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沒有后悔藥這一說了,林隨安這三年的的確確吃盡了苦楚受盡了折磨。 所幸蕭榮悔悟的不算太晚,他有足夠的信心能照顧的好林隨安,也相信總有一天林隨安能對他敞開心扉徹底接納他。 時間還長,他有一輩慢慢來。 他看向窩在自己懷里的少年,睡得渾渾噩噩睡夢里還在抽泣,先前傷口的血已經自己止住,凝固在蒼白的腕間上染出歪歪扭扭的痕跡。 另一雙手仍然固執的捂著自己的小腹,蕭榮看著看著又想起了昨天穩婆說的話。 雙兒本來就極難受孕,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偏偏用藥去墮胎,林隨安身子骨本來打根里弱。 恐怕以后再難有喜,更別提身體上的損傷,折壽是肯定的。 墮胎藥肯定不是林隨安自己吃的,到底是誰授的意結果不言而喻。 蕭榮心里明白的很,從他那晚把林隨安搶回來心里的怒火就一直未曾平息。 他心疼還是個孩子的少年被那人苛責成這樣落魄的模樣,當年林隨安雖然靦腆內斂,屬于年輕人的朝氣蓬勃,一雙杏眼里亮晶晶彎成月牙見誰都帶著笑意。 可那天晚上蕭榮從他那雙杏眼里捕捉不到一絲光亮。 他就這么垂頭跪在那個南朝年輕的帝王身旁,單薄瘦小的身形隱匿在燭火照不到的暗處。 很乖順,蒼白的臉大半隱匿在發間,帶著病氣。 及臀的鴉黑長發拿素白的發帶束的很低,發尾散開順著衣袍散在地毯上。 瞳仁漆黑眼底死寂一片??床怀霰?。 蕭榮難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樣的遭遇能讓一個人徹底沒了眼底的光亮。 他憤怒原本該被捧在心尖上的人被別人折磨苛責,他也嫉妒那個南朝的混賬帝王霸占林隨安的那些年歲。 但是更多的,是他對林隨安的疼惜。 他心疼這樣好的少年明明是該是備受疼愛的年紀,明明該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郎。 可就在這樣的年紀里他遭受了最不該遭受的苦楚。 守著林隨安那夜里蕭榮甚至生出了手刃那混賬的想法,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一個人死。 直至今日這種想法還如此強烈。 當年得知林隨安要跟著司商那日蕭榮甚至還想著要去搶人,可他人去了醫館又改變了想法。 十四歲的少年身架還沒張開,很容易被高他一頭的青年攏進懷里。 那雙杏眼彎成月牙笑意盈盈帶著羞怯,他踮起腳怯生生的去向高他一頭的青年索要一個吻。 蕭榮人隱匿在遠處的桂樹下,抱著劍看了許久最終選擇離去。 他走的悄無聲息,也很急促痛快,當夜揮劍調兵去了漠北。 臨走前他托人將自己腰間的彎刀給林隨安送去,也算做是賀禮。 他當時并沒有太多情緒,除了嫉妒跟心酸之外還有無奈的嘆息。 他選擇放手的原因是因為林隨安那雙眼睛,笑意盈盈盛著滿心歡喜。 因為他歡喜,所以蕭榮也覺得歡喜,哪怕是放手,也覺得歡喜。 后來那把彎刀被原封未動退了回來,讓蕭榮徹底斷了念想。 直到第三年,安插進南朝的探子來報,很簡單幾個字卻讓蕭榮帶兵急行軍南下。 林公子,危矣。 這才有了今日林隨安能躲進他懷里安然淺眠。 在他懷里的少年眉宇里還有江南煙雨養出的溫潤儒雅,睡夢里他還不安,總是蹙著眉心,偶爾還小聲抽泣兩下。 看的蕭榮心底柔軟又心酸。 他將人小心翼翼裹進薄被,林隨安這次沒鬧,離了人懷抱下意識把自己埋進被褥里蜷縮成團。 于是蕭榮起身拿帕子沾了溫水給他擦凈手腕上的血污。 這些天都是蕭榮給他擦身,一來二去由笨拙變得熟練,最起碼能控制住力道沒再往人身上留下紅印子。 總不能由著他腕子上崩開的傷口自己好了,蕭榮又去找金瘡藥給他敷上,包扎時還想著得拿生肌去疤的藥膏來涂。 他腕子又白又細,哪里舍得留下疤痕。 金瘡藥撒到傷口上大概是疼,林隨安在夢里還瑟縮了下手腕,然后被男人小心翼翼握緊手里吻上帶著藥氣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