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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 語氣稍稍帶了委屈:“小人昨日說的那幾句話,娘子難道還嫌不夠?娘子若還要商議什么,小人知無不言。此地都是自己人,不怕讓人知道?!?/br> 她霍的站起來,一鍋烏雞湯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史文恭眼明手快,立刻把小鍋穩穩接住放下,免了她一胳膊燙。 她冷笑:“這是說我無理取鬧了?” 一番話說得辛辣不留情面。清泠泠眼中帶著橫,白膩雙頰上兩片憤怒的紅。史文恭靜靜聽她罵完,面色如常,只是微微懊惱:“又惹娘子生氣了,是我罪過。但求娘子別氣壞了身子?!?/br> 她再也懶得試探,低聲怒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想著就此成為大金國的中興重臣,同時跟我們大宋暗通款曲,兩邊的好處都撈著,風光燦爛的過下半輩子?你倒是沒想過,你身為金臣而助我,是背叛四太子;身為漢人而助夷,是數典忘祖,任憑哪一樣,百年之后都沒人會瞧得起!我姓潘的沒什么能耐,但也最不喜歡遮遮掩掩的做事,你最好選邊選清楚!若要幫我,就幫到底!若要算計我,那就盡管下手,別管以前的恩義,后面一整個東京城,早晚替我報復回來!” “嗯,那就是把割讓河間府換成割讓保定軍,是不是還得謝你一句厚道?” “小人不敢。還是昨日那句話。史某說過要報答娘子恩義,并非一句空話,也并不是幾句情報能報答完的?!?/br> “……并不是……” “隨你怎么說。只是從今往后,你史大將軍就算再斷一只手跟我賭咒發誓,我也不信了!” 史文恭臉色一下子灰暗了三分。眼尾跳了再跳,黯然神傷。 “娘子既這么想,小人也……無話可說。小人告辭?!?/br> 見他背影落寞,她心里不落忍一刻。是不是低估了斷指一事對他的傷害?從此只有鐵槍一把,再不能使雙刀雙劍,對一個武將來說,是不是永遠難以愈合的痛楚? 心中一動,叫道:“等等?!?/br> 笑一笑,態度轉晴,“不談這些。我在營里沒別的熟人,你若無事,可以多耽一會兒?!?/br> 史文恭回頭,禮貌推辭道:“中軍宴飲未完……” 說到一半,見她捧起半盞已涼的茶輕輕啜飲,玲瓏秀氣的下巴微微一揚。又停住了。想她多半是有意,讓他缺席太久,招人懷疑。但轉念一想,她若真有心陷害他,這點謀算也忒幼稚。以他史文恭在軍中的身份地位,豈是一次“缺席太久”能撼動的? 況且見她話里頭也有三分真心。孤身出使敵營,唯一的同伴忙著溜須拍馬,身邊侍候的全是粗俗兇惡的異族軍兵,連句完整話都跟她說不全。天色已經漸熱,她卻少施脂粉,日日穿得寬松低調,遮掩住窈窕身形,想必也是身處虎狼環伺的陌生男人堆里,心有不安。 又忽然想起她“身懷有孕”,那么方才喜怒無常的痛罵他一頓,倒也可以理解。眼下情緒不穩,想跟他多聊幾句定心,更可以理解。。 權衡片刻,才改口說:“好?!?/br> 第291章 牛刀小試 第二日談判照常。除了談出一些糧草賠償方面的細節以外, 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獲。史文恭一改跟她獨處時的低聲下氣, 又變回了兀術身邊的金牌智囊。當初京城朝廷里集體制定的好幾樣迂回戰略,都被他眼尖地識破提醒,掐滅在了萌芽之中。甚至還有意無意的透露出來,西路軍眼下正和武松的援軍在平遙左近膠著,雙方各有不小傷亡。因此東京城眼下可以算是孤島一座, 兀術有大把的時間決定對這塊肥rou從何下口。 兀術十分高興:“這是何時的消息, 我都不知道?!?/br> 史文恭微笑, 眼睛卻看著潘小園, 不顧她的臉色微變, “半個時辰前, 快馬哨探來報知的。當時四太子尚在更衣, 那小兵不敢進去?!?/br> 這話說得不避人, 金軍上下都喜形于色。而潘小園心里一晃。不敢想象他說的“大批傷亡”, 到底能具象成什么樣子。 連秦檜都有點失去信心了,覷個機會悄悄跟她說:“夫人, 照這么下去……咱們進展堪憂啊?!?/br> 她迅速調整了狀態,倒是不慌,“還按原計劃,明日見機行事?!?/br> 派了騎快馬, 向東京城報平安, 同時匯報談判進展。 這一晚上,秦檜照例在營中轉悠“社交”,跟兀術套近乎。史文恭倒沒來找她, 睡了個安穩覺。 第三日,潘小園梳妝完畢,換一身寬松飄逸水玉色裙,飽飽吃了一頓早飯,讓親兵帶到中軍帳里。一路上見到常勝軍集體晨練,號子喊得震天響。心中不禁暗暗生出比較之意,觀察了片刻,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這些兵馬的平均戰斗水平,確實比東京城內的禁軍們高上那么一點點。 士兵們見她走近,雖有軍法約束著,不敢多說多看,但引起她注意的心思很明顯。她腳下一會兒滾來一塊鉛彈,臉頰上一會兒甩來一陣拳頭揮來的風。要么就是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得令!”的大喝,明顯是掐著她走過來的時間開口的,嚇一大跳。一轉頭,一個滿臉橫rou的大漢沖她樂。 整個常勝軍中,多少人一輩子沒見過如此明艷動人的窈窕淑女,性子又親和,有些人看到她時,眼里的異樣之光,她也不是注意不到。 但軍法嚴明,她又是使臣身份,再借一百個膽子也沒人敢造次,于是也只限于對她友好而已。兩日下來,近身保護她的那些親兵尤其覺得臉上光彩,倒有些開始討好她的意思。 身邊帶路的親兵口中嗬嗬做聲,連聲呵斥:“不得無禮!” 到了帳里,秦檜已經提前到了,和兀術兩人一立一坐,不知在聊什么,兩人都是面帶微笑,其樂融融。 談判桌照例鋪開。帳子里照樣熏的是蘇合玫瑰香。今日艷陽高照,陽光透過軍帳的縫隙里射進來,再打在地圖上,頗有些普照四方的佛性。 按照計劃,今日便該做個了斷。要么雙方各不相讓,城頭兵戎相見;要么有人做出妥協,避免流血。前者一定是宋方吃虧,而后者…… 多半也是宋方吃虧。 史文恭姍姍來遲,說是營里兩撥軍士鬧矛盾,誰也不服誰,眼看要頭破血流,他趕緊跑去解圍,因此遲了些個,望四太子恕罪。 兀術皺了眉,問一句:“鬧事的人都消停了?” “看在小人薄面上,暫時止了沖突。但這些人來自遼東兩個敵對部族,積怨已久,只怕以后需要用心安撫……” 兀術點點頭,淡淡來一句:“哦,他們倒是都聽你的?!?/br> 史文恭立刻住口。平日里他幫著四太子分憂解難日理萬機,哪次不是換來衷心贊許,可今日怎么聽他有些陰陽怪氣的意思呢? 躬身說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