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滿足我好不好
臨海這幾天都是陰沉的天氣,暴雨一陣一陣的,除了剛開始的汛期放了幾天假,接下來的日子劇組都要全天候待在場地。盡管不拍戲的時候占了大半,但也不能回賓館休息,只能坐在搭建的臨時休息棚里消極怠工。 內景戲拍完,又見縫插針趁著雨量穩定拍了幾場合適的雨戲,居然也滿打滿算把林商的戲份拍完了。 他本來戲份也不多,只是因為受傷之后重拍才拖到現在,最后一場戲正好是衛川的死亡,拍完他就殺青了。 衛川的死法不是轟轟烈烈地犧牲,而是無聲葬身于冰冷的海水。 黑幫常見的處決手法之一是裝進油桶灌上水泥沉海,這場戲拍的是他在被處決的過程中被祁白出手相救,兩人無路可退逃進海里之后的情節。處決的鏡頭早在之前就拍過了,這一鏡拍的是他因為槍傷和內臟破裂最終死在了祁白背上。 天色灰蒙蒙一片,映射得海水也死氣沉沉,他和周澤兩個人下了水,水里不好發力,是用繩索拴著演員來控制方向的,偏林商還不會水,總是不由自主地露怯,所以這一鏡一直在不斷重拍。 十一月的天,就算臨海天氣偏暖,海水也是涼的,一連拍了好幾個小時,熬得兩人不住發抖,坐在船上沒待一會又要重新下水,嘴唇也白了——這回倒是真有瀕死那種精疲力竭的感覺了。 衛川被固定在祁白背上,很安靜地聽著他絮絮說著漫無邊際的廢話。祁白被一層浪撲了臉,抿了抿唇,聲音戛然而止,兩個人在海浪聲中保持著沉默,沒過一會,他又撐不住重新開口,說的還是那些無關自身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關于煙酒、跛腿的貓和賭場里缺了口的桌子。 這是陳知的美學理念,不談過去,沒有將來,所有人都會悄無聲息地消失,但又細碎閃爍著與世界息息相關的光芒。 衛川最后安靜地睡了過去,林商這張臉真是太具有欺騙性了,睡著的樣子像個天使,可以想象后期配上平靜舒緩的背景音樂會是怎樣動人的靜默場景。 濕漉漉從海里爬上碼頭,衛川的尸體放在地上,祁白坐在他身邊,沒低頭去看——他早就知道衛川死了,放空地盯著大海,直到被黑洞洞的槍口包圍。 逃無可逃,這才是生活。 副導演喊了“卡”,劇組的人一窩蜂地涌上去祝賀林商殺青,陳知遙遙看著,點了支煙。 她情緒不是很高,仿佛也被海水浸泡了一遍,沒抽兩口,余光瞥見一截修長的手指遞過來取走了她手中的煙。 下意識以為是程子謙,她揚起臉,在看見來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陳行穿了一件跟臨海天氣格格不入的大衣,一看就是剛下飛機,他皺著眉瞥了眼手里的煙,好整以暇地等她開口。 陳知情緒復雜地望向他,她實在是沒想到陳行會來臨海,一時之間戒備、擔憂、驚喜、心滿意足幾種情緒不斷交替,她壓低了聲音,生怕驚擾了他:“……你怎么來了?” 他摁滅了煙,靜靜看著她:“不想看見我?” 陳知笑了聲,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走上前攬住陳行脖子,跟他輕輕貼了一下,嘴唇擦著他耳廓:“我很開心?!?/br> 她很快就從他懷里退了出來,衣服在他指間停留又抽離,陳行不太適應地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掌心,跟著她往車邊走。 剛坐進車里,他視線就不由自主地在她唇上微微凝了一瞬,陳知笑了聲,主動跟他密不可分地糾纏在一起,她壓低聲音蠱惑他:“你來干什么,陳行?” 她自投羅網,陳行只好卻之不恭,舌尖肆無忌憚地在她口中掠奪,發出一聲含糊的“嗯”權當回應,又不管不顧地吻她,手也伸進她外套,將陳知緊密地收進自己懷里。 陳知咬了一下他的唇,手指輕輕搭在他唇上,感受著他唇瓣的濕意:“說?!?/br> 她帶了點力度地用指甲掐揉他唇珠,強迫他上下唇分開,把他擺弄成沉迷而渴望的模樣。 陳行喉嚨滾動了一下,手指摩挲著她腕骨,低下頭親她手腕,又捏著她腕骨,嘴唇移上來啄她嘴角,心不在焉地問她:“……說什么?” 他細細密密地舔她,撬她唇縫,見陳知還是那副拒絕的肢體語言,只眼里帶了點促狹的笑意,他很輕地皺眉:“陳知?!?/br> 陳知便偏過頭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頰:“這就不耐煩了?” 他嗓子里冒出一聲含糊的悶哼,還算克制地松了松領帶:“小白眼狼,你知道多久了嗎,一個月五天?!?/br> 電話和視頻都紓解不了,他需要實打實的觸碰。說不清是性欲還是控制欲,總之被焦慮和不安折磨著,一個月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陳知先是笑,笑著笑著便安靜下來,靜靜凝視著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手指輕輕描摹著他的五官:“陳行……你為什么會來找我?這一點也不像你?!?/br> 她認識的陳行,總是對她的生活不屑一顧。 陳行咬著她的唇rou,聲音低啞,壓抑著渴望:“我沒辦法忍受你不在我身邊?!?/br> “本來想讓你說想我的,”她眼里盈滿了笑意,“放過你了?!?/br> 酒店很快就到了,替他辦理好入住手續,剛刷卡進了房間,陳行就迫不及待低下頭親她,陳知笑了聲,把他往房間里推:“慢點,我又不會跑,你都追到臨海來了?!?/br> 陳行剝掉身上外套,提醒她:“鑰匙?!?/br> 陳知手里正卸著他腰間的槍,聞言抬起頭笑:“給你三次機會,猜對了在哪的話——” 她吻了一下槍管:“我給你口?!?/br> 她笑吟吟地觀察著他的反映,陳行臉色幾乎是立刻就陰沉下來了:“你給誰做過?” “我真想殺了你,”他按住她持槍的手,手指氣得發抖,眼神陰鷙地盯著她,“陳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做這種事?” “哪種事?”陳知勾了勾唇,“你嫌臟?那我要是想讓你給我舔呢?” 陳行的怒火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境地,眼睜睜看著她手指極富暗示意義地撥弄了一下褲腰紐扣,聲音很輕地勾引他:“哥,我想要?!?/br> 他不太自然地別開臉:“你是吃準了我不會拒絕你?” 陳行繃著臉解著她襯衫紐扣,陳知哼了聲:“你會嗎?” 她將槍丟到床上,騎在他大腿上伸出胳膊環住他的腰,一只手幫陳行加快速度解她身上的紐扣:“我想要……哥,陳行,我去洗澡好不好?” 她舔咬他繃緊了的咽喉,陳行低低“嗯”了一聲,攬緊她的腰:“不用……” 他低下頭去尋她的唇,目光觸及到她胸前掛著的鑰匙時,難以置信地抬起眼跟她對視,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嗓子發干:“你……隨身戴著?” 陳知垂著眼笑:“怎么了?你不也是隨身戴著?” 那不一樣。陳行一把將她壓在身下,眼里是狂熱的急切,甚至帶了點狠意地去抓那根細細的金屬鏈子,陳知吃痛,不滿地拍他:“你是真想要我的命?!?/br> 他手指焦躁地扯著她衣服扣子,又毫無章法地摸到褲腰,顫抖著試了幾次才找到那枚小小的金屬拉鏈,手忙腳亂地脫她衣服。 幾曾見到陳行這樣無措,陳知坐起身,配合他脫掉衣服,手指繞到脖子后面去解項鏈,口中還不忘安撫他:“慢點?!?/br> 他慣來整潔的衣衫皺得不像話,扣子東一顆西一顆勉強扣著,西褲隨手丟到地上,帶著鎖的性器從內褲里放出來,看起來小小一團,格外可憐。 他一雙眼頤指氣使地直視著她:“給我?!?/br> 這種時候不可能再任由他支配,陳知把項鏈在手腕上繞了兩圈,手指插進他后腦勺發間,瞇著眼笑:“給我口?!?/br> 她說話的時候鑰匙貼著她小臂晃蕩了幾下,陳行目光跟著晃蕩的弧度移了一瞬,很快重新跟她對視上。 他察覺到一種激烈的情緒在密閉的空間里橫沖直撞,憤怒、焦躁、興奮,殺戮的欲望、對酣暢淋漓釋放的渴望。 可對上陳知還算冷靜的眼睛,他又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克制。 陳行伸出一小截舌尖,試探地邀請她:“先接吻?!?/br> 他舌尖暴露在空氣中,等待的時間被無限拉長,能看見陳知的目光漸漸落在他下半張臉,并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傾身子。 不論是不是親密血脈的影響,他對陳知有吸引力,這個結論讓他覺得心安。 她溫熱的舌尖跟他接觸在一起,兩個人都僵了一下,陳行甚至還聽見了陳知嗓子里冒出的小半聲嚶嚀,本能地將她攬在懷里,手指繞到她背部去解她內衣帶。 陳知貼在他懷里,一想到是在哥哥面前赤身裸體,她就無法自抑地冒出一種恥感,這種弱勢的姿態導致她迫切地需要去控制什么,她手上撥弄著樹脂的殼,卻因為對于無法更進一步而產生出一種無能為力的憤怒。 鎖扣被她打開,他那處還是毫無動靜,陳知急切地去握,被陳行捉住手腕:“……痛?!?/br> 對上他泛著水汽的眸子,陳知一時之間什么都忘了,焦急地從他懷里退開:“讓我看看,是不是太久了?” 陳行發出兩聲難耐的悶哼:“沒事,過一會就好了,剛摘下來是這樣?!?/br> 他臉上春色和堅韌糾纏在一起,陳知直接看愣了,蹭上去咬他耳朵:“哥……”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唇舌本能地在他面頰游走,弄的他臉上濕滑一片,她猶嫌不夠,沒章法地闖進他口腔,掠奪著陳行的一切。 不夠……根本不夠。 她想要陳行完全屬于她。 她拉著陳行的手探進自己內褲,下面一片濕潤,她面上浮上點紅,輕輕喊他:“陳行,滿足我好不好?” 語氣是詢問的語氣,動作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陳行直接被她推倒在床上,她居高臨下地制住他兩只胳膊,不容拒絕地發出詢問:“可以嗎?” 陳行舔了舔唇瓣,縱容她:“試試?!?/br> 她幾乎是坐在了他臉上,本來以為陳行會抗拒,可他只用一個毫無芥蒂的親吻就徹底擊潰了她的隱忍自持。 平心而論,陳行口活不算好,可是一想到他是在取悅她,陳知便無法自抑地發出愉悅的呻吟。 她覺得渾身都泛著潮熱,手指撫摸著陳行發根,聲音發軟:“陳行……” 她在床上向來是不吝嗇表揚的,可面對陳行,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那點暴虐的情緒飛速地蔓延,想掐他,折磨他,把他從她靈魂里抽離出來,再揉進骨血,讓他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不是手足、五官這樣看似重要的一部分,而是心臟、骨骼、血液這樣支撐一樣的存在,是下雨天鉆進身體里的潮氣,是舍棄不掉的切膚之痛。 高潮的時候,陳知毫無征兆地落了淚。 她翻身下來,跪坐在他身邊,朝圣一樣俯下身吻他。 陳行茫然地看著她的淚睫,心和眉一樣皺作一團,他伸出手指輕輕揩她眼淚:“……哭什么?” 他共情能力一向糟糕,即便知道陳知痛苦,卻永遠只能像一座孤島一樣遠遠看著,無法感同身受。 陳知朝他笑了一下:“你是我的,陳行?!?/br> 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一言不發,看見陳知飛速地彎下腰,湊在他耳邊小聲道:“我也是?!?/br> 陳行是泥潭,是背德的深沼,把她的生活變成糟糕的一團,讓她覺得恐懼且厭惡。 但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們是一體的。 他眼睛亮了一下,像被點燃了一小簇火苗,但很快,他閉上眼不去看她,很艱難地說:“不需要,你是自由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