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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要走的路,不要隨波逐流地浪費時間,便再沒有其他。其他的,她也改變不了。 蔣珂包完餃子和蔣卓去院子里洗了手,便拽著他悄悄出了四合院,跟他說:“我有事囑咐你?!?/br> 蔣卓稀里糊涂的,被她拎著到了個無人的胡同死角,才停下步子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停下步子看看周圍荒草漫腿的地方,便問她:“姐,你拉我來這里干什么?” 蔣珂是瞅準了這里沒人,鮮少人來,所以把蔣卓拉到了這地方。站定下步子來,也不浪費時間,低著聲音就跟蔣卓說:“我待會兒就要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顧奶奶和媽?!?/br> 這個不要她說,蔣卓心里明白著呢。他沖蔣珂點頭,認真道:“我會的,姐你安心去當兵,家里有我呢?!?/br> 蔣珂抿抿唇,她知道蔣卓是個靠譜的男孩子,所以這事上倒不是特別擔心的。她看著他的眼睛,微微吸了口氣,聲音越發低,又說:“下面你不要說話,聽我說,我只說一遍。你把該記住的記住,之后也千萬不要出去對別人說。只記在心里,然后當什么都沒發生過,聽得懂嗎?” 蔣卓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是十分要緊的事情,于是自己眉頭蹙得緊,也十分認真,看著蔣珂說:“姐,有什么你就直說!我都聽著?!?/br> 蔣珂盯著他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呼出來,又吸進去一口,才開口道:“你聽好了,現在是1972年,文/革到1976年結束,1976年會有好幾個偉人逝世,1978年改革開放,之后國家的經濟會越來越好。這些是我記得的幾個時間,其他的我都想不起來。但依據這個時間推,不是1977年就是1978年,頂多1979年,國家會恢復高考。到八十年代,因為改革開放,南方的深圳會最先發展起來,許多人都南下創業撈金,一夜暴富。但是,暴富絕對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說到這,蔣珂看著蔣卓眼底越來越濃郁的不可思議并有些震驚的眼神,又深深吸了口氣。她頂著壓力,繼續把沒說完的話說下去,“蔣卓,你學習成績好,一定要認認真真把書讀下去,別做胡同串子。也不要跟著學校那些人瞎混鬧革命,都跟你沒關系,你要革誰的命?你現在只要記住,好好學習,到時候參加高考,考上正規大學。大學畢業后國家包分配,一輩子的鐵飯碗。那時候如果你還想下海經商,可以再做決定。但是如果你現在把這幾年日子混過去了,以后的生活再想好起來,恐怕就不容易了?!?/br> 蔣珂把話說完,蔣卓還在震驚中出不來。好半晌,蔣珂伸手推了一下他的額頭,輕聲說了句:“別傻著了?!秉c完了看他眸子里回了點神,接著又說了句:“最后一點,千萬別賣四合院兒!” 第20章 蔣珂說完這話的時候, 蔣卓還在懵, 她自己已經輕松了下來。她把手指掐起貼在蔣卓腦門上, 輕輕地彈,想用輕松的方式緩解他現在緊繃的神經。 聽著自己的腦門咚咚響一氣,蔣卓有些緩過神來, 眉心蹙死的疙瘩沒平, 只抬手抓住蔣珂的手, 不讓她再彈,看著她問:“你是我姐嗎?” “當然是啊?!笔Y珂轉了身往死胡同外走,“眼睛不是還是頭發不是?” 蔣卓還是蹙著眉跟在她旁邊, “那你說的那些是什么?” 蔣珂回頭看他一眼, “我做夢夢到的, 你記住就行了?!?/br> 做夢能夢到這么細致的事情, 連年份都有?蔣卓不信。 但是,他相信了蔣珂那話的真實性,因為細致到真實。 他停下步子,看蔣珂的背影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走遠, 心生恍惚, 目光也恍惚。 蔣珂穿薄厚兩件褂子,雙層領子, 里頭的白褂子衣領疊在外頭灰色的厚外套褂子領兒上,辮子從身前慢慢落到身后, 一直沒有回頭。漫腿的雜草擦過她的褲管, 一勾一動。 如果有心, 其實事實的真相一直就擺在眼前,只看你往不往上想罷了。 蔣卓一直看著蔣珂走到胡同口,看著她站定了回身,目光落在他身上說了句:“看什么呢?傻子?!?/br> 蔣卓原本皺起的眉心就在蔣珂的這聲“傻子”中收平,他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想笑,嘴角彎了彎,眼睛里有亮光,抬腳出胡同,到了蔣珂面前。 他停下步子來,站在蔣珂正對面,就這么看了她許久,不知道在看什么,最后終于攢了口氣鄭重地開口說:“姐,你安心去南京吧。家里交給我,一定都會好的,我早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還有你跟我說的事,我都記住了,我一個字兒都不會跟別人說?!?/br> “嗯?!笔Y珂點點頭,“你明白我的心意就行?!边@個家,不能一直靠李佩雯撐,蔣卓也該慢慢把該扛的事情扛起來了。 說完話蔣珂轉身折了根狗尾巴在手里捏著,轉著轉著,和蔣卓一起回了四合院。 她轉著那狗尾巴草的時候就在想,她這么一走,雖然還和這個家永遠有著血緣親屬上的關系,一輩子斬割不斷,但總歸是分割開來的異地生活了。她所有戶口檔案都會調到軍區,以后,她與老北京這個胡同的關系,就會只剩下鄰里鄉親還記得她這么個有出息的蔣家大閨女。以后她就不再屬于這里,只會留下一段波瀾不大的故事。慢慢的,這段故事大概也會被鄰里鄉親遺忘。遺忘到,幾乎不會再有幾個人記得她在這胡同里給人跳過一出。 她想,別人都忘了,蔣奶奶趙美欣和胖琴,應該會記一輩子。 蔣珂把那根狗尾巴帶回了家里,壓進了行李包里的唯一一本筆記本里。她不愛寫東西,帶個本子也是為了記東西的時候方便。本子是空的,里頭只夾了一支圓珠筆。 除了必備的行李,那根狗尾巴草,是蔣珂從這磚瓦胡同帶走的唯一一個東西。這春風中茂密的狗尾巴草,夾在本子里時日一久,就枯得炸細粒種子,一粒一粒密密麻麻填在頁縫里。 午飯吃完餃子,到下午兩點鐘的時候,李佩雯和蔣奶奶并將卓送蔣珂去招待所。還是那一個借來的三輪板車,蔣卓騎著慢慢悠悠在路上走。一家人一路上還是在囑托蔣珂要在部隊照顧好自己,有什么困難就往家里寫信,家里會給想辦法。 其實蔣珂知道,除了吃喝上的,家里能給寄點零食特產,其他的根本幫不上什么。她也沒打算當了兵還要讓家里人不省心,到那里,自己的事只能自己上心。而對家里,自然是報喜不報憂。 蔣卓騎著三輪板車快要到招待所的時候,在路邊停下車來,回頭跟蔣珂說:“姐,我怕這三蹦子丟你的面兒,就停這兒吧,十來步路,走著就到了?!?/br> 李佩雯下車把兩大包行李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