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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告訴他他當年可能辦錯案子?這要是真的,那要扯出來的人可就多了,你們想想,當年那些辦案人員多少已經是……” 實習警察悄悄比了個大拇指,繼續說:“不能讓那些領導晚節不保???你們說是吧!所以要我說啊,你們還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也別太較真了?!?/br> 若愚舅舅著急,“可是——” 卻被何知渺低沉的一聲打斷,“走了?!?/br> “好?!标惾粲蕹雎?。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陳若愚的話最少。他知道得最多,聯想最深,他憤怒到失望,又繾綣心中的郁結,糾纏在一起黏成不溫不火。 這段時間,他逃課,酗酒,窩在舅舅家發霉。 他敢和陳父叫囂,敢無緣無故沖兒時的玩伴撒氣,扭打在地,鼻腔流血也無所謂,但他不敢去質問何知渺。 昨晚他想了一夜,原本他以為他無法面對何知渺是因為兄弟情,他害怕從自己從小崇拜的哥哥口中聽到親生母親的真正死因。他害怕失去。 更害怕這個他從小當作燈塔的父兄,其實壓根沒有把他當回事,他可以傷害他的母親,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把他當做法律上的弟弟而已。 這樣的感情不對等,不對。那不是兄弟應該有的模樣。 但長夜將盡,陳若愚發現他把自己想得太復雜了。當眼見何知渺被帶走問話時,他滿心都是擔憂、懊悔,如同從自己的身體里剝離了一個自己。 當自我愧疚碰撞陳父的責備時,他再一次讓意氣主控了意志,他們激烈的爭吵,以沉默終結。他發現“孤獨”這兩個字應當拆開來看—— 應當是孩子,瓜果,家養的小狗和瓢蟲。 連在一起大約就是何知渺跟陳若愚在南枝鎮度過的小時候,夏夜星空,一大一小兩個小男孩喜歡在巷口遛狗,那只蒼狗是不咬人的,跑起來也溫吞可愛,風吹葉動,瓢蟲星星點點透著紅光。 那是兒時熱鬧的景象,也是此刻心底的孤獨。 陳若愚不說話了,沉默了一路,依舊沒回家。但與對待陳父不同,他臨走前還是交代說:“我跟舅舅回去,他順路捎我回學校,這幾天一直沒請假?!?/br> 陳父真的隨鎮長準備火盆、艾草去了,只留何知渺一個人站在警察局外的日光里,光芒沿著他眉梢、耳畔一薄層的鍍過去,他有些恍惚。 像是四月天。 陳若愚見他冷色不好,小心地問:“哥,你沒事吧?” 何知渺回過神,“沒事,你上課去吧,晚點來找我,事情都給你說清楚。別讓家里人都跟著為難?!?/br> “好?!?/br> 陳若愚近乎是逃走的,他沒想到自己和舅舅拿日記本去警局鬧的這一出,在何知渺眼里依舊不算事兒。他還是那么云淡風輕,跟很小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巷子里的孩子間流行收集游戲王卡,既可用來玩游戲戰斗,也可以單純的當卡片游戲玩。 不同的卡牌有上百張,但要集齊一套就非常困難。彼此之間都是重復牌,換來換去也總歸會少那些戰斗力極強的卡牌。于是當年所有的零花錢,全填了巷子口的游戲機上,一塊錢才能抽三張牌,隨機分。 運氣好的是,陳若愚抽到過絕版的“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所謂“神之卡”就這樣被他囊括。 于是他睡覺的時候壓在枕頭底下,吃飯收到碗底,洗澡之前還找了個透明套卡裝起來。用陳父的話說,就是“這出息以后是沒法找個漂亮媳婦兒了”。 可不得給他私藏在家里嘛。 丟了那天他哭得比死了媽還傷心,抽抽嗒嗒地把身邊的同學都數了個遍,把他自己活脫脫形容成了叮當貓里的大雄,不同的是—— 叮當貓里主有一個愛欺負人的胖虎。而到了陳若愚小朋友的嘴里,全世界都變成了可能偷他卡的胖虎。 何知渺一貫懶得理他。要不是陳若愚不怕死,沒頭沒腦地爬進他房間,揚著小臉扯著嗓子問:“哥——你是不是偷拿我的神卡了?我卡沒了!” 何知渺抬眼,“出去,把門帶上?!?/br> “啊——喂!哥……你幫忙我想想嘛!”小若愚也就是隨口一問,然后滾到何知渺鋪得齊平的床上,撒潑似的把自己懷疑的對象都分析了一遍。 刷題刷得滿腦子都是焦耳定律時,筆一丟,何知渺回頭瞪著床上翹著二郎腿的人,說:“我給你十秒鐘滾出去,再不走我自己動手了?!?/br> “誒呀!哥!我神卡都丟了!” 何知渺看著陳若愚的潑猴兒樣,好笑地問:“所以呢?要不要帶你報警去?全世界地毯式搜索怎么樣?” 小若愚想了會兒,歪著腦袋說:“這能報警么?” 何知渺:“……”當然不能。 “那能別給陳老師知道嗎?我去琢磨琢磨,看哪個人是最有可能偷我神卡的!我要去告那個王八蛋!” “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何知渺搖頭,“你也讀小學了,怎么還跟幼兒園三歲孩子一樣,別只長個子不長心?!?/br> 小若愚沒聽懂他想說什么,何知渺繼續說:“你丟的卡我去給你買,你別找你那些同學麻煩,尤其是關系好的。你懷疑自己最好的朋友,跟侮辱你自己也沒什么區別?!?/br> 弟弟的關注點都在卡上,他愣愣地問:“要是買不著呢?” 孺子不可教也,何知渺繳械投降懶得再說大道理,慢悠悠吐出一句:“你管我怎么弄到卡?!?/br> …… 如今回想,歷歷在目。 原來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原來書里說的“滯后論”都是真的,世界不是前進的變化的,而是兒時往腦后拋出的一塊石子,穿越時光,違背萬有引力定律,最終還是要砸到該砸破的腦袋上。 一語成讖。 . 又是悶頭睡著的一覺,差點睡回十幾年前的雨花巷。南枝鎮不大,青石板路卻多,雨花巷以詩句聞名,具體是哪首何知渺不記得了。 回家經過那塊刻著字的老石碑,他想起一句更貼切的話,“雨洗花林,春回柳岸,窗間列岫橫眉。老來光景生怕聚來稀”,他忘了出處,但意思頗為適合。 悶頭睡了二十個小時,何知渺出了一身汗,燒退了。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著窗外絲絲飄落的小雨,心情也沒之前那么悶堵。他笑笑,自己大約是真的太好哄了,一花一草,小物便能引歡愉。 撕掉已經過去的日子,何知渺把日歷換下來,快兩個月了。距離夏秋回家,還有二分之一。 “?!倍绦赔徛曧懫?。 何知渺打開一看:請開門,夏秋寄給您的快遞到了,但請您務必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可能是個能跑能跳能吃能打的小朋友。 難道是夏秋回來了? 何知渺搖頭,十幾個小時的飛