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很害怕被發現雄蟲的身份？”雌蟲異色的雙瞳看著胥寒鈺，避開了剛剛的問題。

    黑袍中的蟲族看著遠方，雖然外面的星海著實沒什么好看的。

    “看來是真的害怕，”斯恩笑起來，“我猜猜，是為了躲避繁衍任務嗎？”

    “這沒什么難猜的，從你那地下室的氣味里就可以看出來你其實一點性厭惡都沒有吧。但同時那里一點妊娠的氣味都沒有，明明你疼愛他們的次數應該很頻繁——除非你是繁衍厭惡，給你的雌蟲都做了避孕措施?！?/br>
    “我可是為你保守了秘密，”斯恩走到胥寒鈺的面前，插進他和臺面之間的空隙里，“不然你可就得完成身為雄蟲的義務——繁衍指標了。你會有很多留著你的基因的蟲崽，而你對他們毫不了解也無法克制?！?/br>
    “說中了？哈哈，氣息變得這么沉，帶什么面具都沒有用了?！?/br>
    “但我幫你保密了，所以你現在才能悠閑地在這里開店，而不是去做繁衍種蟲。又教你醫術，幫你分析，給你指導……”雌蟲的手滑上雄蟲的衣袍：“不如這樣，你和我在公開場合交配，就當給我的報酬?！?/br>
    “是你需要收買哦……雄蟲大人?！?/br>
    “如何不被別的蟲發現你來解決，不管你是用你的能力屏蔽氣息還是用那個器蟲的能力做單面玻璃什么的……但我有一個要求——公開的。有別的雌蟲就在附近，甚至可以看見聽見的地方?！?/br>
    斯恩的手被捏住，沒有順利地解開雄蟲的外袍。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這身衣服，你是準備用‘胥店主’之外的身份出現在社會里了是不是。我猜猜，不愿意暴露雄蟲身份，裝作雌蟲，會燒菜但不是廚師身份，再結合你之前向老伯斯討教……這身衣服的形象代表了一個邊遠地區突然出現的藥劑師對不對?！?/br>
    “藥劑師可是一個需要學院、導師擔保的圈子，胥店主有嗎？你是哪個醫學院畢業的？啊，我忘了，沒有哪個醫學院里有雄蟲啊。那你的導師是誰？哦，對了，你要是有導師就不會請伯斯老師帶你入門了……這不是什么都沒有嘛，藥劑師大人？”

    “你不會想著刮伯斯老師的名吧，明明不是正規學生。何況，你隱瞞的東西，不管是暴露還是僅僅露出端瑞都會讓那個愿意無私教授你的老者蒙受污名?！?/br>
    “……”醫蟲停頓了一會兒。飛艇內安靜到可以清楚的聽見那些機器轉動的聲音。

    斯恩才繼續開口：“但我的名字你可以用。我有名望，有權威，在可以承得住抨擊的年齡……”

    醫蟲的語氣帶著蠱惑：“還是你的同伙?！?/br>
    “怎么，這不是一個很劃算的交易嗎？”斯恩坐到cao作臺上，用腳勾胥寒鈺的腿，“而且你不反感性愛吧?！?/br>
    “你哪里找第二個能給予你足夠結實的臺階，又愿因為你背上隱瞞雄蟲存在，甚至私藏雄蟲的罪名的醫者?！?/br>
    黑袍中的雄蟲終于開口，他同時將手沿著雌蟲的衣領塞入，手指摩擦藏在里面的后頸：“暴露可不是一個無害的性癖，尤其是身為無主雌蟲的你?！?/br>
    “擔心我？我隨時可以轉為有主雌蟲，你準備什么時候登記？”第一次交易前還強硬劃分界限的雌蟲如此說道。

    胥寒鈺笑了笑，聲音透過處理器變為冰冷的氣音：“我沒那種興趣?！?/br>
    斯恩笑得優雅，仿佛剛剛胥寒鈺的說不是多么冷硬甚至充滿嘲諷的拒絕：“時間你定吧。我看今天就挺好，別拖久了?！?/br>
    說著醫蟲拿出了一疊報告，上面白紙黑色的數據邊標記了五彩斑斕的注解，他把它們往胥寒鈺眼前一晃，然后當著胥寒鈺的面把無注解的電子版發了過去。

    在蟲族，早就習慣了全電子信息處理，只有生活節奏很緩慢的雄蟲里才會有那么些偏好紙質。

    但幸好斯恩的老師是遠古蟲族，是少量會偏好紙質的雌蟲。

    在科學上認為遠古血脈的雌蟲更容易被雄蟲接納的原因之一就是生活習性中保留了一部分遠古時期的做派，那些耗費資源多效率差的做派中有一些和雄蟲容易產生共鳴——紙質偏好顯然屬于共鳴之一。

    斯恩利用對遠古蟲族的紙質偏好的了解猜測出胥寒鈺的喜好：和書寫會覺得紙質比電子更順手；不同顏色的筆記分類標注有助于記憶；容易對筆記中帶有一定連筆設計感的蟲族有好感。

    斯恩把東西做得完美，才好拿來交易。

    當然，還有無筆記電子版的“一般待遇”。

    順著他就有“優質待遇”，不然就是“一般待遇?！边@個醫蟲看來熟悉各種階級的劃分和訓練。

    胥寒鈺捏住了雌蟲收回的手，把里面的材料抽了出來。

    “啊呀，這么粗暴嗎？店長？”斯恩笑著提起那個胥寒鈺那個好好店長的形象。

    都是偽裝。明明是一個暴虐的雄蟲，但總喜歡在雌蟲面前裝出那體貼假像。真該讓那群食客看看，這個店主地下室里那群雌蟲卑微的模樣。那是被嚴厲教導過之后才會統一出來的乖順。

    真是……迷人的反差啊……

    無視醫蟲眼中近乎病態的歡喜，胥寒鈺直接將船停到了最近的居住星上。

    他隨便挑了個蟲多的又近的，對飛艇導航名字不了解，但標記商業的星球肯定蟲多。

    斯恩則饒有趣味地看胥寒鈺cao作。

    他還以為這是先行被安排好航線的自動來回飛艇，卻沒想到是胥寒鈺可以自行cao控的。

    準確的說，他沒有想到胥寒鈺來駕駛飛艇都會。明明是個雄蟲。

    雄蟲不是只要會說話和使用精神力就好了嗎？蟲族社會是這么安排的。在雌蟲們進行基礎生活技能學習的時候，雄蟲在挑選自己的近侍家蟲伺候自己；在雌蟲們按照天賦學習各種職業技能的時候，雄蟲在學習精神力的運用和找雌蟲做實驗用具。斯恩見識過胥寒鈺的精神力，那個溢滿了地下室營造出一整個雄蟲的實體控制空間，還能日常圍繞在自己身上甚至自己的雌蟲身上進行偽裝隔離的強大精神力。那是遠古時期雄蟲專心進步的時候都難以達到的程度，對于現在養尊處優被嬌養慣了習慣吃天賦的雄蟲來說應該只是遠古傳說之一了。擁有那種精神力的這個雄蟲，不但有時間研究菜譜開店攬客，竟然還會飛艇cao作。

    說不定是一個無論居家還是遠行都可以一個蟲搞定的那類蟲族。

    明明是個雄蟲。

    因為血脈而作為醫蟲中得天獨厚的天才長大的斯恩覺得自己看胥寒鈺仿佛是一個庸才看見了天才。

    上天有時候真的會在給予大眾一個健康的身體去跑步的時候，給予部分蟲族快捷的交通工具……給予幾個蟲族空間跳躍的能力。

    天賦一事上仿佛從來沒有公平一說。

    本來就是，血顯這一充滿了偶然性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表現。

    身為因為血顯天賦而向來在學習和職業中如魚得水的雌蟲，斯恩也是一個受益者就是了。

    飛艇在廣場上停下，這里確實繁華，靠近的時候就能感覺到星球的巨大，進入后更是來往繁榮。

    似乎是到了更大輻射區內的交易中心。

    在【器擅長】加成下順利駕駛飛艇的胥寒鈺走了下來。在來往許多龐大商船和豪華個人飛艇中胥寒鈺所乘的飛艇宛如塵埃。

    胥寒鈺去過巴特威爾領域里的商業交換中心，也就自然認為那邊起碼是附近最大的商業星球之一，沒想到這邊還要大。

    斯恩：“……”剛剛是空間跳躍吧……

    會駕駛飛艇就算了，為什么這個雄蟲還能cao作空間跳躍？能cao作空間跳躍也就算了為什么還是用那么個小破艇cao作的？

    眼睜睜看著胥寒鈺完成了幾個復合型高難頂尖水準cao作，如果不是之前胥寒鈺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現在里面說自己完全沒聽說過什么”胥店主“只是一個游歷到此的飛艇cao作員，斯恩能立刻打破自己的猜測相信眼前真的是個擁有頂級cao作水準的蟲族和偏遠荒星里披著廚師外殼的雄蟲一點關系都沒有。

    “大人?！鼻珊系?，上次在班班法瑟遇見的雌蟲也在這里相遇了。

    胥寒鈺記得他，是那邊的藥劑師之一：“許久不見，班班法瑟那邊的藥劑活動還順利嗎？”

    對方先注意到胥寒鈺是因為他穿得太古怪了，黑袍面具的，一看就不是正常蟲。但打了招呼，這個班班法瑟的藥劑師才發現站在這個黑袍蟲旁邊的是誰——最不應該被忽視的，中央醫學院首席斯恩。他都不敢和胥寒鈺多說，立馬對斯恩行了中央醫者禮。他是中央出去的游離在外圍的醫蟲，見到中央新一代首席的禮自然不會輕。

    斯恩恢復了在外的形象，冰冷的宛如一個AI，精致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頭部幅度極輕的點頭。

    他第一次和胥寒鈺見面時那個冰冷說著熱話的樣子，已經是對著恩師的態度；對待別的雌蟲，是冷臉和幾乎不說話。

    班班法瑟的藥劑師師顯然也知道斯恩的脾性，完全沒有被冒犯的意思，又找胥寒鈺說起話來。

    斯恩看得清楚這種伎倆，是想在首席面前刷刷臉，但又不好打擾首席，看首席身邊有自己認識的蟲沒話都開始找話聊起來。

    呵，那個黑袍里的蟲在是最高攀不起的。

    那可是雄蟲。

    披上了黑袍帶上了面具，這個雄蟲還是帶著溫柔包容的假象。

    “不好意思，”斯恩打斷了那個藥劑師的話語，“我們還有事?！?/br>
    “??！很抱歉！打擾你們了！請！”那個藥劑師馬上做出了讓路的動作。他剛剛也用寒暄的方式說出了自己在這里的任務或者說價值，如果斯恩要用誰做聯絡，顯然腦中已經有了一份簡歷。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就是該快速的讓位，不要做那個沒有眼色的家伙了。

    斯恩甚至沒有多給那個蟲一眼，而是等胥寒鈺邁步。

    在地下室外的胥寒鈺顯然是很給周圍的蟲族面子的，沿著對方的手臂方向走出，一邊道謝：“很感謝你剛剛的介紹?！?/br>
    “哪里，都是熟蟲，互相幫忙是應該的?！?/br>
    斯恩心中嗤笑。這個“互相幫忙”可不是你攀得上的。

    但他顯然不會去反駁。

    算了，當個活體介紹信兼等級徽章吧。

    本來就說好給胥寒鈺鋪路的。

    而胥寒鈺則是帶著斯恩走進了繁華的交易中心，兩道都是門店寬敞的商店，流動的蟲員在外宣傳攬客，還有一些小販帶著自己的東西向買家做著推銷。中間有綠化，圍繞的地方做成了桌椅供消息。

    胥寒鈺找了一個露天飲品區，坐上了一個位置。

    斯恩心中一動，坐上了旁邊。

    雄蟲無色無味的隔離性精神力將這一小塊區域包裹，形成了里面看得見外面，外面看不見里面的單向區域。

    進入封閉空間的胥寒鈺摘掉了偽裝，一把將雌蟲拉到了自己的腿上，握著他的下顎看著前面坐著休息一邊看著終端面板的雌蟲。如果沒有屏障，那個雌蟲的余光應該可以看見這里，此時那個雌蟲正因為余光蟲感到蟲影忽然消失，正將視線從面板前移開，四處張望，眼神掃過被大庭廣眾下抱在雄蟲懷里的醫蟲而不自知。

    胥寒鈺：“斯恩，這就是你要的是嗎?！?/br>
    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