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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明,我同他的處境也并沒有好上些許,雨仍在下,風仍在吹,我們困在這木板上不知漂到了何處,更不知何時才能被救到別的船上或是岸上。 我們已經一日一夜水米未盡了,若是再無人相救,只怕…… 一艘大船的影子就是在這時突然出現在我們眼前。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直到那船離我們越來越近,近到能看清其上豎著的高高旗幟,那面紅色的旗子上用黑線繡了一個大大的“章”字。 第67章 報復(改了個小bug 123 我在心里輕嘆一聲, 看來, 仍舊和前世一樣, 我和衛玟沒能被衛軍先找到,而是被章羽手下的兵士給抓到了。 不過,就我先前再次離魂時看到的那些前世記憶來看, 落在章羽的手里倒也算不上多壞,他對我和衛玟極是客氣有禮,甚至沒幾天就把衛玟給送了回去。 卻不知為了什么緣故,他偏扣著我不放, 但也不曾對我做什么無禮之事,只是撥了一處院子,讓我住在他府中安心養胎, 吃穿用度, 無有一處怠慢。 直到九個月后, 衛恒攻破荊州,章羽在臨死前也沒有殺了我,任由衛恒將我救了出來。 也就是說,若是一切仍和前世一樣,落到章羽手里,我和衛玟都不會有任何危險,最多不過是我要被他囚禁在零陵數月, 有大半年的時光見不到衛恒。 接下來的情形, 果然和前世相差無幾, 那艘船上的兵士知道了我和衛玟的身份后, 并沒有難為我們,客客氣氣地將我們送到章羽的大帳中,等候他發落。 章羽并沒有見我們,只是吩咐手下之人對我和衛玟好生相待。見我們淋了一天一夜的雨,甚至還請了位醫官來給我們診治。 這時我才知道,難怪我抱著那塊木板浮在江水中時,曾覺得手上一痛,竟是被一條水蛇給咬了一口,在左手腕處有兩個清晰可見的齒洞。 那名醫官晃著腦袋,一臉的想不明白,“真是奇哉怪哉,從齒痕上來看,夫人當是被這長江中的白腹水蛇所咬,此蛇有毒,性極陰寒,怎的夫人的脈像中倒沒有一絲中毒的跡象,反是六脈平和?淋了一天一夜的雨,也不見傷風受寒,真是奇哉怪哉!” 那醫官嘖嘖稱奇了許久,最后歸結為一句,“想來是夫人貌若天人,故而得神明保佑?!?/br> 我覺得他后半句說得頗有幾分道理。 若非神明保佑,我如何能夠重活一世。雖然重生后亦是經歷了些磨難,被人下了媚、毒,險些自沉而死,可這些當時看來糟的不能再糟的壞事,竟是上蒼早就給我備好的之后逢兇化吉的倚仗。 若不是中了這媚、毒,此番我被困在洪水中一天一夜,飽受風吹雨打之苦,勢必如同前世一般,寒邪入體,大病一場。跟著便有了琮兒,累得他先天不足,一出生便體弱多病。 衛玟是男子,平日身康體健,在水中泡了這許久,尚且前后兩世都染了寒邪,臥床不起,高熱不退,何況于我。 再者,我后來又被那有毒的水蛇給咬了一口,那醫官奇怪我為何不曾中毒,我卻隱隱有個猜測,或許是因為那水蛇的陰寒毒性恰好被我體內媚、毒的火熱之性給克制住了,兩相抵消,故而六脈平和。 畢竟,倉公在他的毒物一章里,曾提到過,世間之毒皆是相生相克,其毒性可相互抵消。 若是真被我猜對了的話,那么等到下個月,我體內的媚、毒當不會再發作,若當真天神保佑,或許這媚、毒就此解了,從此再也不會發作,也不用每月都喝用衛恒的鮮血為引的湯藥。 便是兩次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也到底是有驚無險,且還得以窺見前世種種。想要預先窺得天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不是我將死離魂時,能看到那些即便是前世時我也看不到的情景,又怎會知道原來前世時衛恒便已對我動了真情,而那個吳宛,便是費盡心機的做了他的妾室,也從不曾真正成為他的女人,他并不曾寵幸過她,只是她手段高明,讓我誤以為她是他最寵愛的女子。 雖然關于前世之事,我仍舊知道的不多,仍是不知我的琮兒和第三個孩子是因何而夭折,為何衛恒最后會賜我毒酒,可我卻越來越覺得,這些事應當都不是他做的,前世的時候,他能豁出性命不要,替我擋箭,又怎么會……怎么會忍心殺了我,還有我們的孩子,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誤會。 我現在最最渴望的就是能早些回到他身邊,可章羽卻如同前世一樣,不論我怎么請他派來服侍我的婢女帶話,說我想要求見他,他都不見。 半個月后,衛玟仍舊如前世一樣,在病好后被章羽派人給衛疇送了回去,說是為了報答當年衛疇對他的知遇之恩,卻獨獨留下了我。 前世的時候,我因為感染風寒,一直不愈,沒能和衛玟一道被送回去,跟著便被診出有了身孕,一直被章羽扣在零陵當作人質。 哪知這一世,我沒再感染風寒,章羽沒了讓我留下養病這個借口,竟仍是不放我回去。 我便知道,我那隱約的猜測是對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章羽壓根就不想放我回去,什么因我需養病安胎,故而不宜跋涉等語,全是借口。 可他強留我在此,也并不是為了占有我,或是拿我當人質。 前世的時候,他見都不曾見過我,將我往他府中一丟,命人好生侍候著,便再也不做理會。當零陵城破之時,亦不曾真拿我當人質,還阻止了手下將我吊在城頭以退衛兵的提議。 那他扣著我不放,到底是為了什么? 這個緣由,前一世我不明白,可是這一世,我卻一定要得到答案。 因為如果不知道這個答案,我就不知道怎樣才能說服他放了我,讓我回到衛恒身邊。 前世,我因為有孕,顧忌腹中的胎兒,不能做一些過激之舉以求脫困??墒乾F下的我,沒了前世的那些顧慮,自然可以拼命抗爭一回。 于是,我開始絕食。 在我拒絕進食的第二天,章羽終于命人將我帶到他的書房。 他約莫四十出頭,身量極高,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唇若涂脂,頜下三縷長髯足有二尺長。他一襲皂色長袍,頭戴綠色巾幘,雖是平常打扮,卻仍舊瞧著凜然生威。 “夫人想要見我,所為何事?”見我進去,他放下手中的竹簡,開門見山道。 “妾想知道,將軍既然要報答昔年我那舅氏對您的知遇之恩,為何只放了我的六叔回去,卻不肯放過我這一介女流,仍將我扣在這里?” 章羽盯著我的眼睛道:“夫人當真想知道此中原由?” “還請將軍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