接下氣,生機正在快速流失 當中。 「這條消息,就算做是給你的臨別禮物,帶到地府再去震驚吧?!勾莼ㄋ幫?/br> 手一揚,袖中青色毒霧繚繞噴出,圍裹回雁掌門。上官翔南頓覺無氣可用,雙手 扼住脖子,張口努力吸氣,吸入的卻全是那青色毒霧,越吸越是氣短,不出片刻, 終是氣斷人亡,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至此,兩大掌門皆死在至親之人手中,一世英名雖未被毀,卻死于宵小算計, 將鴻鸞偌大基業拱手送與他人作嫁衣。二人一生,嚴于律己,頗有大家風范,卻 都慘遭陰謀暗害,被人性的陰暗與貪欲所葬送! ********************* 遣走楊憲源的花千榭來到一處隱秘間室之中,將懸于木梁上的數十道繩結一 一拉下,臉上浮起得意笑容道:「這下,你們插翅難飛了!」 就在花千榭拉下機關同時,醉花樓內各處橫梁竟一同崩塌掉落,發出震耳欲 聾之聲,同時,無數隱藏暗門打開,將各種易燃的干草碎木火石菜油全部落于那 些梁木四周!正在酣戰的墨天痕一行被這一連串巨響所吸引,不禁分神望去,只 見那些梁木火石干草之物,竟將樓內各處可以向外的通道全數堵??!而幾名黃衣 人早就知曉計劃,毫無分心,一意猛攻,墨天痕一行頓時陣腳自亂,上官歸鴻率 先中招,被黃衣人鐮刀架住脖頸,順勢一拉,身首分離! 跌落的人頭,飛濺的血柱,再度震撼墨天痕心神,他雖來到鴻鸞之日便與上 官歸鴻相斗,方才卻是一起并肩的戰友,此刻目睹他死時的驚心慘狀,又想到之 前柳澄依死時光景,心中恨意怒意再次爆發,劍意二度催上極峰,墨狂八舞隨之 蛻變出墨縱天窮極一生都未能達到之境界! 只聽墨天痕一聲長吼,墨武春秋泛出點點白星,光耀四方,隨后,光華匯聚, 劍成滿月,卻是「劍耀繁星輝」緊接「劍動神州月」的極變之招! 隨即,星月懸天,冷鋒刺命!兩名黃衣人首當其沖,被無數星月劍鋒貫穿通 透,頓時斃命! 墨天痕雙招連發,斃敵一瞬,陰脈真元卻在劍意催發下再度蓬勃輪轉,天啟 心法迸出更為浩然氣息! 招已止,意不休,墨天痕首度體會墨狂八舞劍意真招,頓悟之下,「劍掃長 空焰」輔佐「劍嘯萬里云」,再出連貫雙招! 剎那間,墨天痕身周狂風怒卷,墨武春秋赤光瑩瑩,火星四濺!點點火星, 皆是鋒利劍意,在強風鼓吹之下,化作極燃火勢,如猛虎咆哮,分襲三路! 風火之招,炙熱迅猛,剩下三名黃衣人從未見過如此精妙路數,全然不會抵 御,被挾風火勢重創當場,皮焦骨爛??!賀紫薰晏飲霜抓住機會,一劍封喉! 兩輪極招過后,五名黃衣人四死一重傷,眾人之危暫得緩解!墨天痕卻仍是 劍意發散,立在原地,體悟墨狂八舞連招精妙之處,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小墨?你還好吧?」賀紫薰見墨天痕呆立原地,關心問道。晏飲霜識得這 種狀態,打斷她道:「他在頓悟,先不要打擾他?!闺S后來到柳芳依身邊,輕聲 問道:「柳姑娘,還請節哀,我們得一同沖出去才行?!?/br> 柳芳依此刻仍是悲痛萬分,俏麗鳳目中淚已流盡,只在長長睫毛上仍殘留瑩 瑩幾顆淚珠,飽滿雙頰上因哭泣喘咽而通紅一片,滿是干涸淚漬,端的是楚楚可 憐。聽見晏飲霜說話,她也不言語,默默起身,望向墨天痕凝立背影,這才問道: 「墨公子這是怎么了?」 晏飲霜答道:「他方才進入頓悟狀態,一舉把敵手全部除掉,此刻正在悟招?!?/br> 柳芳依這才發現,周圍黃衣人已然死絕,驚問道:「這些黃衣人難道都是墨 公子所殺?」 晏飲霜點頭,墨天痕展露極強戰力,令她的心中也安定不少。 「生死關頭,有人會拿我做擋箭牌,隨后棄我遠去,也有人會為我怒發沖冠, 替我殺盡寇仇……」柳芳依癡癡望向墨天痕,心中早已滿懷情愫,一者卑劣自私, 一者俠義無畏,她又如何會選錯?想著jiejie臨終前的話語,柳芳依一顆芳心,此 生也再不會離開墨天痕。 就在這時,一條火把從天而降,正落在廳邊那些干草碎木之上,瞬間燃起熊 熊大火,火勢借滿地菜油,引燃醉花樓的木墻紙窗,飛速蔓延,吐焰亂竄,整座 醉花樓中頓成一片火海! 火光亮眼,熱浪疊來,眾女嚇的大驚失色,亦喚醒悟招狀態的墨天痕。 「這……這些物品都是提前備好,花千榭看來早有燒樓打算!」賀紫薰最先 看清形勢,急道:「大家快找一個缺口沖出去,大火一旦將房屋燒塌,我們就更 難出去了!」 話音剛落,一道艷紅身影飄如鬼魅,飛速掠來,轉瞬已至眾人身前!晏飲霜 首當其沖,只覺眼前一花,已當胸中掌,口溢朱紅! 「晏師姐!」目睹心中最愛之人受創,墨天痕怒不可遏,一劍橫空,「劍斷 妖邪路」挾鋒銳劍意,直取花千榭! 一聲輕「咦」,花千榭驚異墨天痕新銳劍意,竟被逼的暫避鋒芒! 眾女驚魂甫定,柳芳依扶起受傷的晏飲霜,四下環顧道:「這里已被封死, 算是絕境,若要出去,只能從火墻中用猛力強行打開通路?!?/br> 晏飲霜方才中掌,氣息不穩,喘息著道:「我們三人皆是女子,沒有那般剛 猛武功,天痕在抵擋花千榭無暇他顧……我們,真要一起葬送在此嗎?」 「若真要死在此地,與jiejie和墨公子死在一處,也不是什么壞事?!沽家?/br> 方起此念,便在心中把自己鄙夷一通:「我在瞎想什么,即便我死在此處,又怎 能盼著墨公子也葬身于此!」 就在眾女一籌莫展之際,墨天痕已漸漸被花千榭所壓制,他雖體悟新銳劍意, 但卻缺少時間,沒能好好磨礪,在初始一股銳氣過后,便逐漸不敵花千榭老辣, 被他招式牽引,陷入被動防守局面! 危急之刻,一道白色身影從天而降,伴隨冰花飄落!眾女只覺身周溫度驟降, 抬頭看去,只見一人,華服獵獵,俊逸如仙,周身寒冰氣罩如傘綻開,方圓三丈, 火勢不侵! 來人甫一落下,掌心即現八道冰錐,破空直取花千榭! 忽得援手,墨天痕壓力驟減,墨劍再使「劍動神州月」,半月劍鋒匯合銳利 冰錐,威力倍增,一舉擊退花千榭! 與花千榭拉開距離,墨天痕看清來人,大喜道:「寒大哥!」 來人正是玉龍山莊二少莊主——寒凝淵! 寒凝淵朝他微微點頭,面色仍是凝重道:「先不急高興,你我二人聯手,或 能阻他一時,卻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況且藥王未曾現身,境況遠比你想的嫌惡, 先想辦法出去才是要緊!」 說話間,花千榭紅衣翻飛,再度撲上,邪魅笑道:「這位公子不是醉花樓的 客人嗎?怎么還沒走,留在這摻和起來?」 寒凝淵踏步生冰,掌風皆寒,一邊沉穩接招,一邊回諷道:「你的手下太沒 眼力,大活人藏在房中,竟始終不曾發現?!?/br> 花千榭并不以為意,一邊揮舞絲巾袖管,見招拆招,一邊引誘道:「公子何 必來攪這趟渾水,置身事外方可安身立命呢?!?/br> 寒凝淵朗聲笑道:「寒凝淵做事,隨心而為,不勞閣下cao心!」說著,雙手 再現鋒利冰錐,如弩連發! 花千榭假意嘆道:「如此說來,花某是要為這張俊俏的臉蛋可惜了?!拐f話 間,花千榭雙袖忽然暴漲數尺,內中真力似柔實剛,墨天痕與寒凝淵不及反應, 雙雙中招,跌出數尺開外! 「這廝好強的武功,怕是跟科大伯不相上下!」墨天痕擦去嘴角鮮血,墨劍 一挺,再度接戰。寒凝淵同樣口吐朱紅,顯然也有負傷,見墨天痕仍在堅持,也 忙跟上助戰。 賀紫薰見二人聯手仍處下風,對柳芳依道:「照顧好晏姑娘?!闺S即揮鞭, 加入戰圈! 墨天痕招式精巧,劍意鋒銳,寒凝淵冰錐走奇,暗藏殺機,賀紫薰長鞭游走, 遠距牽制,三人合力之下,勉強與花千榭戰成平手,但樓中火勢已越來越大,溫 度已然炙人! 「花千榭!你再不走,不怕與我們一同葬身此處嗎?」寒凝淵見久戰不下, 手中冰錐不停,打算用言語牽制花千榭。 花千榭認真應戰,卻是輕松笑道:「為了大計,是決不能放你們出去的,況 且這醉花樓乃是花某的基業,花某即便葬身此處,又有何妨?」 見言語激將不成,墨天痕對并肩作戰的二人道:「這么下去不是辦法,你們 可有突圍之法?」 寒凝淵突然攻勢稍緩片刻,隨后開口道:「我有辦法,但……」 說話間,墨天痕被舉劍連擋花千榭鐵袖猛攻,震的他虎口發麻,胸口發悶, 忙道:「不必但是,有方法,快做便是!」 寒凝淵又連發數道冰錐,艱澀道:「用我寒冰功體,可以沖出一條生路,但 花千榭必會千方百計阻我等離開,必須有人斷后才成?!?/br> 墨天痕當即道:「不必猶豫,我來斷后!」 寒凝淵忙喝到:「不成,我們若離開,你必不是他的對手!」 爭論間,花千榭紅袖飛刺,勢大力沉,出言sao擾道:「對戰之中,還有閑情 聊天?你們兩個小伙可真是婆媽的緊!」 墨天痕咬牙抵擋花千榭連番攻擊,已是氣喘如牛,手臂酸麻,卻仍是苦撐在 前,厲聲道:「寒大哥!帶他們走!」 見他如此決然,寒凝淵緊閉鳳目,深吸一口氣,喟然一嘆,眼神陡利道: 「若你能生還,寒凝淵與你八拜為交!」說罷,一身白袍已是翻舞飛揚,如沐狂 風,身周三尺瞬現護體冰罩,氣溫驟寒! 「寒蕩九淵!」 一聲厲喝,寒凝淵快步沖向火海邊緣,欲以寒冰氣罩,沖開覆焰生路! 察覺寒凝淵意圖,花千榭收起嬉笑,足下步風飛轉,已是蓄勢待發,準備一 阻寒凝淵開路之舉!不料墨天痕早有準備,墨武春秋鳴嘯嗡然,疾風突至,正是 「劍嘯萬里云」駕「劍御千秋風」合招一擊! 風云合擊之招,變幻莫測,風起云涌間,快疾劍意從四面八方無差別攻向花 千榭! 花千榭著急之下,也動了真怒,全身紅袍暴漲,瞬間如蜘蛛一般張開八道紅 綾,將來往劍意一一阻住,同時足下已如風前行,快若鬼魅! 墨天痕暗叫「不好!」花千榭全力一擊遠超他想像,想要再度揮劍阻止已然 不及! 就在這時,鞭聲破空,鞭影飛至,卷住花千榭腰身,瞬間阻住他去勢! 「休想過去!」賀紫薰一擊得手,雙臂卷套長鞭,盡全力牽扯住花千榭,亦 是牽出眾人生機! 阻礙未達,寒凝淵一往無前,寒冰氣罩突破火海煉獄,擊碎擋路木柱,沖開 燃焰樓壁! 生路已開,柳芳依忙叫道:「墨公子,賀捕頭,快走!」 「誰都走不掉!」眼前有人逃出,花千榭怒上眉梢,一把抓住纏身鞭尾,運 勁猛扯!賀紫薰頓覺巨力牽引,被拉至花千榭近前!「死來!」一聲尖喝,花千 榭殺掌已抬,直取賀紫薰天靈,曼妙女捕危在旦夕! 然而掌未落,墨武春秋挾至高罰罪正氣,浩然來臨!花千榭只得舍了賀紫薰, 抬手抵御墨狂八舞最上式,賀紫薰趁機脫逃! 「賀捕頭,你與寒大哥他們快走!」墨天痕橫在賀紫薰身前,墨武春秋劍意 狂涌,拼死攔住花千榭瘋狂攻勢! 賀紫薰趁機飛奔到樓墻缺口處,剛要邁出,就聽墨天痕一身慘哼,一回眸, 只見墨天痕的身影正被花千榭如暴風驟雨般的紅綾逼節節逼殺,幾乎就要撐持不 住,遑論逃出! 看見此景,賀紫薰心中滿是緊張與擔憂,一條輕盈的玉腿懸在半空,竟是再 邁不出去! 「賀捕頭,快出來,別讓墨兄弟的苦戰白費!」寒凝淵見她猶豫不決,忙勸 道。 同一時間,樓中又傳來墨天痕一聲慘呼,柳芳依也按捺不住,將晏飲霜扶至 寒凝淵肩頭,焦急道:「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里面,我去幫他!」 趴在寒凝淵肩頭的晏飲霜也勉力站起,雖是虛弱,仍堅定道:「我要去救他?!?/br> 寒凝淵暗道不好,忙拉住二人道:「我們在此等他,相信他一定能出來的! 你們武功不高兼有傷疲,去了也是送死,不要讓他的苦心白費!」 就在這時,賀紫薰叫住寒凝淵,將一塊漆黑描銀的木牌扔到他手中道:「寒 公子,若我與他不能出來,請你拿這塊地字捕令往鎬京緝罪閣,告訴閣主這里發 生之事,讓他務必請十二神將出面!」 寒凝淵哪還不知她心思,忙道:「火勢太大,怕是不一會樓就塌了,你再進 去,怕是有去無回了!」 賀紫薰慘然一笑道:「那又何妨?」說話間,已是聘婷轉身,消失在缺口之 中! 「我們也去!」晏飲霜渾身無力,倒拖錦繡便往缺口處走去,柳芳依更是快 步向前!正當二人快要進入缺口之際,寒凝淵突然叫道:「小心!」隨后盡全力 將二人往后拉扯。三人剛離開原地,就聽「咔啦啦」數道聲響,缺口之處塌落下 數根巨木樓板,將原本通路再度封死! 生路已絕,晏飲霜杏眼圓瞪,柳芳依鳳目含哀,皆是不敢相信,然而不等眾 人哀慟,一道yin邪之聲已讓他們如聞驚雷! 「你們在這不走,是準備給本情圣獻身嗎?」 「是摧花藥王!速走!」寒凝淵當機立斷,拉起二女發足而奔。摧花藥王也 不著急,心態猶如貓戲老鼠般輕松閑適,一邊信步綴著三人,一邊調侃道:「二 位姑娘看來還是處子,若能將元陰托付給本情圣,本情圣定會讓你們再不愿從我 的胯下爬起!」 二女被他言語羞的滿面通紅,晏飲霜還口不禁道:「為老不尊!你休要再瘋 言瘋語了!」 「咦,本情圣句句屬實,你若不信大可來試,老夫可是歡迎之至??!」 寒凝淵低聲道:「二位不要受他言語刺激,趕快去找援兵匯合才能安全?!?/br> 柳芳依道:「去飛燕盟!回到盟中就安全了?!?/br> 寒凝淵回頭連發兩枚冰錐,當即應允,道:「帶路!」三人調轉方向,往飛 燕盟逃去。 摧花藥王輕易避開兩枚冰錐,佯怒道:「小輩還敢動手!」腳下突然加快, 急速拉近與寒凝淵三人距離! 「不好,他追上來了!」柳芳依下意識抽劍,準備迎擊,卻見寒凝淵滿手冰 寒,一指點出,先一步攻向藥王! 「寒霜玉指!」 藍芒激閃,冰風刮骨,寒凝淵一式擊出,快如電閃,眨眼冰指已近摧花藥王 眼前!卻見藥王仍是閑庭信步,輕巧閃開,一舉擒住寒凝淵手腕! 「凝玉真氣?玉龍山莊的人嗎?」摧花藥王笑問道。 寒凝淵只覺右手有如鐵箍,死活掙脫不開,見他發問,平靜對答道:「是又 如何?」 藥王卻是松開他的手腕,道:「玉龍山莊與我快活林無怨無仇,老夫也不想 結下梁子,我放你離開,但你不得再插手老夫的事?!?/br> 寒凝淵挺胸傲然道:「若你的事是對這兩位姑娘不軌,寒某絕不避事?!?/br> 摧花藥王露出鄙夷神情,「嘖嘖」兩聲道:「年輕人,怎的比我這老家伙還 頑固,你何苦要強出頭?」 「兄弟之妻,吾當護之!」 摧花藥王搖頭道:「果然是死腦筋。既然如此,老夫只有……」話未說完, 摧花藥王忽然抬手,一陣黃煙從他袖管中噴射而出,瞬間淹沒寒凝淵! 「寒公子!」晏飲霜與柳芳依同時叫道,她們知曉那黃煙必是一種劇毒,此 時寒凝淵恐怕已是兇多吉少! 摧花藥王則是淡定如常,穿過黃煙,走近二女,yin笑道:「在我蝕血黃煙中 能生還的人,我還不曾見過呢。二位美人,你們的靠山已死,乖乖束手就擒吧?!?/br> 晏飲霜緊握錦繡,雖是受傷,仍厲聲道:「今日我就算自戕,也絕不會落到 你手上!」 摧花藥王笑道:「在我手上,生死豈由你選?」 突然,不遠處傳來密集腳步! 「是官軍嗎?他們終于發現了么?」摧花藥王心中暗想:「此時仍不宜與官 軍正面為敵,免得引起朝廷注意?!?/br> 再看向晏飲霜與柳芳依,二人牙關緊咬,怒目而視,雖是滿身塵土硝煙,仍 蓋不住二人華美氣質與艷麗本色,更是不甘就此離去,心道:「這兩個美人舉世 難得,若不能一嘗風味,也太過可惜。不管了,在官軍沒到之前,先把二人都帶 走!」想到這,藥王已選好毒物,正要灑出,卻聽背后傳來陣陣冰裂之聲,隨后 便是寒風呼嘯,慌忙轉頭望去,只見那些蝕血黃煙已被風吹散,寒凝淵身上瑩瑩 閃閃,不斷有冰衣脫落! 「你竟用凝玉真氣制成冰衣,防住了我的蝕血黃煙?」劇毒無功,藥王心中 滿是震驚! 寒凝淵并不答話,他自封冰衣之中,此刻極度缺氧,正在大口喘氣,平復呼 吸。 二女見寒凝淵無恙,欣喜之余,亦不敢懈怠,仗劍防備藥王偷襲。 此時,密集的腳步聲已越來越近,摧花藥王心焦不已,正要出手,腳下卻傳 來刺骨寒意,低頭看去,只見雙腿之上不知何時已覆滿寒霜! 二女見狀,抓住機會,轉身便跑! 藥王雙腿被冰封難以動彈,眼見雙美跑遠而腳步臨近,心中焦急,而腳下寒 氣仍是源源不絕,從他腳底迅速向上攀爬,再過片刻便可將他凍成冰雕! 「玉龍山莊的小子,是你逼老夫!」摧花藥王成名多年,內力遠勝寒凝淵, 一時不察被他制住,又豈會束手無策?手一抬,藥王勢起雷霆,一掌拍下,腿上 寒冰頓時寸寸龜裂,再無束縛之效! 脫出冰封,藥王著急去尋二美,然而動作卻不如之前愜意,非但步伐放緩, 連行進間亦微帶瘸拐,略顯艱難! 「哈,老yin魔,你是被我凍的走不了路了嗎?」寒凝淵看出端倪,雖仍是氣 喘,身體乏力,卻仍不忘分散其注意,為二女爭取時間。 心知他已無力再阻自己,只得用口舌拖延,摧花藥王明顯加快腳步,聽聞嘲 諷頭也不回,心中卻氣急敗壞:「該死的小子,一通寒氣,竟然牽動我陳年舊傷, 日后有機會,定要找你算賬!」 ********************* 醉花樓外,濃煙滾滾,火光映日,醉花樓內,往日華麗的裝飾已成斷壁殘垣, 滿目皆是彤紅火海。而在這耀目灼人的火海當中,有一抹比火色更艷麗,比火苗 更雀躍的紅來回飄動,環繞在玄衣墨劍的墨天痕周圍,不斷發出凌厲的攻勢! 就在這時,另一道婀娜身影伴著劍光殺入戰局! 「賀捕頭!」看清來人窈窕身姿,墨天痕大驚道:「你為何還在此!」 賀紫薰避過花千榭一袖,搶到他身前,橫劍與他并立,答道:「她們都已出 去,我來幫你?!?/br> 墨天痕痛心道:「若要犧牲,我一人就夠,你這是何苦!」 賀紫薰堅定道:「你本可置身事外,是我硬拉你入局,現在怎能讓你獨自一 人!」 「那我們就合力從殺到通道那去!」墨天痕舉劍剛欲走,卻聽賀紫薰道: 「我回來時,通道已經坍塌!」「哈?」墨天痕一驚之下,被花千榭捉住破綻, 飛袖纏住墨武春秋,同時一掌逼命而來!墨天痕劍難動,只得以掌對掌,硬接殺 招! 兩掌相撞,砰然一響,墨天痕根基遠遜,瞬間受創,朱紅飛濺!墨武春秋也 把持不住,脫手而出! 「小墨!」賀紫薰見墨天痕吃虧,縱劍而上,兇猛搶攻!然而她武功比起墨 天痕也略有不如,又如何是花千榭的對手?不過十招便抵敵不住花千榭鐵袖連環, 被一袖正中前胸,打的乳波蕩漾,倒飛三丈! 二人皆受創傷,倒地不起,眼見花千榭步步逼近,賀紫薰索性閉上雙目,慨 然等待喪命之刻來臨!縱有不甘、憤怒、害怕與些許悔恨,但想到是與墨天痕一 同葬身在此,不知為何,女捕頭心中那點畏懼與不甘竟然消弭,反而涌起淡淡甜 意。 然而墨天痕戰意未消,重拾墨劍,劍意再涌,鎖定慢慢靠近的花千榭,意欲 再開戰章! 「到如此地步,還要再戰?」花千榭笑道:「不出片刻,你我都將葬身火海, 你又何必非要趕著早死片刻呢?」 「我身承墨家家恨,心載儒門法訓,當舍生取義,殺身成仁,絕不會束手就 戮!」墨天痕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儒風傲骨,墨門氣節,此刻盡展! 花千榭目光一閃,哂道:「書呆子,愣頭子,你全占了,真讓花某好笑,不 過,今天就到此吧,花某還要留有用之身,就先行告辭了,至于你們,怕是也沒 能耐出去了吧!」幾聲怪笑,花千榭艷紅身影已如紙鳶升空,幾番騰挪后,竟消 失在火海深處! 花千榭這一出毫無預兆,看得墨天痕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再難尋覓花千榭 蹤跡,才反應過來,扶起側臥在地的賀紫薰,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賀紫薰此刻胸口仍隱隱作痛,內息翻騰不止,很是難受,勉力撐起嬌軀環顧 四周,只見周圍煙火熊熊,燒的石墻木壁噼啪作響,高處還不斷有斷粱碎木落下, 幾乎難有沖出的機會,情況可謂險惡至極。 「想不到我竟葬身在此?!官R紫薰抬頭望向墨天痕,見他關切眼神,一絲甜 意與快慰莫名泛起:「若是能與他一同葬在此地,倒也不賴,只是他尚有深仇要 報,又怎能在此停步?」想通此節,女捕頭輕聲道:「小墨,這里火勢越來越大, 你走吧,不用管我了?!?/br> 佳人之語近似訣別,墨天痕心頭一酸,憶起滅門當日母親送他出陣時的決然 神色,心中又是一痛,扶起賀紫薰堅定道:「我一定帶你出去!」 賀紫薰虛弱笑道:「你還有力氣么?有力氣,只管打出通道,我們自然都有 生路?!?/br> 墨天痕暗暗運氣,只覺狀況大為,不妙他與花千榭纏斗多時,又被他打中數 招,傷疲之下,此刻陰脈內力幾乎枯竭,只怕是一招都打不出去了。 賀紫薰見他沉默不語,不禁問道:「小墨,是我強拉你來此,你怨我嗎?」 墨天痕搖頭道:「鋤jian懲惡,此行不悔,何來怨恨?我只怨我身兼三家武功, 卻無力帶你出去?!乖拕偝隹?,墨天痕心頭卻是一跳:「三家?墨狂八舞、正氣 心法、陰陽天啟……是了!」 靈光一現,墨天痕面露淺笑,賀紫薰好奇道:「你有辦法了?」墨天痕道: 「有辦法,卻不知能否成功?!?/br> 賀紫薰面露欣喜之色,軟語鼓勵道:「無妨,放手一試吧,大不了……我們 死在一起?!勾嗽挸隹?,饒是經過公門歷練的女捕也是紅暈滿面,只可惜在漫天 火海映襯下,墨天痕并未察覺。 墨天痕搖頭道:「不要說喪氣話,我不會讓你死在這?!闺S即轉身,拄劍于 地,閉目沉息片刻,(樂)再一睜眼,一氣化出七道劍意! 賀紫薰卻覺當前劍意毫無先前鋒銳,反而給人一種強韌有序之感。 「這是要做什么?」賀紫薰疑惑間,只見墨天痕重劍上手,凌空舞動,墨武 春秋揮出十道劍氣,游走于先前七道劍意間來回飛竄彈撥! 劍意化弦,劍氣為指,墨天痕心有所感,念有所思,臉上竟流下兩行熱淚, 大喊一聲:「娘!」隨即,劍意飆上極端,墨劍舞如狂電,墨天痕情動至深下, 竟是在這片火海絕境之中再現當日陸玄音救子極招,希音觀鎮觀絕學——「大音 希聲」徹天一響??! 希音絕響,聲震火海,耀眼劍光剎那間全數涌向燃火絕路,將攔路的大梁碎 木全數沖開,墨天痕馬不停蹄,劍意再催,用盡全身真氣,「劍破蒼穹扉」緊接 「大音希聲」,強猛轟上焦黑木墻,只聽「咔啦」數響,醉花樓木壁粉碎,豁開 一人大小缺口,墨武春秋劍破生路! 生路開辟,墨天痕折回頭背起賀紫薰,一口氣沖至醉花樓外!就在二人沖出 瞬間,身后大樓再不堪烈火烤炙,木斷石裂,轟然垮塌!墨天痕擔心倒塌墜物波 及二人,提氣狂奔出兩條街,終于不支,將賀紫薰放下,大口喘氣。 二人死里逃生,賀紫薰后怕中亦有欣喜,扶住搖搖欲墜的墨天痕道,興奮道: 「看不出,你竟然還會道門的武功!」 墨天痕自顧自喘氣,良久方答道:「實在兇險,若不是你的模樣讓我想起那 日母親救我時的場景,只怕我也想不出這招?!?/br> 聽他因自己想到母親,賀紫薰俏臉頓紅,羞赧道:「我與你母親……長的很 像嗎?」 墨天痕見她會錯了意,剛想解釋,卻見長街盡處,一道艷紅身影向二人飄飛 而來,正是先前消失在火海中的花千榭! 「跑!」墨天痕當機立斷,拉起賀紫薰便逃。賀紫薰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一 個趔趄,邊跑邊嬌嗔道:「你這是做什么?」墨天痕急道:「花千榭就在身后!」 一聽「花千榭」三字,賀紫薰猛的打了個冷戰,厭惡道:「真是陰魂不散!」 墨天痕拉著賀紫薰左突右竄,在街上狂奔不止,但那道紅影卻始終盯在身后 不曾放松。突然,賀紫薰察覺路線不對,忙道:「且慢,小墨,你拉我往哪去?」 墨天痕解釋道:「趙大人那里沒有高手,飛燕盟高手死絕,城中已無能匹敵 花千榭之人,此刻我們若逃往這兩地,無異于害人害己,為今之計,只有將他引 出鴻鸞,再找地方藏身了?!?/br> 賀紫薰奇道:「為何不找一家民居躲著?!?/br> 墨天痕急忙道:「不妥,花千榭離的太近,很容易發現我們躲在何處,屆時 不止我們,連無辜之人也要受累?!?/br> 賀紫薰好沒氣道:「都自身難保了,你竟然還想著不連累他人!」嘴上雖是 埋怨,纖手卻是緊緊握住墨天痕之手,堅定的跟在他身后,同時思索應對之策。 不一會,賀紫薰心中一動,叫道:「往東走!」墨天痕毫不猶豫,調轉步頭, 向東疾行,同時問道:「你有對策了?」賀紫薰道:「往東便是鎬京,出城不遠 便有驛站,只要到那之前我們不被趕上,便能借驛站馬匹,往鎬京求援了!」 墨天痕亦覺計劃可行,卻仍有疑慮:「可是,夢穎與飲霜還在飛燕盟中,我 就此離去,她們豈不陷入危境?」 賀紫薰搶道:「大丈夫不要優柔寡斷!你已將威脅引開,還怕她們遇上危險 嗎?」 墨天痕仍覺不妥:「如果花千榭半途放過我們,回頭去找飲霜與寒大哥……」 賀紫薰對墨天痕已情根暗種,墨天痕卻在這種時刻時時關心其他女人安危, 讓她胸中滿是醋意,賭氣道:「你我皆知他秘密,但我是緝罪閣捕頭,若放我離 開,他與快活林便會有更大麻煩,所以你說,他是會追我,還是去找你那幾個小 情人的麻煩?」 墨天痕知她說的有理,又見她似乎對他有些厭煩,只得閉了口,省下那幾句 話的氣力,與女捕頭一道往城外飛奔而去。 而在鴻鸞以北的城郊處,有兩人騎在馬上遠眺鴻鸞,似是在等待何事。 不多時,城中一人策馬奔出,來到二人身前翻身下馬,半跪于地報告道: 「稟樓主,花襲已經按吩咐,穿著您的衣衫驅趕那對男女并實施跟蹤,日后他們 若有動作會隨時稟報?!?/br> 此人竟是醉花樓主花千榭,他此刻褪下鮮紅袍裙,卸去脂粉釵飾,已無之前 艷氣,讓人一眼難以認出,但目光狡黠如常,仍有一股妖氣由內自發。 「很好?!够ㄇч繚M面愜意,笑著道:「花滿,我們回快活林吧?!?/br> 一旁花滿不甘問道:「樓主,醉花樓基業就這么不要了嗎?我們在這苦心經 營多日,就這么付之一炬,縱然兩派已得掌控,可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br> 「代價?」花千榭輕松笑道:「兩派在鴻鸞根深蒂固,勢力龐雜,若要按部 就班,點點蠶食,需花多少時日?又得花多少代價?此番動作,鴻鸞城已盡在掌 握,代價只是一座醉花樓,這買賣,穩賺不賠,如今我們握其把柄,令其易血換 代為我所用,掌控的更為牢靠,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M,你記住,算買賣, 不能光看盈利,時間亦是本錢?!够M忙低頭受教,隨花千榭一同撥馬離去。 昔日鼎盛兩派,在花千榭精心算計下,已改天換日,成為快活林附屬勢力; 往日熙攘酒樓,也化作一片焦土,埋葬近百生靈,更埋葬快活林驚天陰謀!此役 過后,鴻鸞看似歸復平靜,實則暗流洶涌,潛藏交織,靜待他日迸發之刻! ********************* 晏飲霜與柳芳依借寒凝淵拖延,走街竄巷,往密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飛奔而 去,藥王在后緊追不舍,但他被寒凝淵引動舊傷,又被時時拖延,始終不曾拉近 與二女距離,心中也愈發焦急起來。 又過兩條街巷,晏飲霜與柳芳依終于看見趙廉騎馬引著官軍迎面跑來。柳芳 依急忙上前打招呼道:「趙大人!」 趙廉見二人模樣狼狽,滿面黑痕,忙問道:「柳姑娘,賀捕頭何在?醉花樓 為何大火滔天?」 「花千榭放火燒樓,賀捕頭與門主失陷樓中,摧花藥王就在我們身后,還請 大人幫忙對付!」柳芳依飛速說道。 趙廉身居官位,自然聽過藥王名號:「摧花藥王?那個yin賊?我現在要往醉 花樓馳援,以后再拿他不遲?!?/br> 柳芳依急道:「他與花千榭是一伙的!」 說話間,藥王已至! 「真是官軍!」藥王見到眼前大隊人馬,心中頓陷天人交戰:「官軍已至, 是留是走?若強行抓人,難免有風險,可若要走,錯過這兩個絕世美人豈不抱憾 終身?」反復思量,yin欲終是戰勝理智,眼神一厲,準備硬撼官軍,動手擒人! 「花千榭還有同伙?二位姑娘暫且退后?!冠w廉雖不知眼前的猥瑣老頭是否 就是yin名在外的摧花藥王,但此人明顯來者不善,忙吩咐左右道:「拿下!」 兩邊侍衛聽令,帶著官軍挺槍擁上,將摧花藥王團團圍住,為首侍衛高喝道: 「那老頭,快快束手就擒!」 藥王蔑笑一聲,足一跺,提氣躍上半空之中。為首侍衛以為他要逃,一聲令 下,數十桿長槍齊齊向天刺去!但見藥王邪邪一笑,雙袖一震,從袖管中震出一 片紅色粉末,噴向圍殺官軍! 紅粉漫天灑開,地上官軍不能視物,長槍失了準頭,竟無一命中!下一刻, 眾官軍身上粘上落下紅粉,頓時發出滲人人慘叫! 只見粘及紅粉之人,裸露的肌膚開始發紅,漸漸焦黑如碳,身上衣物觸及紅 粉之后,竟開始自行燃燒! 「好燙!」「受不了了!」陣陣慘叫哀嚎間,那些官軍漸漸變成一個個燃燒 的火人到處亂跑,沒跑多久便接二連三倒下,化作一具具令人心驚膽寒的焦尸! 「還有誰想試試老夫的焦灼赤練,盡管護住那兩個美人!」藥王消消停 停走在紅粉之中,挑釁道:「若嫌不夠,老夫還有另七種劇毒,可以讓你們一起 嘗嘗?!?/br> 同僚凄慘死相早已讓在場官軍膽寒,誰還敢上前?趙廉也被藥王這毒辣一手 鎮住,額頭冷汗直冒,驚的話都說不出口。 見「焦灼赤練」嚇住官軍,藥王得意道:「不想死的,把那兩個美人抓來送 給我,我放你們條生路?!?/br> 劇毒震懾,有幾名膽小軍士迫于藥王yin威,竟準備對晏飲霜與柳芳依出手! (樂2)就在這時,一旁街道上梵音突起,佛光與劍光交疊輝映,圣潔之氣 綿綿涌來,將藥王身周的「焦灼赤練」 盡數化去! 「何人!」身周劇毒被內力化成的圣氣消去,藥王心頭陡沉,知曉遇上不世 高手! 眾人循劍影望去,只見浩然佛光中,一道超然身姿負劍而立,氣度莊嚴,頭 戴足金蓮花冠,身著月白羅漢衣,一頭烏黑長發隨風輕舞,斑白兩鬢卻是垂至胸 前,瀟灑間不失沉穩,更有一種圣潔姿態。 那人單掌行佛禮,口宣佛號道:「徐施主,還請莫要妄造殺業?!?/br> 「原來是佛門高人,敢問大師來自三剎中的哪一處寶地?」佛門三剎,舉世 聞名,釋教高手幾乎盡在其中,摧花藥王只覺來人武功比自己高處太多,哪怕搭 上毒功自己亦毫無勝算問話,便想先套出其來路,再考慮如何應對。 「修者并非三剎之人?!鼓侨巳允巧硇尾粍?,答的平靜如水。 這一下,藥王摸不準佛者來路,只得道:「敢問大師名號?」他先問地而后 問名,忌憚之意已十分明顯。 佛者微笑道:「徐施主大可放心,修者法名段塵緣,來自云光琉璃塔,此行 乃孤身一人?!?/br> 聽到佛者法名,藥王瞳孔微縮,驚叫道:「三教劍峰!」 「原來徐施主識得修者?!?/br> 佛者答的平淡從容,藥王此刻卻已心驚膽戰!三教能人輩出,同門之中多有 并稱名號,如道門九曜天尊與儒門問世七君,卻鮮有名號與別門并稱。然而其中 卻有三人,雖各在不同教派,但關系極佳,彼此引為至交,世稱——三教劍峰! 認出佛者來歷,藥王當即拋出一枚圓球扔向佛者,那圓球飛在半空突然炸開, 散出彌天白霧,眾人視線中瞬間只有茫茫白色,數尺之內不能視物! 「大家小心防范,不要讓他偷襲了!」趙廉仍是忌憚藥王先前手段,生怕他 再出奇毒,忙躲到馬匹背后,緊張的聆聽四周動靜。只是他不知,藥王已是嚇的 肝膽俱裂,哪還有心思再去沾花惹草? 大霧中,只聽清圣梵音再響,劍氣佛氣交織縱橫,眨眼間打散迷霧,眾人眼 前撥云見月,卻已不見摧花藥王身影。 「阿彌陀佛?!苟螇m緣口宣佛號,來到先前被「焦灼赤練」殘害致死的那群 尸體前,嘆道:「眾位施主生前遭盡非人折磨,皆因修者來晚一步,請容修者為 你們誦經一卷,聊表歉意?!闺S后手捏法指,口誦莊嚴佛經,開始為死去的軍士 超度。 此時,先前拖延藥王的寒凝淵終于踉蹌趕來,看見誦經佛者,面色微變,小 心繞過焦尸,悄悄問晏飲霜道:「這是何人?藥王呢?」 晏飲霜答道:「這是來自云光琉璃塔的段塵緣大師,方才多虧他出手逼退藥 王?!?/br> 「云光琉璃塔?」寒凝淵聽聞此地,面色一凝,眉頭微蹙,似是在思索何事。 晏飲霜見他面色有異,不禁問道:「寒公子,怎么了?」 寒凝淵答道:「我雖久聞三教劍峰大名,卻從未聽聞云光琉璃塔,而釋門諸 佛又多在三剎之中,這點難免讓人生疑?!?/br> 晏飲霜道:「佛門寶地自然不止三剎,就如儒門大賢并非全在三壇一般,云 光琉璃塔應是一些散修的地方吧?!?/br> 寒凝淵嘆道:「應是如此,是寒某孤陋寡聞了吧?!?/br> 柳芳依見段塵緣輕易敗退藥王,身手了得,也不顧他正在誦經超度,急忙上 前請求道:「大師,逝者已矣,小女子懇請大師,先救生者?!?/br> 晏飲霜也忙附和道:「大師,醉花樓中尚有人生死未卜,飲霜懇求大師慈悲 為懷,施以援手?!?/br> 二女情真聲切,段塵緣當即停下誦經道:「修者早有此意,二位姑娘請帶路?!?/br>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轟隆巨響,伴隨人群一陣驚呼,二女趕忙看去,卻見到 最不愿看見的一幕——原先醉花樓所在之地,此刻已不見樓宇,只見滾滾黑煙, 沖天而去! 驚見此景,柳芳依尖叫一聲,已是淚如雨下,晏飲霜亦是目瞪口呆,櫻唇微 顫,淚珠打濕眼角,絕難置信自己所見,寒凝淵眉皺眼闔,仰面朝天,默然不語, 胸膛卻在不斷起伏,顯然是在努力克制心緒。 段塵緣亦未料到情況突變,見二女皆是悲慟難當,溫言問道:「二位姑娘, 需救之人是否就在那起火的樓中?」 二女兀自傷心,不愿開口答話,一旁趙廉見狀,忙答道:「就在那里?!?/br> 段塵緣知曉不能再有耽擱,點點頭,已踏步而去。 寒凝淵平復好心緒,對二女道:「我們也去吧,此刻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晏飲霜驚覺段塵緣言之有理,現在亦不時放棄之時,忙擦拭眼淚對寒凝淵道: 「不錯,無論怎樣,都要前去確認一番!」說罷拉起柳芳依,與寒凝淵一同追隨 段塵緣腳步,往醉花樓廢墟而行,趙廉亦率隊跟上,準備救人滅火。 寒凝淵與二女抵達醉花樓,只見段塵緣獨立殘垣斷壁之前,默默誦經,晏飲 霜焦急問道:「大師,可有生者?」 段塵緣緩緩搖頭,面色滿是哀嘆。柳芳依方得希望,又突然失去,只覺一陣 血氣上涌,當場暈厥過去。寒凝淵忙扶住柳芳依嬌軀,為她渡氣調息。 「哎……」段塵緣嘆道:「修者本是路過此地,見此處突發大火,便想前來 施救,不想半路遇上徐施主出手狠辣,不得已出手制止,又在他離開后怕他去而 復返,才借超度之名震懾于他,沒想到這一番延誤,大樓竟已垮塌,若有人因修 者來慢一步而命喪于此,修者難辭其咎?!?/br> 晏飲霜望著火星四冒,遍生黑煙的醉花樓廢墟,怔怔道:「當真,不在了嗎?」 段塵緣道:「阿彌陀佛,大樓垮塌前,應有人從樓中沖出?!?/br> 晏飲霜聽聞,精神一振,忙追問道:「大師確定?」 段塵緣指著一處倒塌木墻道:「此墻之上,仍留有劍氣與劍意,但修者卻覺 四周空氣中留有道門招式余勁?!?/br> 「道門?」 「不錯,此招余勁略顯有聲無音之意境,若修者估計不錯,應是道門希 音觀的大音希聲,只是此招似是輔以劍法而出,這點讓修者想不通透?!?/br> 「是否會是用劍的道門高人施以援手?」寒凝淵問道。 「以修者所聞,希音觀琴劍雙修者,唯有清音弦劍籟天聲,但觀此招余 勁,施招人修為又遠不如他,著實讓修者費解?!?/br> 「既知墨賢弟有可能脫出險地,那我們不妨等官軍清點整理之后再做確認?!?/br> 寒凝淵沉穩勸慰道:「胡亂臆斷,只會讓自己失了方寸,對救援毫無助益?!?/br> 聽他一席話,晏飲霜如夢初醒,感謝道:「寒公子提醒的是,是我急躁了?!?/br> 寒凝淵溫言道:「關心則亂,這種境況,急躁才是人之常情,說起來我倒是 羨慕墨賢弟能有如此佳麗為他牽絆掛懷?!?/br> 晏飲霜從小到大,受人夸贊無數,其中也不乏真心話語,但寒凝淵聲線溫潤, 氣質如玉,有別以前那些紈绔子弟,一番恭維之語,反而觸動她少女心弦,說的 她俏臉泛紅,忙羞澀的別過頭去,不知如何作答。 「這位小兄弟頭腦明晰,是透徹事理之人?!苟螇m緣單手行佛禮道:「修者 還有要務在身,不便久留,待為樓中亡者誦經一卷后就別過,諸位施主,請?!?/br> 寒凝淵問道:「大師名列三教劍峰之一,修為超卓,有何要務竟須大師親自 出手?」 段塵緣道:「并非只有修者一人,琉璃塔日前金光大作,是警示之兆,此事 非同小可,已驚動三教高層,天佛五座、真武雙璧皆已在查訪路上?!?/br> 「天佛五座、真武雙璧、三教劍峰,這都是三教頂尖戰力,究竟何事竟需三 教精銳盡出?」寒凝淵甚是不解,喃喃自語間,突然驚道:「莫不是葬雪天關有 變,北海妖族已破關入境?」 段塵緣搖頭道:「琉璃塔所示,事發應在西南邊陲,與北海妖族無關?!?/br> 寒凝淵道:「西南邊陲之地……難不成,是西域南疆攜手發難,邊關告急?」 段塵緣依然搖頭道:「施主還請莫要妄加揣測,此乃三教機密,其中細節, 修者不得外傳,還請施主見諒?!?/br> 寒凝淵自嘲一笑,向段塵緣賠禮道:「大師說的是,晚輩常年駐守邊關,故 而若有變故消息,反應便是邊疆遭劫,這番胡亂猜測,讓大師看笑話了?!?/br> 段塵緣還禮道:「觀施主武功,當是玉龍山莊之人,貴莊固守天關多年,雖 從軍旅卻有俠風,施主心系邊關,憂國憂民,修者豈會笑話?!?/br> 二人說話間,趙廉已帶官軍與勞役到來,開始組織滅火,看見昏迷中的柳芳 依,忙跑過來問道:「柳姑娘這是怎么了?醉花樓里究竟發生何事?」 晏飲霜將醉花樓里事情細細說與趙廉,說到墨天痕獨自斷后力戰花千榭時, 趙廉突然道:「楊盟主與花千榭相殺,結果花千榭卻又回來了?這么說兩位門主 恐怕兇多吉少了?!购莺菀欢迥_,又道:「這花千榭真不是東西!這一趟竟讓兩 門高層盡墨!姑娘,這里先交給官府處理,若有消息我會即刻通知兩派?!?/br> 晏飲霜心知自己在此也束手無策,只得道:「有勞大人了?!?/br> 寒凝淵指指懷中仍昏迷不醒的柳芳依對晏飲霜道:「這位姑娘住在何處?先 把她送回家人那里吧?!?/br> 晏飲霜想起柳澄依逝去前的畫面,幽幽嘆了口氣,道:「她與我住在一起, 我們先回去通知飛燕盟眾人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