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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啊啊地說不出話來,和剛才的成熟優雅天壤之別,安意潤以為她突然犯了什么急病,忙命自己的宮人去扶她,而對面,那女子耳目聰敏的側過頭來,一眼看見她們,先是不在意的掠過,隨即又回過頭來,仔細的打量了安意潤一眼,突然眉開眼笑,奔了過來。 她往這邊一奔,“咕咚”一聲,無極國那女官突然昏倒。 “哎呀,萃華怎么昏了?”那女子剛才還遠遠在廣場中,一眨眼已經奔近,一把搭上那女官的脈門,聽了聽,展眉笑道:“激動過度,我看是最近太辛苦,你們送她去休息?!?/br> 她身后幾個侍女接了人匆匆離開,那颯爽女子轉過頭來。 安意潤忽覺炫目。 日頭還未完全升起,一線明光射在遠處精致巍峨大殿正紅色的琉璃瓦上,燦爛奪目,然而襯在這女子絕世容光之后,也不過是個僵硬呆板的背景。 一瞬間安意潤失去全部的神智,腦海中只反反復復一句話:世間竟有如此女子…… “哎呀,你是別國宮眷吧?”那女子倒是自來熟,拉著她的手喜滋滋道,“我正想找個外人幫我參考下我的新想法……這宮中人太沒個性,我說什么都說好好好,一點建議都沒有,還一個勁兒催我……來,來,咱們一起去看看?!?/br> 她滿嘴的詞兒安意潤根本聽不太懂,只隱約知道似乎是要自己去參酌什么,心中覺得不妥想拒絕,然而這女子那般笑目朗朗地看過來,她竟然無法出口推辭。 看這女子雖然衣著奇異,但氣質高貴明艷,舉止做派絕非等閑,能在這無極皇宮自在行走,想必是無極國哪位得寵宮眷或重臣外命婦,安意潤覺得自己遠來是客,還是不要拂了主人的意好。 久居軒轅沉悶深宮的女子,到了這無極,只覺得一切都鮮活新亮,突然也便活潑了幾分,想要肆意大膽來一回,便笑道:“好?!?/br> 那女子眉開眼笑,拉了她便走,又對所有跟隨宮人道:“你們都留下?!?/br> 無極宮人立即停步,軒轅宮人卻猶豫不肯,安意潤看著對方明亮的眼睛,忽然覺得在她身邊定是安全的,也道:“本宮去去就來?!?/br> “走啦?!蹦桥右焕?,她便身不由己地被拽了出去。 那女子拉著她過廣場穿回廊,七繞八繞,長筒馬靴踩在金磚地上格格脆響,安意潤羨慕地望著她,暗恨自己的高底繡花鞋如此拖累。 隨即她一抬頭,突然瞪大眼睛,——什么時候自己已經進了還未開啟的正殿? 不過,這是正殿么? 看規制高闊宏偉,正是先前遠遠看見的弘光正殿,帝王儀仗一件不少,四面已經設了觀禮客人所坐的幾案,但是正面九龍屏風御座前,搭了一座稍高的臺子,兩側以纏了粉紅鮫紗的紫藤編織成拱門形狀,綴了無數鮮花,桃李鮮妍,灼灼其華。 帝王御座天下至尊,任何人不得染指,何曾見過改裝成這種怪摸怪樣來? 不過真是漂亮啊……安意潤眼底閃過一絲欣羨,等下無極帝后,是要攜手經過這道美如夢幻的鮮花拱門么? “這禮臺真是費腦筋啊?!蹦桥颖乜粗伴T,似乎不滿意大搖其頭,“鮮花像了,彩帶也好辦,紫藤還顯得更鮮活靈巧,但是氣球呢!氣球怎么辦!” “氣球?” “氣球!”那女子目光灼灼地轉過頭來,“難道真要我用豬尿泡?不行的,那家伙絕對不會同意?!?/br> 安意潤知道這女子說話難懂,也不追問,想了想,笑道:“那是個什么東西?” “圓的,會飛的?!蹦桥颖葎?,“粉色,拴在拱門上,等下解開,就會飛起?!?/br> “那不是孔明燈嘛!” “哎呀!”那女子目光一亮,“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就把思路繞在怎么做氣球上了,就忘記孔明燈也算是古代的氣球?!蹦桥酉残︻侀_,“這下好辦了,叫內庫燈火司立即趕制十來個小號孔明燈,做成圓形,外蒙粉色絲紗比氣球還有韻味?!?/br> “孔明燈是寄寓祝福的?!卑惨鉂櫼瞾砹伺d致,建議,“你要放什么愿望嗎?” “愿望……”女子突然沉靜下來,默然半晌道,“我其實什么都有了,如果要有什么愿望,我要給我的朋友們……” “做你的朋友真有福氣?!卑惨鉂櫽芍缘刭潎@,問,“你是無極的宮眷還是外命婦?負責cao辦婚典禮儀是嗎?” 那女子看定她,眼神突然閃過一絲異色,隨即不答反問,“你呢?你不是無極宮人,是哪國的娘娘?” 安意潤微酡了臉頰,低低道:“本宮來自軒轅,封號安?!?/br> “原來是安妃娘娘?!迸涌粗纳袂楦诱?,突然失去了一直的明朗爽潔,幾次欲言又止,半晌才輕輕問,“承慶大帝,一切可好?” “好……”安意潤答得更輕,突然心情低落。 那女子看著她的神情,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愴,不再問了,慢慢向后退,退過拱門,在御座上坐了下來,緩緩道:“……但愿他一切都好……” 安意潤霍然抬頭望定她,一聲驚呼險些出口,卻被她臉上的悲涼之色震住,只是捂住口,怔怔向上看。 她、她、她竟然就這么坐在了神圣不可褻瀆的御座上! 不怕抄家滅族么! 然而當她仰望那御座上的女子,忽然便覺得,那是天生便該她坐的位置,沒有牝雞司晨的滑稽和不尊,只有與生俱來的高貴與自然,她只是那般支肘倚頰目光寥遠的姿態,便垂拱天下,端撫萬方。 安意潤心生凜然之感,竟然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良久,她聽見御座之上,鮮花環繞之中,那女子淡淡道:“不求春在四季,不求壽比蒼松,不求鮮花著錦,不求鐵統江山,只愿花常開,人長在,一生知己,永不相負?!?/br> ※※※ “你去了哪里?” 和那女子分了手,從正殿繞過一道隱秘回廊,到了偏殿,宗越已經在座上,疑問的目光投過來。 “去凈了手……”安意潤緩緩坐下來,突然不想提起剛才發生的事。 她有些恍惚,剛才的一切太新奇太不真實,仿佛一場迷離而炫目的夢,過去十八年不曾有過,之后也不會再有,她想將這夢深藏在自己的記憶里,將來好在注定枯寂漫長的深宮生涯中,就著那一點亮色,慢慢回想。 宗越精神不濟,只嗯了一聲,安意潤轉目四顧,看見左首席上,是一名黑色錦袍的男子,烏木般的發和眼,在明艷春光下如黑曜石般鮮明深刻,仰起的下巴線條平直明朗,如一個落筆有力不猶豫的“一” 這位想必就是一舉奪天煞之國,威凌天下,人稱當世戰神的大瀚大帝了。 瀚皇十分沉默,不停喝酒,也不要宮人給他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