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8
兩個人在練臺詞,有些教室亮著燈,有些暗著。他每個樓層都看了一遍,可惜一無所獲。 沒有安安的身影。 樓下小劇場的后門倒是和三年前一樣開著,陸昂走進去。 這一次沒有人排練。 燈光暗下來,舞臺上只留一束光。 像極了當年安安站在那里的情形。她站在那束光下,漂亮,矚目,神采飛揚。他們隔著整個劇場遙遙相對。她屬于徹底的光明,而他則歸于永遠的黑暗。陸昂那時便知道,她終究會離開,她終究會觸碰到她的夢想。 如今她果然展翅飛翔。 站在最后,站在沒有光的地方,陸昂凝視前方,凝視那片虛空。 他仿佛看到那個俏盈盈的少女,她在沖他笑,她在喊他,哎,陸昂…… 陸昂無聲彎起嘴角,回應。 * 離開小劇場,離開安安夢想開始的地方,陸昂在學校里走了走。 學校里到處都是年輕人,他們朝氣蓬勃,他們熱烈爽朗,陸昂的身后就是好幾個年輕女生嘰嘰喳喳聊天。 一個說,這家的藍莓酥好吃。 另一個不同意,他家的起司才經典。 不,還是藍莓酥。 為了這種問題也能爭論不休,帶著這個年紀獨有的肆意與美好。這種肆意與美好令陸昂越發想念安安。 她愛吃辣,她還愛吃冬桃,但她同樣會將剝下的橘子皮保留完整。只因為是他給的。 有點傻氣。 安安一向固執,她作的要命,偏偏會在某些時候冒傻氣。 失神笑了一下,陸昂離開學校。 * 趙顯平的朋友多,再加上他的酒吧在文藝圈子頗有些名氣,夜越深,生意越火??ㄗ鶟M了,剩余的人拿著啤酒隨意站著,三三兩兩聊天。 聊電影,聊話劇,聊最新的時尚。 安安坐在高腳凳上,慢慢唱一首英文老歌。 這首歌是客人點的。 ——天使之城的插曲。 現場鋼琴在身后輕柔彈響前奏,安安注視前方。 舞臺燈光很亮,她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視野。 安安張口,嗓音虔誠而悠揚,“spend all your time waiting……” * 已經接近十一點,林蔭道兩側的熱鬧漸漸消退,夜的呢喃也偷偷蒙上了朦朧面紗,陸昂沿著學校門前的路往回走。 這段路三年前他和安安一起走過。 那是個冬夜,天氣很冷。她被凍得整個人縮在羽絨服里,只從袖口伸出一點點指尖。他握住她的手,團在掌心里,她在他身邊嘰嘰喳喳。 那個時候他們在這里閑閑散步,她還故意問他,是不是在吃未來金主的醋…… 這些點滴過往深深占據著他的心、深深占據了他的眼,像過去無數個日夜。他過得艱難而危險,唯有獨處的時候,他才可以偷偷想起她。 想起還有個傻姑娘在等他,等他平安歸來。 他就不能死。 沒想到她比他想得更傻。 那條黑色頸帶她一戴就是三年多,她沒有扔,沒有丟。 她在等他呢。 她一直在等,從未停歇。 她就是這么的傻。 讓他心疼,讓他難受。 他卻不知該去哪兒尋找。 陸昂沉默向前。 夜漸漸深了,整條街靜謐而安寧,路上已經沒有什么人了,一家家店鋪關門歇業,唯有路邊的一家酒吧里還有人在輕輕唱歌。 那天他和安安經過這里,就有人在里面淺吟低唱,沒想到三年多過去了,還是有人在唱歌。 在唱一首英文老歌。 快要結束,只剩最后幾個尾音。 陸昂慢慢經過。 那家酒吧外墻是灰色磚瓦,上面涂滿各種各樣的夸張噴繪,僅留一扇后門與外面的世界聯通。 女人的輕聲尾音慵慵懶懶,穿透墻壁,繚繞在寂靜的夜空里,在他的耳畔刮過…… 陸昂又慢慢頓住。他迅速往回走了兩步,陸昂推開門—— 里面客人很多,三三兩兩站著,他的視線越過人潮,徑直看向舞臺。 那首英文歌已經結束,唱歌的人早已下臺。 舞臺上空了,空無一人。 奪目的燈光照下來,照亮一個黑色的高腳凳和一支黑色的麥克風架。 陸昂愣在那兒。 沒有任何緣由的,他的心忽然開始疼,開始難受,他的眼眶開始發熱。他的手開始輕輕顫抖。那種痛意比他受過的所有的傷都難受! * 唱完歌,安安挪開話筒支架,從舞臺側面下來。手機里有輝姐的兩個未接來電,明顯有急事。安安走到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立刻打回去。 “明天下午有一個試鏡?!笔謾C剛接通,輝姐語速極快的通知安安。 “什么角色?”對待演戲,安安一向認真。 “盲女?!陛x姐簡單告訴她。 盲女? 揣摩了兩秒鐘,安安說:“知道了?!彼獟祀娫?,輝姐大約是聽到了酒吧里的其他人聲,不由蹙眉:“這么晚還在外面?” 安安淡定扯謊:“和室友在外面?!?/br> “不要認為自己沒知名度,就放松形象管理?!陛x姐對她照例嚴苛,所有話語一板一眼。 安安“嗯嗯”幾聲,掛掉電話。 趙顯平單手撐著腦袋,不無感慨:“要是被輝姐知道真相,她肯定能氣炸?!?/br> 安安說:“替我保密?!?/br> 趙顯平立刻劃清界限:“我不跟你同流合污?!?/br> “已經晚了?!卑舶财届o提醒他這個事實。 趙顯平扶額:“快唱快唱,唱完就走,免得我提心吊膽?!卑舶矃s快不了。服務生收上一沓客人點的歌,安安接在手里,和樂隊認真研究下一首唱什么。 看她這樣,趙顯平忽然好奇:“你這樣做有意義嗎?就為了等一個人?” 安安只反問趙顯平:“你相信愛情嗎?” 你相信愛情嗎? 趙顯平愣住。 安安擱下水杯,沖趙顯平眨了眨眼,再度走上舞臺。 安安今天穿一件黑色的連衣裙,整個人有一份夜的魅惑。那腰收得很細、很窄,恐怕一手就能掐住。而裙擺底下兩條腿筆直、勻稱,纖瘦而白。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美。 坐上高腳凳,安安一條腿斜斜撐在地上,她稍稍探身,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 她一貫不說話,她只唱歌。 唱歌前,安安習慣性撫上麥克風。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過來,這令她安心。 這個習慣自她在意興闌珊第一次唱歌便有了。 有些東西刻進了骨子里,再難改變。 舞臺燈光依舊刺眼,刺得她不得不稍稍瞇起來。 眼前一切都太亮了。 安安根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