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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拿:“面熱好了,但粥沒有了,我去隔壁超市買了面包,牛奶和一些水果回來?!彼昧艘缓邢锤蓛舻牟葺f給程溪,“小溪姐,你趕緊吃點兒,從上午到現在一粒米沒進過肚?!?/br> 孟平川握緊她的手,心里一陣愧疚,“怪我?!?/br> “也不是很餓?!?/br> 程溪撕開保鮮膜,往嘴里丟了一個草莓,大概是一整天沒進食的緣故,她吞下冰涼的草莓時胃里有些微不適,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等一下再吃,你先吃兩口面,吃一點點應該沒事的?!?/br> “我看你吃?!?/br> 孟平川把番茄雞蛋面給她拌好,放在腿上,“乖一點,好好吃飯?!?/br> 扁擔已經拆了面包,自己嘴上叼了一片,剩余的放到程溪身邊的空位上,“小溪姐,面包放這,你自個兒吃?!?/br> 程溪有些勉強,“我可能餓過頭了,現在有點吃不下?!?/br> 孟平川把筷子放下,朝她說:“那我也不吃?!?/br> 扁擔:“……” 哥……你這是在撒嬌? 程溪白他一眼,拿起筷子自己吃了一口,又夾了一小撮面條喂到孟平川嘴邊,“還不快點張嘴……” 孟平川笑得無賴,猛吸一口,“媳婦兒吃過的面就是好吃?!?/br> “別貧了,快點吃?!?/br> “嗯,聽媳婦兒話?!?/br> “……” 生個病而已,怎么就變得這么無賴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扁擔回去了,程溪陪孟平川坐在走廊里。 他們正對著一扇窗,看不清夜色中的精致,孟平川沒留意,程溪就給他描述了一遍,“這外頭是醫院供病人休息的小型公園?!?/br> 有一個枯了的噴泉,里面飄著不少落葉,東邊有一處葡萄架,但現在沒有開花結果,反倒是掛上了紫藤蘿瀑布,夏花絢爛,滿眼星星點點的盎然。 吹一陣南風,蘆花柳絮一般的絨毛便落到行人的頭上。 醫生推著病患走過,替小姑娘拂去肩上的落花,笑說:“等冬天來了,這個院子被白雪覆蓋的時候,你就該出院了……” 小姑娘歪著腦袋問她:“護士jiejie,到冬天我的病就好了嗎?” “嗯?!?/br> “你不能騙我哦,大家都說白血病是治不好的……” “不會的,你一定會健康長大的?!?/br> “jiejie,我相信你?!?/br> 護士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嗯,你乖乖聽醫生的話,等冬天來了,你就可以跟著爸爸mama回家去了,到時候你可不要忘了我?!?/br> “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我還要回來呢,給你和隔壁床的小哥哥看照片,我答應他一出院就去拍油菜花海給他看?!?/br> 護士哽咽了一下,推著小姑娘往回走,不再說話。 她實在無法跟這個小女孩說,住在你隔壁床的小哥哥再也沒有機會等你回來找他,而寒冬來臨時,你回家的路也早已被大雪覆蓋。 …… 程溪說得動容,趁孟平川不注意悄悄抹了一把淚,“進去睡吧?!?/br> “不用,想陪著你?!?/br> 程溪沒再勉強他,只是低著頭捏緊他的手,“孟平川,能做一個健康的人,平安的長大,已經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情了?!?/br> 所以,別再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 孟平川親她的鬢角,指了下自己的心臟,“我這里裝著程溪,還要要給她的家,所以打拳的時候一直告訴自己,我絕不能有事?!?/br> 程溪靠在他的肩上,“那打完拳賽就不要再參加了好不好?” “好?!?/br> 孟平川如實交代了他最近在調查的事情,以及他為什么受傷,但“拳賽”二字落到實處,程溪并不知道那真正意味著什么。 但她清楚,孟平川這樣做,一定是為了錢。 為了盡快解決擇優的手術費。 孟平川嘆口氣,“程溪,所有的問題,很快都會解決?!?/br> 黎明之前,沉淀血淚,游走黑暗,終究即將抵達終點。 “嗯……我信你……” “不生氣了?” 程溪委屈的扁扁嘴,“本來就不是真生氣……” “那你親我一下?!?/br> …… 悠長而靜謐的醫院長廊此刻只剩他們二人的身影,月色搖晃,彎月如舟,金橘色的燈光印在被夜風吹卷的窗簾上。 長廊兩端似乎被時光分隔兩岸。 一處是手術室的深淵,而另一處是柳暗花明的新彼岸。 不知明天何人提著易碎的燈籠再傳訊息,噩耗還是喜報? 程溪不再多想,靠在孟平川肩上淺淺入睡。 相互依偎。 第44章 夜長 孟平川身體底子結實, 打小在清溪里光腳踩著石頭過河,腳底早已磨出了一層泛白的死皮,偶爾磕到棱角上也不感覺到疼。 他無所謂慣了,從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態度跟程溪這種敬仰生命的人大相徑庭,不過在連續照顧孟平川近一個月后, 她多少轉了些性子, 熟知孟平川這人對酒不上癮, 不嗜甜食, 偏是煙不離手。胃里的窟窿還沒來得及補上,煙癮就蠶食了他不少的耐性。 程溪給他買過戒煙糖,也試過電子煙,統統不管用。 到最后無意想起小學暑假讀過的, 那會兒連生字都認不全, 不管不顧的去通讀一遍消磨時間, 囫圇吞棗,談不上細想,頂多摘幾句經典。 如今陡然冒出來這么個念頭, 程溪才發覺—— 這親身經歷過的,跟聽來的,哪怕一字一句毫無錯漏, 也始終無法感同身受。 孟平川生于湘城,長在鄉野,所見之人大多相似。當程溪坐在寬敞通亮的教室里,一筆一畫寫著“烈日給農民伯伯偉岸的身軀鍍上一層崇高的光芒”時, 孟平川眼前走過的都是戴草帽、脖上系一條發酸白毛巾的鄉親們。 站在麥田里,粗糲的大手朝他一揮,開口豪邁:“阿川,回去問你老子借根鋤頭來!快給你叔兒搭把手!” 孟平川胡亂拋了手里的石子兒,下地幫忙,力盡不知熱。 路過泠泠河畔,鄰家阿嬤拿棒槌洗衣鼓搗出“篤篤”幾聲。 如同一詩所說,“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br> 要說一身戎裝,浮沉于世是孟平川的過去,那與天地為伴,晝出耘田夜績麻,便是孟平川的童年。倘若他少收一粒稻子,少耕一塊地,少一分責任感,多添一分優柔,都不是如今完完整整的孟平川。 問及過去,企及將來。 這都是讓程溪深愛的孟平川。 想到這個層面,程溪也就基本達到了自我說服的效果。她不再強制性要求孟平川戒煙,只是仗著孟平川舍不得浪費她的心意,便變著法兒給他下廚,有時候做些家常菜送去醫院,更多的時候是做幾樣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