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高一的時候,有一次實在憋不住了,跑去時封租的房子附近的酒店,聞著他淡淡的梔子花香,射了一回又一回,那是我最后一次聞著他的味道自慰,后來梔子花離開了家,帶著他的香味,從我的世界消失地干干凈凈。 好像就是這家酒店,這間房。 “時微?!?/br> 時封叫我,我回過神來,幫他把飯端到餐廳。 剛才飯桌上沒好好吃飯,時封簡單做了兩道菜,說是吃幾口墊墊肚子。 他做的飯很好吃,帶著些梔子花香。 這十年來我嘗試養過各種品種的梔子花,也找過這種香料、香水,可是沒有一種是時封的味道。 “別發呆,快吃?!?/br> 我看著碗里的飯,在琢磨怎么可以讓它保鮮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在以后沒有他的日子可以一直保留下來。 我發現,十年后,我成了沉默的那個人。 我把和他一起的全部時間,都用在了緬懷上,帶著些決絕的意味。 我們待到很晚,時封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說一些他這些年的生活,遇到的人,做過的事。我聽著這些與我無關的故事,像是走進了他的世界,一點一點去看清這些年的時封。 他比以前好太多了,不再那么不近人情,雖然還是冷冷的,但是起碼對我,沒有那么冰冷。 時封突然停下來,說:“時微,你怎么了?” 他的聲音很低,就像離我很遠很遠,我只要動一下,他就被吹散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哭了?!睍r封湊近我。 房間里燈光昏暗,時封的那雙眼睛在眼淚的遮擋下變得模糊,卻又發著光,他的梔子花香讓我更加心痛。 “是不是你走了以后,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我費了好大勁,才敢說出來。 時封沒有回答,近乎痛苦地看著我。他笑了笑,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美得凄厲。 他說:“別哭?!?/br> “哥,如果你不是我哥該多好啊?!蔽椅兆∷氖滞?,把臉埋在他手掌心,嚎啕大哭。 他安靜地陪著我,很久以后,我以為我一生的淚都要在今天流盡,他才動了動,把我抱在懷里,像哄孩子一樣哄我:“不是你哥,我們怎么會認識呢?” “是啊,哥,認識你是我最大的幸運?!蹦闶巧咸旖o我的15歲生日禮物,足夠我用一生去還愿。 時封輕輕拂去我眼角的淚。 他的梔子花第一次有了些安撫的味道。 他的頭發亂了,看起來越美,輕而易舉撩撥我的心弦,我幫他把一小撮別到耳后,然后不敢再看,慌忙站起身來:“我走了?!?/br> 再不走,我怕我的信息素要抑制不住。 他看了我半晌,最后莞爾,只輕聲說:“好,路上小心?!?/br> 我沒有離開,在樓下馬路邊上坐了整整一宿。 時封的梔子花香陪著我。 天亮的時候,我起身離開,腿麻了,身體整個散架。 我在離開我的生命,然后奔赴一場沒有時封的葬禮。 回去之后,我夜夜買醉,時達厚見我這樣,臉色很不好,他大怒:"你就是忘不了他是不是?你看看這些年你變成什么樣了,沒有他你就活不了是不是?" 我看著他笑了,笑得很大聲,覺得一切都很荒誕,最后嗓子都啞了:“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時達厚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我,罵我是變態,罵我不要臉,說什么家門不幸,養出我這么個不孝子。 我無法反駁他的話:“你說的沒錯,可是沒了時封,我是什么?爸,你告訴我,我是什么?" 時達厚回答不了我,他只是在那里一刻不停歇地罵著我。 我從讓人窒息的家里逃出來,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一串號碼,是時封,他的手機號我沒存,我倒著都能背下來,只是這是第一次收到他的來電。 我的手劇烈地顫抖,顯些將手機摔在地上。 接通后那邊很久都沒有說話,只聽到刺耳的風聲順著電流穿過來,我試探問了句:“哥?” “時微,說點什么,隨便說點什么?!?/br> “你在哪?” 心里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想聽你的聲音?!?/br> 時封的要求我不可能拒絕,我忍下心里的恐懼,定了定心神,說:“其實很多事情沒告訴過你。高中的畢業晚會,我翹課去了現場,在最角落,你應該沒看到,你彈鋼琴的樣子真美。散場以后我看到你在最前排的空座上坐了很久,我就想,那個位子可不可能是給我留的呢?” “你去大學報道的那天,我也去了,在機場外面,沒敢進去,我看到你在登機口等了很久,我就假裝是你在等我。 “高中的每場球賽你都在場,我知道,我能聞到你的信息素。你走了以后,我再沒有贏過一場球?!?/br> 我靠墻緩緩坐在地上,回憶著這些年僅有的點滴:“大學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告訴我,我一醉就不停地喊時封,時封。 "大學畢業我給你打的那個電話,聽到你聲音的那一刻,我怕了,怕舍不得你,怕讓你跟我一樣,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后來啊,工作了幾年,覺得倦了,突然有一天想明白了,如果我的人生就這么結束的話,那就讓它結束在有你的痕跡的地方吧。 時封依舊沉默,我接著說:“時封,和你說這些,不是要讓你回應,我只是想說,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會一直在你身后?!蹦呐履阌肋h不回頭。 如果你要走,我不攔你,生命的盡頭我會靜悄悄地消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會讓你有絲毫的傷心。 我只想你做一個高貴的王子。 時封沒有說話,只是風聲小了,他說:“時微,人這一生太苦?!?/br> “不苦,你的梔子花香很甜很甜?!?/br> 時封笑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一路小跑著去找他。 慌忙趕到的時候,時封正衣衫凌亂地躺在地上,房間里信息素濃度極高,我連忙抱起他放到床上:“你發情了?!?/br> 他剛才在的地板上留了一灘水,床頭有一盒子已經用完的抑制劑還有一些奇怪的藥瓶。 我把瓶子拿在手里,是精神類藥物,全部都是空的。 臨床經驗告訴我,時封他……可能有抑郁癥。 他的胳膊纏上我的脖子,我舉著空瓶子問他:“什么時候的事?” 時封沒回答我,他只是一直看著我,牽起嘴角笑了笑:“你來了。" “你剛才是不是要自殺?"我的眼角都要沁出淚。 他不答,只是緊貼在我的胸前。 時封的身體很燙,他發燒了。我抱緊他,一聲一聲吼出來:“為什么?你為什么?" 時封虛弱地搖頭:“時微,我好難受?!?/br> 我把手探入時封身下,那處粘膩發燙花蕊立刻纏上了我,濕得過分。 時封也緊緊抱著我,閉緊了眼睛,雙腿慢慢張開,全部展露到我面前。 我把燈關了,將他抱在懷里,然后在黑暗里像一頭野獸一樣不受控地cao他。 時封發情期提前了,可能是因為我的信息素的刺激。 他咬緊嘴唇,破碎的呻吟混著清亮的水聲顯得格外誘人,身下的汁水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打濕了我的大腿,打濕了床單。 我們像15歲一樣,一言不發地zuoai。 時封射了很多次,他縮在我懷里,身形瘦弱得骨頭都硌得疼,我想起了那些空瓶,莫名開始害怕。我緊緊摟著他:“你怎么不好好照顧自己?!?/br> 我以為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依舊是個王子,高貴地昂首挺胸,過著精彩的人生。 時封氣息不穩,他將唇抵在我的胸口,聲音變得很悶:“嗯?!?/br> “你不也是嗎?”他問我。 “是……我過得不好?!?/br> “我知道?!?/br> 我突然心很痛:“梔子花的味道,是我這輩子的求而不得?!?/br> “我知道?!?/br> 他拍打我的背,很輕,像羽毛一樣,梔子花味的信息素里面混了些沉香的味道,讓我沒有那么害怕了。 “我想你了?!蔽掖笾懽訂査?,“你知道嗎?” “知道?!?/br> “很想很想,想的要瘋了?!?/br> 他只說:“知道?!?/br> 我跟他說了很多話,他一句一句回應我。 我撫摸他的頭發,想把他整個人嵌入身體,我低聲呢喃,聲音都顫抖了:“時封,時封,時封,我好愛你啊,時封?!?/br> 這些句話,我以為永遠不可能有機會說出來,和這個上天送我的禮物說出來。 我說盡了這十年來所有的憤憤不平和所有的愛意。 他只是用力抱緊我。 “時微,我知道?!?/br> 他都知道。 時封的聲音有些飄忽,有些遙遠,帶著不真切的顫抖,在我耳邊說:“時微,我高估了我自己,沒有你,我連活著的欲望都沒有?!?/br> 他這么說著,用了很大的力氣,連抱我的那雙手都在顫抖。 “時微,我離不開你?!?/br> “那我不走,好不好??!?/br> “好?!?/br> 我們這是怎么了? 為什么崩了這么久的弦要扯斷? 時封親吻我,第一次,親吻我,梔子花順著他微開的唇吐進我的口腔,為上面的每一個粘膜細胞都裹了層蜜糖。 這是我求而不得十年的人,這個世界與我最匹配的人,我們天生應該在一起,可是因為這層血緣關系,相互逃避了十年。 “時封”,我不愿叫他哥,此時此刻我把他當做我的愛人,“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br> 像是在禱告,我低聲表達我的愛意。 我吻遍他的身體。 我和時封做了很多次,從臥室到客廳,從床上到地毯,時封的發情期比以往要更加迅猛,信息素像洪水一樣沖塌我建的那層厚厚的大壩,直到撞進了他的生殖腔,那里熱的發燙,大把粘膩的液體噴射出來,我標記了他。 如果我們無法離開對方,那我這些年來的躲避和成全,只不過是一個可笑的錯誤。 我們在酒店待了很多天,時封的后頸被我咬破,信息素順著我的牙齒盡數注入他的體內,梔子花混了檀香,像遠方的游客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想跟15歲的自己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們生來就屬于彼此,所以不要怕,去抓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