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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季泰不耐煩地揮手,口中不忘教訓,“你這毛病若不收斂收斂,早晚得死在女人手里?!?/br> “謝謝爹,孩兒告退?!焙蚕置髦涣粢饬饲鞍刖?,轉過身,又想起昨日在春慶樓驚鴻一瞥的美嬌娘,摸著嘴唇癡笑起來。 …… 七月初四,是夜,雨停,夏末的蟬鳴早就淡了聲音,城南高墻腳下,一團黑影掛著繩索,緩緩落下,腳尖著地,才將懷中之人放下。 “小姐,”先被送出來的喜鵲慌忙迎上,還沒叫出聲,就被黑影放開的宋心慈上前捂住嘴巴。 “噓,小聲?!?/br> “你們順著那條路,”貼墻而立的黑影很是高大,隱在暗處,看不清樣貌,但這低渾的聲音可辨出是一名成年男子,他伸手指著不遠處道旁的小樹林,壓低聲音道:“穿過林子,一直往東南岸邊走,有船在那里等侯,看見船頭的綠紙燈籠再過去?!?/br> “虎大哥,那你呢?”喜鵲小小聲問道。 “我救了人便會同他們一起去找你們——心慈?!焙谟跋蚯白吡艘徊?,月光下,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五官本來英俊,卻因左眉上一道新生的rou紅刀疤毀掉,平添幾分兇氣。 “念安哥,”宋心慈咬著嘴唇,一臉歉疚地迎上他坦然的目光,心中突地猶豫起來,想要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卻成了: “心慈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但求你能平安救父親母親出來?!闭f著,就從衣襟里掏出一枚磨了棱角的平安符,取下,也上前一步,親手系在盧俊頸上,澀生生道,“我等你?!?/br> “好?!蹦凶游兆∷萑醯募绨?,又松開,后退一步,沒再多逗留,抓著繩索在腕上纏繞幾圈,一個縱身,便踩著墻壁,攀上高高的城墻,幾下不見了蹤影。 “小姐,這里好黑,咱們快走吧?!毕铲o拉拉宋心慈衣角,聲音發顫。 “走吧?!彼涡拇冗诀叩男∈?,仰頭高高看了一眼黑森森的墻頭,快步朝著小樹林跑去。 宋心慈和喜鵲跌跌撞撞撞撞穿過了小樹林,還算順利地找到了??吭诤影渡系哪侵粧熘G色紙燈的船只,小心翼翼地靠上去,問著暗號: “船家在嗎?” “幾人搭船?” 是了,松了半口氣,宋心慈答道,“有七人?!?/br> “坐不下?!?/br> “他不搭?!?/br> 聽見這回答,船里靜了靜,草簾被撥開,冷淡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進來等吧?!?/br> 船里空間還算大,點了一盞小燈,宋心慈主仆挑了個角落坐下來,拘謹地抱著懷里的包裹,看著那戴著斗笠的船夫在他們進來后,撿起地上一只魚竿,從另一側出了船艙,坐在船頭甩了魚線。 靜,很靜,今日無風,水面上連點兒浮動都沒,宋心慈望著那在這不下雨的夜里也身披蓑衣的船夫背影,漸漸開始走神,想著她爹,想著她娘,又想著等到逃出生天,就到北方去,她身上還有一兩件值錢的玩意兒,換做銀錢可以先做個小本生意,等風頭過了,再將胡家的罪證呈遞到京城去,還他爹一個清白。 想著想著,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耳邊一炸,隔著那層粗糙的草簾,聽見遠處傳來的沸沸人聲,心跳噗通噗通震了起來,她想也沒想,就撩開了手邊的草簾,從船艙里鉆了出來,一眼望去,不遠處正有幾匹馬匆匆駕來,后頭是一片明晃晃的火把,還沒看清楚人影,便聽見那熟悉的渾厚嗓音一聲大喊—— “有追兵,快開船!” 眼前一花,宋心慈再眨眼,那片火光便被擋住,她抬起頭,看著那船夫輕飄飄落在她身前,手一抖,蓑衣掉進水中,綠紙糊的燈籠下,露出一身蒼青色的布衣,左手的劍。 第187章 揚州驚魂夜 “站??!大膽賊人,還不停下!” “不要逃!” 剛才還靜的不得了的河岸一下子就喧嘩起來,宋心慈看這船夫一劍砍斷栓在岸上的繩索,抓起撐船的桿子,那頭為首的一匹馬載著人,很快就到了他們面前,后面的追兵緊緊攆著,看來是他們劫獄時候驚動了牢守,沒能順利脫逃。 “心慈!”宋母一被宋父放下馬來,便哭著撲向她女兒去了。 “娘!”宋心慈抱住披頭散發,臉上帶傷的宋母,也是淚流下來,一旁衣衫襤褸的宋父推著她們兩個怒聲道,“先別磨蹭,快上船!” 不遠處刀兵已接,“叮叮咣咣”的打斗聲傳來,宋心慈扶著宋母,倉皇回過頭去,很是容易在幾十人群里尋見那道快要被包圍的黑衣人影,看著一刀刀從他身旁擦過,驚聲喊道:“念安哥!” 那人一刀劈退近身幾名官兵,趁亂扭過頭,火光下的臉龐掛著血,很是猙獰,“快走!” “大人快走??!不要管我們!”就在他身邊,宋恩孝幾名親部狼狽的從馬上躲避下來,一邊抵擋不斷涌上的追兵,一邊沖著十幾丈遠外的船只高聲喝道,就這么短短幾息,身上已開了花。 早有預感事情不會這么順利,但見著眼前血光之相,宋心慈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顫,被宋恩孝推著肩膀往船里按。 “快、快!開船!”追兵一步步逼近,宋父催促那拿著撐桿不動的船夫,青腫的臉上滿是急出的汗水,牢中這些時日,幾乎不是人過的,馬上就能逃出生天,怎能不急迫。 “爹,再等等,他們還沒過來!”宋心慈握著船夫手中撐桿不讓他動,扭頭望著那片火光不肯坐進去。 宋母見狀,在一旁抓著她啼哭,“心慈啊,咱們先走吧,快別等了,啊,心慈?” “小姐?”喜鵲嚇地在一旁干掉眼淚。 “我、我?!彼涡拇然仡^,看著她娘眼中的狼狽,心中左右搖擺,手一松,就被宋父施了進去,船身緩緩離岸,她被渾身哆嗦的宋母抱著坐下,對面是顫巍巍的喜鵲,聽她們兩個一遍一遍地哭叫著自己名字。 “心慈,心慈啊?!?/br> “小姐……” 宋父就坐在兩人對面,強作鎮定地撥開草簾,看著外面動靜,不停地催促船夫,“快撐船,再快點!” 就在船行離岸邊丈遠時,那撐桿的船夫,突然棄了長桿,蜻蜓點水一般拂向岸頭,幾個落地,身形未立,手中長劍平直刺出,“鏗鏘”一聲,擊落一把長刀,堪堪幫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擋掉一劫,一招出,他左手抓住黑衣人衣領,腳尖落地,帶著他后縱一丈,退離那二三十人的圍堵,一手狠狠抓在他肩頭,皺眉道:“別動,有危險?!?/br> 與此同時,前方又亮起一片火光,遠遠就聽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