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
路磕了九百九十九個頭,把整個族里的人跪了個遍,才好歹保住了她的命。 聽她如此說,老太爺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崩咸珷敽軡M意她的話,畢竟一個庶女,還能委屈了正房,成全她不成? 兩邊的消息,都很快傳到了正房夫人季氏那里。 季氏正在讀信,她不識字,便遣了一個識文斷字的先生,給她讀。 “mama,這是我正在練習梵婀玲(vionin)的照片,好看嗎?在國外,別人都把母親稱作mama,也請允許我把您稱作mama?!?/br> “我快回來了,瑪麗替我訂了回國的船票。去國離鄉兩年,不知家鄉有什么變化,是否還是以前一樣的死氣沉沉呢?!?/br> 季氏舉著照片,望著出神。 照片里少女身穿水手領的及膝裙,一頭俏皮短發,略顯平淡的五官神采飛揚,舉著小提琴,迷醉一般拉著。 這是她的女兒,最引人驕傲的女兒,傅步瑤。 “又是那個傅步萍的事???”季氏聽蘭奶媽耳語一陣,以手敲打桌面,尖利指甲劃過光滑的金絲楠木。 “阿蘭,這事兒你怎么看?”季氏輕撫照片里少女的容顏。 蘭奶媽躬身,思索了一陣,老實道,“怕是碧桃那丫頭太過欺辱三小姐了?!?/br> “三小姐也算我看著長大的,心氣直,面筋做的泥人,非要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她才會咬人?!?/br> “聽說這次萍丫頭生了病,碧桃為了省那幾個錢,硬是不給她請大夫?!奔臼鲜樟苏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以前覺得那婢子還算來事兒,把她派去步萍那兒盯梢,結果她倒做起山大王來了?!奔臼蠈⒉璞恢?,砰地一聲。 “阿蘭,去給萍丫頭送床棉被,當著整個府的面送。別叫有心人以為,我這做主母的,當真欺辱了她?!?/br> 至于碧桃嘛,夫人提都沒提,當然已經淪為了正房的棄子。 第7章 趙姨娘 碧桃一天沒吃飯,當晚餓得饑腸轆轆,只好出門。 一路上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三三兩兩支支吾吾談論什么,她一走近,大家又魚作鳥散。 好不容易在廚房討了點吃食,平日里對她巴結的小師傅活像見了鬼。 “只有這種粗面饅頭?”碧桃難以置信,她平時都能拿細面饃饃的說。 “有得吃就行了,說不定改明你這個都沒得吃?!毙煾祰@了口氣。 “什么意思???”碧桃渾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碧桃啊,你也是太貪,三小姐畢竟還是個主子,你再怎么也不能越過了主子去。我聽夫人房里的碧云說,哎……現在你要賣要留,全憑三小姐一句話了?!毙煾祿u了搖頭。 粗面饅頭栽到地上,碧桃差點被駭得暈了過去。 待碧桃跑回了院子,夫人派來的碧云已好好生生把一床新壓的棉被交到了吳真手上。 見碧桃回來了,碧云只遞了一個冷冷的眼神,“既然三小姐仁義,不發賣了這個婢子,以后碧桃也不再是正房的人了,任憑三小姐處置?!?/br> 碧桃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她能在傅步萍這兒作威作福,還不是有正房撐腰。如今正房棄了她,也就是說她以后是打是殺,全要看傅步萍的眼色了。 平日里泥人一樣的三小姐竟也不看她,抱著棉被徑直回了屋。 …… 夜里吳真自己洗漱完了,發現院子里的煤油燈還亮著。 那個叫做碧桃的婢女跪在她房門口,跪了大約一個時辰了。 吳真望了眼滴漏,生生再磨了半個時辰,披了衣推門,“進來吧?!?/br> 碧桃連忙磕頭。 “把我房里的紙和筆找出來?!眳钦娣愿?。 碧桃急急站起,雙腿因長時間的跪地又跌跪下去,撞了個狗吃屎。 很快碧桃從柜子里翻找出以前傅步萍用過的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傅步萍已有兩年多沒碰過了,本來還有一副好的,被碧桃偷偷拿出去賣掉了。 吳真鋪開宣紙,執筆開寫,“說吧?!?/br> “嗯?”碧桃沒明白。 “每月月錢多少,我們的開支如何,結余又是幾何?”吳真嘴唇輕抿,她是要好好算個總賬的。 不發賣碧桃,不是可憐她,而是要把以前的賬一筆一筆算清楚。 碧桃額角冒起層層汗珠,這下不想說實話也得說了,自己身家性命全系在這祖宗身上。 吳真原身本是小鎮里的中藥世家,外公極喜毛筆字,她雖然讀書不多,卻寫得一手好字,也練就一身好氣性。 饒是她再好的氣性,也不得不為傅步萍泥人一樣遭人擺弄的過去感到憤懣。 每月正房給的月錢不少,算起來有五個銀元,足夠一個院子的正常開銷??烧嬲ㄔ诟挡狡忌砩系?,不足半個銀元。 碧桃克扣了其中大半,悄悄資助府外的哥哥嫂子一家。剩下的一小半,她自己添置了衣服首飾,打點上下關系。 碧桃說到最后,不住地磕頭,乞求吳真原諒。 吳真寫完后,慢條斯理吹了吹宣紙,讓上面的墨跡早些干,“你要知道,要是我把這東西交給夫人,再告到縣老爺那里去,不只是你,連你兄嫂也要遭殃?!?/br> 碧桃聽到兄嫂會被自己連累,連最后一絲心理防線也被擊潰了,連頭也不磕了,委頓地上,怔怔流淚。 “三小姐,碧桃求您,看在我伺候了您三年的份上,饒了我兄嫂吧!”碧桃扯下了一貫以來的面具,就連剛才磕頭,也是算計著要是吳真能夠心軟就好了。 她這一天之內受的打擊夠吃三年了,她這才發現,以往的作威作福不過是傅步萍不爭。 傅步萍要是真與她計較,早就把她當一只小蟲子一樣捏死了。 “碧桃今后做牛做馬,一定會還清欠三小姐的情,償盡欠三小姐的錢?!北烫乙幰幘鼐氐馗┦?,重重一磕。 “退下吧,記住你今天的話?!眳钦嫫鹕?,披了外套坐回床沿,不再看她。 …… 夜里吳真有點睡不著,即使換了棉被,還是冷。 她這人手足冰涼,這五年來一直有慕閑給她暖床,用自己暖烘烘手腳去糾纏她的。 “砰砰砰,砰砰砰?!币魂嚽么暗穆曇?。 吳真連忙坐起來,微微推開了窗。 黑黢黢的夜,幾乎不見五指,唯有天幕星光璀璨。 “三小姐,接住了?!贝白拥紫掠腥饲穆暤?,清脆的少年音。 一個物體撲面而來,吳真連忙抱住,往后退了兩步。 特殊的、暖絨絨的香氣撲面而來。 她再趴在窗沿看,那個少年已經消失了。 吳真點了煤油燈,燈下,一床小桃紅粉嫩顏色的被子躺在她懷里,被面繡了兩朵歪歪扭扭的荷花,顯得有點不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