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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哥兒將顧氏緩緩放到枕上。枕上鮮艷的顏色還沒褪凈,交頸鴛鴦卻成了鮮明的諷刺,他忽的惡狠狠的道:“我叫他去給昭哥兒抵命,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他起身拔步要走。 顧氏卻在他身后悠悠開口:“我的罪孽我自己來贖,用不著你?!?/br> 聰哥兒反間:“什么罪孽?” 顧氏不答,只喃喃的道:“我自己的罪孽,我自己來贖。妄動癡心,難得善果,罪孽,罪孽?!?/br> 第435章、顧氏番外十六 新文求收藏求推薦票。 聰哥兒在顧氏這兒什么都問不出來,他抬腳出去,一陣風似的走了老遠,才停下步子,恨恨的一拳捶到墻上。 顧氏話里什么意思,他都明白,她把一切罪過都攬到了她自己身上。這算什么?顯得她寬容、偉大、善良? 她被動犧牲還不算,還要主動獻祭,這世上也就只有女人才這么蠢,才能做出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罷了。 可他竟然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眼睜睜的看她往無底的深淵不停的墮下去。 聰哥兒去見章賢。 縱然心里再不待見他,可面對面這么近的看著,才發現他果然老了,鬢邊有一兩根雪白雪白的頭發藏在他的頭發里,因為稀少,才顯得格外的刺眼。 他沉默以對,章賢卻自說自話,當他來是安慰自己的,磨磨叨叨說了半天:“昭哥兒那孩子,我挺喜歡的,長得像我??蛇@孩子就注定不是咱們自己家人,上回病得七葷八素的,你曾祖母說他差一點兒就挺不過去。也不知道你母親從哪求神兒求來的,這孩子算是熬過來了,可到底落下了病根……我就是那么輕輕一舉,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就,就過去了?!?/br> 聰哥兒簡直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居然這般歪曲事實,顛倒黑白,到了讓人嘆為觀止的地步。 章賢說得有鼻子有眼,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由他嘴里說出來,從頭到尾,都是昭哥兒這孩子命苦命薄,不是章家人,早晚有這么一劫,不是病死就是意外,總之活不過去。 聰哥兒咬牙切齒的低笑一聲道:“昭哥兒還真是命苦?!?/br> 怎么就遇上這么個爹,他連失手都不愿意承認,竟完完全全將他自己撇清在這場事故之外。 要不是聰哥兒始終都是個知情者,也一定會相信章賢所說的話,認為他是個無辜的傷心的父親??墒聦嵅⒎侨绱?。 短短數日,章賢完全忘記了事實的真相,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按著對他自己最有利的原則,編織了一個完全由他自己構建的“事實”。 聰哥兒原是來“問罪”的,可他的沉默被章賢自動解讀成了安慰,他甚至做出一副痛失愛子的惆悵感來,拍著聰哥兒的肩膀道:“爹如今就剩你了,你好好學,將來肯定比爹還有出息?!?/br> 聰哥兒卻絲毫不覺得感動,只有冷笑。 什么叫只剩下他了?瑞哥兒呢?念郎呢?昭哥兒也不是他的愛子,他一年到頭也看不見這些兒子們幾回,只不過自己現在大了,柞在他跟前實在礙眼,他沒法用威壓的方式來表現他父親的威嚴,所以改成這種“望子成龍”的懷柔方式。 假如自己也因意外而出事,大概痛楚和傷心也不會在他心里停留多久。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的男人,他心里能裝下多少別人?兒子?妻子?呵,怕是只有走馬燈似的女人所帶給他的愉悅才是他追求的永恒吧。 聰哥兒背著手站在路口,薔薇帶著一個小丫鬟遠遠走來,到了近前朝他微微福了一福,垂眸斂目的道:“見過孫少爺?!?/br> 聰哥兒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道:“你爹娘都挺好的,你兄弟也長大了?!?/br> 薔薇眼圈一紅,示意小丫鬟:“你先把食盒送回去?!?/br> 打發了小丫鬟,這才四下看看,問聰哥兒:“奴脾多謝孫少爺的大恩大德?!?/br> 聰哥兒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白姿玉瓶,飛快的擲到薔薇懷里,道:“你做得很好,以后好生服侍三爺就是你的本份?!?/br> 薔薇手有點兒抖:“孫少爺一一” 聰哥兒嫌棄的道:“你怕什么?這又不是讓你自己吃的毒,藥,你每天晚上喂食到他用的燕窩粥或是參湯里,一小匙就行?!?/br> 薔薇忙收好,面上帶著疑感問道:“這藥,和上回一樣么?” 聰哥兒冷笑一聲。上次給薔薇的藥是給章賢下的斷子絕孫的藥,他都這么大年紀了,一個新寵連著一個,再生出一堆庶子庶女來,快樂的是他自己,可禍害的是一個又一個女人,不如斬草除根的好。 這一次么? 他噙著笑意道:“不是,他如今到底有了些春秋,只怕于閨房一事上有些力不從心吧?” 薔薇臉色微微一紅,道:“三爺勇猛,非常人能及,奴婢……” 聰哥兒都替章賢羞愧,打斷薔薇的話道:“那是你的事,不必跟我說。這藥只是助興之藥,你放心無妨?!?/br> 過了正月,顧氏才勉強爬起來,她早就決定了要去寺里替昭哥兒多燒幾柱香,章老太太見她實在是憔淬,也說不出不許的話來。 顧氏帶了素梅、素竹兩個便去了獨樂寺。 這一去,就是半年之久,章家派人來接,卻聽說顧氏已經待發修行。章老太太氣得大怒:混帳啊,這簡直是混帳,誰許她帶發修行了?她年紀輕輕的,怎么就因為一個孩子,生出這種念頭來?兒子沒了,可以再生,她怎么能做出這么頹喪的事來?這傳出去不是打章家的臉嗎? 正好聰哥兒從書院回來,章老太太叫他務必把顧氏接回來。 獨樂寺在燕城東郊六十多里的山頂,聰哥兒年輕體健,也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爬上去。從山頂居高臨下往下望,涼風襲襲,令人神清氣爽。梯田如層層塊塊,宛如綠色織毯,阡陌縱橫,河水環繞,仿佛長長的玉帶,泛著銀光。 獨樂寺并沒有臆想中的金碧輝煌,只灰撲撲的幾間正殿,后頭是房頂上草的禪房,走幾步就到了盡頭,往后山一望,又是連綿不斷的山脈和隱在綠木從中的村莊。 可見這獨樂寺香火不旺。 寺里只住著十幾個尼姑,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穿著藍布緇衣,一臉菜色。她們的吃穿住用全是自給自足,在山腰種了莊稼和蔬菜瓜果。 她們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誰能幸免,日子平淡如水,倒也清凈。 顧氏混跡其中,因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在這些尼姑們當中格外顯眼。她居然能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