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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兵搭救被困的百姓,所在的山坡坍塌,兩人一起滾落水中。 “水下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程詢左腿受傷,陸放頭部撞到了頑石。 “那時候,他們已連續幾日不眠不休。 “倒下去之后,便起不來了。沒過幾日,河道總督也累得臥病在床,隨后都是在病床上料理公務?!彼研藕謴驮瓨?,放回原處,“朕單獨派去給三人醫治的太醫,回來說,皇上洪福齊天,三位大人都撿回了一條命?!闭Z聲頓了頓,問道,“董閣老,程知行到底是殺人的人,還是救人的人?” 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董志和撐在地上的雙手,扣緊了地面,第一次,他對皇帝答非所問:“臣……有罪?!?/br> “你的確有罪?!被实壅酒鹕韥?,繞過龍書案,居高臨下地睨著他,“治家方面,你簡直就是個廢物。 “雙親為老不尊、繼室心腸歹毒、三個兒子先后叛離家門。 “你當初與原配和離,鬧得很不像樣,朕只當你身在他鄉,對家事有心無力,況且,和離之事屢見不鮮。 “哪成想,你董家從上到下,除了董飛卿,就是一窩毒蝎子! “先前說起董飛卿,朕問你,程家于你董家是否有恩,你胡扯了些什么?――董飛卿年少時,你無暇管教,他背離家門時,亦無法勸阻。這話朕該怎么聽?是不是要怪程知行沒能幫你把孩子管教成應聲蟲?他欠了你什么?嗯? “對上不忠不孝,對下不仁不義――朕到這幾日才幡然醒悟,次輔竟是這樣的貨色?!?/br> 董志和的頭慢慢地低下去,雙手緊緊地攥成拳。 皇帝緩緩地踱著步,“當初兩廣一帶,被曾經的皇親國戚攪得烏煙瘴氣,朕派程知行與你前去,是肅清官場,說難聽些,是去殺人。 “程知行不到三年便讓朕如愿,奉召回京,而你,在廣西停留六年之久。 “懋遠縣一事,若換了你們,又當如何?”他走到跪在地上的三人近前,“是不是要為著不留隱患不落話柄,坐視榆木腦袋的縣令帶著百姓壞了大局?” 到這地步了,橫豎都是一樣的結果,而且,辯解的話,興許還有一線轉圜的希望。董志和咬了咬牙,直起身形,道:“稟皇上,若是換一個人,臣不認為還能出那樣的事。畢竟,萬鶴年是因商賈汪祖壽一事,加之又曾被打出按察使司,才對程閣老起了質疑與怨恨?!?/br> 皇帝的火氣卻被他這番說辭完全激了出來,黑了臉,語氣已有些暴躁:“汪祖壽是去做什么的?是去給兩廣送銀子! “那件事的始末,錦衣衛與程知行都如實稟明。汪祖壽去送銀子,的確是另有所圖,他指望著朝廷看在他賑濟百姓的情面上,為他懲處逼死雙親的人面獸心的贓官。朝廷理應成全。那名贓官身死于多年為官不仁、貪贓枉法,證據確鑿。 “正如程知行所言,那個常年在朝廷面前做要飯花子的縣令萬鶴年,上峰幫著商賈送錢糧給他和百姓,他哪來的臉一面收下錢糧一面對上峰指手畫腳?又要銀子,又嫌棄銀子的來路不合心意――誰給他的底氣! “朕的旨意抵達廣東在先,萬鶴年及另外九人鬧事在后,當時萬鶴年挨了十板子,在朕看是打的輕也打的少了! “董志和,你方才所言何意?是到如今依然認定程知行辦錯了汪祖壽一事,還是懷疑朕從最初便包庇此二人?” 汗水已經浸透了董志和背部的衣服,他及時應聲:“臣不敢?!?/br> “你不敢?”皇帝轉回到龍書案前,把他兩個門生的折子拿在手里,“唆使門生鉆空子,言之鑿鑿地污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董志和額頭在出汗,心里的寒意卻越來越重。 因為惱火,皇帝的語聲已有些沙啞,語氣愈發沉冷:“程詢在廣東期間,每日諸事,從不曾瞞過錦衣衛,所有舉措,正是照著朕的期許。 “而你在廣西期間,有多少事遮遮掩掩,想盡法子不讓錦衣衛知情?就算你前面有個坦蕩磊落的人比照著,朕也沒因此責怪過,畢竟,有不少事情,就要破例而為。 “你是朕特地破格提拔的人,又與程知行同榜,迄今二十來年,你的官越做越大,明白的道理卻越來越少了。 “換個稍稍心胸狹隘的人,都不會照顧教導飛卿那么多年,可程知行就那么做了;換個稍稍有些良心的人,都會因為飛卿一事將程家視為恩人,如何都做不出今日這等試圖顛倒黑白之事。 “程知行為防范災情不眠不休的時候,你在做什么?與廣西官場上的人虛以委蛇,宴席不斷。 “他在災情期間四處奔走救助百姓的時候,你在做什么?忙著擔心廣東會向東西借軍兵物資。 “他病倒在床險些一命嗚呼的時候,你在做什么?忙著與廣西官員一起惦記著朝廷送到廣東的物資,試圖分一杯羹。 “這些朕一概當做不知情,也從沒讓程知行知情。朕愿意當你只是為廣西百姓謀取益處。 “你那雙眼,為何就不看看別人的可敬之處?! “萬鶴年及當初那些刁民,最終迷途知返,若是沒有――朕不妨交個底,那些人,殺了也就殺了。他們便是身死,在朕這兒,也永遠是阻撓公務妨礙大局的罪人。死不足惜。 “誰會為了一滴水,坐視一道江河化為一盤散沙? “你根本就不知道天災意味的到底是什么,不知道當初程知行、陸放等人是豁出了性命陪著官兵去營救百姓。 “因為你不愿意明白。所有的一切在你眼里,都只是用來向上爬的臺階。 “任何是非,在你眼里,都會成為別人趁機打壓你的機會?!?/br> 董志和的面色青紅不定,一顆頭似有千斤重,再也抬不起來。 “皇上!”文睿臨猛然抬起頭來,眼神急切,方才皇帝最后一句話,莫名地提醒了他,“并不是董閣老與微臣對程閣老處心積慮,的確事出有因。 “董閣老家中是非不斷,皆在董飛卿回京之后。 “曾鏡一案,出的詭異――首告袁琛莫名其妙地來到京城,又在三幾日內便狀告陳氏,誰給他的罪證? “陳氏入獄之后,所說一切,皆指向董夫人,并且手握憑據。 “且不論董夫人是否無辜,只說陳氏一久居深宅的女子,又非驚才絕艷之輩,如何能從三兩年前便尋找董府的罪證?只因當初的親事么?那她該恨的也該是董飛卿,而非一再想促成婚事的董府。 “最關鍵的是,董飛卿夫婦二人曾與陳氏有過來往,陳氏在監牢之中,曾經請獄卒傳話,請夫婦二人前去探監?!边@件事,他指的是董志和、董飛卿、蔣徽一起到牢中探監那一次。在此時,只能這樣說。 文睿臨繼續道:“如此,臣能否猜測,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