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9
:“那、那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薛蘅眉頭深鎖,遲疑著道:“好象、好象還有一個小妹?!?/br> “她現在在哪里?”謝朗忙借機問出這句盤桓心頭多時的話。 薛蘅再沒回答,只是望著油菜花田,不停地、微微地搖頭。 謝朗的心口忽然堵得難受,憐惜之情大盛。他想了想,閃身下馬,大步奔入油菜田。薛蘅急忙跳下馬,呼道:“你去哪?” 謝朗沒有回答,半晌,他采了一大捧油菜花,又撲了一只翩翩而飛的彩蝶,飛快地跑了回來。 他將油菜花和彩蝶送至薛蘅面前。春陽將他額頭的汗珠照得熠熠生輝,他喘著氣,笑容比春陽還要燦爛。 “蘅姐,干脆你和我同一天過生日吧。你沒有親人,我來替你祝福好了!” 油菜花澄黃、彩蝶艷麗,遮住了謝朗的笑容,如一團黃云向薛蘅涌來。 薛蘅渾身劇顫,象打擺子一般,眼見油菜花束就要觸到自己的下巴,她尖叫一聲,叫聲中充滿驚恐,踉蹌退后幾步,跌坐在地。 謝朗嚇了一大跳,急忙放下手,大步過來,急問,“蘅姐,怎么了?!” 薛蘅象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東西,眼睛睜得很大,眼中俱是恐慌和驚懼。見謝朗步步逼近,她猛然爬起,顫抖著要上馬。 她踩空了數次,才踩中蹬踏,她幾乎是將身子伏在馬背上,就連喝馬聲也是極度顫栗的,謝朗還沒回過神來,她已飛速策馬而去。 謝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愣站在原地,雙手一松,彩蝶振翅,翩翩而飛,飛向金色的花海。 薛蘅的背影消失在小道的拐彎處,謝朗收回目光,再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油菜花,苦笑了一下,悵然若失。 “娘―――”薛蘅從喉間掙扎著吐著模糊的聲音。 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將她這聲低呼卷得無影無蹤,但她仍能清楚地聽到自胸腔深處發出的“嗬嗬”喘氣聲。 胸口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擠壓著、絞動著,雙腳如鉛般沉重,身體卻又似輕飄無力。 不停地喘氣,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四處張望,卻仍在這無邊無垠的油菜花海里,找不到出路。 她清晰地聽到一個小女孩的哭泣聲,撕心裂肺、揪心刺骨。她尋著這哭聲,不停地撥開比自己還要高上幾分的油菜花,想要找到這個小女孩,但哭泣聲細若游絲,可聞而不可即,仿佛找到白發蒼蒼,都無法觸及。 油菜花開得金黃明媚,肆意燦爛,在原野上鋪開來,流金溢彩。她懼怕這種明燦燦的黃色,卻又不得不伸手去撥開眼前層層疊疊的油菜花,想從這無邊的黃色中逃出去,帶著那個哭泣的小女孩逃出去。 小女孩的哭泣聲中,她漸趨焦灼,雙足無力,終于腳下一跘,跌倒在泥土中。仰面望去,高大的油菜花象一團團黃色的云沉沉地壓下來,仿佛要將她壓入這污濁的泥土里,永世不得翻身。 小女孩的哭泣聲仍絲絲傳來,那是一種絕望的、被世間遺棄后的哭泣。 一只彩蝶在泥土中被踩踏、蹂躪,只有翅膀還在極細微地顫抖。 薛蘅的喘氣聲愈發劇烈,她在泥土中掙扎輾轉,絕望于自己的無能,不能帶著小女孩逃至那光明的彼端。 當小女孩的哭聲凄厲到極點,她不敢再聽,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呼道:“小妹―――” 再也聽不到小女孩絕望的哭泣,看不到彩蝶在垂死掙扎。 四周黑沉如墨,只有夜風,呼嘯著刮過山林。 薛蘅靠著樹干,劇烈喘氣,眼睛直直望著深沉的黑夜。她冰冷的十指緊攥著地上的泥土,額頭上,汗珠不停沁出來。 許久,她虛弱地閉上了眼睛。 真的、是小妹------ 真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黑暗中,夜風里,她掩面而泣。 黑暗中,夜風里,謝朗躺在樹后,定定地看著那個掩面而泣的身影。 “蘅姐,前面就快到霜陽府了!”謝朗笑著將馬鞭指向前方。 薛蘅看也不看他,繼續策馬前行。謝朗不禁郁郁,本來薛蘅對他的態度已較以前大有改變,偶爾還露出些笑容和他說笑幾句??勺詮碾x了油菜花海,她便對他冷若冰霜,三天下來,竟沒和他說上一句話。 若是前幾日,謝朗還可借口手臂不能動彈、要她照顧,引她說話??涩F在,他能跑能跳,再怎么折騰,薛蘅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謝朗悻悻地跟在后面,始終想不明白,自己那天獻花之舉,為何得罪了她。 胡思亂想中,他跟著薛蘅進了霜陽城。 二人是算準了時間趕路的,入城之時正是黃昏。本來以為霜陽府不大,居民不會太多,可一入城門,謝朗被眼前熙鬧的景象小小地嚇了一跳。 二人只得牽著馬在人流中慢慢往前走,謝朗邊走邊看,發現大部分人手中都提著一盞狀似荷花的燈,而且都在三三兩兩地往城外走。 謝朗覺得奇怪,薛蘅已找了一家四??蜅?,客棧門口恰有老者擺攤,賣那種荷花燈。謝朗便微微欠身致禮,道:“老丈則安,小可請教一事?!?/br> 老者在荷花燈上題寫詩句,并不抬頭,笑呵呵道:“客官客氣,請問吧?!?/br> “小可初到貴地,見人人手執荷花燈,不知是何緣故?” 老者抬頭,慈眉善目,微笑答道:“客官有所不知,今日是三月十五,是我們霜陽府傳統的‘河燈節’。每年此日,城中百姓都要到城外的霜河邊,將這荷花燈點燃,放入河水之中,讓燈隨河水向東漂流。大家還要虔誠地唱首曲子,向天祈禱,以求來年風調雨順,豐衣足食,幸福美滿?!?/br> 謝朗聞所未聞,笑道:“這倒新鮮,不知是何時傳下的這個習俗?” 老者想了想,搖頭道:“老丈我活了七十歲,打小就有這河燈節,究竟是從何時傳下來的,就不知曉了?!?/br> 謝朗喜歡追根問底,笑道:“是不是真的放了河燈,來年就會風調雨順呢?” 老者呵呵笑道:“老人們傳說,只要大家誠心祈禱,自有天意,護我百姓平安?!?/br> 薛蘅也停了腳步,靜靜地聽著,忽然低低嘆了一句,“憐我世人,憂患苦多!” 她尚未說完,一把粗豪的聲音自客棧內傳出,“我看都是狗屁!” 隨著這把聲音,一個高大的灰衣漢子自客棧內大步走出。他身形奇偉,燕頷虎頸,背上一把三尺長劍,走路衣袂生風。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面上的胡須,幾乎蓋住了他半個臉龐,那胡須十分硬,每一根的尾部微微卷起,正是難得一見的“虬髯”。 謝朗眼前一亮,他久在北地,即使是丹軍最精銳的騎兵,也很少見有這般高大的漢子。他極愛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